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孕检单在指间簌簌作响,林晚望着B超图像里那颗蚕豆大小的阴影,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妇产科走廊的消毒水味道突然变得甜蜜,她甚至开始幻想孩子第一次喊妈妈的场景。
手机就在这时疯狂震动起来。
晚晚,你婆婆突然昏倒了！电话那头母亲带着哭腔,我们在市立医院急诊室......
林晚攥紧孕检单就往楼下冲,七厘米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急促的脆响。等红灯时她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月牙状的血痕,连忙用纸巾擦拭。婆婆有高血压她是知道的,上个月还特意换了进口降压药。
急诊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林晚刚到门口准备开门,却撞见丈夫陈明宇背对着门在说什么,婆婆躺在移动病床上红光满面,哪里像突发急病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林晚小心翼翼的贴着门口偷听。
......就说要演得像些,你刚才装晕倒差点穿帮。婆婆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林晚僵在门口,等那丫头来了,你按我教的说。彩礼二十八万,婚房首付一百二十万,装修贷三十万,还有......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腥甜,林晚扶着门框的手剧烈颤抖。孕检单飘落在地,B超图像上那粒小蚕豆正对着惨白的天花板。
妈,这样会不会太狠了陈明宇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水膜传来,她现在怀着......
蠢货！婆婆猛地坐起来,输液架被她扯得哗啦作响,要不是看她独生女家里两套拆迁房,父母没了,我能让你娶这种没家教的丫头现在债主天天上门,不让她背债难道要我卖棺材本
林晚看着陈明宇垂下的脑袋,突然想起领证那天他也是这样低着头,说会给她和孩子最好的生活。当时她以为那是羞涩,现在才明白那是心虚。
要怪就怪她自己傻。婆婆冷笑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以为真有人会花两百万娶个倒贴货那些钱可都是三分利的高利贷,等孩子生下来......
诊疗床的滑轮声突兀响起,林晚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走廊上的医疗器械推车。不锈钢托盘砸在地上的巨响中,她看到陈明宇瞬间惨白的脸,还有婆婆嘴角来不及收起的狞笑。
听到声音,婆婆迅速躺下,一脸生病的样子,陈明宇则是走向门口。
看到我,陈明宇愣了一下,心虚的说：你来了这么不进去
进去听你们这么算计我吗林晚直接反问。
监护仪的蓝光在陈明宇脸上投下栅栏状阴影,他试图抓住林晚的手腕却被甩开。消毒棉球的酒精味混着走廊飘来的八宝粥香气,让林晚想起领证那天,婆婆端来的红枣桂圆汤也是这样甜得发苦。
你听我解释......陈明宇的尾音被心电图机的警报声吞没。
2.
急诊室门口的白炽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声,林晚弯腰捡起孕检单时,发现B超图像被踩出蛛网状裂痕。裂痕恰好穿过那个蚕豆大小的阴影,像是命运恶意的涂鸦。
晚晚你听我说......陈明宇伸手要扶,被她挥开时撞翻了处置车。碘伏棉球滚落脚边,在瓷砖上拖出蜿蜒的褐色痕迹,像极了婚房墙角每逢梅雨季节就会渗出的水渍。
婆婆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输液针头带出血珠溅在床单上。她染成酒红色的卷发随着动作蓬起,露出耳后斑驳的白发根：装什么清高！你们林家给的嫁妆连彩礼零头都不够！
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婚礼当天,这个女人戴着水头极足的翡翠镯子,握着她的手说以后就是亲闺女。此刻那镯子在冷光下泛着塑料质感的虹彩,戒面嵌着的帝王绿翡翠,边缘处隐约能看到树脂填充的气泡。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护士站的呼叫铃此起彼伏响起。混乱中有人撞到医疗器械推车,不锈钢托盘砸在地上的巨响里,林晚清晰听到婆婆对陈明宇的低吼：赶紧让她签共同债务协议！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突然变得粘稠,林晚后退时撞上消防栓玻璃。倒影里她看到十八岁的自己,举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在拆迁的老宅前拍照。父亲特意从瓦砾堆里捡回半块青砖,说这是祖辈的根基。
我要孩子的B超照片。她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自己都害怕,手机拍的不清楚。
陈明宇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掏出手机凑过来。在他低头翻相册的瞬间,林晚迅速拿过手机,点开微信账单——最近一笔转账是昨晚23:47,给某个粉色卡通头像转了5200元。聊天记录空空如也,显然被刻意删除过。
走廊尽头传来轮床滚动的声响,混着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林晚借口去洗手间,反锁隔间后打开云端备份。陈明宇永远不会知道,他求婚时送的那支玫瑰金手机,早就同步了她设置的iCloud。
通话记录像一条剧毒的蜈蚣爬满屏幕。过去三个月,陈明宇每天凌晨都与同一个号码通话超过四十分钟。林晚截屏的手指突然顿住——那个尾号7749的号码,是婆婆十年前用的旧号。
抽水马桶的轰鸣声掩盖了她的冷笑。孕期嗜睡的原因找到了,每晚那杯安神牛奶里,怕是掺了不少好东西。镜子里她撩起毛衣下摆,三个月的身孕尚未显怀,但枕头下的孕酮片早已换成维生素片。
回到病房时,婆婆正举着血糖仪教陈明宇：你就说查出来妊娠糖尿病,需要住院...抬头看见林晚,话头硬生生转成咳嗽,小晚啊,妈这病...
妈,我想吃东街那家核桃酪。林晚露出虚弱的笑,看着陈明宇如获大赦地抓起外套。当病房门彻底合拢,她伸手调整输液管速度,状似不经意地问：您当年生明宇时,孕反严重吗
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可遭罪了,吐到五个月呢。枯槁的手指却暴露了谎言——指甲根部半月痕完整粉润,根本不像有过严重妊娠剧吐的人。
虽然早有怀疑,但是听到婆婆的谎言,林晚还是觉得可悲。
林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轻笑。昨夜她故意将安胎药倒进绿萝盆栽,今晨就发现叶片出现焦黄边缘。这些天她当着婆婆面剧烈孕吐,实则是往马桶里倒了调成糊状的燕麦粥。
其实我偷偷去查过性别。她压低声音,如愿看到老太太瞬间绷直的脊背,是个男孩。
真的！枯树皮般的脸骤然绽开笑容,又立即换上忧色,就是现在这债务...要是被法院查封房子...
林晚忍着恶心握住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我爸妈在开发区还有套小户型。感觉掌心被用力捏紧,她垂眸藏住冷光,就是需要您和明宇签个担保协议...
病房门就在这时被撞开,陈明宇拎着餐盒僵在门口。塑料盒里的核桃酪泼出少许,在地砖上凝成混着血丝的琥珀色——方才争执时他手背被门夹出的伤口还在渗血。
什么担保协议他的眼神在母亲和妻子之间游移。
林晚拿起纸巾替他擦拭,嗅到领口残留的蓝风铃香水味。这味道她今早在匿名彩信里见过——照片中陈明宇搂着的女人梳妆台上,正摆着同款香水瓶。
用我爸妈的房子做抵押,先把高利贷转成银行贷。她感觉到陈明宇的肌肉瞬间放松,继续温声细语,不过需要婚房做二次抵押...
不行！婆婆突然尖叫,又慌忙找补,我的意思是...那房子...
走廊传来推车碾过地面的声响,混着不知哪个病房的电视声。午间新闻正在报道二手房交易骗局,主持人提到洪水浸泡房时,林晚清晰看到陈明宇喉结剧烈滚动。
对了,物业说顶楼防水要重做。她打开手机相册,您看这墙面...
陈明宇突然抢过手机：这种小事我来处理！指尖划过照片时误触了云相册同步,最新一张照片赫然是急诊室地面——带血的棉球旁,静静躺着半片降压药。
林晚装作没看到他瞬间惨白的脸色。今晨婆婆昏倒时,母亲偷偷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药片拍照给林晚看了。铝箔包装印着马来酸依那普利,而婆婆病历本上清楚写着对血管紧张素转换酶抑制剂过敏。
我想回家拿换洗衣物。她拿起包往外走,顺便把房产证找出来。
电梯镜面映出她颤抖的指尖。当数字跳到-1层时,手机震动着弹出一条新邮件——苏晴发来的婚房抵押记录扫描件,日期竟比结婚登记早三个月。
地下车库的穿堂风掀起她米色风衣,角落里那辆红色mini
cooper落满灰尘。这是陈明宇求婚时送的惊喜,此刻她才发现行驶证上的车主姓名,是个叫周莉莉的女人。
后备箱突然传来异响。林晚握紧防狼喷雾靠近,发现锁孔处卡着半截珍珠项链——和婚礼当天婆婆戴的那条一模一样,尼龙线上串着的海水珠正在剥落表层镀膜。
晚晚陈明宇的声音从立柱后传来。林晚迅速拍下车架号,转身时已换上惊慌表情：有老鼠跑过去了...
当夜暴雨倾盆,林晚躺在主卧听着隔壁动静。陈明宇以为她睡了,正在阳台压低声音通话：...必须在下个月前搞定,她已经开始怀疑抵押时间...
雷声碾过天际,她摸出藏在枕头里的录音笔。绿光闪烁间,想起领证那日也是这样的暴雨。陈明宇把外套撑在她头顶,自己淋得浑身湿透,现在看来不过是精心设计的苦肉计。
第二日清晨,林晚在厨房失手打碎婆婆的降压药瓶。老太太肉疼的表情印证了她的猜测——那些所谓的进口药,不过是把廉价药分装进英文包装盒。
我去买新的。她抓起钱包出门,径直走进街角律师事务所。苏晴指着婚礼录像里的粉玫瑰：这种C级云南玫瑰,市场价不超过三块一支。
投影仪蓝光中,司仪宣读的烫金礼单开始扭曲。林晚终于看清那些鎏金大字其实是可撕贴纸,就像婆婆逢年过节贴在单元楼口的恭贺新禧。而本该她签名的婚庆合同页上,洇着团描摹了二十遍的笔迹复刻。
暴雨再次来袭时,林晚站在婚纱店橱窗前。模特身上那件镶钻鱼尾裙,和她婚礼当天穿的定制款惊人相似。只不过正品的水晶钉珠在雨中折射出七彩光晕,而她锁在衣柜里的那件,下摆的装饰钻早已氧化发黑。
处理完一切后,林晚回到了家里。
3.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家族群弹出视频邀请。接通瞬间,林晚不小心碰倒首饰盒,那枚祖传翡翠戒指滚到镜头前,在日光灯下暴露出内部树脂填充的裂痕。家族群瞬间炸锅,三舅妈发了条语音：这成色还没我地摊买的镯子好！
陈明宇的怒吼从听筒里爆出时,林晚正将离婚协议塞进《孕期指南》。当夜她主动温了牛奶,玻璃杯沿沾着微量苯二氮卓粉末。看着喉结滚动吞咽的弧度,想起求婚那夜香槟气泡也是这样无声碎裂。
凌晨三点,书房传来打印机嗡鸣。林晚赤脚站在地板上,看着电脑屏幕幽幽蓝光里,陈明宇正在伪造她的签名。保险柜里那叠借贷合同最新一页,担保人签字栏赫然写着她的名字,日期却在她头回登门相亲那天。
雨滴砸在空调外机上,像无数个小锤敲打铁皮鼓。林晚摸出偷配的钥匙,将U盘插进主机。云端同步的提示灯亮起时,梳妆镜映出她嘴角冰凉的弧度——那里面不仅有伪造的合同,还有陈明宇搂着不同女人进出酒店的视频。
晨光初现时,绿萝盆栽彻底枯萎。林晚抚摸着硅胶假腹,给苏晴发送最后一条加密文件。当警笛声撕破晨雾,她看着被带走的陈家母子,轻轻撕掉贴在肚皮上的暖宝宝。
林晚嫁给陈明宇,看上去好像是恋爱脑,其实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为了这个人渣,还不至于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冰凉的晨露沾湿睫毛,像极了婚礼那天假睫毛胶水的触感。林晚走向等在不远处的父母时,摸到口袋里坚硬的U盘——那里存着所有诈骗证据,以及,她从未怀孕的体检报告。
暴雨冲刷着看守所的水泥外墙,林晚在会见室玻璃上看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陈明宇穿着橙色囚服出现时,她特意将孕检报告推向前方——伪造的孕周正好覆盖了取保候审的法定时限。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她指尖敲击着报告单上先兆流产的诊断,不锈钢座椅随着动作发出轻微震颤,告诉我洪水浸泡房的原始合同在哪。
陈明宇浮肿的眼皮下闪过精光：你先撤诉。他手腕上的铐链撞在桌沿,露出内侧褪色的纹身。林晚突然想起新婚夜他锁骨处的玫瑰刺青,现在想来那串英文花体字分明是Lily
Zhou。
苏晴在监听室轻叩三下玻璃。林晚起身整理羊绒大衣,一枚微型摄像头从领口滑落,正对着陈明宇骤然收缩的瞳孔：你妈今早吃了双倍剂量的降压药。看着他猛然站起被狱警按住,她笑得温柔可怖,毕竟看守所的伙食太咸。
走出看守所时,林晚摘下假孕肚塞进垃圾桶。三个月前植入硅胶时的灼痛仿佛还在腹部燃烧,但比起陈明宇母子在她牛奶里掺的米非司酮,这点痛楚不过是蚊虫叮咬。
手机在掌心震动,物业发来婚房漏水视频。画面里《紫气东来》十字绣被浸出褐色水渍,露出后面闪烁红光的针孔摄像头。林晚放大截图轻笑——镜头角度刚好能拍到保险柜密码盘。
深夜十一点,林晚裹着黑色冲锋衣潜入婚房。陈明宇的电脑密码仍是结婚纪念日,加密文件夹里存着周莉莉的孕检报告。她将U盘插入主机时,梳妆台突然传来微信提示音。
婆婆的老年机在抽屉里疯狂震动,三十多条未读语音涌进来。最新一条是民间借贷中介的怒吼：老太婆你害惨老子！那房子根本是危楼...背景音里夹杂着打砸声和女人尖叫,林晚认出那是周莉莉的声音。
保险柜第三层藏着泛黄的购房合同。2018年7月的成交价后跟着三个零,但附加条款里用蝇头小楷写着包含地下室清淤费。林晚用紫外手电照射,果然在签名处发现褪色指印——陈明宇的拇指螺纹与十年前网吧纵火案现场提取的指纹看上去完全吻合。
4.
晨雾弥漫时,林晚站在开发区烂尾楼顶。十二级北风撕扯着手中的购房合同,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青砖碎块在包里发烫。当初陈明宇母子看中的拆迁房早已置换到这里,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片地块的土壤检测报告显示苯并芘超标47倍。
庭审当日,林晚将青砖碎片交给法官：这是婚房承重墙里的样本。检测报告显示氯离子含量超标八倍,当庭播放的装修监控里,陈明宇正指挥工人用海砂替换河沙。
旁听席突然爆出尖叫。周莉莉挺着孕肚冲进来,将HIV检测报告摔在陈明宇脸上。林晚优雅地举起血液化验单——她体内残留的米非司酮与周莉莉病历上的堕胎记录,出自同一家地下诊所。
最后陈词时,林晚打开婚礼录像。当司仪念到永结同心时暂停,放大背景里婆婆的翡翠手镯。司法鉴定人指出镯芯填充物含有陈明宇的精液,DNA比对结果让整个法庭哗然。
走出法院时,初雪落在林晚肩头。她将U盘交给经侦队长,里面存着陈明宇十年间诈骗十二名女性的证据。警车鸣笛声渐远时,苏晴递来热可可：你父亲留下的青砖...
是明代城墙砖。林晚呵出一团白雾,古董修复师说,这种砖烧制时要掺入糯米浆。她望向拆迁区方向,那里正在兴建法律援助中心。老宅最后半块青砖,终究成了压死毒蛇的七寸。
看守所的探视玻璃结着冰花,林晚用指尖描摹霜晶的裂痕。陈明宇母亲王桂芬的脸在玻璃后扭曲成怪异的形状,狱警第三次提醒时间将至时,老太太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暗红的刺青——那是用鸽子血纹的符咒,在体温升高时显现出借阴债三个字。
你当法院判完就了事了她干瘪的嘴唇几乎贴上麦克风,我们陈家祖上可是养过小鬼的。嘶哑的笑声震得扩音器嗡嗡作响,知道为什么婚房要买洪水泡过的吗那水底下...咳咳...
林晚慢条斯理地打开保温杯,当归黄芪的香气漫过防弹玻璃。王桂芬的瞳孔在雾气中骤然收缩,她看到杯底沉着几颗朱红色的果实——正是她每月初一供奉在祖宗牌位前的南天竹。
您是指地下室那口泡着动物尸骨的陶缸林晚抿了口药茶,文物局昨天刚鉴定出是宋代魂瓶,够再加个盗墓罪了。
探视结束的蜂鸣声与王桂芬的尖叫同时炸响。林晚走过长长的灰色走廊,手机震动着弹出微博热搜：抗癌博主周莉莉直播自杀。点开直播回放,最后画面定格在满是针孔的手臂,背景音里有陈明宇服刑前录制的咒骂声。
苏晴的玛莎拉蒂等在转角,引擎盖上积着薄雪。周莉莉的尸检报告。她递来文件夹,铂金包滑出半管遮瑕膏,HIV阳性,但病毒分型和陈明宇不匹配。
林晚翻到药物检测页,氟西汀浓度是致死量的三倍。监控截图显示周莉莉死前曾收到同城快递,发件人地址竟是林晚已故父亲的墓地坐标。
查快递员。林晚将暖风调高两度,要下雪了。
殡仪馆的菊花墙泛着冷库的寒气,林晚在周莉莉灵前点燃线香时,看到遗照边缘有处不自然的像素扭曲。手机扫描后跳出AR特效,周莉莉的虚拟影像流着血泪指向东南方——正是开发区烂尾楼的位置。
夜探烂尾楼那晚,月光被锯齿状的钢筋切割成碎银。林晚的登山靴踩在苯并芘超标的土壤上,手持辐射仪发出尖锐警报。无人机突然从头顶掠过,红光扫过七楼断裂的承重柱,照亮墙面上喷漆绘制的诡异符号——与王桂芬的刺青一模一样。
小心！苏晴的惊呼被爆破声淹没。承重墙轰然倒塌的前一秒,林晚扑向堆满建材的角落。粉尘散尽后,她抹开脸上的灰浆,发现手边半截钢筋正插在明代青砖上——砖体裂开露出中空部分,里面蜷缩着风干的猫尸,颈圈上挂着陈明宇大学的校牌。
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附件是十年前城中村纵火案现场照片。焦尸手腕上的浪琴表反着冷光,放大后可见表盘刻着Z.L——与婚房车库那辆mini
cooper行驶证上的名字缩写相同。
次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挤满长枪短炮,林晚举起青砖碎片：这是陈明宇父子三年前盗掘古墓的证据。闪光灯下砖缝里的糯米浆折射出奇异光彩,有记者发现其中掺杂着疑似骨灰的粉末。
直播流量飙升时,林晚突然扯开高领毛衣。脖颈处的红疹在特写镜头下触目惊心：这是接触放射性土壤引发的皮炎,而陈明宇开发的楼盘...大屏幕同步播放环保局检测报告,苯并芘数值标红处像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网络舆论如野火燎原时,林晚正站在开发区污水厂顶楼。她看着苏晴将证据链交给纪委调查组,远处烂尾楼爆破产生的尘雾遮天蔽日。手机跳出银行到账通知,陈明宇海外账户冻结的赃款正在按比例返还给受害人。
周莉莉母亲收到退款了。苏晴递来热姜茶,不过有件事很奇怪...她点开暗网交易记录,两个月前有人购买过陈明宇的基因数据。
雪粒子开始敲击安全帽时,林晚在爆破废墟里捡到半张烧焦的符纸。朱砂绘制的符文中央,她名字的生辰八字被圈在血色八卦阵里。翻过背面,消防水枪留下的水渍显出一行褪色小字：借运续命,父债子偿。
殡仪馆打来电话那晚,林晚正在修复父亲的老照片。管理员说骨灰盒被人打开过,原本放置玉佩的凹槽里,塞着枚带陈明宇指纹的SD卡。监控视频显示的黑衣人,肩胛骨位置凸起形状奇特的肿块——和十年前火灾幸存者描述的特征完全吻合。
跨年夜钟声响起时,林晚站在老宅遗址新建的法律援助中心顶楼。全城跨年直播的无人机群在空中拼出正义字样,她对着镜头举起明代青砖,砖体投影在楼宇灯光间化作一柄利剑,将陈明宇母子的诈骗版图劈成散落的数据流。
苏晴气喘吁吁推开门：基因比对结果出来了...她身后的大屏幕突然插播紧急新闻：监狱医院发生暴动,王桂芬的病床卡在破碎的窗户边缘摇摇欲坠。
林晚俯瞰城市霓虹,指尖拂过脖颈渐消的红疹。她知道这场战役远未结束,就像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半块青砖,裂缝里还蛰伏着无数未现形的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