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沈佳音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这是什么情况?
“滚滚滚,你们去追刺客,别乱抓人!”裴酉坐在车辕上,看到绣衣卫就差把刀架在沈佳音脖子上,匆忙跑过去,一脚揣在没眼力见的下属膝上。
裴酉上前解释起来,“起火是刺客所为,绣衣卫在追捕刺客和同谋,惊扰了沈三姑娘。”
沈佳音觉得莫名其妙,原来绣衣卫是把她当成刺客的同谋在抓捕啊。
既然是误会,沈佳音也没耽误他们时间,她也忙着,还要买明天马球赛穿的衣裳。
等裴酉和绣衣卫走远,沈佳音又进了另一家成衣店,这次她没试,随便挑了件嫩绿窄袖坦领的裙裳。
付钱的时候,摸了摸腰间荷包,沈佳音脸色微变,又仔细摸了两遍,想起刚才成衣铺子失火,她匆忙穿着店里的衣服就走了。
她的荷包还在那件起火的铺子里,和她的换下来的那身衣服放在一起。
沈佳音不想再跑一趟,“记在吏部沈大人的账上。”
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出现在掌柜桌子上。
裴酉结完账,对沈佳音拱手,“我家主子有请。”
铺子外面停了辆奢华车驾,和别的马车不一样,左右两边各挂着一串铜铃,沈佳音见过,这是萧祈的马车。
刚才裴酉出现驱赶绣衣卫的时候,她就该想到,裴酉是萧祈的近卫,萧祈那时就在旁边。
裴酉提醒,“沈姑娘可以先去洗把脸。”刚才死里逃生,沈姑娘的脸被浓烟熏得黢黑。
他觉得沈姑娘是个有胆量的,火势猛了见跑不掉,紧急时刻能想到用布帛挂着,从窗户一点点爬下来。
也难怪萧大人对沈姑娘另眼相看,查到沈侍郎后院的腌臜,他询问要不要替沈姑娘出口气,萧大人说她自有办法。
沈佳音找了面铜镜照,脸上黑不溜秋,裙角也烧焦了几块,向店家要了盆水把脸洗了,再换上新买的衣裳。
收拾好,沈佳音站在萧祈马车前停下,扬声问,“萧大人找我?”
“上车,有事问你。”
萧祈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说话间,裴酉就已经放下马凳。
沈佳音也不推脱,一溜烟就钻进马车里。
萧祈见她身穿半袖坦领衫,比繁复的广绣襦裙轻便不少,京中贵女除了骑马,鲜少穿坦领窄袖衫。
萧祈拿起桌案上的玉令,递过去给她,“上午你忘记拿了。”
看到那枚令牌,沈佳音迟疑片刻,听萧祈不耐烦催促,收下了。
大报国寺下山路上,萧祈分明是应付她,拿个东西堵她的嘴,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
萧祈再次提起,就不是应付了。
看她把东西收了,萧祈说,“问你件事。”
他自顾自说起来,“景太子你听过吧。”
拿了人家的东西,就要替人家干活,这个道理沈佳音懂。
景太子是陛下的嫡长子,谋反失败自尽。她嫁周淮景后的第一年,听说景太子案重审昭雪了,如今看来是萧祈在为景太子忙前忙后。
“萧大人放手去做就好。”沈佳音肯定萧祈的做法。
不过她不理解,萧祈一个敌国细作,不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给已故的太子翻案做什么?
造反的来龙去脉,景太子的舅舅亲自审查,皇帝亲自过问。
推翻这个案子,就是打皇帝和国舅的脸,给一个已死之人证明,费力不讨好。
萧祈只起了个话头,甚至只提了个名字,沈佳音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萧祈越发不敢轻视这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真如空华大师说的,她和寻常人不一样,知道未发生的事。
看沈佳音利落清爽的扮相,萧祈问了句,“你是要去骑马?你会骑马?”
窄袖和半袖都算是骑装,坦领穿在她身上,衬得脖颈白皙细长。
沈佳音点头,“会些。”
萧祈想不出她骑马的样子,记起刚才绣云坊起火,她紧拽住布帛,用簪子刺破布帛,抓着破洞从二楼窗户努力爬下来的模样。
这小姑娘身上有股一子韧劲。
“什么紧急的事,不能明天再上街买衣裳,非赶着天黑来街上?”萧祈看出端倪,除非她明天就要用上,才着急忙慌来买。
“哪有什么紧急事情。”沈佳音不想说,含糊过去。
“扯谎。”萧祈蹙眉,他不能让沈佳音养成撒谎的习惯,下次真有重要的事问她,她要是习惯性撒谎,会很不妙。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萧祈。
沈佳音只好实话实说,“明天有个马球赛。”
提到马球赛,萧祈想到今早锦昭也提起过,不由联想到一起,“常乐公主举办的马球赛?”
大雍崇尚马球,是因为历代皇帝都爱打马球,皇室宗亲和世家们都纷纷响应,不过举办马球赛就条件就苛刻了,至少沈家没这个财力去办马球赛。
沈佳音还想点到即止,无奈说,“什么都瞒不过萧大人。”
萧祈听说常乐公主举办马球赛,也只是随口猜测,常乐公主喜欢捎带王孙公侯家的女眷一起玩,应该不会下帖子给沈家。
猜中了,萧祈挺意外,挑了挑眉梢,“你和常乐公主相识?”
沈佳音摇头,皇室只和宗亲世家一起玩闹,见到她们这些臣子家眷,端的像是佛龛上的神邸,只能遥遥远望。
萧祈敏锐嗅到一丝不对劲,“既不相识,那就别去。”
小姑娘身上这股子韧劲他还是挺欣赏。
一下给她丢到盛京城最顶尖的女眷窝里去,多数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只看得见上面的人,看不见下面的人。
她不认识常乐公主,还被下了贴,显然是来者不善。
萧祈怕小姑娘身上那股坚韧被挫没了。
沈佳音笑得明媚,“常乐公主和我不相识,照样能下帖子给我,我有何可惧?”
常乐公主特意下帖子,肯定是要见到她,那就选在马球赛上,这也挺好。
这是她嫁给周淮景之后了,有些时候那些夫人马球筹不够人,托周淮景的福,一个月都难得回府一趟,夫人们次次喊她都有空,就都愿意带她玩。
她学什么东西都快,马球边玩边学就会了。
听沈佳音那话,萧祈愣怔了下,“你想好了?”
“当然。”沈佳音毫不犹豫点头。
明天马球赛的衣裳,都已经换上了。
到底是比普通人多一窍,自诩不凡,还没被挫折压弯过。萧祈劝不动,冲着驾车的裴酉吩咐句:
“掉头,去西山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