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眉梢挑了挑,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鬼主意。
“萧大人手中这个荷包,可以送我吗?”沈佳音做好了被回绝的准备,还是决心一试。
裴酉跟在沈佳音后面,手里拿着她选的那几本书,还有一斛珍珠。
他刚好走在门栏处,踉跄了下,凑在她耳边低声提醒,“那个东西不一样,沈姑娘我们先走吧。”
算了。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沈佳音谈不上什么挫败,往书房外面走去。
她从小就在盛京长大,不知道远离故土的感觉,萧祈从细作混到绣衣卫指挥使的高位,用了不少年,这捧故土在他身边,是份慰藉。
“你喜欢的东西,真独特。”
萧祈扫了眼藏蓝暗竹纹的荷包,样式简陋,没看出有什么稀罕之处。
解开荷包上的系结,将里面的那捧沙土倒出来,萧祈眸光扫过裴酉手里的那捧珍珠,抓了把珍珠装进荷包里,把东西塞到沈佳音手里。
“多谢萧大人。”捏着这个荷包,沈佳音心满意足咧唇笑,余光不经意扫过托盘上堆成小丘的沙土。
她读《地质论》的时候记得里面对北齐的描述,北齐边境有沙漠绿洲。
“喜欢珍珠?”在他私库的时候,沈佳音就挑了斛珍珠,萧祈留意到,沈佳音钗环上也有珍珠点缀。
沈佳音触碰到荷包了圆润的颗粒,多捏了捏,“听说珍珠是由砂砾长成,一直都很喜欢。”
萧祈吩咐人,把沈佳音选中的那斛珍珠送去巧工司,打制几套首饰头面出来。
裴酉送沈佳音回去的路上,啧啧称奇,“以前觉得主子对锦昭县主够纵容了,还是沈姑娘厉害,能让主子这么上心。”
“那个荷包。”裴酉顿了一下,发觉自己多嘴了。
没想到主子会把荷包给沈姑娘,他都做好了主子会生气的准备。
沈佳音问,“这个荷包怎么了?”
裴酉没再说什么,就是觉得主子对沈姑娘不一般,还让他去打听早上在国子监遇到的那个蓝衫举子。
“沈姑娘别听外面的传言,我家主子好着呢。”
沈佳音越听越模糊,裴酉平时能力也挺强,说起话来怎么颠三倒四?让人听不懂他要讲什么。
走进沈家,扑面而来的哀怨和愁容像只大手,紧紧拽住每个人的心。
沈佳音没多问,直接回了院子里。
宴桢在院子里浇花,看到沈佳音回来,欣喜跑过去,“沈姐姐,听说沈钰容犯事了。”
她一口回绝,“没听说,不知道。”
沈佳音不想搭理这些破事,回到房间里都还没喝上一杯热茶,管家孟伯就来了,说是沈崇阳喊她去书房。
“七少爷真的是……这下闯出大祸了!”孟伯痛心疾首。
沈佳音装作不知道,“在田庄里,能闯出多大的祸事?”
孟伯和她讲了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七少爷是被送去京郊田庄里反思,夫人听说小郡王身边有了别的玩伴,担心过阵子七少爷就失宠了。
瞒着老爷,将七少爷从田庄接出来。
昨天傍晚刚回府,今天早晨去曲江池游湖,画舫上本来也无事,七少爷玩心大发,看到有小船划过,就跳下去了。
小郡王是闹腾的孩子,也跟着跳下去,小郡王落水,再也没起来。
沈钰容被常乐公主扣住了,消息传到沈府的时候,沈夫人担心的晕厥过去。
听完,沈佳音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
在书房见到沈崇阳,破天荒地头一遭,沈崇阳喊她坐下,还给她倒了杯茶水。
从前在书房里,沈佳音就是搬书去外面院子里晒,在整理沈崇阳放在桌子上的书,轻手轻脚,呼吸都不敢大声了,怕吵到沈崇阳。
沈崇阳招呼着沈佳音坐下,“上次你说得很对,你弟弟沈钰容就是缺乏管教,目无尊卑,父亲该听你的,狠狠重罚他一顿。”
“父亲已经罚过了。”沈佳音提醒他,“钰容已经罚去田庄思过一个月。”
说到这个,沈崇阳那张威严的脸露出难色,“是罚了没错,你弟弟他出了点状况。”
就知道是为了沈钰容,沈佳音也不接话茬,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
沈崇阳尴尬笑了两声,提起正事,“听说你和绣衣卫指挥使萧祈,走得很近。”
父亲罕见地对她笑,沈佳音不太适应,“只是多见过几面,都是谣传。”
“什么谣传不谣传,朝野上下都知道萧祈身边寸草不生,萧祈几次送你回府,这次更是派了绣衣卫送你回来。”沈崇阳本来也不指望这个扶不上墙的女儿,周淮景都拢不住,能有什么能耐。
听门房的仆从说,沈佳音回府是由绣衣卫护送。
结合前几次听到的些风声,沈崇阳基本能肯定一些事情,萧祈待沈佳音不一样。
“这次的事不一样,如果为父能摆平,为父会替你们撑着这片天,可这次不同。”沈崇阳和她讲道理。
“你弟弟他,”沈崇阳本来还气定神闲,提到那个逆子心口就哐哐起伏,“他闯祸了,游湖的时候小郡王溺水,他被公主府扣下来了。”
沈佳音问,“父亲的意思是?”
“你想想办法,让长公主先放了钰容,他年纪还小。”
沈佳音怀疑自己听错了,错愕望着眼前的父亲,他说的是让长公主放了沈钰容?
“父亲找错人了,我在常乐公主那边说不上话。”父亲平时不偏爱谁,今天让她觉得陌生,沈佳音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郑蕴附身了。
闯出一个塌天大祸,他是沈家的话事人,不先去想这件事情造成的后果,先看顾眼前芝麻大小的事。
沈崇阳脸色不好了,“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忍心看他在公主府被磋磨?”
“常乐公主关押官员家眷,不符理法,父亲担心七弟的安危,不如直接上门讨要,或者去大理寺敲登闻鼓。”
沈钰容被关押,这件事情有太多解决方法了,重要的是常乐公主从丧子之痛走出来后,她的疯狂反扑。
“你哪里知道常乐公主的厉害,她……惹上她,就是惹上大事了。”提到常乐公主,沈崇阳唏嘘起来。
看她推脱不愿,沈崇阳威逼起来,“沈家生你养你,你身上穿的缎子,肚子里吃的食物,哪样不是沈家供养,如今沈家蒙难,你也该出一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