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咖啡机蒸汽喷发的声音如同尖锐的利刃,直直地刺破了苏晴的耳膜。她在21世纪弥漫着拿铁香气的氛围中猛然睁开了眼睛,仿佛从一场无尽的噩梦中惊醒,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
映入她眼帘的,左手边是林默递来的银戒。那戒圈是由摩托车链条改制而成的,上面还隐隐约约沾着修车厂的机油味,带着一种粗糙而又质朴的气息,却也承载着他满满的爱意。右手边,顾泽轻轻推过来一束玫瑰,那玫瑰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冷的光,花瓣上的露珠如同晶莹的宝石,折射出他腕表蓝宝石的幽芒,显得精致而华贵,却也透着一丝冰冷与疏离。
苏晴下意识地摩挲着戒圈内侧的刻痕,那刻痕是林默胸腔手术留下的体温记录。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前世他偷塞进她掌心的赃款收据,似乎也残留着同样的灼热温度,那温度仿佛带着一丝罪恶的气息,让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仿佛有两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不断争吵。
林默似乎察觉到了苏晴想要抽回手的意图,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指腹布满了老茧,粗糙地刮过戒圈,发出细微的声响。他轻声说道：那天你发烧,体温计显示39度,你说……
苏晴像是触电一般,迅速缩了缩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说道：说胡话罢了。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
一旁的顾泽见状,立刻拿起方巾,小心翼翼地裹住她渗血的无名指,语气带着一丝调侃：苏小姐的体温,还是适合恒温冷链运输。那声音看似轻松,却让苏晴的心更加沉重。
咖啡渍如同调皮的精灵,在亚麻桌布上缓缓洇开,形成了两片独特的版图。林默那侧的咖啡渍是晕染的椭圆,边缘还沾着他修车后怎么也洗不净的机油指纹,仿佛在诉说着他的辛勤与劳作,以及他对生活的执着与坚持。顾泽那侧的咖啡渍则是完美的圆形,恰如他袖扣切割出的几何图形,规整而精致,透着一种优雅与高贵。
顾泽看着苏晴,眼神中带着一丝笃定,缓缓说道：跟我走,伯母的透析费……说着,他将一张黑卡轻轻压在蔓延的咖啡渍上,那黑卡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仿佛代表着无尽的财富与保障,却也像是一个无形的枷锁。
林默听了顾泽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他猛地将扳手咣当一声砸在桌上,那声音在安静的咖啡馆里显得格外响亮,震得玫瑰刺上的血珠滚落下来,滴落在桌布上,晕开了一朵朵血色的小花,仿佛是命运的残酷写照。他说道：你知道老厂房拆迁后,我改的实验室……
原来真心也能被标价——左边是带着铁锈味的89度炽热真心,那是林默用汗水和爱浇灌出的温度,热烈而真诚；右边是恒温39度的精密保鲜真心,那是顾泽用金钱和优雅营造出的氛围,冰冷而华丽。
苏晴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最终,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抓起了那束玫瑰。就在她抓起玫瑰的刹那,厄瓜多尔黑刺精准地刺入了她无名指的第三关节。一阵剧痛传遍全身,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前世林默入狱前夜,她也曾在这个位置咬出了深深的血印,而那血印正盖在他认罪书的赃款用于母亲换肾那一行,那是一段痛苦而又难忘的回忆,如同一把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小心刺有毒。顾泽眼疾手快,立刻扳开她痉挛的手指,拿起酒精棉轻轻擦过伤口。在酒精的刺激下,苏晴微微皱了皱眉头。就在这时,她透过玻璃的倒影,看见林默正弯腰捡起她掉落的设计图。图纸边缘的玫瑰纹样像是贪婪的吸血鬼,吸饱了鲜血,在顾泽袖扣的折射下,竟变成了囚室铁窗的投影,那投影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命运的牢笼已经将她紧紧困住。
血珠滴答一声坠入顾泽的冰镇香槟中,气泡迅速裹挟着那抹红色上升,像是一场神秘而诡异的舞蹈。林默突然夺过酒杯,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泡沫从他的嘴角溢出,他看着苏晴,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和期待,说道：现在这杯酒,值不值得换你一张设计图那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仿佛那设计图是他最后的希望。
当苏晴最终攥紧玫瑰茎秆时,顾泽的腕表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冷链物流箱显示温度升至39度。这个温度让苏晴的内心猛地一震,前世手术室门前的心电监护仪,也曾在这个温度区间化作直线,那是生命消逝的象征,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每一次触碰都让她痛不欲生。
顾泽看着苏晴,温柔地为她披上貂绒披肩,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缓缓传来,他轻声说道：冷链运输规范里,39度是变质临界点。就像爱情,过热会腐败,过冷会枯萎。那声音温柔而理智,却让苏晴的心更加纠结。
林默听了顾泽的话,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猛地扯开衬衫,露出锁骨下玫瑰状的烫伤。那烫伤的痕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那夜实验室爆炸,你说这疤像39度的玫瑰。说着,他抓起苏晴流血的手,用力按在伤疤上,现在它终于和你同温度了。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深情,让苏晴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两半。
苏晴在两道炽热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起身,玫瑰刺上的血珠一滴一滴地滴进两杯咖啡里。林默那杯咖啡的表面浮起了油花般的血膜,看起来有些浑浊而诡异,仿佛是他那炽热而又痛苦的爱情写照；顾泽那杯咖啡却被冰块迅速凝成了琥珀状结晶,显得晶莹而剔透,仿佛是他那冷静而又理智的爱情象征。
苏晴望着前方,眼神有些迷离,对着虚空呢喃道：带我走。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两声拉椅的声音。林默的工装裤轻轻擦过她颤抖的膝盖,那触感带着一种熟悉的温暖,仿佛是她曾经最依赖的港湾；顾泽的雪松香水如同一层轻柔的雾霭,笼罩着她濡湿的后颈,那香气淡雅而迷人,却也透着一种陌生的距离感。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玻璃突然哗啦一声炸裂开来,暴雨裹挟着玫瑰花瓣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汹涌而入。苏晴站在风暴中心,耳边传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左耳是林默在漏雨厂房里焦急地喊着接住扳手,那声音带着一种粗犷的力量,仿佛是生活的呐喊；右耳是顾泽在私人飞机上温柔地说系好安全带,那声音带着一种优雅的关怀,仿佛是梦幻的邀请。
3
婚庆经理死死攥着那份浸满鲜血的文件,那血迹宛如张牙舞爪的妖花,在纸张上疯狂地肆意蔓延。他满脸焦灼,不耐烦如汹涌的潮水般在脸上翻涌,一把将文件塞到苏晴手中,粗声吼道：这些玫瑰,每一朵成本可都是38.9元！保价单就在这儿,你给我看清楚！
此时的苏晴,正专注地用洁白的婚纱擦拭着林默西装上的名牌。那件西装上的金箔装饰,在外面如注的暴雨冲刷下,一片片地剥落,恰似林默前世在监狱里那些贪污来的铜钱,从那狭小的通风口飞散出去,消失在无尽的黑暗深渊,透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讽刺。
爱情腐烂时散发的铜臭,比直接贩卖真心更刺鼻。这句从灵魂最深处发出的悲叹,在这混乱不堪的场景中隐隐回荡,如同一声无奈到极点的绝望叹息。
另一边,林默坐在精致的咖啡桌前,手指上的银戒不经意间划过咖啡杯边缘,那声音尖锐刺耳,好似生锈的齿轮在艰难地、痛苦地转动。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犹豫,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低声嗫嚅：等老厂房的拆迁款下来,实验室就能……娶你二字却如鲠在喉,被他硬生生咽下,仿佛那是一张永远不敢兑现的空头支票,承载着无尽的不确定与担忧。
顾泽,那个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金钱气息的男人,优雅地坐在一旁。他拿着一张黑色信用卡,轻轻敲打着玫瑰的包装纸,眼神中满是玩味与挑衅,说道：你设计的婚纱能值三十万这三十万,够给你母亲做三次透析,或者,能换你一句‘我愿意’。
苏晴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手指上戒指的内圈,那里刻着89℃。那是林默做开胸手术时的体温,每一个数字都好似带着曾经炽热的深情与回忆。此刻,林默那沾着机油的拇指轻轻按在她的脉搏处,声音低沉而温柔：当年你说,39度是让人犯傻的温度。
原来真心也有熔点——89度会蒸发成云,39度却凝结成商品标签。苏晴在心里默默悲叹,那曾经炽热的真心,在现实的无情打磨下,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突然,顾泽不耐烦地将整杯咖啡倾倒在桌面上。那褐色的液体如汹涌的恶浪,瞬间吞噬了林默一侧桌面上的机油污渍。他看着苏晴,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说道：苏小姐,爱情就像这滩液体,放任自流,只会不断贬值。说着,他轻轻推过那束娇艳的玫瑰,玫瑰上的露珠在灯光下闪烁,露珠里晃动着CBD摩天楼的倒影。他接着说：而我,能把它装进资本的模具,铸成不朽的标本。
当戒指的重量以克拉计量,体温就成了财务报表上的异常数据。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直直刺入苏晴的心里,让她深切感受到现实的残酷与无奈。
玫瑰的刺无情地扎进苏晴的无名指,剧痛如闪电般袭来。刹那间,她的思绪飘回到前世典当婚戒的那个下午。当铺老板戴着老花镜,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那颗闪耀的钻石,仔细端详,说道：纯度VS.4,折价27万。此刻,顾泽正用审视货物的冰冷眼神,评估着她渗血的伤口,那眼神让她如坠冰窖。
你的血型是Rh阴性顾泽一边擦拭她指尖的血迹,一边轻笑着说,真巧,我投资的私立医院正缺稀有血库。那笑容背后,隐藏着深不可测的算计。
林默看到这一幕,情绪瞬间崩溃。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衬衫,露出肋间那道如狰狞蜈蚣般的疤痕。那疤痕扭曲而狰狞,仿佛是一段痛苦到极致的记忆在皮肤上刻下的印记。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换肾手术花了58万,他们说这是盗窃公款的量刑基准线。说着,他将苏晴染血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期待,问道：现在这里装着价值百万的器官,你说它还算不算真心
我们都在黑市贩卖真心——有人论克卖,有人按揭付,而资本家只收购带血源的。这句话如同一记残酷的警钟,揭示了这个世界的冰冷现实与无奈。
当冷链物流箱发出39度的警报声时,顾泽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点击着手中的平板。他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说道：这批玫瑰溢价73%,超温意味着投资失败。而苏晴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那些数据上,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默锁骨处的烫伤。那是他曾经替她挡飞溅的电解液留下的玫瑰状疤痕,每一道纹路都像是一段深情到心碎的故事。
爱情是劣质电池,顾泽一边关闭警报,一边冷漠地说,过载会爆炸,闲置会漏液。
不,林默坚定地将一把扳手塞进苏晴掌心,眼神中充满希望与坚定,它只是需要正确的正负极。
就在这时,外面的暴雨如愤怒的猛兽,轰然击碎了窗户的玻璃。玫瑰的花瓣和一张张钞票在气旋中疯狂飞舞,仿佛是这个世界的欲望与情感在疯狂地、绝望地交织。苏晴的设计图被雨水淋湿,那上面的墨迹慢慢晕染开来,在那模糊的痕迹中,浮现出两行字：
嫁给爱情要计算器官折旧率,嫁给金钱需偿还灵魂高利贷。
此刻我的选择不是要幸福,而是选哪种痛苦更有尊严。苏晴在心里默默悲吟,在这爱情与金钱的绝望漩涡中,她迷茫无助,不知该何去何从。
4
林默神情颓唐,目光呆滞又落寞地钉在眼前那份律师函上。顾氏集团那枚公章,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如同一块烧至白热化的烙铁,毫不留情地狠狠烫穿了他们最后的退路。在洁白纸张的映衬下,那枚公章格外狰狞,恰似顾氏集团张牙舞爪的獠牙,将他们无数个日夜努力构筑起的希望瞬间咬得支离破碎,连渣都不剩。
他的新能源电池设计图,凝聚着他无数个日夜的心血啊！无数个夜晚,他在昏暗灯光下苦思冥想,思维如困兽般在黑暗中冲撞；无数次实验失败后,他又咬着牙重新再来,眼神里满是不屈与倔强。可如今,就这么被顾氏集团抢先一步注册了专利,宛如一记重锤,将他的世界砸得粉碎。
苏晴坐在一旁,头深深低垂着,前世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在她脑海中翻涌。那些曾经的努力、美好的憧憬、欢快的欢笑,此刻都已幻化成苦涩的回忆,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割着她的心。突然,她如遭雷击,猛地一把抓住林默的手腕,急切地喊道：你总把重要东西藏在……
资本从不发明光,它只是给太阳注册专利,然后向所有人收取照明费。林默的声音低沉而愤怒,如沉闷的雷声在这狭小又昏暗的房间里回荡。这句话似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将他们对这个世界所谓公平的幻想炸得灰飞烟灭。
城中村的天台,破旧的铁皮棚在炽热的阳光下被烤得滚烫,仿佛下一秒就会燃起熊熊大火。林默弯着腰,仔细地用那些废旧摩托车零件拼凑着实验台。每一个零件,都像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承载着他的梦想,也积蓄着他的不甘。苏晴穿着那双精致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跨过漏雨的裂缝。可那裂缝就像命运精心设下的陷阱,她的裙摆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电解液,晕开一片锈色,宛如他们此刻支离破碎的梦想,再难拼凑完整。
小心！林默紧张地大喊,手中的扳手迅速卡住摇晃的支架。他的手背青筋暴起,那是他用力的证明,更是他不屈灵魂的象征。这里不比顾家的恒温实验室。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愧疚。
苏晴轻轻扯下发卡,认真地固定着电路板。她的眼神坚定又温柔,轻声说道：你忘了我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漏雨的修车厂。那是他们爱情开始的地方,尽管环境恶劣得如同深渊,但他们的心却紧紧相依,如同黑暗中相互依偎的两团火焰。
林默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擦掉她脸颊的汗珠。他的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份珍贵如稀世珍宝般的回忆,深情说道：那时候你说,浪漫就是两个人挤在漏风的屋檐下数星星。
现在星星都变成LED灯了。苏晴苦笑着,手指向远处顾氏集团那闪耀的霓虹logo。那logo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像一个无情的恶魔,嘲笑他们的落魄与狼狈。
爱情在贫穷时是漏雨的屋顶,在富有时是防弹玻璃——前者让我们相拥取暖,后者让我们彼此看不见。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直直地刺痛了他们的心。他们曾经天真地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可现实却如此冰冷残酷。
融资会上,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空气都被凝固了。顾泽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潇洒地甩出结婚证复印件投影在大屏幕上。那复印件像一把带毒的利剑,直直刺进林默的心窝。林默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自己被打码的专利文件,眼中燃烧着愤怒和不甘的火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猛地掏出打火机。
火焰瞬间吞噬了纸张,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如同一首悲壮的战歌。在那熊熊火光中,苏晴清晰地看见他锁骨处的玫瑰烫伤在火光中跳动。那是漏雨厂房里电焊火花留下的印记,也是他们曾经一起奋斗的血泪见证。
知道为什么锂电池怕水吗林默将灰烬扬向顾泽,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不屑,因为纯净的东西,遇到肮脏就会爆炸。
有些人烧掉梦想取暖,有些人把梦想做成奢侈品——而真正的疯子,会把灰烬种成新的火种。林默的声音在寂静的会场中回荡,如同一声激昂的号角,是一种不屈的宣言。
时光匆匆,三年过去了。当他们的固态电池在国际展台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时,苏晴怀着激动和好奇的心情在后台发现了林默的实验笔记。那本笔记已经泛黄,纸页也有些破旧,仿佛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在默默诉说着那些艰难困苦的岁月。除了密密麻麻的公式,上面还写满了：晴今天说婚纱要加玫瑰元素,但锂电池散热片形状或许可以...
她轻轻抚摸着那干涸的水渍痕迹,心中一阵酸涩。她分不清那是电解液,还是谁的眼泪。也许,那是他们曾经挥洒的汗水、流淌的泪水和满怀的希望混合而成的,是他们奋斗的勋章,也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原来最值钱的专利,不是写在纸上的公式,而是有人把你的梦想,记在了比法律更牢固的地方。苏晴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