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春神色尴尬，坐在椅子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用笑圆场。
“你要是不喜欢吃就自己做，这么大了，没长手吗？”尤溪不满道。
谁知，却换来一声鄙视：“切，也就你向着她，要我说，你以后也别回来了，每个月按时把钱打过来就行。”
尤金鸣一边追剧，一边吃饭，嘴里还不忘让她打钱。
“小溪是你姐，对她说话客气点。”张雅春难得凶尤金鸣一回，可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让我把她当姐，首先你得把她当女儿，除了要钱，你什么时候主动叫她吃过饭？”
尤金鸣筷子一摔吓了张雅春一个激灵。“我用钱多，以后我姐的钱咱俩七三分，我七你三。”
一直以来，分钱这事都是他俩私下商量，从来没人主动搬上台面上讲，也算是给她留了份体面。
可今天，算是打破了这份默认的传统。
她从工作第一天起便说过这钱是打给张雅春报答养育之恩的，可张雅春非要讨好尤金鸣，把钱分给他一半，这下好了，给一半都不领情了。
张雅春红着眼还要说话，尤溪打断了：“你们别争了，以后我不给家里打钱了。”
话毕，两人皆是一愣。
尤溪淡定地吃完饭，擦了擦嘴：“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傅锦笙不会再给你们钱，要想活着，就自己想办法。”
其实，每个月给家里发的钱大部分从她攒的工资里扣，还有极少一部分从傅锦笙给她的生活费里拿。
张雅春顾不上吃饭，立马拉来凳子坐到尤溪旁边，担忧道：“你俩吵架了吧？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去给他道个歉，求求他，他一定不忍心为难你。”
尤溪皱眉，着实难以接受母亲说的话。
“他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当初我们只是协议结婚。”
“那你想想是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够好？”张雅春还在劝。
尤溪心里凉了半截，张雅春是她的亲生母亲，却丝毫不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她考虑。
她不欲再说，拿起离婚协议往门外走。
尤金鸣高大的身躯往门口一站，伸手去抢那份离婚协议：“爸走了，你必须管我俩，哪怕你重新找个人结婚，这钱你今天要是不转，就别想出这个门。”
尤溪抱着离婚协议，争抢下，粉色羽绒服被拉扯到凌乱不堪，她不肯松手，眼神求助地望向张雅春。
短暂对视一眼，张雅春心虚地转过头，装作没看到。
尤溪眼里泛起泪花，她悲切地大喊一声：“妈！”，试图激起女人的母性。
结果依然是被无视。
直到这一刻，尤溪才清晰地认识到，张雅春最爱钱，第二爱尤金鸣。
尽管尤金鸣对她动辄辱骂，她也从不抱怨。
面对施暴的丈夫时，她选择忍耐，面对尤金鸣的无理取闹时，她选择忍耐，如今自己女儿被扯着衣服要钱时，她依旧选择忍耐。
尤溪觉得，自己很可悲，她好像没有家，也没有人爱她。
回到天鹅湾别墅时，天已经黑了。
尤溪抱着离婚协议，黑色短发凌乱的炸在头皮上，眼眶余红还没消下去。
那场闹剧以邻居报警而告终，钱没给，衣服被扯出好几个洞，冷风直往身体里钻。
刚进门，便看到带着一身水汽，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打视频的傅锦笙。
男人的长腿交叠在一起，无比慵懒惬意的姿势，眼里满是对视频对面那人的喜爱。
尤溪将皱巴巴的离婚协议放到桌前，狼狈地转身离开。
“站住。”男人冷漠的嗓音铺天盖地扫了下来。
尤溪身体一僵，背对男人没动。
“怎么穿成这样出门，多丢人。”
她不想揭开伤疤给傅锦笙看，太狼狈。
于是，她故作镇定：“离婚协议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了吧。”
净身出户是她对这份爱最后的尊重。
别的傅锦笙想要的，她也给不起。
傅锦笙压着声音：“等小玉完全恢复了，我自然会跟你离婚。”
尤溪心脏已经麻木了。
放在以前，傅锦笙这句话会让她难过很久，毕竟当时她总是天真地以为，只要对对方好，傅锦笙总有一天能被打动。
她为对方洗衣做饭五年，什么事都随对方心意，还是比不上出国五年的周亭玉。
男人将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扔进垃圾桶，看着那瘦小无依的背影，他微微皱眉：“没事去买几套衣裳，熟人见了，还以为我傅锦笙亏待你。”
她自嘲般笑了笑，轻声道：“尽快给我解脱。”
电话里突然传来女人娇软的声音：“锦笙，你还在吗？”
傅锦笙低头看向手机，眼神瞬间柔和几分。
尤溪没再碍事，去浴室洗完澡，穿上睡裙躺到床上。
客厅里依稀能听到傅锦笙的声音。
很温柔，小心翼翼的，像是害怕哪句话伤害到对方。
她认识的傅锦笙是个霸道，强势，从不会疼人的男人，耳边的一切似乎是她臆想出来的幻觉。
消息提示响了几声。
她不想去看，任由手机去响。
过了一会，外面的人挂断电话，客厅里传来走动声，没一会，大门开启又闭合，徒留一室冷清。
尤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正中午，旁边的床位没有一丝温度。
傅锦笙又是一夜未归，自从周亭玉回国后，他很少待在家里。
尤溪醒来洗漱好，简单地吃了一顿午餐。
手机里是尤金鸣发来的信息，各种辱骂还有伸手要钱，她拉黑删除了对方。
下午三点，尤溪准时到了佳世奇迹。
店内很安静，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少有人说话。
她去了周亭玉预定的包厢里。
包厢暖气十足，她脱了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柜里。
没一会，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一身白色羽绒服将女人遮掩得严严实实，细看之下，女人走路时有一点重力不稳，应该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好。
“久等了，尤小姐。”
口罩之下，是一张美到人神共愤的脸蛋，在国外养了五年，周亭玉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妖艳了许多，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笑起来时给人七魂六魄都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