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公明华笑容一僵,猛地站起身来。
“你说那小家伙这次带来了什么?”
面对自家掌柜的惊讶,伙计显然是早有预料,他垂着头,又重新将原话复述了一遍。
“野狼,足足六只野狼!”
伴随此话一出。
公明华不由得感到一阵恍惚。
但在短短两三息内,这位老掌柜迅速回过神来,也顾不得手头账本,赶忙便朝着后院赶去。
“哎,掌柜的。”
“您慢点!”
不多时。
在迎着二牛一副憨态可掬的表情下,公明华简单与赵彻打了个招呼,旋即整个人的注意力瞬间就落在了那一群野狼的身上。
“这成色,这数量”
“宝贝!”
“绝对的宝贝!”
公明华喃喃自语,全然未曾在意身旁几人看向他的目光。
但瞧着他这副反应,二牛却是不解地挠了挠头,凑到赵彻耳旁小声道:“彻哥。”
“这老小子才多长时间没见啊,怎么现在看起来傻乎乎的。”
“不就是六只野狼嘛,还没让我过够手瘾嘞。”
赵彻闻言满脸古怪地瞥了一眼二牛。
自己倒是第一次能从这货的嘴巴里听他说旁人傻的。
不过这掌柜的,好像确实有些反应过度了。
兴许是听到了二牛的议论,公明华堪堪抬起头来与其对视一眼,神色当即恢复如常。
“抱歉。”
“老夫一时见猎心喜,不慎怠慢了两位。”
说着,公明华主动为赵彻沏上一盏热茶,笑意盈盈地说道:“我还真是没看错小兄弟。”
“那只熊瞎子已是让咱驵会在城里出尽了风头,未成想今日,小兄弟又给我等送来了这般大礼。”
“好说好说。”
“上次跟公掌柜交易得如此爽快,我自然是愿意将货物交给贵店处理。”
赵彻接过热茶,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就是不清楚,公掌柜这次打算出多少钱。”
来了!
听到赵彻开门见山,公明华眼珠一转,缓缓举起了两根手指。
“拢共两千钱?”
瞧着这一幕,赵彻皱起眉头,心下有些疑惑。
要知道这可是六张野狼皮,按理来说,市面上能给出的价格绝对不会在那只熊瞎子之下。
难不成这公掌柜是以为自己不了解行情,想趁机痛宰一笔?
正当赵彻思虑之际,公明华却是讪笑一声,连连摆了摆手。
“小兄弟尽会开些玩笑。”
“老夫所指的,乃是一只两千钱。”
“当然,这是初步估算,具体价格如何,还要再仔细查验一番。”
话音落下,公明华立马向伙计使了个眼神,令其去把那两名师傅唤来。
“请小兄弟稍作等待,咱驵会的手续是麻烦了些,不过似这般买卖,一年到头老夫也经手不了几桩,稳妥一些总归是好的。”
赵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感情是自己又误会了这公掌柜一次。
只是这几张狼皮的价格,倒确实有些出乎预料。
看来无论在哪朝哪代,这东西都是十足的硬通货。
而随着那两位老师傅来到后院开始查验,公明华遂不动声色地凑近了赵彻,略显好奇地问道:“小兄弟。”
“为了对付这群凶兽,想必你们石门村一定损伤惨重吧?”
“损失惨重?”
这老小子咒谁呢。
二牛撅着嘴,连同看向公明华的表情亦是带了几分不快。
“有彻哥鼓捣的利器在手,区区六只畜牲罢了,哪来的什么损失。”
“莫非一人未死?”
”对!不止一人未死,并且连层皮都没刮破!”
“这”公明华倒吸一口凉气,沉默了片刻后才见他苦笑道:“看来还是老夫孤陋寡闻了,石门村的诸位,真是厉害。”
紧接着,那两名老师傅也结束了查验,当着众人的面便给出了最终评估。
毛发与成色,这六只野狼皆属上品。
唯一美中不足的,还是他们发现其中一只的伤势有些严重的破了相。
明明余下五只多是以箭伤毙命,偏偏临了那只却像是被人活活揍死的一样,品相差得实在离谱。
但饶是如此,公明华还是给出了一笔不菲的数字。
“一万一千钱,小友,这是我们驵会今年做过最大的一笔买卖了。”
谈笑间,公明华搭着赵彻的肩膀,两人一路从后院走至前厅。
在此处,伙计早已将银钱准备妥当。
整整十一吊!
毫不夸张地说。
就是放眼荥阳城,赵彻的身家也足够跻身前列了。
不过就当寒暄结束,二人打算离开驵会时,门前忽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公掌柜。”
“我前些日子要的东西,你们备好了吗?”
骤然听到这股子口吻,赵彻皱起眉头。
可他正要顺着来源处定睛一瞧,岂料那人却满是惊喜地又说道:“咦?”
“这不是我的赵兄弟吗?”
“看这架势,是猎到什么宝贝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下,陈懿干脆越过门前伙计,直接走到了赵彻身旁。
而看着这位来自荥阳坊的贵人貌似与赵彻相识,公明华在诧异之余,识趣地遣退了左右一众伙计。
面对陈懿的热情,赵彻耸了耸肩,随意糊弄道:“我这本事哪能弄来什么宝贝,不过是与公掌柜做些生意,勉强糊口罢了。”
“哈哈哈。”
“赵兄弟才勉强糊口的话,咱荥阳附近的那些猎户们岂不是都该饿死了?”
陈懿莞尔轻笑,说着话的功夫,便见他注意到了缠绕在二牛腰间的十余吊银钱。
“嚯!”
“这得多少啊。”
“不愧是我家赵兄弟,这赚钱的速度,都快赶上荥阳坊了。”
一时真假掺半的感叹下,陈懿眼睛微眯,话锋猛地一转,旋即离近了公明华,语气玩味地问道:“公掌柜。”
“我家赵兄弟是在你这里做了多大的买卖啊,驵会竟如此舍得给钱。”
闻言,公明华老脸一变,犹豫地望了一眼赵彻。
见公明华略显为难,赵彻清了清嗓子,干脆指向后院那几只尚未被抬走的野狼道:“陈兄何必一个劲地追问公掌柜呢?”
“无非就是六只不长眼的畜牲罢了。”
陈懿扭头一瞥,待瞧清了那批货物后,不由得愣了一愣。
“狼?”
“这些不是”
一时失语下,陈懿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见他轻咳几声,又是附上了满脸笑意。
“赵兄弟,你好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