在请动连长崔斐都亲自跑到医院来对着关医生的面保证之后绝对会让沈凯阳好好静养不让他再有加重伤势的行为后,他终于松口允许他们将沈凯阳接回连里。而龚毅龙也发挥自己善于宣传的能力,直接将沈凯阳的事迹作为永不放弃,坚持不懈的正面宣传典型例子上报给了军区空军宣传部,有了这层光环的保护,中间即使有不合规的人与事,也一并被尘封起来不做讨论与追究。
这是沈凯阳根本料想不到的走向与结局,在他看来一路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要去为谁树立起榜样,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能无愧于心而好受些,也仅仅是认为这样做,是最正确的决定,至于能将自己高高托起的那些荣誉,称赞,他至今还觉得受之有愧,若是弱者因努力做到的只是赶上了本就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均值就是该歌颂的,那这是对真正拔尖的优秀者的不公。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龚毅龙,并推掉了原本指导员要进一步往上报道的计划。
刚回到连里,一班的兄弟们就因提早听见车驶来的声音而冲出大门外迎接,王奇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但又马上反应过来沈凯阳腰上有伤赶紧松开换作搀扶状:“没碰疼你吧!”
沈凯阳笑着甩开王奇搀扶的手并推了推他的肩将他推远:“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好着呢!”
“真的已经没事了吗?”朱前进挤到跟前斜着脑门像看展品一样上下打量,原本也想上前抱抱,可又被王奇说得只敢留在原地。
“我真没事!”沈凯阳拍了拍朱前进的帽檐,随后主动用胳膊搂过朱前进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拥抱。“你们这样跑出来没关系吗?”
“嗨!没啥关系啦!考核都已经完了,这几天新兵连里轻松得很!就在等下连呢!”
“再轻松也别在外头这么闹哄哄地聚集,像什么样子!回班里去说有这么来不及么?”巍邢岚虽嘴上教育着,但脸上的笑也是止不住。
众人簇拥着沈凯阳往连里走去,而他发现,万小柱竟没有在人群中。
一进班里,沈凯阳就看见坐在房间一角马扎上的万小柱因他回来下意识地抬了下屁股,但又立马局促且别扭地赶紧坐回,扭头看向窗外,装作不凑热闹的局外人的样子,沈凯阳倒是热情,欢欣鼓舞地跑到他面前:“嘿!干嘛不出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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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小柱低着头,闷闷地小声嘀咕了句:“有什么好接的。”沈凯阳没听清,弯下腰凑近了些问,“你说什么?”万小柱有些闹情绪地不理会,转过些上半身背对起沈凯阳。见气氛不对又特爱调节的王奇见状忙上前找话题将沈凯阳的注意转移开,顺便把他从万小柱身边拉远了些。
七嘴八舌地闹了会儿,沈凯阳想起还有一堆脏衣服,想着现在也是自由活动时间,不如先去把衣服洗了,他打开储物柜,却发现里面没有那堆脏衣服,“你们有看见我衣服吗?”
“嗷,你小老乡都帮你洗了,”梅萧用下巴指了指万小柱,还继续调侃,“小柱真疼你啊,哈哈。”大家都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可沈凯阳和万小柱听了却心中有些惊诧,沈凯阳尴尬地微笑说,“你哪天躺倒了你的小老乡也会这么疼你的。”
王奇赶忙跑过来靠在柜子边说:“可别把我想这么好哦!梅萧那脚臭的哦!我可没那么无私。你不知道哦,你被抬走这几天,小柱急的哟!魂都没了。”说这还张罗上了万小柱,“诶,人回来了,你怎么又死人一样了?”
万小柱被说得有些恼,耳朵都红了起来,他噌地从马扎上起身,对刘话说:“班长我去帮厨了。”还没等刘话答应,他就径直出了房间,刘话也有些懵,“不是,喂!已经说了不需要帮厨了啊!”但也已经叫不住走远了的万小柱了。
“那班长,我也去帮厨行吗?”沈凯阳说,一开始刘话还想拒绝,可是已经拉不回来地跑去一个了,再多去一个又能怎样,于是摆了摆手让他想去也去吧。
也才隔了没有几秒的时间,当沈凯阳出门,万小柱已经没影了,看来是一路跑着出的连,他也加快脚步追过去,可是一路都没遇上,直到进了炊事班,见万小柱正撸起袖子准备淘米。
“你干嘛啊!干嘛这么避着我?”万小柱没吱声,自顾自地打开水龙头冲洗一箩筐的米,沈凯阳也来了脾气,上前关了水龙头,夺过万小柱手中的橡皮水管甩到一边:“万小柱你发什么邪火呢?”说着还推搡了几下他的肩膀,“你说话啊!”
万小柱终于爆发了,从板凳上一跃而起,直面沈凯阳大声喊道:“你伤得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告诉我!”万小柱越想越气,竟又露出了那副许久未见的老虎样子,喘着粗气,咬紧牙关使得两颗犬牙龇了出来,只不过这次,他的眼眶泛着红,眼神虽充满着愤怒,却从底下透出无尽的委屈和疼惜。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能告诉你,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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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巍排就能知道?而且是一直都知道!”
“我说你…是不是蠢?如果连巍排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可以过段时间就去得了医院?”
万小柱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意识到自己发的这火在沈凯阳耐心理清了来龙去脉的逻辑后就挺莫名其妙的,但当火气全然消下去,心疼与难受就涌到了最上层,眼泪竟夺眶而出。万小柱记事起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武校里最艰苦疼痛到腿都快被掰断的训练都没有掉过一次泪,他对流泪这种情绪有种陌生感,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心痛、不甘、委屈到达顶点,眼泪是会无法控制地往外涌,不知怎地竟莫名觉得有些羞耻,赶紧别过脸去胡乱地抹脸颊。
而烈得像虎,壮得如牛的万小柱,因为自己而哭,沈凯阳自然也知道这对于他是多难能可贵的勇气,他在将最柔软、脆弱、不堪的样子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沈凯阳靠近,用袖口轻轻地替他拂去眼泪,边轻柔地安慰:“好啦,不哭,今后什么事都第一个告诉你。”
万小柱依然不是很适应在别人面前袒露脆弱,躲开了些沈凯阳的手,转过脸去自己重重地擦眼泪:“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会让自己的委屈感更加翻倍的话,越委屈眼泪就越收不回去,甚至哭得开始喘不上气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别哭了小柱,乖啊。”
“那你现在还疼吗?”
“不疼,只要不训练能静养,其实并不会加重的,你放心好不好,现在只要有点不对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医院理疗了,真的不要担心啦!而且现在也不用训练了,我有戴护腰了,你摸。”沈凯阳随即将万小柱的手拉过放在后背的要上,是块固定曲度的钢板护腰,万小柱上下摸了摸,却误以为这东西就好比是骨折之后打的钢钉,更加忍不住地难受,一把把沈凯阳搂进怀里,靠在他肩膀上哭得直抽抽,“你一定疼死了吧,你干嘛要自己忍着,我学武术的我会推拿的啊……”沈凯阳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尽量安抚万小柱的情绪,先让他把哭止住。
这时一个炊事班的班长路过,见两人搂在一起,万小柱还哇哇大哭得厉害,有些发怵地小声问道:“小柱他…怎么了?”
“他…他就是想家了……”沈凯阳急中生智想了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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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班长听了却觉得极其感同身受,走过来拍拍万小柱的肩膀,真诚地开始安慰:“小柱呐,我懂,新兵想家很正常的,看你这么牛高马大的没想到也会哭成这样,没事的,马上就下连了,到时候打电话什么的都方便得很,还发手机!想家了就可以给家里打个视频什么的!”他还觉得劝得不够,竟当场掏出自己的手机,“要么这样,我手机你拿去,去储藏室给家里打个过去,看看爸妈……”
万小柱尴尬地终于把眼泪止住,好一番谢绝班长的手机才把他支走,沈凯阳在一旁看他俩推搡,笑得停不下来,等班长走远,万小柱也无奈地被自己逗笑了。
离下连的日子越来越近,新兵连的所有人,都即将被打散奔向各自不同的岗位,成为运转起l师这只钢铁雄鹰的其中一环,这几天大家私下里讨论最多的话题无外乎对能去向自己心仪单位的愿景。关于人员的分配,除了要看各个单位上报的编制缺口,也要对每个新兵意向有所摸底,连部在这几天,也逐渐展开了每一个人的最后一次谈话。
有的人天生就是为军营而生的,就比如万小柱,无论去哪个单位都有其用武之地;而有的人似乎就没那么高的自由度了,尤其是在考核中成绩靠后的那一批,他们被分去比较艰苦,不那么拥有核心保障作用的小散远单位的可能性就特别大。说白了,就是被挑剩下来的那一批。而这一届新兵中,还有一个特殊到没有分数的沈凯阳。
前几日的天都是阴霾,今天天气倒是不错,开始放晴,于是组织大家出公差扫跑道,为接下来的飞行任务做准备。
说是扫跑道,其实也只是让新兵别太在寝室里闲着,主干道早已被场务连那些高精尖的跑道清理车扫得一尘不染,新兵们只是被拉去侧面的牵引道上画画符混混时间,这里扫与不扫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各个班划分了一定长度的路面,就分散开扫了起来,扫着扫着,也聚拢到一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会儿闲天。
王奇像个街溜子似的蹿到这边聊上几句,蹿到那边聊上几句,甚至还蹿到别的班去打哈哈。他虽然性格的底子里有些油腔滑调,但在处理人际关系这一块却极其在行,遇见谁都能迅速地热络起来聊得滔滔不绝,当他晃悠了一路又回到一班的场地时,发现只有朱前进一个人没有去扎堆,拿着扫帚认认真真地都快扫到头了。
“诶老朱,扫那么起劲啊,来玩会儿呗。”王奇就是见不得这种有人独自落单的场面,主动凑了过去。
“不行,得认真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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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没事啦,大家都知道只是来混混时间的。”说着有些玩笑性质地过去抢过朱前进手里的扫帚就往一班众人堆里走,朱前进也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也来到了大家面前。
沈凯阳注意到朱前进的情绪有些不对,其实这几天以来一直如此,他安静孤僻得有些过分,似乎是有意在回避开与大家产生不必要的交流。
“朱前进,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沈凯阳问。朱前进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嘿!是提早代入了新兵连分别的忧愁吗?”梅萧走过来有胳膊搂过朱前进的脖子,“我们都是同年兵,今后哪怕不在一个单位,也总是能随时碰到的呀,伤感个什么劲哦!别搞这一套。”
“我这么差,今后可能真的就和你们见不到了……”朱前进只是有些像喃喃自语地轻声说,可大伙听了却集体沉默了。
谁都想能去业务最专精最重要的岗位,有人一下连队就能摸上最先进的设备,学到最前沿的技术,天天与战机为伍,而有人只能在外围打转,也许到退伍那一天,都不曾知道战机里头是什么样子。但是每一个岗位都得有人去,资质与悟性,这些天生自带的属性,却在此时已经将新兵们分出了不同的走向。
“你会担心被分去很远的单位吗?”万小柱和沈凯阳走在水沟旁,被朱前进这一出闹得也有些心虚起来。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想这些也没意义啊。”
“如果你真被分去了,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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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凯阳有些无语,用扫帚柄狠狠地给了万小柱屁股一棍:“你发什么疯呢?我万一被分去守航材库,你跟我去?”
“去啊!我去!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可以。”
“万小柱我希望你能懂,你要是为了一个人放弃掉自己本该有的更好的未来,这么做,对于那个人的压力是比你本人要大的。”
“那我问你凯阳,要是我被分去守库房了,你会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哈哈,我愿意啊,因为我真的就是会被分去守库房的那批啊。”
“哎你跟我在这里玩文字游戏呢!你懂我想表达什么!”
“我懂。”沈凯阳停下手中的活,略微严肃了起来,“我不会,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这样做。”
万小柱有些发愣,随即蔫了下去,虽然沈凯阳会这样说起初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给他来点震撼脱敏,但真见他委屈起来又有些不忍,“哎,为什么要把事情都往最坏的地步想呢,咱俩哪怕不大可能分在一个单位,在同一个院子里的概率难道很小吗?”
“说得有道理啊凯阳!”万小柱的不开心瞬间就被一扫而空,“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外出,一起休假,休假了还可以一起回家,整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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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现了吗?”万小柱说。
“什么?”
“现在你已经会开始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了,不像刚到的时候,什么都往最坏的地方想,现在反而是我变成以前你的样子了。”
好像是这样。
经历了那么多,沈凯阳发现,那些已经坏到不能再坏的事,只要坚信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并用尽全力抓住,终究不是绝对。几个月的新兵连教会他很多,他的内在核心正在变得强大,像严冬过后的荒芜草坪上正在冒出的不起眼的泛着初生时命气微弱的绿芽,你不细看,它们的颜色依然盖在灰黄的枯枝之下,可它确已冒头,那么长成遒劲的狂风也吹不断的蒲苇,也是交给时间来慢慢浸润的事。
刚回到连里,万小柱就被叫去连部办公室谈话。
一众新兵连的领导齐聚,但氛围并不算严肃,没等指导员开口,副连长倒是抢先一步招呼:“万小柱,全连考核第一,跟我走去干机务吧,带你摸飞机!”
“还带这样明抢的吗!”龚毅龙责怪中却透着打趣,“怎么遇上万小柱连过场都不走了么?”
“还走什么过场?等你们抢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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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崔都没发话呢,哪轮得到你啊!是不是老崔!”龚毅龙故意把话匣子引给崔斐,他知道崔斐是肯定要把万小柱带走的。
正剥橘子的崔斐塞了半个进嘴里,轻松地说:“看万小柱自己。”
“那我觉得…能摸到飞机确实不错。”万小柱小声回答。
崔斐一听不干了,瞪圆眼抓起桌上的橘子皮丢了过去:“臭小子你真想去机务啊!白眼狼嘛你!”
“那谁让你装大度的?玩脱了又玩不起了吗?”龚毅龙嘲讽,大伙也都笑着看戏。
“不,是小巍想要,是吧小巍。”崔斐忙把台阶递到巍邢岚身上。
“对对对,我想要我想要,副连长您高抬贵手让给我吧。”
“好苗子可让不得哦!小柱要不他俩你都不选,跟我走,我保你义务兵就给你入党积极分子推上去。”副指导员也加入混战,其实大家都清楚崔斐是铁定要把万小柱带走的,来当新兵连主官的最大意义就是能第一手抢到最尖的新兵,只是平日里非常难得能有机会涮到崔斐,有这契机还不好好拿他开开玩笑。
“还带贿赂了怎么?你们不嫌丢人么!”崔斐不淡定了,起身走到万小柱身旁,掐住他的肩膀,“你就安安心心跟我回去搞通信,他们能给你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边说边直接把万小柱往门外推,“就这么决定了,回去吧!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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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巍邢岚出门准备叫下一个人来连部,发现万小柱并没走,靠门边的墙跟站在原地,一见出来的是他,立马迎上前,仿佛在等的就是自己:“巍排!”
“还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问问凯阳他……会分到很远的地方去吗?”
巍邢岚其实也猜中几分,但这些情况也是万万不能在这时候对新兵透露的:“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万小柱意识到问这个确实越矩,可悬着的心又实在放不下,还想再和巍邢岚拉扯套点信息,但被巍邢岚看透,不等他开口,用手中的文件夹重重地甩打他的后背,“快回班里去!”
但看着万小柱落寞离去的背影,巍邢岚又有些不忍,说到底现在死撑着不说,可这几天自然也就能知道了,于是走到离连部大门稍远些,清脆短促地吹了声口哨,摆摆手唤回万小柱:“你就是怕沈凯阳被分去太远的地方见不着他,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只能说这么多,回去后你也别多嘴,懂?”万小柱立马喜笑颜开捣蒜般点头,欢脱地跳回了班里。
二月末,即使倒春寒还冷得凛冽,也挡不住季节更迭那应景的脚步,晶莹的残雪下冒出的绿意,以及开出晴空时洒在脸上和煦的阳光,都有了让人觉得一切都该进入一个新阶段的欢喜与生机。
新兵连组织最后一次大扫除,但这次的重点并不是要把环境卫生打扫得有多干净,而是捯饬好自己的被装与行囊,床单被套,作训服迷彩鞋,该洗的洗,该涮的涮,也不用训练了,清清爽爽地以一个崭新的面貌下连。
万小柱知道自己会去哪里,心里完全没了负担,开开心心地帮这帮那地洗床单晾衣服,见到一个人闷闷不乐地绞漂白好的床单的沈凯阳,忙过去帮他一起。
“怎么还阴着张脸啊凯阳,我都和你说了,不会被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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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凯阳赶忙瞪大了眼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怎么和个漏勺似的你!巍排怎么和你说的!”
“嗨!无所谓了啊凯阳,明天就开始要下连了,这会儿大家知道了就知道了呗。”
“那也不能!这话说得好像我就是个走后门的似的!”沈凯阳警惕地扫了一圈周围,低下头撇起嘴紧紧地绞床单,小声喃喃,“这样子搞反而没意思了,真是凭本事也变味儿了,你个漏勺你当初就不该告诉我。”
“合着还是我的不是了呗?我顶着骂帮你问来的耶!”
“我要你替我问了啊!”
万小柱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依旧咯咯傻笑。
“沈凯阳!你给我过来!”崔斐冲到晾衣场,大声呵斥,全场被震慑地鸦雀无声,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齐齐地看向沈凯阳。
“到…到!”沈凯阳也被喊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撇下手中的床单,跑到崔斐跟前,离近了才看清,这时的崔斐竟气得都在穿粗气了,极强的不祥预感扑面而来。崔斐怒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还是尽量压住火,咬着后槽牙低声说,“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