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继承神女之位后 > 第一章

我阿娘是神女。
只要捐金二十万,阿娘便会赠予才貌双全的宝宝。
有一天,一个贵妇人找上门来。
她骂阿娘是狐媚子,把阿娘从神坛上拉下、殴打。
最后,生生剖出阿娘腹中胎儿。
什么好孕神女,不过是收钱育子的烂货,还妄图勾引恩客!
阿娘草草下葬,我成了新的好孕神女。
1.
贵妇人闯进神庙的时候,我阿娘正在使尽浑身解数生孩子。
一个收钱育子的烂货,竟敢肖想大成第一富商沈家大少爷,把人给我拖出来!
我想阻拦,却被贵夫人身边的婆子推倒在地。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阿娘从神坛上拉下来,不由分说地打了一顿。
阿娘听闻贵夫人的身份,跪下求她:夫人,您放我走吧,我一定走得远远的,不碍您的眼。
贵夫人却将她踹倒在地。
大少爷养着你赚钱我管不着,但你勾引大少爷日日夜夜来这个破庙相会,我定饶不了你!
我扑到贵妇人腿边哀求:夫人,我阿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县令大人捐了二十万的,坏了买卖,大少爷定不高兴!
贵夫人果然有些迟疑,但也只是一瞬。
去看看,她的孩子生得怎么样了。
婆子摸了摸阿娘的肚子,皱眉:是个难产的。
贵夫人瞥见供台上早就备好的剪子,抚掌而笑。
这多好办,你们拿那把剪子来,剪开她的肚皮,孩子不就出来了吗
夫人聪慧!
他们放声大笑,我与阿娘恐惧万分。
尖叫和求饶充斥整个神庙,我呆坐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阿娘被开膛破肚。
不知过了多久,婴孩的啼哭声取代了阿娘的惨叫。
他们捧着浑身污血的婴孩大笑,我对上阿娘僵硬的目光,放声尖叫起来。
2.
那位沈家大少爷姗姗来迟,满脸的愤怒在看见婆子手中的婴孩后松弛下来。
幸好,是个男孩。大少爷露出满意的笑容。
神女若是诞下女婴,神庙便要赔付恩客一笔抱女金。
可现在,神女死了。
沈郎,她生了半天也没生下来,再晚点孩子不得憋死,我一时心急就想到剖鸡取卵的法子了......
大少爷面色不佳,贵妇人的辩解越说越小声,最后连对视都不敢。
神庙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突然,大少爷朗声大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将贵妇人搂进怀里。
杀鸡取卵,亏你想得出来,今晚好好赏你!
贵妇人娇羞地将脸藏进大少爷胸怀。
可是,神女死了,生意可怎么办贵夫人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
大少爷的视线扫过地上开膛破肚的尸体,再一转,落在角落中捂嘴哭泣的我身上。
神女条件苛刻,确实不可多得。
但,与神女一血同脉的人,不就近在眼前吗
3.
阿娘在被抓来神庙前,只是一个貌美的海川渔女,只是一个怀有身孕的漂亮寡妇。
有天夜里,一群人闯进她的家门,说她是好孕神女转世。
无论阿娘如何挣扎哭喊,他们还是将她圈养在神庙里。
也许是真怜悯,又或者是假慈悲。
他们容许阿娘生下我。
现在阿娘死了,他们高高捧起我,庆祝我继承了阿娘的衣钵。
我,就是新的好孕神女。
我用自己仅有的一丁点权利,在海边草草安葬了阿娘。
没过多久,沈少爷来神庙接我。
去京城
上马车前,我还是忍不住发出疑问。
神庙在海川有了一定的根基,去了别处,未必有海川这般好行事。
少爷不耐烦地在我后腰推了一把。
皇帝把海川划分给了韶光公主,分给谁不好,偏偏是这女人,总有一天要坏我好事。
这位公主向来嫉恶如仇,尤其热衷于救风尘。
神庙的存在若是被公主知晓,下场不得而知。
车轮滚滚,三月后,我落地京城。
天子脚下,暗流涌动,更适合藏污纳垢。
为掩人耳目,我被当做夫人的远房表妹养在沈府。
夫人虽百般不愿,但碍于少爷威严,只得应承下来。
少爷柔声细语哄她:
她年纪尚小,待到及笄破瓜,我便将她安置到城郊慈幼院去。
4.
我及笄那天,鲜少归家的沈少爷坐在饭桌前。
在夫人厌恶、怨恨的目光下,我被沈少爷拉到怀中,坐在他的腿上。
沈少爷揉捏着我的手,目光如毒蛇在我身上游走。
瞧我最近忙得,焦娇的及笄礼都差点儿给忘了。
我完完全全继承了阿娘的美貌,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唇红齿白,腰身盈盈不堪一握,就连头发丝都柔顺得如同绸缎,双手紧握也能从指缝滑走。
沈少爷把及笄礼设在沈府,达官显贵们应邀而至,席间热闹非凡。
沈少爷牵着我,慢慢走上水榭歌台。
他亲手为我插上一支纯白的茉莉银簪,遂携我向宾客一一敬酒。
男人们看我像是在看一个精致又稀罕的物件,他们的手在我身上来回检查,赞叹声不绝于耳。
沈少爷真是命好,这样的宝贝都被你给寻到了。
这样完美的土地一定比慈幼院那批贵上许多,沈少爷赚大喽!
......
趁着月色,我被一顶红色小轿抬到城郊慈幼院。
我拢了拢不蔽体的红色薄纱,走向慈幼院的佛堂,推开门,爬上本该供奉神佛的神坛。
等了很久很久,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推开门的是沈少爷。
及笄礼上,不少人私下出价要我今夜,沈少爷通通拒绝了。
一份钱干两件事,哪有这么好的事。
再者说,沈少爷养我在府中这两年,天天看,日日瞧,夜夜思。
若不是担心土地没养肥沃,影响后续赚钱,不可能留得到今日。
饶是如此,在今夜看见神坛上的我时,沈少爷还是被惊艳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他急不可耐地取来木梯爬上神坛,脚尖挑起他那汗涔涔的下巴。
我可比我阿娘贵
沈少爷胡乱拉开衣物。
你可比她美多了。
沈少爷将我扑倒在身下,手往下胡乱摸索。
突然,他一愣,把手拿到眼前。
手上的黏腻赫然是鲜红的血液。
我来癸水了。
5.
沈少爷大骂一声,用沾血的手扇了我一巴掌。
晦气!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在满是血污的地上坐起来。
沈少爷背对着我穿衣,我忍了忍恶心,装作委屈的语气,柔柔开口。
奴也不想扫少爷的兴致,只是这癸水月月按时,由不得奴......
沈少爷唰的一下转身,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头。
月月都按时
我胆怯地看着他,点点头。
好啊,好啊,月月按时就好。
沈少爷一扫阴霾,兴高采烈地站起来。
月事按时,定比你娘好孕!
沈少爷自顾自高兴半晌,才回过神安置我。
我且留你几日,等日子过了便让人传信给我。
临走前,沈少爷用指腹轻轻擦去我脸上的血迹。
你娘若是像你这般听话懂事,她也不必吃那么多苦。成为神女不好吗只要替他们孕育一个孩子,他们便会对你感恩戴德。我们帮助这么多饱受绝嗣困扰的家族,是做善事呢,焦娇。
我仰着头,一脸希冀:焦娇一定听从少爷教导。
沈少爷很满意我的乖顺,他允许我在慈幼院自由走动。
但我心里清楚,以月事为限,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
一旦过了月事,我就同慈幼院里其他的土地没什么两样。
6.
慈幼院的布局和海川的神女庙没太大区别。
只因这是在京城,慈幼院便多了一个专门收留孤儿的前院。
那些年幼的女孩,一旦没人收养,就会变成土地。
我是唯一能走到前院的土地。
人人尊称我一声神女,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是神女,只因貌美,并无其他特殊。
她们常常站在屋里,透过狭小的窗户看我,眼神既怨恨又怜悯。
她们恨我,心甘情愿成为沈少爷赚钱的工具,不肯挣扎。
她们又怜我,天仙般姿貌就是献给皇宫,贵妃也是做得的。
我不在意她们的目光如何,常常搬个椅子坐在院子中央。
听着某个房间里产子的哀嚎,我在焦急的等待着。
我没等来自己想要的,而是等到了沈夫人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这一回,我没有惊慌失措。
我捂着脸,端端正正坐着:夫人这一巴掌又是何意
沈夫人不似当年年轻了,细纹不知何时悄悄爬上她的眼角。
这一巴掌,我打你忘恩负义!
我嗤笑一声,歪了歪头:夫人于我,哪来的恩,哪来的义
沈夫人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若非我,你岂能成为神女
未曾想,你同你娘一样不识抬举,妄图勾引少爷脱身泥潭!
哦,原来是杀我母亲的恩。
我想了想,多年来刻意遗忘的记忆一点点变得清晰。
当初,你骗我阿娘打开院门,亲眼看着那群男人把我阿娘抬进神庙。
你关上庙门的时候、杀我阿娘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阿娘对你有恩
沈夫人眼中有心虚一闪而过。
是你阿娘自己天生狐媚,我们把她圈养起来反而是在保护她。
难道这些年,在神庙锦衣玉食,你没有享受到吗
我笑着点头:当然,所以我才更应该努力,让少爷喜欢上我多一点,最好啊......
我起身,上前一步,俯在沈夫人耳边。
能取代夫人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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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一把将我推倒,抓狂地跺了跺脚。
给我打死她!
沈夫人尖叫着,却没人敢上前。
愣着干什么!打呀!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我跪坐在地上,仰头对上沈夫人抓狂的目光,慢慢笑起来。
我啊,是慈幼院最漂亮的容器。
在收金育子之前,连沈少爷都不能轻易动我。
7.
在月事第四天的深夜,我终于等来了海川的信。
韶光公主捡到了我遗留在神庙的断指。
地方命案对初上任的皇室子弟来说,是邀功的好机会。
谁都不会放过,更何况韶光公主在神坛下捡到一缕断发。
柔顺的触感,让同为女儿身的公主警觉起来。
我收到这封信便意味着,公主已经找到阿娘。
信中公主并未多说其他,只留下一个字。
等。
我心急如焚,因为我马上要等不了了。
沈少爷的丫鬟白日里刚来过,检查我今日癸水量后,留下一句姑娘好生准备准备。
轻飘飘一句话,便让我胆战心惊,一整日都站坐不安。
不料,收到公主信件后,沈少爷的丫鬟再没有出现。
慈幼院远在城郊,消息闭塞。
接连过了几日,不仅沈少爷的丫鬟没来,往日那些捐金求子的恩客也不再出现。
我与其他女子过了一小段安稳的日子,直至某天清晨,哭喊尖叫响彻天际。
熟悉的恐惧再次爬上房中每个人的心头。
我推开门,和院子中年龄各异的姑娘打了个照面,寒意直窜天灵盖。
这是一批新的土地。
8.
纵使被海川的事牵绊了几日,我依然没躲过沈少爷的欺辱。
我咬着唇,无神的望着漂亮的屋顶。
身子随着波涛一晃一晃,恍惚间,我仿佛又听见阿娘在耳畔哼唱的睡前歌谣。
沈少爷见我麻木,无趣地把我丢下。
漂亮有何用,了无生趣,跟条死鱼一样,还不如妓子!
穿好衣物,沈少爷咒骂几句,回过身在我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要不是海川那头追得紧,不然爷早就靠你这副好皮囊大赚一笔。
你给我老实点,要是谁来慈幼院问东问西就给他们打砸出去,胆敢多说一个字,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我眼珠微动,应了一声:是。
又听沈少爷低赞一声:无趣是无趣,用着舒服柔软,生的孩子定也漂亮。
一声门响后,一室寂静直到天光熹微。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混乱的吵闹声里,我穿好衣服,打开门。
外头的人看见我,皆是一顿。
被摁在地上的女人奋力一扭,挣脱了护卫的桎梏,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没跑出去几步,便被护卫又抓了回来,扇了几巴掌,流了点血。
身体老实了,嘴巴却仍在大喊大叫。
我可是永州县令嫡女!你们是谁!把我抓到这里来不要命了吗!
9.
为首的护卫是从海川来的,他认得我,于是客气几分。
新来的不听话,打扰到神女了。
仅是这一句话,便让我成为了新来女子们新的仇恨对象。
那位永州县令嫡女朝我啐了一口:昨晚的事我都听到看到了,你委身恶人,助纣为虐!什么神女,我看就是个不要脸的娼妇!
羞愤涌上心头,我一步上前,一巴掌扇得手掌同她的脸一样通红。
如此烈女,还是关进地窖,好好调教一番才行。
我揉了揉手腕,漫不经心地吩咐,视线在每个姑娘的脸上扫了一圈。
在一间被砸开木门的屋子里,我如愿看见一双清澈又冷静的眼睛。
我要她来陪我。我抬手指向一间屋子。
屋子里瑟瑟发抖的姑娘们避灾似的散开,完完整整露出那双眼睛的主人。
护卫没多问,直接把人拉到我面前。
在这里,神女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身边要个人解闷,不是什么难事,不然我也不能从小留在阿娘身边。
看吧,就算是在泥沼,人与人还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我拉着那女子,转身回屋,关上门后外面的吵闹也渐渐平息下来,再次恢复死寂。
公主如何安排
海川的线索并不足以掰倒沈文富,公主派我来就是要收集证据的,但这其中势力盘根错节,恐怕难以根除。
我在海川时便常常看见从京城来的香车宝马,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件事的艰难。
公主口谕,只要姑娘你愿意,我今夜就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
仅是短短两个字,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描绘出自由的景象。
但一想到阿娘临死前的惨状,我还是不能熄灭想要报仇的怒火。
我稳住心神,摇头:多谢公主美意,但我要杀了沈文富,为我阿娘报仇。
对方一阵沉默,我抬眼,看见她脸上的怜悯和惋惜。
我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斩星。
我微微惊讶: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起个这样的名字
斩星认真地看着我:为什么不可以,女孩子一定要叫娇娇、软软吗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斩星不以为意:知道,焦娇。
我看着她,眨了眨眼。
斩星更认真的与我对视:你的名字,不好。
10.
我让斩星深夜往沈府里送信。
第三日下午,有人敲响了后院的小门。
我打开门,来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一脸警惕的斩星。
她笑了笑:可以啊,你这般肮脏的人也用上丫鬟了。
沈夫人秘密赴约,恐怕不只是为了骂我几句寻开心吧我微笑,侧开身子。
沈夫人探头看了看四下,这才跟着我进门。
我真是病急乱投医,信了你的话,你天天呆在慈幼院能有什么门路帮我找人。
沈夫人厌恶地捂着口鼻走在前头。
闻言,我与斩星对视一瞬。
我上前一步,越过沈夫人带路:沈夫人看了自会分明。
拐了两个弯,来到一个小院落,这里的寂静是死气沉沉的,时不时传出女人的作呕声。
似有若无的酸臭味在空气中飘荡,沈夫人嫌弃得停下脚步,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往前。
您不想见到失散五年的女儿了吗我笑吟吟地问道。
沈夫人脸色唰的变白,眼神不知所措的乱飘。
我女儿,我女儿是在汾州走丢的。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是京城,离汾州十万八千里!
沈夫人嚷嚷着,转身就要走。
斩星抬手,把人拦下。
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斩星动手。
沈夫人,临到阵前怎么能退缩,当年用剪刀活剖我阿娘的时候,您的手可是一点都没发抖呢!
我贴心的走在前头,打开了院子里唯一上锁的房门。
您现在,怎么都得这么厉害呀
床榻上的女子满脸污秽,头发干枯脏乱得如同稻草,她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正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女子呆呆傻傻地看着我们,一句话也没说,任由我掀开粗布裙摆,露出一枚褐色月牙形胎记。
沈夫人双眼慢慢瞪大,眼泪蓄满眼眶。
曼儿!
突然,沈夫人尖叫一声,快步靠近女子,双手颤抖地上下摸索。
眼前这名怀有身孕的女子,便是沈夫人失散多年的女儿,沈诗曼。
11.
新纳入慈幼院的姑娘们都是从各地来的,沈诗曼就在其中。
遗憾的是,她来到这里时,就已经神志不清,并且有了六个月身孕。
一开始我只觉得她模样肖似沈夫人,尤其是愤怒时的那双眼。
后来,我看见她提裙踩水,腿上的胎记与沈夫人屋内画像上一模一样,我和斩星费了好大周章才从她口中套出与沈夫人的关系。
沈夫人抱着懵懂的沈诗曼哭了半个时辰,竟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可她看向沈诗曼的目光里,除了慈爱、心痛、懊悔,我还捕捉到了一丝恨意。
我想到了阿娘,在海川神庙的日子里,阿娘也常常抱着我哭,她的眼神也是这样复杂。
沈夫人,您跟着沈少爷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觉得,你们帮助这么多饱受绝嗣困扰的家族,是做善事
可这些姑娘们呢她们失去了家人、失去了自由也没有了以后,你也是女人,怎么能忍心看着这件事情发生
沈夫人紧紧搂着沈诗曼,涕泗横流地大吼:我只是个女人,我又能如何谁让他们出身卑微,能为达官显贵生儿育女是她们的荣幸!
你总以为自己有钱有势,这种事情不会落到你头上,可你想过没有,大成百姓众多,难道你一个商贾人家,能大得过达官显贵,还能大得过天家吗
沈夫人怔怔的望着我。
你的女儿就在你眼前,你看看她。
她就是你的报应,你这辈子都弥补不了她!
沈夫人将脸埋进沈诗曼颈窝,嚎啕大哭着不断重复:曼儿,是娘造孽,是娘对不住你!
天色渐暗,我和斩星又在小门送走沈夫人。
沈夫人擦着泪一步三回头,我提醒她:沈夫人,沈小姐尚且还有一条命在,但您若是仍作壁上观,难免会落得不好看的局面。
据我所知,沈小少爷是沈少爷抱回的孩子,沈小姐才是夫人您唯一的孩子。
沈夫人当年生下沈诗曼后,因救酒后落水的沈少爷,这才落下不能生育的病根。
因此,沈少爷才对她百般纵容。
也正因如此,沈夫人在看见阿娘与我都和沈少爷行为密切之后,怒下死手。
斩星盯着沈夫人一脚深一脚浅离去的背影,问:她真的会帮我们吗
我把斩星拉回院子,关上门。
噩梦做多了,总会崩溃的。
12.
据说,韶光公主远在海川无召不得入京,神庙的悬案因证据不足被陛下搁置。
好不容易入狱的沈少爷被放了出来,一切都是误会一场。
斩星夜里常常光顾沈府,她讲故事似的告诉我,沈少爷出狱当晚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是谁给韶光公主传去消息。
他想到了离开海川前发生的惨案,想到了我阿娘,也想到了我。
难道是焦娇她记恨我不为她阿娘伸冤她是如何做到的
沈少爷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其中缘由。
沈夫人站在门里,望着他。
那个烂货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不也在夫君眼皮子底下吗她孑然一人,怎么可能与公主互通消息还不被外人知晓
沈少爷听了她的话,连连点头:对对对,她一棍子打下去都憋不出一个响屁,有何能力做这种事
于是,他又陷入混乱。
尚书府的少爷可是我给他的,就算之前因为捐金多少没谈好,也不该......会是谁
只要沈少爷回头,他就能借着明亮的月色看清沈夫人眼里的晦暗。
可惜,他从不回头。
说到这里,斩星笑了笑:谁又能想到会被枕边人背叛呢
我笑不出来。
沈夫人放出的消息不过是九牛一毛,就让沈少爷在牢狱中呆了整整一个月,足以见得事态严重。
然而,沈少爷毫发无损的出来了。
贵为皇室的公主却被禁锢在海川,不得轻易动身。
斩星看我面色严肃,试图安抚:姑娘不用担心,公主一母同胞的兄长是当今最得宠的五皇子,殿下为人正直,一定会助公主一臂之力的。
五皇子
我的心里有些没底。
嫉恶如仇的公主,她的兄长也会泾渭分明吗
13.
还没等到公主,亦或是五殿下的下一步动作。
沈少爷见风头过去,又开始张罗慈幼院的买卖。
沈少爷的手,从我的脸抚摸到腹部,如痴如醉。
焦娇,想不想像你阿娘一样,成为人人敬爱的神女
他身子前倾凑近我,鼻翼耸动,像是要把我周身气味统统吸取干净。
我垂下眼睑,语气轻柔:我都听少爷您的。
他的脖颈就在我眼前,只要我抬手,就能把发上的银簪拔下来,狠狠地插进他脖子上正在跳动的血管。
沈少爷的血会像阿娘的一样温暖吗
五日,只需要再等五日,我会让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看到,我沈文富养出来的神女,多么娇嫩白皙,多么美艳动人......
所有人,我要让所有人为你痴狂,他们都会为了你一掷千金!
情到浓时,沈少爷将我扑倒在地。
我看见来不及躲藏只能蹲在房梁上的斩星,她愤怒地拔出匕首。
我轻轻摇头,语气无辜地问:像青楼的花魁娘子一样吗
斩星闭上眼用力摇头。
伏在我身上的沈少爷喘着气,笑道:她们不过是供人取乐的消遣物,而神女是赐子赐福的福宝,不能相提并论。
是啊,妓子尚且能赎身。
我与她们,怎能相提并论
14.
沈少爷所说的好日子很快到来。
慈幼院早早张灯结彩,热闹的程度堪比过年。
我穿上提前送来的鹅黄色衣裙,坐在神坛上,学着从前阿娘的姿势展示自己的身段。
被关在屋子里的姑娘用一根铁链牵成一串,一个护卫拉着头,一个护卫管着尾,把人拉到神坛下方。
收到请帖的恩客们陆陆续续地进来,小心翼翼试探安全与否的眼睛,在看到神坛上的我时腾地一亮,不约而同惊叹起来。
估摸着客人到齐,沈少爷命人紧闭慈幼院大门,点亮屋檐下红色灯笼。
神坛上的,便是我沈某供养多年的好孕神女,普天之下只有这么一位!
只要捐金五十万,神女就会赐福!十月之后定会赠予才貌双全的子嗣!
饶有兴趣的目光在听清沈少爷开价后一愣,接二连三扼腕叹息起来。
太贵了,我得回去同夫人再商量商量才行。
神女确实完美,可我哪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
是啊,一下子拿出五十万,别说我家夫人了,御史大夫都得上我府来走一遭啊!
贵人们各有退意,沈老爷连忙高声再喊。
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神女贵没关系,我们还有其他土地可供挑选,请诸位听我介绍!
贵人们渐渐安静下来,炽热的目光落在神坛下的十四名姑娘身上。
沈少爷兴致昂扬地牵着铁链。
这五个土地,出生乡野,长得不怎样,但胜在皮糙肉厚播种快,只需捐金一万!
有人不满:这种货色,也值万两,沈少爷莫不是狮子大开口
沈少爷摆摆手:物以稀为贵,物以稀为贵。
没人再说话,沈少爷继续介绍。
这一批,是大户人家的婢女,模样周正,捐金五万即可!
沈少爷等了片刻,见无人发言,眉飞色舞地介绍下一批。
这五......四个,更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当然,肯定不及神女万分之一的,只需十万,捐金十万!
沈少爷点人数的手一顿,脸色黑了下来,但他还是保持着热情的语气。
我坐在神坛上,目光与沈少爷相撞。
赤裸裸的怒意从沈少爷眼中迸发。
看来今晚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我叹息一声,只能向天祈求斩星的动作快些......
再快些......
15.
慈幼院里的房间很多,恩客付过钱后,接手拴在姑娘脖子上的铁链,急不可耐地钻进相应的屋内。
没一会儿,院子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声音。
沈少爷眉开眼笑地数好钱,转身看向我的一瞬,眼神变得阴鸷。
前几日跟着你的那个贱人去哪里了
我放下早已酸痛的手,冷冷道:逃了。
他爬上神坛,一巴掌将我打得天旋地转,而后粗暴地扯下精美的服饰。
又是一巴掌,我趴倒在地。
我给你吃好穿好,你竟敢放跑我的人
我咳嗽两声,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我吐了出来,扭头冲他笑。
那又怎样,她逃了,她会去报官,把你......
我用沾血的指尖指着沈少爷的脑门。
你们,统统抓起来!
我用力挥动手臂,仰头笑了起来。
沈少爷不再游刃有余,他慌了。
他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拖下神坛。
一如当年,沈夫人把我阿娘拖下神坛。
我高高摔落在地上,五脏六腑仿佛碎了一地。
很痛,让我后知后觉地回想起阿娘死的那天。
我也是这么心痛,后来不痛了。
我被复仇麻痹着,忘记了失去至亲的痛苦。
我以为我不会再痛了。
沈少爷把我带到地窖,他并不知道地窖里被关了一个人,所以在看见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女人时,他被吓了一跳。
这位被我亲口关进地窖的永州县令嫡女见我被拖进来,起初是笑的。
你不是挺得意吗怎么成这副鬼样子
然后她开始哭。
放我出去吧,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听话。
沈少爷没工夫搭理她这个疯子,把我丢在刑架旁,走到桌边挑选刑具。
焦娇,你是神女,我舍不得对你用这些。沈少爷狞笑着一一展示给我看。
只要你乖乖认错,跪下来服侍我,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怎么样
他拿起一根皮鞭,走到我跟前,一边说一边抓着我的头发,迫使我贴近他的命门。
骚臭味隔着布料钻进鼻腔,我不由得扭头,干呕起来。
沈少爷似乎找到了比皮鞭更能逼我就范的东西,他狂笑着摁住我的后脑。
快点啊,只要你听话,我就让你继续当神女,当神女多好啊,比她们活得更有尊严。
我紧闭双眼,用尽全身力气与沈少爷抗衡。
突然,令人恐惧的笑声戛然而止。
沈少爷直挺挺向后仰倒,露出他身后的永州县令嫡女。
喂,你还好吗她不知从哪里拿到一根铁棍,浑身颤抖仍然高高举起。
我手脚并用站起身,有气无力地点头:多谢。
我姓刘。刘小姐战战兢兢地放下铁棍。
铁棍还没触底,一只手死死抓住刘小姐的脚腕。
啊——
刘小姐拼命尖叫。
几乎是下意识,我夺过她手里的铁棍,果断再次敲到沈少爷的头上。
那只手松开,刘小姐赶忙躲到我身后:他死了吗
我沉默片刻,蹲下去探沈少爷鼻息。
还好,没死。
刘小姐有些崩溃:什么叫还好没死啊不把他打到死透吗
16.
我与刘小姐合力把沈少爷捆得结结实实。
一转身,刘小姐就被突然出现的斩星吓得嗷嗷大叫。
斩星庄重地冲我点头:斩星不负所托。
地窖连通慈幼院内外院和佛堂,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沈少爷带到佛堂。
一到地面沈少爷缓缓苏醒,刘小姐见状转身就要跑。
我随手拿来一块抹布塞进沈少爷嘴巴:外头到处都是护卫,你真的要现在出去
刘小姐缩了缩脖子,选了一个角落,熟练地蹲下去。
沈少爷嘴被堵着,只能呜呜乱叫。
我知道他现在有很多话想说,可能是求饶,也可能是威胁,但我并不想听。
我把神坛上的美酒一一打开,浇洒在每一个角落,浓郁的酒香充斥着整个佛堂。
你疯啦我还不想死!刘小姐一下站起身,想要制止我却被斩星拦下。
我侧目,警告她:呆在原地不要乱动。
沈少爷情急之下竟然站了起来,一蹦一跳地追上我。
我慢条斯理地放下空酒坛,与斩星一同把沈少爷推上神坛。
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会,我怎么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对呀,我没有扳倒你的证据,可是有一个人有呀。
我取下一个红灯笼,捧在怀里,坐到沈少爷身边。
你那个夫人,我真是又爱又恨,她在我面前杀了我的母亲,可是她也愿意帮我把你这些年做的所有恶事写成血书,呈到皇上眼前。
她这么大义灭亲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我扭头,装作无辜的模样看他。
沈少爷泪流满面,疯狂摇头。
后院那个怀孕的女子,是你当年在汾州走失的女儿呀!
在我快意的笑声里,沈少爷浑身僵住,呜咽声变得更加激动。
这些年,我在你跟前伏低做小,装弱装乖,不就是为了等待今天这一刻吗
我笑出泪花,手伸进灯笼里,抓出燃烧的烛火。
外头传来一声巨响,虚掩的佛堂门被一阵猛烈地穿堂风撞开。
御史台查案!尔等切莫轻举妄动!
火光冲天,我坐在神坛上,身后沈少爷的惨叫淹没在火海中。
17.
控告沈少爷的血书犹在龙案上,呈递血书的沈夫人在当夜服毒自尽。
沈少爷一案牵扯甚广,其中被流放、斩首的官员就多达数十人。
太子因牵扯其中被废,该案到此也只能到此为止。
五皇子成为新太子,我也终于和韶光公主见面。
公主英姿飒爽,见到我时竟红了眼眶。
如此辛苦,你如何忍受下来的。
为了防止我被人报复,公主在皇帝面前与我义结金兰。
就在公主与五殿下要为我争取一个头衔、一处府邸时,我却摇头婉拒。
焦娇愿跟随公主,效犬马之劳。
若无通天的本事使权势让道,我愿一生为此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