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入丑闻的那一刻他万劫不复。
当初跟随憧憬的学长去了体育仓库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就像是许多中描写的那样，学长对江皓表白的当下，喜悦自然是冲昏了他的头脑。那位学长生得模样标志，唇红齿白又高挑纤瘦，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不符合年龄的魅惑，笑容却又天真可爱。江皓也的确像是学校里众多a那般也对那位学长生出了许些好感。
在学生会产生更多的联系之后，江皓在一次又一次同学长的相处之间彻底喜欢上了学长。学长很好，总是照顾着他，还教会了他很多。
少年深陷爱河。
江皓曾经也被许多人告白过，俊秀又干净腼腆的高中生自然是讨喜的，自从以高分成绩进入学校开始他便已经小有名气。过往他始终听从母亲的嘱咐，对于恋爱的事情一概不知，甚至在她以他的前途作为恐吓让他甚至觉得恋爱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
但是学长改变了他的想法，他不再觉得恋爱是可怕的事情。
即使懵懂，他也一样随着自身的心意与学长发展关系，在甜蜜与不安交织的暧昧情愫下自然而然同学长两情相悦。
可那真的是两情相悦吗？
“江皓，你过得好吗？”
他回过神来，脑袋里塞满了过往的一切。恐惧与不安占据了他的心，江皓嘴唇微微张开，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面前的人扬着同以前一样的笑容，状态甚至比起以前更加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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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呢？
当然是糟透了啊。
无业游民、家里蹲、废物、垃圾、强奸未遂——被打上了这些标签的他又怎么还过得好。可他现在却只感到恐慌，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以一种天使般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却怯懦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他的眼神，江皓知道自己的表情很糟糕。
像是遇到恶人而吓得发抖的小狗，脸色苍白地像是快要昏过去一样。而闻聆无声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为江皓如今的生活推波助澜的人，再看他可爱的哥哥。难得见他露出这种表情，于是他选择冷眼旁观，他想知道江皓会怎么办。
还喜欢他吗？即使变成这样。
他也知道的，初恋本身就是纠缠不清的。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不认识我了吗？”
江皓摇了摇头又点头，下意识地抿唇。而面前的人温和地笑着，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笑着再度介绍自己。
“我是学长呀，你的程念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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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你的尤其加了重音。江皓胡乱地点头，而他笑得更加开心了。他在担心，担心自己会重蹈覆彻。咖啡厅的音乐也无法使他平静，他恍惚间以为周围客人们谈笑风生时对话内容是自己从前的丑闻，他露出一个因为害怕而像是快要坏掉的表情，面目有些扭曲地从喉咙硬生生挤出含糊不清的回答。
“你还好吗？怎么露出这种表情。”
“还、还好……”
程念笑眯眯地点头，而他并不只是来打个招呼。他放开了手，但是径直走到了原本属于闻聆的位置上，轻笑着。
“那就好。介意我坐下来么？我想和你叙叙旧……那次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江皓咬紧下唇，没有答应既是最为委婉的拒绝，可学长故作无知般当作他默认。程念拉开椅子坐下来，这时候江皓可以清楚看见他手上的银戒，相当符合他个性的款式。那只戒指戴在学长右手的无名指上，他微微怔住，望着那枚戒指愣神。
原来学长已经结婚了。
他心情有些复杂。程念注意到他的视线，将那只同他记忆里变得更加白皙嫩滑的手放在了他面前，像是要让他看得更加清晰。
江皓警戒地往后退，程念眼中有着微微的不快，但凭现在的江皓是无法察觉到的。可闻聆清楚那是什么眼神，是自己饲养的宠物不听话的时候会露出来的眼神。
“那时候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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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程念会如此直接提起那件事，即使过去快要十年之久，那件事偶尔会化作噩梦缠绕他。每次梦见那件事情的始末时他身上流下的冷汗几乎可以浸湿床单，他的汗水混合着泪水渗入枕套，将悲伤与不甘隐藏在沉重的呼吸之下。
“别再提那件事了……”
语气虚弱无力，程念没把他这句话当成一回事，而江皓也已经习惯被许多人无视了。
“我有必要告诉你，虽然你可能会认为我在推卸责任。但我不想被认为是无缘无故就伤害你，我年轻的时候一时冲动就让你变成了这样……我真的很后悔。那时候你的父母在那之前就找过我，让我不要痴心妄想。你也知道我家境与出身在当时是完全配不上你的。”
所以你就这样对我吗？
我以为你也喜欢我。
江皓被学长牵着手，一同进入了昏暗的体育仓库里。程念用一种既羞涩又喜悦的表情诉说他对江皓的喜爱，而江皓面红耳赤，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烧起来了那样烫。
“我也喜欢学长。”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程念如释重负，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沾上了蜂蜜那样亮晶晶的。江皓本就腼腆，学长扑进自己怀中的那刻他甚至一动也不敢动。在暧昧的氛围与信息素在空气中交织，刚刚分化没多久的江皓被故意释放的信息素昏了头脑，面对自己有着青涩情愫的oga学长地主动拥抱与亲吻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可本能使他笨拙地回应。江皓当时是真的认为这是两情相悦下的不由自主，是两颗心真正靠近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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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学长带领着他。
他生涩地拒绝。即使是两情相悦，也不能在这种地方结合。可学长却强硬地解开他的校服纽扣，皮带也被解开扔到一旁。学长躺在软垫上，搂住他的脖子娇笑道。
“你也来帮我脱吧。”
这句话让他面红耳赤，他晕乎乎地颤抖着手靠近时，体育仓库的门却被一脚踹开。老师们冲过来把他们分开，江皓有些慌张又不安，他看向学长，而学长也用一种他说不明白的眼神看向他。江皓脑子里一片空白，可见到程念惊慌地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泛红的眼睛时他鼓起勇气想要解释。
但学长开口了，泪水掉在地上四溅。
“老师！是他强迫我的！”
江皓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学长为什么会这么说。周围人的目光投向他，鄙夷地窃窃私语，而为首的老师怒斥他是个混账，是仗着自己性别优势就去强迫其他弱势性别的人渣。程念还在哭泣，梨花带雨地哭得让所有人将一切都怪罪于他。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是这样的！”
学长崩溃地大哭，哭喊着说江皓的否认是对他最大的侮辱。未曾经历过冤屈与背叛的他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老师叫来父母，在众目睽睽之下押着江皓前往校长办公室，赶来的父母被怒火冲昏头脑。歇斯底里的母亲与怒火滔天的父亲在这瞬间将他当成耻辱，毫无顾忌地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扇了他好几个耳光。江皓被打得眼冒金星，流着眼泪呜咽着否认与解释时被当作是狡辩。母亲哭着口不择言，而父亲扯着他往外走，像是一条流浪狗那样被往外拖。他的自尊与羞耻心破碎不堪，而他望向程念时，正好看见他悄悄往上勾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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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在说喜欢自己的人，让自己如坠冰窟。
最后江皓的父母赔了好大一笔赔偿金，举家搬迁到其他城市。
他自此成为家族的耻辱。
体育仓库的门被打开时他们两个人交叠在一起这件事是事实，里头充满了a与o信息素也是事实。江皓无论再怎么解释，身为a的他也的确是被影响了。没有人体谅他才刚刚分化，信息素仍旧处于不稳定的阶段，而程念当时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了。
父母失望的表情像一把利刃，而弟弟烦躁地抱怨自己因为他的原因被迫转学时更让他泣不成声。
“就算你是被信息素影响，那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学生去仓库呢？我早就和你说过那家伙不安好心，只是一个想要攀着你往上的婊子，你为什么还是上当了？为什么不听爸爸妈妈的话？！你现在这样不是活该吗！你还害了你弟弟！”
那些话语宛若恶魔的低语，时刻提醒着他是个罪人。即使对他最信任的家人解释了，可他们还是皱着眉头让他别再提起这件晦气事，还强调着这件事他也有错。
他自此不再踏出家门半步。
江皓不敢看程念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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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那样做……是因为你母亲对我说我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人，怎么配和她儿子在一起。你父亲让我不要再缠着你，我的出身的确是不好，可这不是他们羞辱我的理由。而当时我们也……还没有在一起。”
程念哀伤地说道，叹息着。
“江皓……当时我心高气傲，自视甚高。除了家境与出身以外我根本没有任何缺点，我被你父母的态度惹怒，他们甚至还给了我一张支票。对不起……呜，我当时的报复心实在太重了，现在想来我这样是诬陷与栽赃。”
江皓见他抹泪，心情复杂得很。可他也知道母亲在那时候的话语会有多恶毒，她讨厌那些靠近自己与弟弟的o，更特别是在她眼里空有美貌却成绩平平又家境贫寒的o。
“我在冲动之下，想你父母把你当成我高不可攀的存在的话，那我偏偏要拉你落神坛。我知道你的家人讨厌我，可我以为他们爱你。我本来只是想让他们丢脸，之后他们还是一样爱你……我想要证明、可我也不知道我想要证明什么……”
程念的确是这么认为的，父母可以为孩子的将来付出一切，可他不知道爱与关怀同他们付出完全可以分开。他见到江皓父母对他扇耳光时才有一种原来事情不归他掌控，他无意中改变了江皓原本的命运。
他不费力就可以得到江皓的近况，得知了很多关于他过得不好的消息。
“可以原谅我吗？我知道其实你之后都过得很不好，我现在有能力可以照顾你了。”
江皓不知道他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他很难再相信骗过他一次的人。程念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他见到时有些慌乱地抽出桌上的纸巾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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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我想要补偿你、真的……”
程念将戒指取下，手指上还残留着一圈红痕，态度恳切语气卑微。
江皓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沉默得令人感到压抑。
“哥哥，该走了哦。你说好陪人家去逛街的。这位先生，你已经和人家的老公聊很久啦，现在该还给我了。”
程念看向江皓，而江皓现在像是寻到了救星般靠近了闻聆。闻聆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他牵着江皓的手让他站起来。
“哥哥，以后可不许和陌生人聊天啦，我会生气的。”
江皓点点头，多么听话的小狗狗啊，原本应该是他的呢。程念抬眼仔细地看了看闻聆，得体地笑着，站起来朝闻聆伸出手同他礼貌性地相握。
“江皓，这是我的名片……要是你之后有空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他强硬地将名片塞进江皓手里，眼睛直勾勾看得他越发越不自在，直到江皓将名片放进口袋才重展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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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我很想你。”
程念低声说道，而江皓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地转身冲向厕所。
“你弄哭我家哥哥了。”
“这样才可爱呀。”
不在江皓面前，两人自然无需伪装。面对挑衅表面无动于衷的两人僵持着，但还是由闻聆先转身前往厕所，程念扯起一个略微嘲讽的笑容后也结账离去。
“哥哥，开门呀。人家一个人待在外面会很害怕的。”
厕所的门被打开，闻聆推开门时就见到江皓可怜兮兮地坐在马桶盖上抽泣着。他哭得可怜极了，衣领上都是眼泪。
“别想啦，那家伙不会再出现了。”
“他、他说他错了……现在说实在太晚了、我……我已经变成这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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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聆走过去抱着他，江皓此刻不再抗拒，顺从地在他怀里继续哭着说道。
“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我、我被……”
“那家伙太厚脸皮了，伤害了哥哥居然还敢出现你面前求你原谅。”
江皓哭得更厉害了，在闻聆怀中哭得一抽一抽的，就像是快要哭晕过去那样，他下意识地抱着闻聆的腰埋在他胸前掉泪，哭得和一只寻求主人安慰的小狗没有区别。
“可是、也是爸爸妈妈他才这样……”
“怎么还给他找理由呀，伤害你了就是伤害你了哦。哥哥，深呼吸……不然该喘不上气了。”
闻聆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他说他会照顾哥哥的话绝对不要相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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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慢慢地停止哭泣，可是还在埋首在闻聆的胸前抽抽嗒嗒的。
他看不见闻聆的表情。
“只有我会照顾哥哥，看吧。”
“现在只有我在哥哥身边对吧，只有我在安慰哥哥对吧。”
闻聆抱紧了他。
心满意足地笑了。
“哥哥，你只能相信人家了。”
江皓在他怀中没有出声，抱住闻聆腰肢的手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