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三生箭破九重阙 > 第一章

1.
我蜷缩在阴冷潮湿的宫墙下,青砖缝隙里渗出的寒意直透骨髓。远处传来叛军攻破城门的巨响,震得耳膜生疼。额角的伤口仍在汩汩流血,暗红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暗红的花。沈玉鸾的绣鞋停在我面前,白玉似的指尖沾着我的血,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红,像雪地里落了一瓣红梅。
姐姐可知,为何你救的世子要第一个射杀你她俯身捏着我的下巴,金丝绣的裙裾扫过我的脸。她取下我颈间玉佩,金丝缠绕的寒字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因为这信物,本就不是你的。她指尖用力,玉佩的棱角硌得我生疼,寒字该刻在玉鸾的鸾字旁,你不过是个替身。
宫门轰然洞开,玄甲铁骑如黑云压境。我望着马背上那张熟悉的脸——三年前我从乱葬岗背回来的少年,此刻他的箭尖正对着我的心口。箭矢破空声起时,我听见胞弟在城楼上冷笑:阿姐总说为我好,可我要的从来都是玉鸾姐姐。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割开我最后的希冀。
剧痛袭来的瞬间,我忽然看清沈玉鸾腰间晃动的双鱼佩。那本该在母亲棺椁中的遗物,此刻正系在她杏色宫绦上,两条锦鲤首尾相衔,在血色中泛着幽蓝的光。我伸手想抓住那抹蓝光,却只抓住满手血污。
雨丝斜斜穿过破庙的窗棂,霉味混着雨水腥气扑面而来。我在潮湿的草席上睁开眼,十五岁的沈玉鸾正提着裙摆往门外跑。她绣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水珠沾湿了她鹅黄裙裾,在泥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这个场景我太熟悉——三年前今夜,我们就是在城郊破庙救了重伤的敌国世子。重生还是梦一场思考之际,旁边的好妹妹突然开口。
阿姐快些!她回眸时眼底水光潋滟,仿佛当真心焦如焚。前世我就是被这眼神蛊惑,背起奄奄一息的少年走了十里山路。如今再看,她发间那支并蒂莲银簪,分明与后来出现在我夫君枕下的一模一样。簪头并蒂莲的纹路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像两朵并蒂而生的毒花。
我故意踉跄着撞翻供桌,香炉灰扑了满身。灰烬钻进衣领,刺得我浑身发痒。我的衣裳脏了。我拎起染污的月白襦裙,望着她瞬间僵住的背影,妹妹先去,我换件衣裳就来。她的背影在门框处一滞,发间并蒂莲银簪的流苏扫过门框,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雨幕中传来马蹄声急,我数着更漏靠在斑驳的佛像后。戌时三刻,沈玉鸾的惊呼准时响起。透过残破的窗纸,我看见她扶着个玄衣少年跌进庙门,少年腰间玉牌在闪电中一晃——蟠龙纹,果然是皇室信物。他的玄色衣襟被雨水浸透,露出内里金线绣的蟒纹。
公子忍一忍。她撕下裙摆为他包扎,染血的手指却在解他腰间锦囊。前世我当她是心急找伤药,如今才看懂那锦囊里装着调兵虎符。怪不得三个月后父亲能突然升任兵部尚书,原来早用女儿换了前程。我故意将玉佩掉进泥水,抬脚碾过那个寒字。当沈玉鸾扶着世子往这边来时,突然指着窗外惊叫:有追兵!趁她转头,我抓起供桌上的香灰抹在世子伤口。
你!沈玉鸾回头时,少年已经疼得昏死过去。我捏着染血的香灰冷笑:听说香灰止血最是有效,妹妹觉得呢
暴雨倾盆的夜晚,我站在廊下看父亲抱着沈玉鸾进门。她浑身湿透伏在父亲肩头抽泣,发间银簪不知何时换成了一支点翠步摇。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及笄礼,此刻正随着她的颤抖在烛火中流光溢彩。
寒酥!父亲转身怒喝时,我正将染血的帕子扔进炭盆。火舌卷过寒字纹绣的瞬间,他扬起的手掌被突然闯入的黑衣人截住。十柄钢刀架在沈家人颈间时,我望着领头人面具下的眼睛轻笑:世子殿下,您来晚了。
2.
钢刀寒光映出沈玉鸾惨白的脸,她攥着虎符往父亲身后缩,杏色裙摆拖过青砖上的血渍。我抚过被香灰灼伤的指尖,前世这道疤是为救萧执落下的,如今却成了最好的证据。
沈尚书好手段。萧执扯下面具,露出眉骨那道我熟悉的箭伤。他靴尖挑起地上染血的香灰,用亲生女儿做局,拿假虎符换本世子的玄铁骑
父亲突然甩开沈玉鸾的手:殿下明鉴!都是这孽女自作主张!他官袍上的仙鹤补子剧烈抖动,竟与三年前母亲咽气时床帐的纹样一模一样。
我嗤笑出声,在众人惊愕中走向祠堂。鎏金龛位里,母亲的牌位竟比妾室的还低三寸。指尖抚过先妣沈门陈氏几个字,突然发力砸向供桌——
夹层里泛黄的婚书飘然而落,父亲当年入赘陈家的契约赫然在目。最后一行朱砂小楷正在我袖中藏了十年的生辰帖上:陈氏嫡女与沈明德之子,若得双生,必留长弃幼。
原来被抛弃的从来不是我。我将婚书甩在沈玉鸾脸上,她发间的点翠步摇突然断裂,露出中空的金管,半枚虎符正卡在其中。
萧执的剑锋已抵住父亲咽喉:沈大人可知,真正的虎符需要浸过朱雀血他忽然转头看我,目光灼灼似当年雪夜篝火:沈姑娘左肩的胎记,可会发热
祠堂外突然传来羽箭破空声,我旋身将母亲牌位护在怀中。箭矢穿透沈玉鸾肩胛时,她袖中抖落的信笺飘到我脚边,泛着西域曼陀罗的香气——正是前世污蔑我通敌的那封信。
信笺上的曼陀罗花纹正在吸吮血迹,沈玉鸾的腕血渗进纸纹,渐渐浮出金色孔雀翎的图腾。我忽然记起前世牢狱中,狱卒就是用这种浸过西域蛊毒的纸,逼我画押了通敌罪状。
屏息!我旋身甩出祠堂帷幔盖住信纸,却见萧执剑尖已挑起燃烧的烛台。火舌卷过信笺的瞬间,孔雀翎羽竟在青烟中凝成实体,带着淬毒的寒芒直扑他咽喉。
瓷瓶碎裂声清脆响起,我怀中的母亲牌位突然发烫。藏在底座夹层的寒玉粉随风扬起,与毒烟相撞爆出幽蓝火焰。沈玉鸾趁机扑向供桌下的暗格,却被我踩住逶迤在地的十二幅裙裆。
妹妹找的可是这个我晃着从她腰间摸来的青铜钥匙,上面细密的齿痕与母亲妆奁上的朱雀锁完美契合。前世我到死都没能打开的遗物,此刻正在牌位后的暗格里泛着冷光。
祠堂梁柱突然剧烈震动,数十支淬毒弩箭破窗而入。萧执揽着我滚到青铜鼎后,箭矢钉在鼎身的饕餮纹上,震落簌簌香灰。我嗅到他衣襟间的沉水香里混着血腥气——和前世他重伤那夜的气息一模一样。
东南角第三块地砖。我咬破指尖在鼎身画出母亲教的符文,鲜血渗进青铜锈的刹那,整座鼎开始顺时针旋转。沈玉鸾尖叫着被吸进突然出现的暗道,父亲想去拉她,却被鼎足弹出的铁链绞住右腿。
暗门开启的瞬间,我看见了二十年前就该属于我的东西——七盏青铜朱雀灯环绕着冰玉棺,棺中女子与我有着相同的眉眼。她交叠的双手上放着半枚虎符,霜色襁褓血迹斑斑,依稀能辨出凰临九天,焚城以祭八个字。
3.
萧执的剑哐当落地,他颈间突然浮现与我一模一样的朱雀纹:原来国师说的血契...竟然是真的...
冰棺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萧执颈间的朱雀纹如活物般游向锁骨。我左肩胎记灼如烙铁,恍惚看见前世他战死那日——雪地里蜿蜒的血迹竟与此刻棺椁上的纹路完全重合。
阿姐当心!沈玉鸾的尖笑从暗道深处传来。她染血的指尖捏着半截青铜钥匙,正插进冰棺侧面的蛇形凹槽。地宫四壁的朱雀灯骤然熄灭,十八尊青铜人俑眼中亮起幽绿鬼火。
萧执突然将我扑倒在地,三支淬毒弩箭擦着发髻钉入冰棺。棺中女子的容颜正在急速衰老,那半枚虎符在她枯骨般的掌中化成齑粉。我嗅到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曼陀罗香——和前世萧执毒发身亡那夜,他袖口沾染的气息如出一辙。
这才是真正的血祭。沈玉鸾癫狂地扯开衣襟,她心口赫然纹着黑色孔雀翎,双生子总要死一个,但为何非得是我她突然挥刀划破掌心,将血泼向最近的人俑。
地宫剧烈震颤起来,冰棺底部裂开深不见底的暗河。我抓住萧执的手腕急退,却发现他脉象竟与棺中女子遗留的玉珏产生共鸣。前世太医令说的离魂症突然闪过脑海——原来他每月十五的头痛,是血脉在寻找封印的盟约。
抱紧我!我扯断颈间染血的玉佩砸向人俑阵眼。玉碎刹那,母亲留下的寒字迸出金光,地宫穹顶星图开始倒转。沈玉鸾的惨叫声中,我看见十二岁那年在祠堂偷听到的秘密:原来我与萧执的婚约,是两国皇室为镇压双凰噬天煞气订下的死契。
水流淹没头顶时,萧执的唇突然压上我颈间胎记。他齿间渡来的气息带着铁锈味,我们相贴的肌肤上浮现金色咒文。混沌中听见他在耳畔呢喃:你可知前世我为何要射那一箭
湍急的暗流将我们冲上石台,萧执的手还护在我后脑。他腕间的朱雀纹渗出血珠,滴在潮湿的青砖上竟开出殷红的曼珠沙华。我摸到他背后深深扎着的青铜碎片,那是冰棺爆裂时飞溅的残骸,与前世贯穿他胸膛的箭镎形状一模一样。
你心口的蛊虫...咳...会在月圆时啃食血脉。萧执染血的指尖点在我锁骨下方,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纹,那支箭...刻着南疆封魂咒...他突然咳出蓝紫色的血,溅在我袖口的寒梅绣纹上,与前世刑场白雪间绽放的血梅诡异地重合。
地宫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十八尊人俑眼眶中的鬼火突然变成血红色。沈玉鸾的身影在暗河对岸浮现,她手中的青铜镜映出我满脸泪痕:好姐姐,你猜当年母亲是怎么死的镜面突然闪过一道画面——父亲将西域冰蚕丝浸在参汤里,而那碗要人命的补药,是我亲手端到母亲床前的。
萧执突然咬破舌尖吻上来,血腥味中带着雪松气息。他颤抖的手按在我后颈,额间浮现出与地宫壁画相同的星图:记住,破军位的青铜柱...话音未落,三支弩箭穿透他的左肩,将他整个人钉在刻满咒文的石壁上。
真是感人。沈玉鸾踩着人俑头颅跃到近前,她手中的短刀正是我及笄那年所赠,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变命数刀尖挑开我的衣襟,心口的黑纹已蔓延成孔雀开屏的形状,当年母亲早产,是因为发现了父亲私藏的前朝玉玺——就埋在你们此刻跪着的地方。
暗河突然沸腾如煮,我摸到萧执腰间玉佩的裂痕——与母亲妆奁暗锁的纹路完全契合。当沈玉鸾的刀尖刺入萧执心口的刹那,我将染血的玉佩狠狠拍向石壁的星图中心。地动山摇间,整面墙翻转露出冰封的密室,九盏青铜灯环绕的玄铁箱上,赫然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玄铁箱开启的刹那,暗河突然静止。玉玺泛着青幽的光,底部沾着干涸的褐色血渍——那抹残红竟与我胎记的形状完美重合。萧执的血顺着铁链淌到玉玺上,九盏青铜灯霎时亮如白昼,照亮冰层下封存的骇人真相。
4.
三具冰棺并列而陈,左边躺着与我容貌相同的女子,中间是心口插着孔雀翎的萧执,右边......竟是穿着龙袍的沈玉鸾!冰棺上的铭文刺痛双目:景和二十三年,双凰星陨,帝姬鸾弑君夺位,长公主酥焚城殉国。
原来这才是轮回。我抚摸着冰棺上的朱雀纹,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城楼上沈玉鸾的凤冠,正是此刻玉玺底座的凹槽形状。暗河开始逆流,青铜灯焰化作火凤盘旋,沈玉鸾突然痛苦地捂住心口,她的孔雀纹正在被玉玺光芒寸寸灼烧。
萧执的指尖突然动了动,他心口飞出的血珠凝成箭矢虚影,与钉在石壁上的三支弩箭共鸣震颤。接着!他将染血的玉佩抛来,裂纹正好嵌入玉玺底部的朱雀眼。山河震动间,我看见母亲的身影出现在冰层深处——她手中襁褓裹着的婴儿肩头,赫然是萧氏皇族的麒麟纹。
沈玉鸾突然癫狂大笑,撕开衣袖露出整条手臂的咒文:你以为赢的是谁她挥刀斩断暗河铁索,十八尊人俑眼中迸射血光,从你重生那刻起,这局棋就在国师算计中!
玉玺突然浮空而起,光芒中浮现出星图残卷。我认出其中三处星位正是前世萧执战死的雪谷、母亲病逝的厢房,以及......此刻我们所在的地宫。当沈玉鸾的刀锋刺穿星图中心的紫微垣时,整座地宫开始坍缩,冰棺中的三个我们竟同时睁开了眼睛。
冰棺炸裂的瞬间,三个时空的雪同时落下。前世的我穿着焦黑的战甲,指尖还捏着未燃尽的火折子;今生的萧执倚在青铜柱上,心口插着半截断箭;来世的沈玉鸾龙袍加身,手中却捧着我的骨灰坛。我们隔着飘摇的时空碎片对视,地宫四壁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血字——竟是三百年来所有轮回的死亡记录。
阿姐你看,我们永远在重复同样的错误。龙袍沈玉鸾的冕旒发出碎玉之声,她脚下的冰层突然显现国师身影——那张脸竟与今世父亲书房密室的画像一模一样,每次你都选他。她突然挥袖击碎前世冰棺,战甲我化作流光涌入今生萧执体内。
萧执突然睁开金红异瞳,背后展开虚幻的朱雀羽翼。他手中凝聚的光刃,正是前世射穿我心脏的那支箭的形状。酥酥,接住!前世的我将火折子抛来,火焰触到玉玺的刹那,整个地宫变成了那夜焚城的火海。
沈玉鸾在烈焰中尖啸,发间爆出无数冰蚕丝缠住玉玺:你们根本不懂!国师用三十年阳寿换我重生,就是要让这天下——她的话被突然插入心口的寒玉簪截断,簪头并蒂莲绽放的瞬间,我认出这是母亲临终前最后抚摸过的首饰。
地宫穹顶轰然塌陷,星光如瀑倾泻而下。我们脚下的青砖浮现出完整的星图,紫微垣位置正对着我左肩胎记。三个萧执突然同时开口,声音叠着亘古的回响:以朱雀之名,破永世轮回。
玉玺在强光中熔成金液,顺着我胎记纹路蔓延成铠甲。当沈玉鸾的魂魄被吸入星图中心的黑洞时,我听见来世自己的声音在耳边轻叹:你终于走到这步了......
5.
来世的声音消散时,我腕间的寒玉簪突然融化,滚烫的金液在掌心凝成血色长弓。三重星图在天穹交错,每个沈寒酥的胎记都亮起不同光芒——前世的赤红、今生的鎏金、来世的幽蓝。萧执的羽翼卷起焚城烈火,却在触及我手中弓弦时化作冰晶箭矢。
兄长还要藏到何时今世萧执突然对着虚空轻笑,箭尖指向沈玉鸾心口蠕动的黑影。国师的真身从她七窍中渗出,那张与萧执相似的脸上布满青色血管:我的好弟弟,当年把你做成镇国玉玺时,就该碾碎你的魂魄。
星图骤然收缩成牢笼,三百世轮回的惨象在笼柱上流转。我看见无数个自己死在萧执怀中,他的眼泪都凝成玉玺上的血珀。前世的火折子突然爆燃,将血色长弓烙上朱雀图腾——这正是母亲棺椁夹层那卷《巫典》记载的弑神弩。
山河祭要的不是双生子。我扣住三支时空箭矢对准国师,而是被命运反复折磨的痴怨!弓弦震响的刹那,三重冰棺的碎片在空中拼成明镜,映出来世最痛的真相——玄凤军攻破皇城那日,萧执为替我挡咒,自愿被炼成新的镇国玉玺。
国师在箭光中灰飞烟灭时,沈玉鸾突然扑向星图中心的黑洞。她撕裂的魂魄里飞出无数冰蚕,每只蚕腹都刻着景和二十三年的篆字。阿姐赢了又如何她最后的笑声混着地宫崩塌的轰鸣,你永远......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萧执用羽翼裹住我冲向地面。皇城在我们脚下倾覆,玄武大街的石板缝里渗出蓝血——那正是当年母亲难产时浸透床褥的颜色。晨光刺破云层时,我摸到他后背正在结晶化的皮肤,射出的三支箭,此刻正插在他心口形成玉玺的蟠龙钮。
蟠龙钮成型的刹那,整个皇城的悲风都凝固了。萧执的心口开始龟裂,裂纹顺着玉化的肌肤爬满全身,每一道缝隙里都涌出星砂般的光点——那是三百个轮回里被他吞噬的煞气。我忽然看懂了他前世最后那个笑,原来城墙下那支穿心箭,从来都是他为自己备好的归途。
别碰!我徒手攥住正在玉化的蟠龙钮,掌心皮肉被灼得焦黑。前世牢狱里烙铁的焦味混着血腥涌上喉头,却不及此刻钻心之痛万一。萧执的睫毛已经凝成冰晶,唇角却噙着初见时的戏谑:沈将军...咳咳...朱雀血要滴在震位...
空中未散的星图突然倒转,玄武大街渗出的蓝血腾空而起,在废墟上凝成巨大的双鱼佩虚影。我左肩胎记突然离体飞出,化作浴火朱雀撞向双鱼佩。天地震颤间,怀中的玉玺迸发出万丈青光,照出地底纵横交错的青铜脉——这才是真正的山河龙脉。
寒酥!前世萧执的幻影突然握住我拉弓的手,箭尖对准自己玉化的心脏,用三生箭射穿龙脉节点。他的虚影在日光下近乎透明,我却看清了他手中那支消失的箭——箭镞上刻着以我骨血,铸尔山河。
三支箭矢离弦的瞬间,时空仿佛被撕裂。第一箭穿透三百个轮回的沈玉鸾,第二箭击碎地底青铜脉,第三箭......我眼睁睁看着它没入萧执的心口。玉碎声清越如凤鸣,他化作漫天星砂融入龙脉裂痕,废墟中突然涌出清泉,枯木逢春绽开血色红梅。
新军率玄凤军赶到时,我正跪在重生的朱雀树下。树根缠着半枚染血的玉佩,树冠栖着尾羽残缺的火凤。内侍呈上的开国玉玺缺了一角,那形状正是我掌心被灼伤的疤痕。
陛下,该拟年号了。礼部尚书捧着金盘跪了三天,直到第四日朝阳染红云霞。我摸着心口消失的胎记轻笑,树梢飘落的红梅瓣上,映出萧执摘下面具的剪影。
就叫...归玉元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