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夜晚,仁和医院急诊科的灯光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刺眼。程勇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手术服早已湿透,紧贴在背上。这是他连续工作的第三十六个小时,急诊科的人手永远不够,尤其是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
血压还在掉！护士的声音穿透了手术室的嘈杂。
程勇没有抬头,手指稳定地捏着止血钳,小心地避开那根几乎被玻璃碎片割断的主动脉。伤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车祸导致一根尖锐的玻璃直接贯穿了胸腔,送到医院时已经休克。
输血的怎么还没来程勇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在路上,电梯堵住了！器械护士回答时,眼睛没离开监测仪。
程勇咬了咬牙。他能感觉到生命正从指缝间溜走,年轻人的心脏在他手下微弱地跳动着,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鸟。
不等了,直接缝合。程勇下达指令,手指开始飞快地动作。
三个小时后,当程勇终于将那枚最后、也是最危险的玻璃碎片从心室壁上取下时,手术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伤者的生命体征逐渐稳定,这几乎是个奇迹。
程勇退后一步,让助手完成最后的缝合。他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感受着如潮水般涌来的疲惫。三十六个小时,七台手术,两条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生命。值了。
洗手的时候,程勇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捧起一抔冷水拍在脸上,抬起头时,镜子里的男人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程医生,您该休息了。护士长递来一杯葡萄糖水,眼中满是担忧。
程勇点点头,一口气喝光了甜得发腻的液体。他本想直接回家,但经过复苏室时,鬼使神差地推门走了进去。
那个年轻人安静地躺着,胸口规律地起伏。各种仪器的线缆和管子缠绕在他身上,像是一张科技编织的网。程勇站在床边,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各项指标,都很稳定。
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感觉袭来。程勇不由自主地将手轻轻放在患者胸前,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他的视野穿透了皮肤和肌肉,看到了那颗正在愈合的心脏——以及周围组织里残留的三处微小玻璃碎片,每一处都不足一毫米,但足以在未来的某天引发感染或更严重的并发症。
程勇猛地睁开眼睛,幻觉消失了。但当他再次集中注意力时,那种奇特的视野又回来了。这次他看得更清楚——那些碎片的位置、形状,甚至周围组织的炎症反应。
这不可能...程勇喃喃自语,但医生的本能让他立即行动起来。
他叫醒了刚准备下班的助手,坚持要再做一次详细检查。CT结果令人震惊——确实有三处微小异物,位置与程勇看到的完全一致。
两小时后,当程勇亲自从患者体内取出那些几乎不可见的碎片时,整个手术团队都惊呆了。主刀医生甚至拍了拍程勇的肩膀：老程,你这直觉神了,简直像有透视眼一样。
程勇勉强笑了笑,没有解释。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程勇瘫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他试着对茶几上的苹果集中注意力,但什么也没发生。他又试着回忆手术室里的感觉,但疲惫的大脑拒绝合作。
也许只是过度劳累产生的幻觉。程勇自言自语,却无法说服自己。
第二天休息日,程勇一整天都在做各种尝试。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内脏,失败了；试图看穿邻居家的墙壁,一无所获；甚至连医学解剖图册都翻了出来,试图找到某种规律。
直到傍晚,当楼下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时,程勇从窗户看到一个老人被抬上救护车。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地集中注意力,竟然模糊地看到老人左肺下叶的阴影——很可能是肺炎或者更糟的情况。
程勇冲下楼,假装是路过的医生上前帮忙。在接触老人的一瞬间,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可能是左下肺感染,建议直接做CT。他对急救人员说,然后假装检查老人的瞳孔,实际上在确认自己的发现。
当晚,医院的朋友告诉他,那个老人确实患有左下肺叶的严重肺炎,再晚些送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程勇坐在书桌前,打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第1例：心脏贯穿伤患者。能力：短暂透视体内异物。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限制：需要身体接触；消耗精力；似乎只对伤病部位有效。
笔尖在纸上悬停了片刻,程勇继续写道：假设：治愈患者能增强这种能力需要更多数据验证。
合上笔记本,程勇走到窗前。夜空中繁星点点,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陌生而神秘。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拥有这种能力更重要的是——这能力会带来什么后果
第二天一早,程勇精神抖擞地回到医院。走廊里,他与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擦肩而过。她正在和同事讨论一个复杂的脑部CT,声音清晰而专业,眉头微蹙的样子显示出非凡的专注力。
程勇不自觉地多看了她一眼,恰好她也转过头来。一瞬间的目光相接,程勇感到一种奇怪的电击感,但很快两人各自移开视线,继续走向各自的目的地。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神经外科的副主任医师苏瑶,医院里出了名的冰山女神。
而程勇不知道的是,从那天起,他平凡的生活将彻底改变——每治愈十个病人,他就会获得一种新的、更强大的能力。而随着能力的增长,一个隐藏在医院地下的黑暗秘密也将逐渐浮出水面...
程勇站在急诊科洗手池前,让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手腕。三天过去了,自从那个雨夜之后,他已经用那种奇特的能力成功诊断了四个病例。每个病例都被记录在黑色笔记本里,藏在公寓书架最隐秘的角落。
程医生,3号床病人腹痛待查。护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勇擦干手,走向3号诊室。推门前,他深吸一口气,尝试集中注意力。这几天他摸索出一些规律：能力需要高度专注才能启动,而且必须在接触病人的情况下。
诊床上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女性,面色苍白,右手按着右下腹。
您好,我是程医生。能描述一下您的症状吗程勇一边询问,一边戴上手套。
从昨晚开始这里疼,老太太声音虚弱,一开始是肚脐周围,后来移到右边,越来越厉害...
程勇轻轻按压她的腹部,麦氏点反跳痛明显。可能是阑尾炎,需要做个B超确认。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患者腹部的瞬间,熟悉的异样感再次袭来。这一次,程勇没有惊慌,而是顺势让意识沉入那种奇特的状态。他的视野穿透皮肤,看到肿胀充血的阑尾,周围已经有少量渗出液——典型的急性阑尾炎表现,还没穿孔,但必须马上手术。
就在程勇准备撤回注意力时,一阵强烈的情绪突然涌入他的意识——不是疼痛,而是某种深沉的悲伤。画面碎片般闪过：年轻时的患者抱着一个婴儿在雨中哭泣,将孩子放在孤儿院门口,转身离去时撕心裂肺的痛苦...
医生医生！老太太的呼唤将程勇拉回现实。
他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额头渗出冷汗。那些画面是什么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抱歉,您确实需要立即手术。程勇努力保持专业语气,您...有没有什么特别挂心的事
老太太的眼睛突然湿润了。我...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她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往事。
程勇点点头,没有追问,但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不仅能看到疾病,现在居然还能感知患者的记忆和情感这能力进化的速度令他不安。
安排好手术,程勇匆匆回到办公室,锁上门,取出黑皮笔记本。他翻开第三页,写下：
第5例：急性阑尾炎患者。能力扩展：短暂接触时能感知患者强烈情感记忆片段。限制：消耗极大,接触后头晕目眩持续20分钟。
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然后翻回前几页。第1例：心脏贯穿伤,获得基础透视能力；第2例：肺炎老人,能力范围扩大；第3例：骨折儿童,能感知骨骼愈合状态；第4例：糖尿病患者,可模糊看到血糖异常区域...
一个规律逐渐清晰：每治愈一个病人,能力就会有所增强或扩展。而且似乎每五个病例是一个小节点,能力会有质的飞跃。
程勇合上笔记本,揉了揉太阳穴。这种能力从何而来为什么会选中他更重要的是,随着能力增强,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
进。
护士长推门而入,程医生,院办通知半小时后全体主治以上医师到第一会议室开会,赵院长亲自主持。
什么内容
不清楚,但听说和年度评优有关,特别提到了'百例完美手术'计划。护士长压低声音,神经外科刚收了个特殊病例,林教授,著名物理学家,脑瘤位置极其刁钻。苏瑶副主任主刀,但成功率...不高。
程勇点点头。苏瑶,就是那天走廊里擦肩而过的女医生。后来他特意查过资料：苏瑶,34岁,哈佛医学院博士,专攻脑肿瘤精准切除,业内新星。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程勇找了个角落位置,目光不自觉被前排的苏瑶吸引。她正专注地翻阅资料,乌黑的长发简单扎成马尾,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各位,今年的'百例完美手术'评选对我们医院至关重要。赵国栋院长的声音洪亮,国家卫健委将以此作为三甲复审的重要指标。过去十个月,我们已经完成了92例,还差8例。
程勇微微皱眉。赵国栋五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这位院长以手腕强硬著称,上任三年就将医院排名提升了二十位。
最后八例必须万无一失。赵国栋环视全场,特别是林教授的病例,已经引起了媒体关注。成功的话,不仅能完成指标,还能带来巨大的社会影响力。
程勇注意到苏瑶的背脊明显僵硬了一下。
苏主任,林教授的手术安排在下周三赵国栋点名问道。
苏瑶抬起头,声音平静但坚定：是的,但我要说明,根据术前评估,这个肿瘤包裹着大脑中动脉,完全切除的成功率不超过40%。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
赵国栋脸上笑容不变,但眼神冷了下来：苏主任,医院会为你提供一切必要支持。林教授是国家重点人才,我们必须全力以赴。
程勇看到苏瑶修长的手指捏紧了笔,指节泛白。他想起了自己笔记本上的记录——能力在第五例时出现了飞跃。如果这个规律持续,十例会不会又是一个关键节点
会议结束后,程勇故意放慢脚步,在走廊上与苏瑶并肩。
那个肿瘤,真的那么棘手他轻声问道。
苏瑶略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后点头：位置太深,而且与血管粘连。常规入路几乎不可能完全切除。
如果...程勇斟酌着用词,如果有人能提前告诉你肿瘤精确位置和血管走向呢
苏瑶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直视程勇：什么意思
程勇心跳加速。他在做什么向一个几乎陌生的人暗示自己的能力但某种直觉告诉他,苏瑶值得信任。
我认识一位影像学专家,对脑部三维重建很有研究。也许能帮上忙。程勇临时编了个借口。
苏瑶眼中的光芒暗淡下来：谢谢,但我们已经做了所有可能的影像分析。有些信息,不到开颅那一刻是无法确定的。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道：除非你有X光眼,否则恐怕帮不上忙。
这句话像电流般击中程勇。X光眼他确实有类似能力,虽然还不确定能否应用到如此精密的程度。
当晚,程勇辗转难眠。他起身翻开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
假设：每治愈10个病人,能力会有重大突破。当前进度：5/10。
目标：在苏瑶手术前验证这一假设。如果成功,或许能帮助林教授。
第二天急诊科异常繁忙。程勇接连处理了三个病例：食物中毒的大学生、手腕割伤的厨师和哮喘发作的孕妇。他谨慎地使用能力,每次都记录下变化。
第6例：能更清晰看到消化系统炎症范围。
第7例：可感知伤口深部神经损伤情况。
第8例：能模糊感知支气管痉挛程度。
能力确实在稳步提升,但还没有出现质的飞跃。程勇开始怀疑自己的假设。
直到下午四点,救护车送来一位心跳骤停的中年男性。程勇带领团队全力抢救,当他的手掌按压在患者胸口进行心肺复苏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不仅能看到心脏停跳的位置,还能感知到整个心血管系统的能量流动。
200焦耳,准备除颤！程勇喊道,同时内心震惊于自己竟能如此精确地定位心律异常点。
一次电击后,患者恢复了窦性心律。程勇长舒一口气,这是第9例。
下班前,护士通知他早上的孕妇家属送来感谢信。程勇微笑着接过信封,却在接触的瞬间,一阵强烈的情绪波动传来——孕妇的丈夫表面感激,内心却充满了对医药费的担忧和对失业的恐惧。
程勇松开手,勉强维持着职业微笑。能力又增强了,现在即使是非患者接触,也能感知情绪。这种不受控制的信息接收开始令他不安。
回到公寓,程勇更新了笔记本：
第9例：心脏骤停患者。能力扩展：可感知生命能量流动。副作用：开始被动接收接触者的表层情绪。
他盯着副作用三个字,眉头紧锁。如果这种趋势继续,他会不会被周围人的情绪淹没甚至失去自我边界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医院总机转接的。
程医生,急诊科刚收治一名高处坠落伤者,多发骨折伴内出血,需要您立刻回来！
程勇二话不说抓起外套。出门前,他瞥了一眼笔记本上的数字：9/10。
也许,今晚就能验证他的假设了。
抢救室一片忙乱。伤者是个建筑工人,从五楼脚手架跌落,血压持续下降。CT显示脾脏破裂,左股骨开放性骨折,最危险的是疑似肺动脉损伤。
必须立即手术,但麻醉风险极高。外科主任沉声道。
程勇戴上手套,走到患者身旁。当他触碰到患者手腕时,全身如遭电击——他的意识瞬间穿透层层组织,清晰地看到了每一处损伤：脾脏的裂口正在扩大,股骨断端压迫着动脉,而最危急的是,一小块骨折碎片正随着血流漂向肺部,随时可能引发肺栓塞。
肺动脉有栓子风险！程勇脱口而出,来自股骨断端的碎片,大约3毫米长,已经进入深静脉！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种精确度远超CT显示的范围。
你怎么能确定外科主任皱眉。
程勇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中生智：我...看到了静脉走向的异常,结合损伤机制推断的。
外科主任将信将疑,但宁可信其有,立即调整了手术方案,优先放置下腔静脉滤器防止肺栓塞。
六小时后,手术成功。程勇精疲力竭地走出手术室,却感到一种奇特的兴奋。这是第10例！按照他的假设,能力应该会有重大突破。
洗手时,他尝试集中注意力看向自己的手掌。令他震惊的是,不需要刻意触碰,他就能看到皮下的血管、神经和骨骼,而且分辨率前所未有地清晰。更惊人的是,当他凝视更久时,竟能隐约看到血液流动的速度和细胞携氧量的变化！
这就是十例的突破从伤病透视升级为全身系统可视化
程勇迫不及待想测试这种新能力的极限。但当他试图观察自己的心脏时,一阵剧痛突然袭来,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
程医生！你没事吧路过的护士扶住他。
只是...太累了。程勇勉强笑笑。
看来新能力对体能的消耗也更大了。他需要更系统地测试和记录。
回到办公室,程勇锁上门,取出笔记本,手微微发抖地写下：
第10例：高处坠落多发伤。能力突破：全身系统可视化,无需直接接触也能启动,但消耗极大。新限制：连续使用不超过3分钟,每日最多3次。
他翻到新的一页,画出一个表格,开始规划如何科学地测试和提升这种能力。作为医生,他习惯用系统思维解决问题。既然能力与治愈患者数量相关,那么下一步就是——
敲门声再次打断他的思绪。
程医生,你在吗是苏瑶的声音。
程勇赶紧收好笔记本,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开门。
苏瑶站在门外,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几天没休息好。抱歉打扰,但...我听说你今天诊断出了CT都没发现的肺动脉栓子风险。
程勇心跳加速：只是运气好猜中了。
苏瑶直视他的眼睛：林教授的手术提前到明天了。他的家属...施加了压力。她咬了咬下唇,这个罕见的脆弱表情让程勇心头一紧。我在想,如果你那位影像学专家朋友还有什么建议...
程勇明白了。高傲如苏瑶,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求助。
给我两小时。他说,我联系他,然后去找你讨论。
苏瑶点点头离开后,程勇锁上门,陷入沉思。他的新能力或许真能帮上忙,但风险巨大——暴露自己,消耗过度,甚至可能干扰手术。更何况,他才刚刚获得这种能力,远未掌握熟练。
但想到苏瑶眼中的忧虑,和那个可能死在手术台上的教授,程勇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他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
计划：匿名协助苏瑶完成林教授手术。方法：伪装成影像分析报告。风险：高。但——医者仁心,值得一试。
窗外,夜色已深。程勇不知道的是,医院地下三层那扇永远锁着的铁门后,一台沉寂多年的仪器突然亮起了微弱的蓝光,屏幕上闪烁着一行小字：
检测到α波段共振,协议启动。当前进度：10/100。
凌晨三点十七分,程勇站在医院天台,寒风刺骨。他摊开双手,凝视着掌心错综复杂的生命线。十八个病人——自从获得那种奇特能力后,他已经成功治愈了十八个病人。
而就在一小时前,当他在急诊室处理第十八例——一名药物过敏休克的儿童时,能力再次发生了质的飞跃。在接触患儿皮肤的瞬间,程勇不仅看到了过敏反应导致的全身血管扩张,还预见到未来两小时内患儿血压会再次骤降,以及最有效的干预时机。
这种预知只持续了几秒钟,但足以让他调整治疗方案,在最关键时刻提前给药,避免了一场可能的悲剧。
这不只是医学直觉了...程勇喃喃自语,呼出的白气在夜色中迅速消散。他开始怀疑,这种能力的发展是否有尽头每治愈十个病人,能力就会跃升一个台阶。十例时获得了全身系统可视化,现在十八例又增加了短暂预知能力。如果继续下去,他会变成什么
身后传来推门声。程勇迅速收起思绪,转身看到苏瑶倚在门框边,白大褂下露出浅蓝色的手术服,脸上写满疲惫。
抱歉,不知道这里有人。她的声音沙哑,手里捏着一包未拆封的香烟。
没关系,我正要下去。程勇笑了笑,林教授的手术顺利
苏瑶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比预期好。多亏了你那位朋友的影像分析。她顿了顿,说真的,那份三维重建精确到令人发指,连肿瘤和血管的微观粘连都标注出来了。你确定他只是个影像学专家
程勇心跳漏了半拍。为了帮助苏瑶,他冒险用新能力详细扫描了林教授的头颅,然后将观察结果伪装成某位虚构专家的分析报告。
学术圈卧虎藏龙嘛。他转移话题,你抽烟
苏瑶看了看手中的烟盒,自嘲地笑了笑：三年没抽了。每次重大手术后就特别想破戒。她将烟盒扔进垃圾桶,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外科医生的手可比一时快意重要。
夜风掀起她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在程勇的视野中,苏瑶周身散发着稳定的生物电场,比常人更加有序而强劲——或许这就是顶尖外科医生的特质
你最近在急诊科名声大噪。苏瑶突然说,连续准确诊断了好几个疑难病例。有人开始传你有'X光眼'了。
程勇喉咙发紧：运气好而已。
医学上没有运气。苏瑶直视他的眼睛,只有积累和天赋。
两人沉默片刻。程勇能感觉到苏瑶身上散发出的好奇与怀疑,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威胁。某种直觉告诉他,苏瑶是可以信任的。
下周有个特殊病例讨论会,苏瑶最终开口,儿童脑血管畸形伴癫痫。如果你有兴趣...
我很乐意参加。程勇迅速回答。
苏瑶点点头,转身离去。程勇注视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注意到她走路时左肩比右肩微微低一些——长期手术站姿导致的不平衡。这种细微的观察不需要特殊能力,纯粹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注意。
回到办公室,程勇取出黑皮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
第18例：过敏性休克患儿。能力突破：短暂预知伤者未来2小时生命体征变化（最长预知时间待测）。限制：每日仅能使用一次,使用后头痛持续30分钟。
他翻回前面,查看自己总结的规律：
5例：情感记忆片段读取
10例：全身系统可视化
15例：微量物质检测（如血液毒素浓度）
18例：短期预知
看起来,每五例是一个小节点,每十例则是一个大突破。按照这个趋势,20例会带来什么
程勇合上笔记本,突然注意到办公室门缝下塞着一张纸条。他弯腰捡起,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能力越大,代价越高。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程勇浑身血液凝固。谁留下的谁知道他有了特殊能力他冲出门外,走廊上空无一人。
第二天清晨,程勇故意绕路经过神经外科,假装查阅资料,实则想偶遇苏瑶。当他路过医生休息室时,听到里面传来激动的讨论声。
...那个急诊科的程勇,简直神了！昨天那个农药中毒的,他看一眼就说中的是溴氰菊酯,连化验都不用等！
我听手术室的小李说,他能在没有任何影像的情况下指出骨折的精确位置...
该不会是作弊吧比如提前看了检查结果再装模作样...
程勇悄悄退开。名声是一把双刃剑,现在整个医院都在议论他的神准诊断。他必须更加谨慎。
电梯下到一楼时,程勇改变主意,按下了B2按钮。医院地下室很少有人去,主要是设备间和档案室。但冥冥中有种力量在牵引他——也许那里有关于他能力的线索
B2层灯光昏暗,走廊尽头是一扇标着设备重地
闲人免进的铁门。程勇走近时,一阵微弱的震动从脚底传来,仿佛有某种大型设备在运转。
程医生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程勇转身,看到医院资历最老的护士长王淑芬推着药品车站在那里,眼神警惕。
王老师,我...来找些旧病历参考。程勇随口编了个理由。
王淑芬松弛的脸上露出狐疑：这一区没有病历室。而且...她压低声音,那扇门后面不是你们年轻人该去的地方。二十年前那场事故后,那里就一直封着。
事故程勇心跳加速。
老护士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摇摇头：陈年旧事了。你去三楼档案室找病历吧。她推着车快步离开,留下满腹疑问的程勇。
二十年前的事故...程勇喃喃重复,感觉这个信息与他冥冥中有所关联。他今年三十四岁,二十年前正是十四岁——他童年记忆中最模糊的一段时期。
正当程勇犹豫是否要强行探查那扇铁门时,手机响了。急诊科有重大车祸伤员送入,需要他立即回去。
接下来的三天,程勇忙得脚不沾地。七台手术,十三个急诊病例,其中五个他使用了能力。笔记本上的数字跳到了23,而能力也随之增强——预知时间延长到了四小时,而且不再局限于生命体征,还能模糊感知患者未来的治疗反应。
周五下午,程勇终于抽出时间参加苏瑶提到的病例讨论会。会议室里坐了十几位各科专家,苏瑶正在白板前讲解一个九岁患儿的脑血管造影。
畸形血管团位于左侧颞叶,紧贴语言中枢。苏瑶的激光笔在影像上画了个红圈,传统手术切除风险太高,可能导致永久性失语。我们考虑伽玛刀治疗,但畸形体积过大...
程勇悄悄在后排坐下。即使不使用能力,他也能看出这个病例的棘手程度。当苏瑶展示患儿癫痫发作的视频时,程勇胸口一阵刺痛——那孩子痛苦扭曲的样子让他想起自己能力觉醒前无能为力的感觉。
讨论持续了一小时,各方意见僵持不下。最后,苏瑶环视全场：还有其他建议吗
程勇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这个急诊科医生。
程医生苏瑶挑眉,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一丝期待。
程勇站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推测而非确知：如果从颞叶下缘进入,利用自然脑沟间隙,是否可以避开语言区我看到畸形血管有一处'颈',大约在...他指着影像上一个模糊的点,这里,可能是最薄弱的位置。
会议室鸦雀无声。苏瑶盯着他指的位置,眉头紧锁：那个区域在常规影像上根本无法分辨...你怎么确定
程勇意识到自己又冒进了：我...研究过类似案例。
一位资深神经外科主任冷笑一声：急诊科医生现在都敢指导专科手术了
苏瑶却出人意料地举起手：程医生的观点值得考虑。我建议再做一次高分辨率血管造影,重点扫描他指出的区域。她看向程勇,眼中闪烁着程勇读不懂的光芒,谢谢你的建议。
散会后,程勇正准备溜走,苏瑶在走廊拦住了他。
那个位置,你真的只是'猜'的她单刀直入。
程勇喉咙发干：基于一些理论和经验...
明天上午九点,患儿要做新的造影。苏瑶打断他,我希望你到场。
程勇明白这不是邀请,而是挑战。苏瑶在测试他。如果他真的能看到常规影像无法显示的结构...
我会去的。他说。
刚回到急诊科,护士就通知他有访客。程勇推开会客室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学同学张斌,现在是一家医药公司的区域经理。
老程！张斌热情地拥抱他,路过你们医院,特地来看看老同学！
程勇勉强回以微笑。医学院时,张斌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两人从不是朋友。
寒暄几句后,张斌话锋一转：听说你最近在急诊科大显身手啊,几例神准诊断都传开了。
程勇眯起眼睛：消息挺灵通。
医药圈就这么大。张斌笑着掏出一张名片,其实我们公司正在组建一个专家顾问团,待遇丰厚。像你这样的'特殊人才'正是我们需要的。
特殊人才这个词让程勇警觉起来。张斌知道什么
我只是个普通急诊医生。程勇将名片放在桌上。
张斌凑近,声音压低：老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些'天赋异禀'的人,需要正确引导才能发挥最大价值。我代表的不只是公司...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考虑一下,随时联系我。
张斌离开后,程勇盯着那张名片看了很久。烫金字体印着诺亚生物科技集团,背面手写了一个电话号码。
当晚,程勇再次潜入医院地下室。老护士的话和那张神秘纸条都指向一个方向——医院和他能力背后藏着秘密。B2层静得可怕,只有远处设备间的嗡嗡声。程勇摸到那扇铁门前,发现门锁已经被更换成电子密码锁。
正当他思考如何破解时,背后传来脚步声。程勇迅速躲进阴影处,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快步走来,输入密码打开了铁门。在门开的一瞬间,程勇瞥见里面闪烁着诡异的蓝光,还有某种大型设备的轮廓。
更令程勇震惊的是,那个男人转身时,他认出了那张脸——赵国栋院长。但与他平日见到的儒雅形象不同,此刻的赵院长面色凝重,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门关上后,程勇尝试靠近,却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另一个声音低沉嘶哑,却听不清内容。几分钟后,脚步声再次接近,程勇赶紧撤离。
回到家中,程勇在笔记本上写下今天的发现,特别标注了诺亚生物和地下室设备。直觉告诉他,这些都与他的能力有关。而明天,他还将面临苏瑶的考验——那个患儿的血管造影会证实他的判断吗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程勇不知道的是,诺亚生物的总部大楼顶层,一份关于他的详细档案正被投影在大屏幕上,而观看者中,赫然坐着他的老同学张斌。
目标已确认具备二级预知能力。张斌对着黑暗中的身影报告,进度23/100。需要采取更积极措施吗
阴影中的人缓缓摇头：继续观察。等他达到30例...那时才是收割的最佳时机。
程勇的手指轻轻搭在患儿纤细的手腕上。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十几位专家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身上。高分辨率血管造影的结果刚刚出来——与程勇三天前指出的位置分毫不差。
就是这里。程勇睁开眼,指向造影图像上一个细微的凸起,这是畸形血管团的'颈部',最薄弱的位置。从这里介入,可以最大程度避开语言中枢。
神经外科主任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程医生,你必须承认,这种精准度...实在超出常理。
程勇能感觉到苏瑶探究的目光烙在他的侧脸上。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冒险过界了,但看着病床上那个瘦小的身影,他别无选择。
我大学时专攻过神经解剖。程勇撒了个半真半假的谎,加上一些...直觉。
医学不需要直觉。那位主任冷哼道。
需要。苏瑶突然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特别是在常规手段到达极限时。我建议采纳程医生的建议,制定经颞叶下缘入路的手术方案。
会议室一片哗然。程勇惊讶地看向苏瑶,没想到她会为自己站台。苏瑶的表情依然冷静,但程勇注意到她捏着笔的指尖微微发白——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会议结束后,程勇在走廊拐角被苏瑶拦住。她将一个U盘塞进他手心：患儿的所有影像资料。如果你还有什么'直觉',明天之前告诉我。
她转身要走,程勇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为什么相信我
一瞬间,程勇的视野被一阵白光淹没——苏瑶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一个小女孩躺在手术台上大出血,年轻的苏瑶拼命按压却无济于事,鲜血从指缝间涌出...然后是深夜的办公室,苏瑶一遍遍回放手术录像,寻找自己哪里出错...
程勇猛地松开手,踉跄后退。这种不受控的能力爆发越来越频繁了。
你还好吗苏瑶皱眉。
只是...低血糖。程勇勉强笑笑,那个患儿...你会救活他的。
苏瑶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程勇靠在墙上,等待眩晕过去。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到的不仅是苏瑶的失败记忆,还有她选择相信自己的原因——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同样的执着,那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人的决心。
回到急诊科,程勇发现同事们看他的眼神变了。有好奇,有敬佩,也有一丝疏远。自从他神准诊断的名声传开后,他就成了医院里的异类。
程医生,3号床病人腹痛待查。护士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恭敬。
3号床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捂着右下腹蜷缩成一团。程勇刚触碰到她的皮肤,眼前就浮现出一系列画面：三天前她开始轻微腹痛,两天前加重,昨晚出现低烧...这不是普通的阑尾炎,而是特殊类型的腹膜后阑尾,极易误诊。
立即准备手术。程勇对护士说,通知外科,是腹膜后阑尾,请他们准备特殊体位。
护士惊讶地睁大眼睛：但超声还没做...
相信我。程勇说。这三个字现在成了他的标志。
一小时后,外科主任亲自打来电话确认程勇的诊断完全正确。这是程勇治愈的第30个病例。
当晚,程勇在笔记本上记录：
第30例：特殊位置阑尾炎患者。能力突破：可感知患者过去一周的健康状况变化,形成动态病程图像。限制：需要直接皮肤接触,每次使用后口渴感持续1小时。
他翻回前面的记录,发现一个明显的规律：每10例一个大突破,每5例一个小提升。而现在,他的能力已经从单纯的现状诊断进化到历史回溯,这让他能更全面地理解疾病发展过程。
合上笔记本,程勇决定去医院食堂吃点东西。经过行政办公区时,他注意到财务科还亮着灯。透过半开的百叶窗,他看到财务主管周伟正与一个西装男子低声交谈,桌上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程勇本能地停下脚步,躲在阴影处。当西装男子转头时,程勇认出他是诺亚生物的医药代表——正是张斌手下的销售。
...这批设备的价格比市场价高出40%,太明显了。周伟的声音压得很低。
其中有20%是您的...咨询费。医药代表谄媚地说,赵院长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您只需签字。
程勇屏住呼吸。他正在见证一场赤裸裸的腐败交易。正当他考虑是否应该离开时,周伟突然抬头,目光直刺向他所在的方向。
程勇迅速蹲下,借着办公桌的掩护慢慢后退。他心跳如鼓,不确定是否被发现了。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
程勇差点叫出声,转身看到苏瑶站在身后,一脸疑惑。
你在这干什么苏瑶小声问。
程勇指了指财务科的方向,拉着苏瑶迅速离开。直到转过两个走廊,他才停下来解释刚才看到的一切。
苏瑶的表情从惊讶变为凝重：周伟和医药代表的勾当...我早有所耳闻。但牵扯到赵院长...她摇摇头,这事很复杂,程勇。医院最近在申请国家重点专科
funding,需要诺亚的支持。
所以就可以违法乱纪程勇忍不住提高声音。
苏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不是说这是对的。但如果你现在举报,不仅动不了他们,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她顿了顿,有时候,改变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程勇惊讶于苏瑶的现实主义。在他印象中,这位女神医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理想主义者。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苏瑶苦笑一下：我在这个系统里待得比你久,程勇。理想需要活着才能实现。
这句话让程勇想起自己看到的那段记忆——苏瑶手术失败的经历一定教会了她某些残酷的生存法则。
天台聊吧。苏瑶突然说,这里太闷了。
医院天台是程勇的秘密基地,没想到也是苏瑶的避风港。夜风微凉,远处城市灯火璀璨。苏瑶靠在栏杆上,点燃一支烟——程勇注意到这是她这周的第三支,显然她打破了三年不吸烟的戒律。
那个患儿的手术定在后天。苏瑶吐出一口烟圈,我看了你标记的所有影像...确实精确到可怕。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程勇望着远处的霓虹灯：如果我说我有某种...特殊能力,你会相信吗
苏瑶没有笑,反而认真地看着他：医学史上有很多无法解释的诊断奇迹。印度瑜伽士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和代谢,西藏喇嘛能在冰天雪地里用体温烘干湿布...人类身体的可能性远超我们想象。
这个回答出乎程勇意料。他本以为苏瑶会嘲笑他。
所以...你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苏瑶掐灭烟蒂：我排除的是谎言和欺骗。如果你真有什么特殊能力,那一定是建立在深厚的医学基础上。她顿了顿,那个患儿...我需要你的能力。
程勇胸口一热。这是苏瑶第一次正面承认并接受他的天赋。
我会帮你的。他轻声说。
两人沉默地望着夜空。程勇发现,与苏瑶在一起时,那种常伴左右的孤独感减轻了。她能理解医者的执着,也许...也能理解他的异常。
说说你为什么选择当医生苏瑶突然问。
程勇回忆道：十四岁那年,我出了一场严重车祸。昏迷了三周,医生都说我醒不过来了。但一位神经外科医生不肯放弃,尝试了一种实验性疗法...我活下来了,但失去了事故发生前后几个月的记忆。
苏瑶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所以你成了医生,想成为别人的'奇迹'
算是吧。你呢
苏瑶的表情黯淡下来：我父亲是医生,在SARS期间殉职。我继承了他的遗志...但更多的是想证明什么。她苦笑道,很老套的故事,对吧
程勇摇头。他想起自己看到的记忆碎片——那个死在苏瑶手术台上的小女孩。那一定是她职业生涯的转折点。
我们都会失败。他轻声说,重要的是之后的选择。
苏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脆弱,随即又恢复平静：那个患儿...我不会再失败了。
三天后,手术如期进行。程勇以特殊顾问的身份获准进入观摩室。当苏瑶精确地定位到程勇指出的那个血管颈部时,整个手术团队都屏住了呼吸。
电凝准备。苏瑶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冷静而坚定。
程勇站在玻璃窗前,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他没有告诉苏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今早偷偷接触了患儿,用能力再次确认了血管位置。这次接触让他获得了一个新发现——患儿的癫痫发作有特定的触发模式,与月相变化有关。他将这一发现写在纸条上,手术前塞给了苏瑶。
五小时后,手术圆满成功。当苏瑶走出手术室时,她直接走向程勇,摘下口罩,露出一个罕见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你纸条上写的触发模式...完全正确。我们找到了异常的生物电传导路径。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超出了任何影像学检查的范围。你的能力...真的很神奇。
程勇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这是第一次有人不仅不害怕他的异常,反而真心欣赏。
只是提供了一点参考。他谦虚地说。
不,你改变了整个手术方案。苏瑶认真地说,那个孩子现在有希望过上正常生活了。这...很重要。
程勇注意到她眼角的湿润。在这一刻,苏瑶不再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女神医,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为病人流泪的普通医生。
当晚,程勇在笔记本上记录下第31例——那个脑血管畸形的患儿。能力似乎没有显著提升,但应用更加得心应手了。
正当他准备休息时,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治愈的30个病人中,有3个已经出现异常行为。去看看张建国、李红梅和王志强。小心行事。——一个朋友
程勇盯着这条短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张建国是他治愈的第一个心脏贯穿伤患者,李红梅是那个阑尾炎老太太,王志强则是上周的脾破裂建筑工人。
谁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要警告他
程勇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回访这三位患者。无论这条信息是善意警告还是某种陷阱,他都无法置之不理。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程勇冲到窗前,只看到一只黑猫跳上围墙。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正被某种力量监视着。诺亚生物医院高层还是那个留下警告的神秘人
与此同时,医院地下室的铁门后,那台神秘的设备正发出有规律的嗡嗡声。屏幕上跳动着新的数据：
目标α波段强度提升。当前进度：31/100。准备第二阶段激活。
凌晨四点,程勇站在张建国的公寓楼下,抬头望着五楼那扇漆黑的窗户。回访第一位患者的结果令他不安——张建国的妻子说丈夫最近开始梦游,总是在凌晨三点准时起床,在纸上画一些奇怪的符号,第二天却完全不记得。
就像变了个人,她忧心忡忡地说,有时候眼神冰冷得吓人。
程勇看了看手表,决定再等十分钟。突然,五楼的灯亮了。程勇眯起眼睛,看到窗帘上投射出一个弯腰伏案的剪影。
他迅速进入公寓楼,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张建国的门前,程勇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程勇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传来笔尖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节奏规律得近乎机械。他又敲了敲门,这次用力一些。
沙沙声戛然而止。几秒后,脚步声接近门口。门开了一条缝,张建国的脸出现在黑暗中,眼睛大睁着,却毫无神采。
张先生我是程勇,你的主治医生。记得我吗
张建国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程医生...当然记得。他的声音平板,像在背诵台词,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程勇的手悄悄搭上门框,在接触的瞬间,一股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张建国的生命能量场与常人不同,有一种规律而强制的波动,就像...被编程好的机器。
你还好吗你妻子很担心你。程勇试探地问。
很好。非常好。张建国回答得太快,只是有点睡眠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勇的目光越过张建国的肩膀,看到客厅桌上摊开的纸张,上面画满了复杂的几何图形——螺旋、分形、拓扑结构,精确得不像随手涂鸦。
那些是什么程勇指着问道。
张建国猛地关上门,只留下一条缝：工作资料。请回吧,程医生,我需要休息。
门关上了。程勇站在门外,寒意从脊背爬上来。张建国的情况绝对不正常,更可怕的是,那种被编程般的生命能量波动,程勇只在医院地下室那台神秘设备附近感受过。
接下来两天,程勇陆续回访了李红梅和王志强。结果更加诡异——李红梅开始用俄语说梦话(尽管她从未学过俄语),而王志强则突然精通了高等数学,能解出连大学教授都头疼的方程。三人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在深夜表现出这些异常,白天则完全不记得；而且他们的生命能量场都显示出那种奇特的编程特征。
程勇将这些发现加密记录在笔记本中,同时注意到自己的能力仍在稳步提升。第35例后,他能在不接触的情况下感知周围人的基础健康状态；第40例,他能分辨出血液中的微量毒素；而今天,当他处理完第45例——一名药物中毒的大学生后,新能力觉醒了。
第45例：混合药物过量患者。程勇在笔记本上写道,能力突破：可回溯患者近一个月的健康状况变化,形成动态病程图谱。新发现：部分康复患者出现异常行为,其生命能量场呈现规律性'编程'特征,与医院地下室设备波动相似。
合上笔记本,程勇揉了揉太阳穴。自从发现那些异常患者后,他开始有意识地记录每个治愈病例的后续情况。初步统计显示,约10%的康复患者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常,而且都是在他能力突破某个节点前治愈的患者。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瑶的信息：有空吗行政楼会议室,紧急病例讨论。
程勇赶到时,会议室已经坐了十几位各科室主任。苏瑶身边坐着一位陌生男子——五十多岁,西装革履,面容威严中带着一丝阴鸷。程勇刚踏入会议室,就感到一阵异常的能量波动,源头正是那个陌生人。
程医生,这位是马天雄先生,赵国栋院长介绍道,天雄集团的创始人。他...指名要你加入他的治疗团队。
马天雄站起身,向程勇伸出手。当两人的手相握时,程勇差点叫出声来——那种能量波动与异常患者如出一辙,但强度高出数倍,而且...似乎有意识地在探测他。
久仰程医生大名,马天雄的声音低沉有力,听说你有'神之手',能诊断出机器都查不出的问题。
程勇勉强控制住表情：过奖了,只是医学训练加一点直觉。
马天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程勇读不懂的光芒：过分的谦虚是骄傲,程医生。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找你治病。
病例讨论变成了一场针对程勇的测试。马天雄的医疗团队展示了厚厚一叠检查报告——晚期肝癌伴多发转移,国内外专家都束手无策。奇怪的是,当程勇悄悄启动能力扫描马天雄时,看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画面：肝脏确实有肿块,但那不是癌变,而是某种...人工植入物
我可以单独为马先生检查一下吗程勇问道。
会议室安静下来。赵国栋院长看了看马天雄,后者微微点头。
就用隔壁的检查室吧,赵院长说,苏主任,请你陪同。
检查室里,程勇戴上听诊器,假装常规查体,实则全神贯注地启动能力。马天雄体内的景象越来越清晰——肝脏部位的肿瘤确实是个精巧的植入装置,正在释放某种能量波动；更惊人的是,他的神经系统显示出明显的人工增强痕迹,就像...被改造过一样。
马先生,您能告诉我真实情况吗程勇压低声音,那个肝部'肿瘤'不是癌症,对吗
马天雄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露出赞赏的微笑：果然名不虚传。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苏瑶,苏医生,能给我们五分钟私人时间吗
苏瑶皱眉看向程勇,后者轻轻点头。门关上后,马天雄的表情立刻变了,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
程医生,我们开门见山吧。我知道你的'能力'从何而来,也知道它正在成长。他压低声音,二十年前那场事故创造了你,而现在,时机成熟了。
程勇心跳骤停：什么事故
别装了,马天雄冷笑,你早就发现医院地下室的秘密了,不是吗那台机器,那些数据...还有那些开始觉醒的康复患者。
程勇的手心渗出冷汗。这个人知道多少
你想要什么
合作。马天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芯片卡,这是我的私人医疗中心通行证。你有天赋,但缺乏指导。继续这样盲目发展能力,只会害人害己。
程勇没有接卡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很快就会明白。马天雄将卡片塞进程勇口袋,当你的能力达到50例时,会有一个质变。到那时,你会需要我的帮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门被推开,苏瑶走进来：一切还好吗
非常好。马天雄又恢复了那种商业巨鳄的儒雅,程医生果然名不虚传。我期待进一步的合作。
离开会议室后,程勇立刻将苏瑶拉到无人的楼梯间,简要告诉了她马天雄体内的异常发现(隐去了关于能力的那部分)。
苏瑶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天雄集团是诺亚生物的最大股东。而诺亚...最近正在与我们医院洽谈一项重大合作。
什么合作
不清楚,但涉及大量资金和全院范围的设备更新。苏瑶咬了咬下唇,赵院长非常重视,亲自在抓。
程勇想起那天看到的财务主管周伟与医药代表的交易。拼图正在一块块拼接起来,但整体图景仍然模糊。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程勇说,关于马天雄,关于诺亚,还有...他差点说出地下室那台设备,及时刹住了车。
苏瑶正要回答,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完电话,她脸色煞白：我父亲...突发脑溢血,送进了市立医院。我得马上过去。
我和你一起。程勇不假思索地说。
市立医院神经外科ICU外,苏瑶的父亲——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主治医生表情凝重：出血量较大,位置深,手术风险极高...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苏瑶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程勇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让我看看他,程勇轻声说,也许...我能发现什么。
苏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迅速与主治医生交涉,为程勇争取到了五分钟的探视时间。
站在病床前,程勇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放在老人额头上。能力全开,他的意识穿透颅骨,看到了出血点的精确位置和周围组织的受损情况。更关键的是,他感知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能精确引导血液流动,或许可以避免手术,自然吸收血肿。
但这种干预远超他以往的任何尝试,风险极高。
怎么样离开ICU后,苏瑶急切地问。
程勇犹豫了。使用能力干预如此复杂的病情,无异于走钢丝。但看着苏瑶通红的眼眶,他做出了决定。
我需要你完全信任我,他直视苏瑶的眼睛,我有一种...特殊的诊断技术,也许能帮助他,但不能保证成功。
苏瑶研究着他的表情,缓缓点头：我相信你。
接下来的半小时,程勇以特殊检查为由,获准单独留在ICU。他双手轻触老人头部,全神贯注地引导着血液流动,一点点将渗出的血液从危险区域引开。这个过程精细而耗神,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刷手服。
当最后一处关键出血点被控制住时,程勇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监护仪上的数据开始改善,主治医生冲进来,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不可思议...出血竟然自己止住了！
走廊里,苏瑶紧紧抓住程勇的手：你做了什么
程勇虚弱地笑了笑：只是...给了他一点运气。就像你给那个脑血管畸形患儿的一样。
苏瑶的眼眶湿润了。在那一刻,两人之间筑起的高墙似乎轰然倒塌。她突然拥抱了程勇,声音哽咽：谢谢你...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程勇第一次感受到苏瑶如此强烈的情感流露。他轻轻回抱,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花香。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同事之谊。
回程的出租车上,疲惫不堪的程勇几乎睡着。朦胧中,他感觉苏瑶将他的头轻轻拨到自己肩上。这个小小的举动让他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程勇,苏瑶突然低声说,关于马天雄...我有些事应该告诉你。
程勇立刻清醒了几分：什么事
三个月前,我受邀加入诺亚生物的一个专家顾问团。当时不知道马天雄是幕后老板。苏瑶的声音带着愧疚,他们给我看了一些研究资料...关于人体潜能开发的。
程勇屏住呼吸：什么样的潜能
主要是脑神经可塑性研究,但有些内容...很边缘。苏瑶犹豫了一下,比如通过特定频率的能量场刺激,诱发人体产生超常感知能力。
程勇心跳加速：他们成功了吗
资料显示二十年前有过突破性进展,但一场事故导致项目中断。最近他们似乎重启了研究,而且...苏瑶的声音更低了,他们在寻找当年的实验对象。
程勇浑身冰凉。二十年前,正是他记忆模糊的那段时期。难道自己就是那个实验对象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苏瑶付钱时,程勇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医院台阶上——张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程勇！巧啊。张斌走上前,假装刚看到苏瑶,苏医生也在看来我打扰了二位的好时光
程勇挡在苏瑶前面：有什么事
张斌的笑容消失了：单独谈谈。就现在。
苏瑶识趣地告辞。张斌将程勇拉到一棵远离监控的树下,声音压得极低：
你见过马天雄了。也发现那些异常患者了。这不是问句,老同学,我是来警告你的——别再发展你的能力了。50例是个危险节点。
程勇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没时间解释。张斌紧张地环顾四周,马天雄不是想帮你,他是想控制你。那些异常患者是他的人体天线,用来捕捉你的能力波动频率。
这个荒谬的说法却意外地与程勇的发现吻合——那些患者的编程特征确实像某种接收装置。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程勇质问。
张斌的表情复杂起来：因为...医学院时你救过我一次。记得那次实验课事故吗你把我推开,自己却被玻璃划伤。他指了指程勇左臂的疤痕,这次算我还你的。
说完,张斌匆匆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程勇站在原地,思绪万千。马天雄、诺亚生物、异常患者、二十年前的实验...拼图逐渐清晰,但危险也愈发逼近。而他现在距离50例只有五个病例了——那个所谓的危险节点会发生什么
回到公寓,程勇翻开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
第45例后总结：马天雄与诺亚生物极可能与医院地下实验有关。异常患者可能是某种'接收装置'。警告：50例可能是能力失控临界点。但苏瑶父亲证明,能力可以救人...放弃还是继续
笔尖在纸上悬停许久,程勇最终写下了决定：
继续。但更加谨慎。必须查明真相——为了所有患者,也为了我自己。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程勇不知道的是,此刻医院地下室里,那台神秘设备的屏幕上正闪烁着新的信息：
目标接近临界值。准备收割协议。所有接收器就位。倒计时开始：5/100。
程勇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名单,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这是他整理的治愈患者跟踪表,已经标记出七个确认行为异常的案例。所有异常都始于深夜,表现为突然掌握不可能的技能或知识,而且患者本人毫无记忆。
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异常患者的生命能量波动正在同步——就像一组调谐到相同频率的接收器。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瑶的信息：有空吗我想谈谈我父亲的情况。
程勇看了看手表——晚上十点半,这个时间约谈不太寻常。但自从那晚在出租车上的坦白后,两人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默契。
现在去你办公室他回复道。
天台。十分钟后。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程勇推开天台门时,苏瑶已经站在那里,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转身的瞬间,程勇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她的眼神冰冷而戒备,右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
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苏瑶单刀直入。
程勇一怔：什么意思我帮他止血...
不只是止血。苏瑶掏出一份病历复印件,他的脑部CT显示,血肿被精确引导到了最安全的吸收位置,误差不超过两毫米。这种精准度...不是运气能解释的。
程勇喉咙发紧。他没想到苏瑶会去复查影像细节。
而且,苏瑶逼近一步,他醒来后说在昏迷中感觉到有人'引导'他的血液流动。描述的感觉...和你治疗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夜风吹过程勇的后颈,带起一片战栗。他该说实话吗关于能力,关于马天雄的警告,关于那些异常患者
苏瑶,有些事情我确实没告诉你...
比如你偷偷调查我的患者苏瑶打断他,李红梅的家属告诉我,你去回访她,问了一堆奇怪的问题。
程勇瞪大眼睛：你怎么会联系到李红梅
因为她是我负责随访的病人！苏瑶的声音陡然提高,程勇,你到底在隐瞒什么最近一个月,你神出鬼没,诊断准确得不像人类,现在还暗中调查我的病人...
程勇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苏瑶的角度看,他的行为确实可疑至极。但真相可能更让她难以接受。
我可以解释一切,他深吸一口气,但你需要完全信任我。
信任苏瑶冷笑,你连最基本的诚实都做不到。
她转身要走,程勇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情绪波动传来——愤怒、失望、担忧...还有一丝被背叛的伤心。更惊人的是,程勇发现自己竟然能反向传递情绪！他尝试着将一股安抚与真诚的意念传递过去...
苏瑶猛地抽回手,眼睛瞪大：你...刚才做了什么
程勇也震惊了。这是新能力！不仅能读取,还能影响他人情绪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够了！苏瑶后退两步,从现在起,离我和我的病人远点。否则我会向院务会报告你的异常行为。
她摔门而去,留下程勇站在天台上,被突如其来的能力变化和关系破裂双重打击。
回到公寓,程勇翻开笔记本,手微微发抖地写下：
第49例：车祸多发伤患者。意外发现：能力突破50例临界点后,可短暂影响他人情绪。但消耗极大,使用后极度虚弱。
他盯着这个记录,突然想起张斌的警告——50例是个危险节点。难道指的就是这种能力质变马天雄又为什么如此了解他的能力发展规律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暴雨将至。程勇做出了决定——今晚必须潜入医院地下室,查明那台神秘设备的真相。
凌晨两点,程勇利用夜班权限进入了医院主楼。避开巡逻的保安,他轻车熟路地来到B2层。电子门禁是个难题,但巧合的是,今天施工队在维修管道,临时在门禁旁贴了一张通用密码：5683。
程勇输入密码,绿灯亮起。
门后是一条他从未见过的走廊,尽头是另一扇更厚重的金属门,上面贴着生物危害警告标志。门边有一个掌纹扫描器,看起来需要特定权限。
程勇正发愁如何突破这道防线,突然注意到门框上方有一个通风管道盖板。十分钟后,他成功拆下盖板,挤进了狭窄的通风管道。
管道尽头是一个宽敞的地下实验室。中央矗立着一台巨大的环形设备,看起来像某种改良的MRI,但内部结构复杂得多。周围的墙上挂满了图表和数据板,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面贴满照片的展示墙。
程勇悄悄爬出通风口,走近那面墙,随即倒吸一口冷气——墙上全是儿童照片,每张下面都标着数字和日期。而正中央那张,赫然是十四岁的他自己！照片下标着：Subject
07,阶段四测试,1998.11.21。
记忆碎片突然在脑海中炸开——刺眼的灯光,冰冷的金属台,穿白大褂的大人们俯视着他,还有疼痛,难以忍受的疼痛...
程勇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他从未想起过的童年片段正从记忆深处浮出。那个夏天,他被选中参加一个特殊夏令营,实际上是某种人体实验。而马天雄,就是当时的主持研究员！
实验室角落的一个文件柜吸引了程勇的注意。他强忍眩晕翻找起来,很快发现一份标着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档案。里面详细记录了一项旨在开发人类潜能的人体实验——通过特定频率的电磁场刺激儿童大脑,诱发超常感知能力。
档案末尾附着一份事故报告：1998年12月24日,第七次阶段测试中发生能量过载,导致六名受试儿童死亡,唯一幸存者——07号（程勇）陷入昏迷,后被转移至普通医院,记忆被选择性消除。
程勇的手不住颤抖。原来他的能力不是天赋,而是人为制造的！那些孩子...他们都死了,只有他活下来,带着这个诅咒般的礼物。
突然,实验室的门禁发出滴的一声。程勇迅速躲到一个设备柜后面。进来的是赵国栋院长和一个穿白大褂的瘦高男子。
马总很生气,瘦高男子说,50例临界点已经过了,但程勇的服从性比预期低。
赵国栋擦了擦额头的汗：我按计划让苏瑶疏远他了。但程勇太聪明,迟早会发现真相。
发现又如何瘦高男冷笑,他的能力是从我们这里'借'来的。马总随时可以收回。
那些接收器患者呢
已经部署了87个,再收集13个样本就能启动全域控制协议。瘦高男的声音带着狂热,想象一下,一个由马总直接控制的医疗超能力者网络...我们将重塑整个医疗体系！
程勇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原来那些异常患者是被改造成了某种接收器,而马天雄计划用他们来控制自己或者更糟——复制他的能力
两人操作了一会儿中央控制台,屏幕上显示出程勇熟悉的生命能量波形图——正是那些异常患者的特征波形。
奇怪,瘦高男皱眉,程勇今天的活动模式异常。理论上50例后他应该开始出现能力反噬了。
赵国栋看了看手表：马总明天到院,亲自处理这事。我们只需要确保程勇不离开监控范围。
他们离开后,程勇又等了十分钟才从藏身处出来。他迅速用手机拍下关键文件,包括那面照片墙。正要离开时,控制台上一盏闪烁的指示灯吸引了他的注意。
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接收器网络同步率87%,待命状态。主控目标定位中...
程勇鬼使神差地按了一下回车键。画面切换成一幅医院平面图,几十个红点分布在各处——那些都是异常患者的位置。而一个孤立的蓝点正在B2层闪烁,旁边标注着Subject
07。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被定位了！
警报声骤然响起,程勇冲向通风管道,但已经晚了。实验室大门滑开,四名保安冲了进来。
抓住他！领头的喊道,别让他接触任何病人！
程勇转身就跑,凭借对医院的熟悉在迷宫般的地下通道中穿梭。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他即将被追上时,一扇消防门突然打开,一只手将他拽了进去。
是张斌！他捂住程勇的嘴,示意安静。等保安跑过后,张斌拉着程勇从一条维修通道离开了医院。
你他妈疯了一上车张斌就骂道,我告诉过你50例后很危险！
程勇还在震惊中：那些孩子...他们用孩子做实验...
张斌的表情复杂起来：你现在知道了。普罗米修斯计划,二十年前马天雄主导的黑项目。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你也是他们的人程勇警惕地问。
曾经是。张斌发动汽车,我父亲是当年的技术员,事故后良心发现,偷出了部分数据。马天雄杀了他,但没找到那些资料。他看了程勇一眼,我进诺亚就是为了查清真相,为我父亲报仇。
程勇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张斌说的是真的,那么马天雄不仅制造了他的能力,还计划控制他,利用他建立一个超能力医疗网络...
那些异常患者是什么
生物天线。张斌转动方向盘,马天雄发现你的能力会自然辐射出一种特殊生物电波,可以被特定改造过的人体接收。他计划先收集100个接收器,然后...我猜是某种大规模控制或复制。
程勇想起自己刚刚获得的影响情绪的能力。如果这种能力被复制或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苏瑶知道这些吗
张斌摇摇头：她只是棋子。赵国栋利用她接近你,评估你的能力发展。但...他犹豫了一下,她父亲的事确实是意外,不是马天雄设计的。
程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张斌,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接下来怎么办
你需要消失一段时间。张斌将车停在一个破旧公寓前,这是我的安全屋。马天雄的势力太大,正面抗衡是自杀。
程勇摇头：我不能躲。那些接收器患者...他们都是无辜的。还有苏瑶...
英雄主义会害死你。张斌递给他一把钥匙,至少今晚别露面。明天我们再想办法。
安全屋里,程勇彻夜难眠。照片墙上那些孩子的面孔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翻开手机,查看拍下的文件。其中一份实验日志引起了他的注意：
Subject
07展现出最强的适应性。初步迹象表明,其能力可能随治愈病例数呈指数增长。理论预测,100例后将达到完全觉醒状态,届时或将突破现有物理法则限制...
程勇想起马天雄说的收割。他需要的不是控制,而是等待程勇的能力完全觉醒后再夺取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程勇做出了决定。他不能躲,也不能逃。为了那些死去的孩子,为了被改造成接收器的患者,为了苏瑶...他必须战斗到底。
即使这意味着,他可能要独自面对整个诺亚集团和马天雄的黑暗势力。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知道你发现了真相。想救苏瑶,中午12点独自来旧码头3号仓库。别告诉张斌——他比我的人。
短信附着一张照片：苏瑶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封住,眼中满是恐惧。
发信人：马天雄。
旧码头3号仓库的铁门在程勇身后轰然关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和机油味,远处传来水滴落的回声。
程医生,你比我想象的勇敢。
马天雄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随即一束刺眼的灯光打亮,照出被绑在椅子上的苏瑶。她的白大褂沾满灰尘,嘴角有血迹,但眼神依然倔强。两个穿黑西装的壮汉站在她身后。
程勇向前冲去,立刻被两侧冲出的警卫按倒在地。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放开她！程勇挣扎着喊道,你要的是我！
马天雄从阴影中走出,今天的他一身休闲装束,却掩不住那股慑人的气势。他做了个手势,警卫将程勇拖起来,按到另一把椅子上。
直入主题,我喜欢。马天雄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两人对面,程医生,你知道自己有多特别吗普罗米修斯计划七个受试者,只有你活下来了,还完美保留了能力。
程勇盯着马天雄：那些孩子是你杀的。
意外事故而已。马天雄耸耸肩,科学需要牺牲。不过你的存活证明了一切都值得。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知道吗当年我们只激发了你的基础能力,而它竟然能自我进化！每治愈十个病人就跃升一个台阶...太完美了！
苏瑶困惑地看向程勇,后者给了她一个歉意的眼神。
你绑架苏医生是为了逼我就范程勇试图转移话题。
马天雄笑了：不全是。我需要她专业的大脑。你看,我的计划很简单——建立一个由超能力医生组成的网络,为全球精英服务。而你,将是这个网络的核心。
疯子。苏瑶吐出一口血水,你这是反人类。
马天雄不以为意：苏医生,你父亲的手术很成功,对吧多亏了程医生的'特殊能力'。他转向程勇,顺便说,你在50例后获得的情感影响能力非常有趣,可惜对受过训练的人无效。
程勇浑身发冷。马天雄对他的能力发展如此了解,显然一直在密切监控。
那些异常患者是什么程勇咬牙问道。
接收器,或者说...未来同事。马天雄站起身踱步,我在他们体内植入了特殊的纳米芯片,能够接收并放大你发出的生物电波。当你达到100例治愈时,能力将完全觉醒,届时我们就能批量复制了。
苏瑶倒吸一口冷气：你把他们变成了人肉天线
更准确地说,是中继站。马天雄微笑,已经有87个了,再收集13个就能启动全域网络。
程勇想起那些被改造的患者,胃部一阵绞痛。他们都是他的病人,他本应保护他们...
我不会帮你伤害任何人。程勇直视马天雄的眼睛。
马天雄叹了口气：我料到你会这么说。他打了个响指,一个助手捧着手提箱走来,知道这是什么吗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控制装置原型。当年就是用它来激发和调节你们的能力。
箱子打开,露出一个类似脑电图仪的金属头环,布满电极和导线。
戴上它,程医生。让我们看看80例后的你有多强大。
两名警卫按住程勇,强行将头环套在他头上。冰凉的金属贴紧太阳穴,程勇立刻感到一阵眩晕——那东西在吸食他的能量！
不！住手！苏瑶挣扎着喊道。
马天雄充耳不闻,打开一个平板电脑：启动测试协议。
剧痛如闪电般劈进程勇的大脑。他弓起背,发出无声的尖叫。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手术室、濒死的病人、自己的双手在救治...然后是黑暗,无尽的黑暗中有87个光点闪烁,每一个都代表一个被改造的患者...
太美了...马天雄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生物电波强度超出预期！看来80例后的你确实不同凡响。
程勇的意识在痛苦中飘忽。他模糊地看到苏瑶焦急的脸,看到警卫放松了警惕...突然,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如果他能影响情绪,那能不能更精确地控制身体反应比如...迷走神经
集中全部意志,程勇向最近的警卫发出了一道精准的神经脉冲。那人立刻捂住脖子倒地干呕,面色惨白。
第二个警卫还没反应过来,程勇已经用同样的方法攻击了他的太阳神经丛。警卫惨叫一声,蜷缩成虾米状。
什么鬼—马天雄后退两步,脸色大变。
程勇挣脱束缚,一把扯下头环。世界在眼前旋转,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是血。这种精确控制消耗太大了,但他没有选择。
拦住他！马天雄对剩下的警卫吼道。
程勇跌跌撞撞地冲向苏瑶,途中又放倒一个警卫。每使用一次能力,头痛就加剧一分,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黑斑。
坚持住...他解开苏瑶的绳索,声音嘶哑。
苏瑶刚获得自由就扶住摇摇欲坠的程勇：你的鼻子在流血！
没时间...解释...程勇指向侧门,那边...有车...
马天雄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们逃不掉的！整个医院都在我掌控中！
一声枪响,子弹擦过程勇耳边。苏瑶拉着他扑向一堆货箱后方,又一声枪响,木箱碎片四溅。
你的能力...能对付枪吗苏瑶喘息着问。
程勇摇头,眼前一阵阵发黑：太精确...距离太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仓库侧门被撞开,一辆黑色SUV冲了进来。车门弹开,张斌在驾驶座上大喊：上车！
程勇和苏瑶冲向车辆,身后枪声不断。一颗子弹击中了程勇的肩膀,他闷哼一声,被苏瑶硬拖进车内。张斌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出仓库。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苏瑶撕下衬衫布条为程勇包扎。
张斌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追兵：跟踪了马天雄的手下。妈的,他比我想的还疯,光天化日下绑架医生！
程勇虚弱地靠在座椅上,肩膀的伤痛与脑中的剧痛交织：他...有恃无恐...控制着太多人...
SUV驶入城郊一个废弃工厂。张斌带他们进入一间改装过的地下室,里面堆满了电子设备和医疗用品。
安全屋2.0。张斌拿出急救箱,比上次那个隐蔽多了。
苏瑶熟练地处理程勇的枪伤,眉头紧锁：子弹穿出去了,但需要抗生素和缝合。
先处理这个。程勇艰难地坐直,苏瑶,关于马天雄说的...我的能力...
苏瑶停下动作,直视他的眼睛：是真的
程勇点头,不敢看她的反应。
令程勇惊讶的是,苏瑶并没有表现出震惊或恐惧,而是专业的冷静：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雨夜,那个心脏贯穿伤患者。程勇如实相告,从那以后,每治愈十个病人,能力就会进化一次。开始只是看到伤病,后来能预知病情发展,现在...他苦笑,现在能短时间控制别人的神经系统。
苏瑶沉思片刻：符合神经可塑性理论。特定脑区被激活后形成正向反馈循环,不断自我强化。她顿了顿,但任何超常能力都有代价,你的身体负荷如何
程勇惊讶于她的专业态度：每次使用后头痛、疲劳,最近开始流鼻血。80例后消耗更大,就像...身体在透支。
典型的能量代谢失衡。苏瑶皱眉,需要更系统的监测和调控。
张斌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等等,你就这样接受了没有任何怀疑
苏瑶白了他一眼：我亲眼见证过他的'诊断',而且马天雄的实验记录也佐证了这一点。科学就是基于证据,不管多离奇。
程勇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在得知真相后,苏瑶不仅没有排斥他,还用科学的态度试图理解。这种接纳比任何安慰都珍贵。
谢谢。他轻声说。
苏瑶继续包扎：别急着谢我。我们还有个大问题——马天雄的计划。他说已经部署了87个'接收器'
张斌打开电脑调出一份文件：我黑进了诺亚的内部数据库。他们在过去两年里,秘密为特定患者植入纳米芯片。这些芯片平时休眠,一旦激活就能接收程勇的生物电波,并将能力复制给其他植入者。
所以马天雄要等程勇能力完全觉醒...苏瑶恍然大悟,100例治愈后,他就能批量生产超能力医生
不止。程勇回忆起被头环强迫看到的景象,那些光点...我感觉它们不只是接收,还能反馈。马天雄可能想通过这个网络反向控制我。
房间陷入沉默。马天雄的计划比想象的更庞大、更危险。
我们得阻止他。苏瑶最终打破沉默,首先,保护程勇不被抓；其次,找出解除那些患者体内芯片的方法；最后,收集证据曝光整个阴谋。
张斌苦笑：说得轻巧。马天雄控制着诺亚生物和半个医疗系统,我们三个小医生能做什么
程勇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黑进了诺亚的数据库能查到接收器患者名单吗
几分钟后,一份名单出现在屏幕上。程勇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都是我治愈过的病人。最早的一批从第5例开始。
5、15、25...苏瑶发现规律,他在你能力突破的节点患者身上植入芯片！
因为那些节点的生物电波最强。程勇恍然大悟,马天雄一直在监视我的能力发展,选择特定患者进行改造。
张斌调出另一份文件：更糟的是,医院内部有他的人。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一份内部通讯记录,赵国栋院长定期向某个加密邮箱发送关于程勇的详细报告,包括他的诊断记录、治愈病例数甚至日常活动。
难怪...程勇苦笑,我一直觉得有人在监视我。
苏瑶突然站起来：我父亲！他突发脑溢血那天...是赵院长建议转去市立医院的！
程勇回想起那天的细节,寒意爬上脊背：调虎离山。他们想测试我的能力极限...
三人沉默良久,各自消化着这个庞大的阴谋。最终,苏瑶拍了拍手：好了,自怜自艾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计划。
她拿过一张纸,开始列出要点：
1.
程勇已经治愈80例,距离100例还有20个病人。
2.
马天雄需要这20例中的13个来补足100个接收器。
3.
因此,程勇必须停止治疗病人,至少是暂时停止。
4.
我们需要找出清除芯片的方法。
程勇摇头：我不能停止救人。而且马天雄会强迫我继续,否则...他看向苏瑶。
否则他会用我在乎的人威胁我。苏瑶替他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所以我们得先发制人。
张斌突然打了个响指：等等,我有个想法。既然程勇现在能控制神经系统,能不能直接'关闭'那些芯片它们应该是依靠生物电运作的。
程勇思索片刻：理论上可以,但我需要接触患者,而且每次都会消耗大量能量。87个...几乎不可能完成。
不需要全部。苏瑶眼睛一亮,只要破坏关键节点,整个网络就可能失效。就像切断神经网络的主要传导束。
三人凑在一起,开始制定计划。程勇需要谨慎地选择治疗对象,避开马天雄的监视；同时寻找机会接触已被植入芯片的患者,尝试解除或干扰芯片功能；最后,收集足够证据曝光整个阴谋。
还有一个问题。程勇揉着太阳穴,马天雄提到的'完全觉醒状态'...100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张斌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我父亲的研究笔记提到,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理论极限是'突破生物体与电磁场之间的传统界限'。简单说,100例后你可能不再局限于人体接触,能力范围和强度都将大幅提升。
听起来很棒啊。苏瑶挑眉。
但有个致命问题。张斌表情凝重,普通人的神经系统无法承受这种能量。我父亲认为,除非有外部调节装置,否则受试者会在能力完全觉醒后...崩溃。
程勇和苏瑶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所以马天雄才需要那个头环...程勇喃喃道,不是为了控制我,而是为了保护我不被自己的能力摧毁。
然后他就能永远控制你。苏瑶握住程勇的手,我们绝不会让这发生。
窗外,夕阳西沉,将地下室染成血色。程勇看着苏瑶坚定的侧脸,第一次感到一丝希望。他不是孤军奋战了。无论前方多黑暗,至少现在有人与他同行。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你以为逃得掉看看这个。
附图中,医院急诊科挤满了患者,标题写着突发食物中毒事件,50余人送医。
第二条信息紧接着到来：
要么回来继续治疗,要么看着他们死去。你的选择,医生。
发信人：马天雄。
程勇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颤抖。急诊科挤满中毒患者的画面刺痛着他的眼睛——那些痛苦的面孔中有他认识的护士、实习医生,甚至经常来送快递的小哥。
这是个陷阱。张斌凑过来看了一眼,马天雄很可能自己制造了中毒事件。
苏瑶夺过手机,放大图片细节：不对,这是真的！看这个病人的瞳孔和皮肤颜色——典型的有机磷中毒表现。他们必须立即用阿托品！
程勇站起身,肩膀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我必须回去。
你疯了张斌拦住他,马天雄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那里面有我的同事！我的责任！程勇声音嘶哑,如果我不去,他们会死。你知道有机磷中毒的死亡率有多高吗
苏瑶沉默片刻,突然开始收拾医疗用品：他说得对,我们必须回去。但需要计划。
张斌看看程勇,又看看苏瑶,最终叹了口气：好吧,但至少让我帮你们做点准备。
一小时后,程勇和苏瑶伪装成急救人员,推着担架车混入医院后门。急诊科已经乱成一团,呻吟声、哭喊声此起彼伏。程勇一眼扫过去,至少四十名患者,症状确实符合有机磷中毒。
程医生！护士长看到他,如见救星,突然来了这么多中毒患者,化验室堵了,我们无法确认毒物类型！
程勇戴上手套,迅速检查了最近的患者：典型的有机磷中毒,立即按标准流程处理。苏医生,你负责重症区。
他没有告诉护士长,自己已经看到了患者血液中的毒物分子结构——一种罕见的杀虫剂,需要调整常规解毒方案。
接下来的六小时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程勇小心地使用能力,精确判断每位患者的毒物摄入量和脏器损伤程度,优化治疗方案。同时,他时刻警惕着马天雄手下的出现。
奇怪的是,直到最后一名患者脱离危险,预想中的抓捕都没有发生。
也许马天雄只是想测试你的能力在暂时无人的处置室里,苏瑶低声推测。
程勇摇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墙壁,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不是未来的预知,而是周围人的思维片段！护士长的担忧,实习医生的崇拜,清洁工的疲惫...这些思绪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
程勇苏瑶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你又用能力过度了
程勇艰难地聚焦视线：不...这是新能力。我能...听到别人的想法。片段性的。
苏瑶瞪大眼睛：读心术90例后的突破
程勇点头,头痛欲裂。这种新能力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消耗精力,而且完全不受控制。他听到了太多杂音,就像同时收听几十个嘈杂的电台。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他咬着牙说,太多人了...太吵...
苏瑶迅速帮他脱掉白大褂,搀着他向员工通道走去。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出口时,程勇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思维片段——赵国栋院长正在三楼的某个房间里恐惧地思考如何摆脱马天雄的控制。
等等。程勇拉住苏瑶,赵院长在三楼...他害怕马天雄。也许不是自愿合作的。
苏瑶皱眉：你'听'到的
程勇点头,随即因一阵剧痛弯下腰。新能力像一把钝刀在脑中搅动。
我们得冒险一次。他喘息着说,如果赵院长是被迫的...他可能有我们需要的信息。
两人改变路线,悄悄摸上三楼。程勇跟着思维片段的指引,停在一间标着设备储藏室的门前。门锁着,但里面确实有人。
苏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护士长的万能卡,刚才'借'的。
门滑开一条缝,他们看到赵国栋瘫坐在角落里,手中握着一瓶威士忌,领带松开,完全不是平日那个一丝不苟的院长形象。
谁赵国栋警觉地抬头,看到程勇时脸色刷白,你...你怎么...
你知道马天雄的计划。程勇直截了当,你是被迫合作的。
赵国栋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又黯淡下去：你们不懂...他掌握着我的生死。二十年前那场事故...是我操作失误导致的能量过载。六个孩子...我手上沾着他们的血...
程勇和苏瑶交了一个眼神。程勇小心地靠近：我也是受害者,赵院长。我需要知道真相才能阻止更多人受害。
赵国栋灌了一口酒,颤抖着从内袋掏出一把钥匙：我的保险柜...有所有资料。马天雄不知道我保留了副本。他苦笑,我留着它...原打算用来威胁马天雄放过我,但...
钥匙上标着B2-17。医院地下二层17号柜
为什么帮我们苏瑶警惕地问。
因为我看够了！赵国栋突然激动起来,那些被植入芯片的患者...他们不是病人,是实验品！我是医生,不是屠夫！他抓住程勇的手,马天雄计划在你达到100例后,用控制装置接管你的能力。那些接收器患者...他们会成为第一批超能力医疗兵,卖给最高出价者。
程勇胸口发冷：他现在有多少接收器了
加上今天中毒事件中他植入的13个...正好100个。赵国栋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网络已经完成,只等你的能力完全觉醒。
程勇算了一下,今天他治疗了10名中毒患者,治愈总数正好达到90例。距离马天雄的目标只差10个...
控制装置在哪里苏瑶急切地问。
实验室中央那台环形机器。但只有马天雄的掌纹能激活它。赵国栋突然抓住程勇的肩膀,听着,我父亲曾是马天雄的老师。他在临终前告诉我,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理论有个致命缺陷——完全觉醒的能力会产生反物质辐射,如果没有控制装置屏蔽,使用者会在72小时内死亡。
程勇想起张斌父亲的研究笔记。原来马天雄的控制装置不仅是用来奴役他,还是为了保他的命！
所以我的选择是成为奴隶,或者死亡程勇苦笑。
赵国栋刚要回答,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脸色大变,推着程勇和苏瑶向后面的货架躲去：快走！后面有通道通到B1停车场！
太迟了。门被踢开,三名黑衣警卫冲了进来。赵国栋突然扑向他们,给了程勇和苏瑶逃跑的时机。
记住,B2-17！赵院长的喊声从身后传来,随即变成一声痛呼。
程勇想回头救他,被苏瑶硬拉着钻进货架后的通道。黑暗中,他们跌跌撞撞地奔跑,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分头走！在一个岔路口,苏瑶推着程勇向左,你去拿资料,我引开他们！
程勇想反对,但苏瑶已经向右跑去,还故意弄出响声吸引追兵。他咬牙转向左侧通道,心脏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停车场空无一人。程勇喘着气,思考下一步行动。突然,一阵尖锐的思维波动刺入他的意识——苏瑶被抓了！画面闪现：她被按在地上,一个警卫正在给她注射什么...
程勇浑身发冷。他应该去救苏瑶,还是继续前往地下室获取关键资料这个抉择如同两把尖刀插在心头。
手机震动。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想要她活命,今晚12点独自来码头。别耍花样,医生。
附图中,苏瑶昏迷不醒地被绑在椅子上,就像上次程勇被诱入陷阱的场景。
程勇的拳头砸在墙上,指关节渗出鲜血。马天雄在玩心理游戏,知道他刚刚获得读心能力,故意让他听到苏瑶被抓的画面。
冷静。必须冷静。程勇深呼吸,试图理清思路。现在距离12点还有四小时,足够他去取赵国栋保险柜里的资料,然后再决定如何救苏瑶。
地下二层昏暗寂静。程勇躲过巡逻的保安,找到了17号保险柜。钥匙转动,柜门滑开,里面是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程勇迅速翻阅,心跳加速——这里有完整的普罗米修斯计划档案,包括当年所有受试儿童的资料；马天雄与多家军方和私人医疗机构的秘密合同；最关键的是一份生物芯片的设计图,上面标注了频率共振点和...一个可能的弱点！
特定频率的超声波脉冲可以暂时干扰芯片功能。程勇喃喃读出设计图边缘的手写备注,这一定是赵国栋添加的。
他将文件塞进衣服里,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程勇躲到一个设备柜后面,集中精力倾听来者的思维片段。
...找不到程勇,马总大发雷霆...
...苏医生已经被带到码头了...
...地下室也要搜,赵院长说他有资料...
程勇屏住呼吸。追兵知道资料的事了,赵国栋可能已经...
脚步声渐近,程勇悄悄向反方向移动。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条来自张斌的信息：
情况有变。马天雄提前启动了控制协议。接收器网络已经部分激活！那些患者正在集结到医院！别回去,这是个陷阱！
程勇浑身发冷。如果接收器网络已经激活,意味着马天雄不再需要等待他达到100例。或者说...他打算强行推动最后10例
另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他——苏瑶被带到码头可能也是个幌子,真正的行动正在医院进行！
程勇冒险探头看了一眼,追兵已经转向另一个区域。他迅速向出口移动,同时给张斌回复：
接收器患者去向
回复立刻到来：
全部被引导到医院地下室！马天雄要在那里建立控制中心。苏瑶可能也被带去了那里,码头信息是障眼法！
程勇咬紧牙关。他必须做出选择：相信张斌,冒险返回医院地下室；或者按原计划去码头,可能落入陷阱。
脑海中浮现出苏瑶坚定的眼神和那句我相信你。她曾毫不犹豫地信任他,现在轮到他了。
程勇调转方向,向医院最危险的核心区域潜去。如果马天雄想玩最后一场游戏,他会奉陪到底——带着刚刚获得的读心能力和一个疯狂的计划。
文件中的超声波干扰信息可能是关键。如果能大规模干扰接收器网络,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许能打乱马天雄的计划...
但首先,他必须找到苏瑶。无论前方有什么危险,他都不会再次让她独自面对。
医院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感应到即将到来的风暴。程勇不知道的是,在地下室深处,那台环形机器已经启动,发出诡异的蓝光。屏幕上闪烁着一行新的信息：
初级控制协议启动。接收器网络同步率90%。等待主控目标接入。倒计时：02:59:59...
医院地下二层的灯光比往常更加昏暗,仿佛连电路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决而颤抖。程勇贴着墙壁前进,每一步都谨慎至极。赵国栋的文件袋紧贴在他胸口,里面的超声波干扰方案是他唯一的希望。
拐角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程勇冒险探头,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走廊尽头的大厅里,数十名患者整齐排列成同心圆,眼神空洞,胸口微微发着蓝光。他们正是程勇这些月来治愈的病人,现在却成了马天雄的傀儡。
圆心处是那台环形机器,比程勇上次见到时更加庞大复杂。机器旁站着马天雄,正对着一个屏幕输入指令。而苏瑶——程勇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被绑在机器旁的一把金属椅上,头低垂着,似乎还在昏迷中。
我知道你来了,程医生。马天雄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不必躲藏。让我们像个文明人一样谈谈。
程勇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几十双空洞的眼睛同时转向他,那种被集体注视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放开苏瑶。程勇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比他想象的更加坚定。
马天雄笑了：直入主题,我喜欢。他走向苏瑶,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多么出色的医生啊。她差点就发现了我植入芯片的手法。
程勇的拳头紧握,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帮助他保持冷静：你想要的是我,不是她。
确实如此。马天雄按下控制台的一个按钮,环形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但首先,让我们完成最后几步。你现在是90例,还差10个患者就能达到完全觉醒。
程勇扫视着那些被控制的患者：你打算强迫我治疗他们
聪明！马天雄鼓掌,这些志愿者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小伤病——骨折、内出血、中毒...足够凑齐10例了。
一个屏幕亮起,显示着程勇的头像和一行数字：90/100。下面是一个进度条,已经接近全满。
你知道100例后会发生什么,对吧马天雄走向控制台,你的能力将突破生物极限,可以远程治愈,甚至控制他人神经系统。当然...他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没有这个控制装置的保护,你会在三天内死于脑组织溶解。
程勇的目光扫向苏瑶。她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已经醒了,正在假装昏迷！
为什么要这样做程勇故意拖延时间,你已经有100个接收器了,还不够吗
马天雄大笑：商业奇才啊程医生！一个超能力医生网络能值多少钱想想看——无创手术、精准诊断、甚至寿命延长...全球的富豪和政客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程勇一边想,一边悄悄观察着大厅布局。机器左侧有一个紧急电源开关,或许可以利用...
开始吧。马天雄打了个响指,两名警卫押着第一个患者走上前来——一个年轻人,手臂呈现不自然的角度,明显是人为制造的骨折。
程勇站在原地不动：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苏医生会先体验一下我的控制装置。马天雄将一个电极头环戴在苏瑶头上,没有完全觉醒的能力者,普通人的大脑只能承受三分钟。
苏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变得坚定。她微不可察地对程勇摇了摇头——别管我。
程勇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看向那个骨折的患者,对方眼神空洞,显然完全被控制了。治疗他意味着向马天雄屈服,不治疗则苏瑶要受苦...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程勇突然说,你让我接近控制台,我可以展示90例后的能力已经足够强大了。
马天雄眯起眼睛：你以为我会让你靠近控制装置
你有一百个警卫。程勇摊开手,我只有一个人,还带着枪伤。他指了指自己肩膀的血迹。
马天雄考虑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只准到黄色标记线。
程勇缓慢向前走,同时集中全部注意力倾听周围人的思维。那些被控制的患者思维如同一潭死水,但苏瑶的...苏瑶的思维清晰而活跃,正在飞速计算着什么。
当他走到距离控制台约五米处时,苏瑶的思维突然传来一个清晰的图像——她看向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系统。
程勇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停下脚步,转向马天雄：看好了。
他伸出手,不是朝向那个骨折患者,而是直接对准马天雄！一股精准的神经脉冲射出,正中马天雄的太阳神经丛。
马天雄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但随即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愚蠢！
苏瑶头上的电极瞬间激活,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与此同时,所有被控制的患者同时转向程勇,眼中蓝光大盛。
治疗他们,否则她死！马天雄咆哮道。
程勇别无选择。他冲向第一个患者,双手握住那条骨折的手臂。能力全开,骨折在几秒内愈合。但程勇能感觉到某种异常——治愈能量被患者胸口的芯片吸收,然后传回中央机器。
91/100。
一个接一个,程勇被迫治疗这些被控制的患者。每治愈一个,屏幕上的数字就跳升一次,环形机器的蓝光就更强一分。而他的头痛也随之加剧,鼻腔再次流出温热的血液。
95/100。
程勇,别管我了！苏瑶突然喊道,阻止机器！
马天雄反手给了她一记耳光：闭嘴！
程勇继续治疗,但暗中将一部分注意力转向天花板。他用新获得的能力精确刺激消防喷淋系统的温度传感器。
警报声骤然响起,喷淋头喷出水雾。马天雄咒骂着去关警报,程勇趁机冲向苏瑶。
坚持住！他扯下苏瑶头上的电极,同时将赵国栋的文件塞到她手中,超声波干扰方案！找张斌帮忙！
马天雄转身看到这一幕,怒吼着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环形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所有被控制的患者同时发出非人的尖叫,胸口的蓝光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网。
太迟了！马天雄狂笑,网络已经激活！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你的完全觉醒！
程勇看向屏幕：97/100。还差三例。
抓住他们！马天雄命令道。
被控制的患者如潮水般涌来。程勇拉起苏瑶就跑,但出口已被堵死。他们被逼到角落,无路可逃。
最后三个。马天雄亲自押着三名患者走上前来,治疗他们,否则我会让接收器网络超载,所有患者的大脑都会烧毁！
程勇看向苏瑶,后者紧握着他的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98/100。
程勇的视线开始模糊。过度使用能力的副作用正在显现,但他不能停下。
99/100。
最后一个患者是个小女孩,手臂上有浅浅的割伤。程勇颤抖着触碰伤口,能力发动...
100/100。
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从程勇体内爆发。他感觉自己像被拆解到原子级别又重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视野中,世界变成了由能量流动构成的网络——他可以看到每个人体内的生物电活动,甚至能感知到整个医院的电力流动！
完美！马天雄狂喜地操作着控制台,现在,接入主控目标！
环形机器射出一道蓝光,直刺程勇额头。剧痛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扯、被入侵...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超声波响起。整个地下室的灯光闪烁,被控制的患者们纷纷捂住耳朵。蓝光网络出现了裂痕！
程勇转头看去,苏瑶和张斌站在电源开关旁,手持一个改装过的超声波装置——他们实施了赵国栋的方案！
现在！苏瑶大喊,干扰只能维持30秒！
程勇集中全部意志,对抗着机器的控制。100例后的能力让他看到了之前无法感知的维度——马天雄的网络其实是一个精妙的生物电共振系统,而他,作为源头,可以重新编程这个网络！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程勇发出了一个逆转指令。刹那间,所有被控制的患者胸口的蓝光转为绿色,然后齐齐转向马天雄！
不！这不可能！马天雄惊恐地后退,我是你们的主人！
不再是了。程勇虚弱但坚定地说。随着他的意志,患者们缓缓向马天雄逼近。
马天雄慌乱中按下控制台上的自毁按钮：那就一起毁灭吧！
环形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能量水平急速攀升。程勇能看到机器核心正在过载——三分钟后就会爆炸,威力足以摧毁整个医院！
带大家离开！程勇对苏瑶喊道,我来阻止爆炸！
苏瑶想反对,但张斌已经拉着她组织患者撤离：相信他！
人群疏散后,程勇转向过载的机器。100例后的能力让他能感知到机器的每一个能量节点,但要关闭它需要直接操作控制台——而那里现在充满了致命的辐射。
没有犹豫,程勇冲进辐射区。剧痛立刻席卷全身,但他咬牙坚持,双手按在控制面板上。能力全开,他逆向引导机器内部的能量流动,如同给一个心室颤动的心脏除颤。
停下！你会死的！马天雄蜷缩在角落,皮肤已经开始被辐射灼伤。
程勇没有理会。能量流逐渐稳定,但核心温度仍在攀升。常规方法已经无效,他需要一个奇迹。
突然,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如果他能控制生物电,能不能控制电能本身机器运转的基础是电磁场,而他现在本质上是一个活体的电磁场发生器...
程勇闭上眼睛,将自己融入机器的能量网络中。这感觉就像跳入冰火交织的漩涡,每一秒都是极致的痛苦。但他坚持着,用自己的生物电场中和机器的电磁场。
终于,在一阵刺眼的闪光后,机器发出一声哀鸣,彻底熄灭了。
程勇瘫倒在地,视线模糊。他成功了,但代价巨大——辐射灼伤遍布全身,大脑因能力过载而出血。医学知识告诉他,这种伤势是致命的。
脚步声接近。程勇勉强抬头,看到马天雄踉跄着向出口爬去。
不...你会...害更多人...程勇艰难地伸出手,发出一道最后的神经脉冲。
脉冲精准命中马天雄的脑干,他像断线木偶般瘫软下去。这不是死亡,只是深度昏迷——程勇即使在这时也拒绝杀人。
黑暗逐渐吞噬视野。程勇隐约听到远处传来苏瑶呼唤他的名字,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100例的能力太过强大,凡人的身体无法承受...
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程勇感到一双温暖的手捧住了他的脸。苏瑶的声音穿透黑暗：坚持住...我用超声波装置改装了一个生物反馈调节器...可以帮你稳定能力...
某种冰冷的金属贴上了程勇的太阳穴。刹那间,狂暴的能力流被部分疏导,痛苦减轻了一些。程勇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苏瑶泪流满面的脸。
原理类似马天雄的控制装置...但只是调节,不控制...苏瑶飞快地解释着,同时调整着设备参数,你需要学习如何自我调节...
程勇微弱地点点头。他隐约感知到这个简易装置只能暂时缓解症状,但已经给了他宝贵的生存窗口。
患者们...安全了他嘶哑地问。
都安全了。张斌出现在苏瑶身后,马天雄的手下大部分逃跑了,剩下的已经被保安控制。救护车正在路上。
三个月后,阳光洒在特殊医疗研究中心崭新的牌匾上。程勇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康复中的患者们——那些曾被马天雄植入芯片的人现在正接受着温和的康复治疗。
门开了,苏瑶拿着一叠文件走进来：最新检查结果,所有患者的芯片残留物都已代谢完毕。最后一位今天可以出院了。
程勇微笑。这三个月如同重生——他的能力在苏瑶设计的生物反馈装置帮助下逐渐稳定,不再危及生命。虽然永远无法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但至少学会了控制这份礼物。
赵院长来信了。苏瑶递过一个信封,他在狱中表现良好,提供的证据帮警方挖出了诺亚生物的整个黑幕。
程勇浏览着信件。赵国栋在最后写道：有些错误无法弥补,但至少我做了最后一件正确的事。祝你们的中心拯救更多生命。
下午的病例讨论会别忘了。苏瑶提醒道,那个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患者,家属希望听听你的意见。
程勇点点头。现在他谨慎地选择病例,只接手那些常规医学束手无策的患者。每次使用能力后仍需要长时间恢复,但值得。
对了,苏瑶在门口转身,张斌问你要不要参加下周的神经科技峰会。他开发的新型非侵入式脑机接口需要临床测试。
告诉他我会去。程勇笑道。张斌在事件后金盆洗手,现在致力于用技术帮助残障人士。
苏瑶离开后,程勇走到窗前。院子里的患者们正在做康复训练,其中就有那个曾被马天雄利用的小女孩。她现在完全康复了,正开心地追逐着一只蝴蝶。
程勇轻轻触碰太阳穴上的微型装置——苏瑶的杰作,帮助他平衡能力与身体负荷。它看起来像一个小小的银色贴片,几乎不可见。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程勇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新闻推送：国家科技奖公布,'生物电调节治疗系统'获特别创新奖。配图是苏瑶在领奖台上的照片。
程勇微笑着关上手机。外面的阳光依然明媚,患者们的笑声飘进窗户。这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也是他新生活的每一天。
他不再是那个被实验创造的Subject
07,也不仅仅是创造医学奇迹的神之手。他是程勇,一个学会了与特殊能力和解的医生,一个与所爱之人共同前行的普通人。
桌上的相框里,是他和苏瑶在中心开业那天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苏瑶的字迹：无论能力还是平凡,重要的是你如何使用它。
程勇拿起听诊器挂在脖子上,走向诊室。今天还有患者在等待,而明天,无论带来什么挑战,他都将坦然面对——不再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