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贵妇都等着看我这个妒妇王妃在冰山夫君靖王面前失态出丑,太后和她的白莲花表侄女更是布下天罗地网。
谁知我苏云萝反手就是一个王炸,当众点评他亲手雕刻的丑玉佩,再揭穿他当年扮穷书生赖在我家蹭吃蹭喝的黑历史!
看着他从冰山脸秒变红耳朵,屏风后一片死寂,还有比这更爽的打脸吗
想看我哭
做梦!
1
琉璃屏风后的戏台
一墙之隔,满朝贵妇正透过西域进贡的琉璃屏风,欣赏我这个刚被塞给战神靖王、传说中粗鄙善妒的妒妇王妃。
她们等着看戏,看我如何被夫君冷落,如何在太后的恩典下失态。
毕竟今天这场戏,导演是太后,她心尖上的林婉儿表小姐,正等着踩着我上位呢。
咚——宫磬声敲在殿门,也敲在我心上,像在催我登台。
呵,歇息
谁不知道这模糊的屏风足以让外面看清一切
想看我哭闹失态
做梦!
今天这出戏,我苏云萝不仅要唱砸了它,还要顺便……揭点那位冰山王爷藏得最深的秘密。
比如,他当年扮穷书生,赖在我镇国公府蹭吃蹭喝的日子
指尖划过袖口缠枝莲纹,殿内龙涎香暖,心头却寒。
脚步声带着寒意迫近,我知道,是萧夜来了。
殿门被推开,冷风裹着他玄色锦袍的影子闯入。
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俊美如铸,那双深邃眼眸比殿外冰雪更冷。
他甚至没看我,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身体不适就安分待着,别惹事。
惹事
我在心里冷笑。
这不正是你们期待的吗
屏风后传来几不可闻的骚动,无数双眼睛透过朦胧琉璃聚焦在我身上,等着看我如何被激怒,如何发作。
好啊,那就让她们好好看看。
我没理会他的警告,目光落在他腰间那枚白玉佩上。
玉质温润,雕工却……一言难尽。
那是一只勉强能看出是猛虎下山的玉雕,线条生硬,比例失调,虎眼瞪得太大,反倒有几分憨态。
王爷这玉佩,我故意拖长语调,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穿透屏风,是林表妹送的吧啧,真是……匠心独运,手艺真糙。
屏风后瞬间传来压抑的低呼和吸气声!
萧夜身子一僵,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极其细微的……龟裂。
他白皙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抹薄红!
他猛地转头看我,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哑和……窘迫
……是本王自己雕的。
噗嗤——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清脆的笑声在侧殿回荡。
我当然知道是他自己雕的。
我还记得,几年前,他还不是冷冰冰的靖王,而是那个在我家养伤、化名苏兄的家伙。
那时他迷上玉雕,整日拿着刻刀对着破石头较劲,弄得满手是伤,还嘴硬不认手笨。
这猛虎,便是他当年的杰作之一。
没想到他还留着。
我站起身,无视他警告的眼神,缓步走到他面前。
屏风后的视线黏在我背上。
我伸出手,轻轻替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指尖若有若无擦过他颈侧肌肤。
他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却硬生生克制着没推开我。
我凑近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戏谑低语:王爷这手艺,确实有待提高。下次还是我来吧,免得辱没了您‘战神’威名。
他的呼吸一滞,耳根更红了。
屏风后的人看不到我的动作,听不到我的低语,只能看到我与王爷亲昵,而王爷……没有拒绝!
这足以让她们浮想联翩。
很好,开胃小菜而已。
我直起身,笑容不变,声音恢复刚才的大小,带着一丝怀念。
说起来,这玉佩倒是让我想起一桩旧事。不知王爷还记不记得,当年您微服查案,扮作一个……嗯,穷困潦倒的书生,住在我家国公府偏院
萧夜瞳孔猛缩!
屏风后寂静得能听到针落!
我继续道,语调轻松:那时候,您可真能吃,顿顿不落,还总找借口蹭我的点心。我当时还傻乎乎以为捡了个落难才子,偷偷接济您银子,怕您饿死在京城。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屏风方向,笑容带上三分嘲讽,七分玩味:谁能想到,那位连笔墨钱都快付不起的‘苏兄’,转眼就成了手握重兵、威震四方的当朝亲王——靖王殿下呢
2
冰山下的暗涌
话音落下,侧殿死寂。
屏风后那些窸窣声、嗤笑声全消失了,大概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旧事震懵了。
而我面前的萧夜,脸色铁青,震惊、恼怒、还有被揭穿过往的狼狈交织。
周身寒气几乎凝成实质。
苏云萝!他终于开口,声音压抑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注意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
我扬眉,笑意更深,我现在是靖王妃,您的妻子。跟您聊聊过去,似乎……并无不妥吧
就是要让他不快,让屏风后的人看到,我们之间,并非只有我的痴缠和他的冷漠。
我们有过她们不知道的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眸子紧锁着我,翻涌着复杂情绪,警告意味更浓。
屏风后的气氛开始变化,寂静后是更细碎、刻意压低的议论。
她们在猜测,旧事真假
靖王真有过那段落魄经历
我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这种不确定性,正是瓦解她们认知的开始。
但还不够,她们只会觉得我攀扯旧情,不知廉耻。
萧夜的沉默,更像纵容屏风后的恶意发酵。
他大概觉得,他不回应,我的独角戏就唱不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心头泛起细密的刺痛。
揭开过往时,我并非全无波澜。
那时的苏兄,虽落魄,眼神却清亮,偶尔也有不同于此刻冰冷的少年意气。
他会跟我讨论兵法,抢最后一块桂花糕,在我扭伤脚踝时,笨拙地想背我……
可如今,他只是冷冰冰的靖王,视我如蛇蝎。
物是人非。
我压下酸楚,继续表演。
王爷大概是贵人多忘事。
我故作惋惜,走到矮几边斟茶,不过没关系,我记性好。我还记得,您当时最爱吃我家厨娘做的水晶肴肉,每次都吃得……
够了!萧夜猛地打断,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站起身,高大身影带着强烈压迫感。
屏风后又是一阵骚动,夹杂着女子压抑的惊呼,其中一道,带着林婉儿特有的柔弱调子。
呵,坐不住了
萧夜盯着我,眼神冰冷刺骨:太后让你来此静养,不是让你在此胡言乱语,搬弄是非!
胡言乱语
我端着茶杯,迎上他目光,毫不退缩,王爷是想说,我刚才所言,句句都是编造
他嘴唇紧抿,下颌线绷紧,却没有直接否认。
我笑了,将茶杯递到他面前:王爷,请用茶。说了这半天,口渴了吧
他没接,冷冷看着我,像看一个疯子。
我自顾自将茶杯放回他面前桌上,嗒的一声轻响,像无声的耳光,打在那些想看我笑话的人脸上。
她们想看我失态崩溃,痛哭流涕。
我偏不。
我要站得笔直,笑得从容。
我要让她们知道,我苏云萝,不是只会撒泼哭闹的蠢货。
我知道,萧夜此刻的隐忍,是碍于屏风后的观众。
他不能与我激烈冲突,否则正中太后下怀。
而我,就是要利用这点,逼他面对我们被刻意掩埋的过去。
3
旧事重提,伤疤与试探
萧夜重新坐下,气压低得骇人。
他不再看我,端起茶杯却不喝,修长手指无意识摩挲杯壁,眼神沉沉落在虚空。
他在隐忍,也在权衡。
屏风后的议论平息,代之以更令人窒息的等待。
她们像潜伏的猎手,等待最佳时机。
我不能给她们机会。
王爷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我轻轻踱步至他身侧,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也是,毕竟当年您化名接近我镇国公府,意图不明,如今贵为王爷,自然不愿再提那段不光彩的往事。
苏云萝!萧夜猛抬头,眼中寒光凛冽,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我停步转身看他,笑容带冷意,王爷觉得呢一个被污蔑为‘妒妇’,被迫嫁给一个根本不待见自己的男人,还要在太后的‘恩典’下,被当成猴子一样供人观赏的女人,还能想干什么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豁出去的决绝。
屏风后再次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大概没想到我敢如此直白。
萧夜脸色变幻,最终化为深沉墨色。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有愤怒,不解,似乎还有一丝……被刺痛的痕迹
我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动摇,心中微动。
难道……他对我并非全无愧疚
念头刚起就被强压下。
不能心软,苏云萝!
此刻退缩,就是万劫不复。
我深吸气,决定再加一把火。
王爷大概忘了,我缓缓开口,声音放轻,仿佛分享秘密,当年您在我家养伤,夜里发高烧,是我守了您一夜,用帕子沾了烈酒给您擦身降温。您当时烧得迷迷糊糊,抓着我的手,喊着……
我故意顿住,紧盯萧夜反应。
他身体猛颤,端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他霍然起身,动作快得带倒身后椅子,哐当一声巨响!
住口!他低吼,声音沙哑,带着近乎失控的边缘感。
屏风后一片哗然!
椅子倒地声,萧夜失态低吼,无疑是重磅炸弹!
惊呼、议论此起彼伏,甚至有夫人打翻茶盏的动静。
天啊!靖王殿下他……
苏云萝她……她到底说了什么
这……这简直……
混乱声透过屏风传来。
林婉儿柔弱带哭腔的声音适时响起:王爷……您别生气,姐姐她……她定然不是故意的……
呵,好一朵及时雨的白莲花。
看似劝解,实则火上浇油,坐实我的口无遮拦和故意挑衅。
萧夜没理会屏风后,只是死死盯着我,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彻底激怒。
我知道,我触碰到了他极力想掩埋的禁区。
那个夜晚,真实发生过。
他重伤潜伏,高烧不退。
我无意发现,鬼使神差照顾了他一夜。
至于他当时喊了什么……其实我没听清,他只是含糊呓语,抓着我的手不放。
但我此刻,就是要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叙述,刺激他,试探他,更要误导屏风后的人。
让她们去猜,去想,去脑补我和萧夜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气氛紧绷到极点。
萧夜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焚烧。
我强迫自己迎着他噬人目光,心中却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悲哀。
曾几何时,那个会因我一句话而耳根泛红的少年,如今却要用这种方式逼他面对。
我们之间,到底从何时开始,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就在这剑拔弩张时,屏风后,一个刻意拔高、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说起来,靖王妃刚才提及旧事,倒是让本宫想起另一桩事。
是太后的声音!
带着威严和不易察觉的冰冷。
我心中一凛,正戏,终于来了。
4
围猎惊驾,致命的污点
太后声音一出,屏风内外瞬间安静。
所有注意力,从我和萧夜那点暧昧不清的旧事,转移到太后即将抛出的新料上。
我知道,这才是她们今天真正的目的。
前面种种,不过是铺垫,是为了让我情绪失控,好在接下来的致命一击中,彻底溃败。
哀家记得,太后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无形压力,上个月秋狝围猎,皇上携百官同乐,场面盛大。只可惜,出了点小意外,扰了圣上兴致。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屏风落在我身上。
靖王妃当时骑术不精,却偏要逞强,结果马匹受惊,一路狂奔,差点冲撞了圣驾。若非靖王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啊。
话语平淡,字字诛心。
围猎惊驾!
何等大罪!
虽当时萧夜拦下疯马,皇上未深究,只说我无心之失,但流言早已传遍。
最多版本便是我善妒成性,不满林婉儿风头盖过我,故意纵马吸引王爷注意,结果弄巧成拙。
这个污点,像烙印刻在我名声上,让我粗鄙善妒形象更深入人心。
此刻,太后当众旧事重提,其心可诛!
屏风后呼吸声都粗重起来。
我能想象她们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吧,苏云萝果然是惹祸精!
太后娘娘记性真好。我轻轻开口,打断屏风后的窃喜揣测。
声音平静无波。
太后似乎意外我的镇定,顿了一下才继续:哀家也是关心则乱。毕竟事关皇家颜面。靖王妃年轻,行事难免冲动,日后还需谨言慎行才是。
好一个关心则乱,好一个行事冲动。
三言两语,再坐实我罪名,还摆出宽宏长辈姿态。
只是……太后话锋一转,声音带上恰到好处的疑惑,哀家一直好奇,好端端的,王妃的坐骑为何会突然受惊发狂靖王公务繁忙,此事后来可曾查明缘由
来了!
她的杀招!
不是定罪,而是引导众人探寻真相,一个早已设计好、指向对我更不利的真相。
也许暗示我自导自演苦肉计
或栽赃我身边人
我甚至能感觉到林婉儿那柔弱却充满算计的目光。
她一定期待我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可惜,要让她们失望了。
我非但没慌,反而挺直脊背。
因为,我等这个时机,已等了很久。
从踏入这侧殿起,我就知道,围猎之事必会被翻出。
这是悬在我头顶最利的刀,她们不可能放过。
而我,早已准备好了我的盾,和我的剑。
萧夜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带着探究和审视。
他似乎也没想到,面对如此指控,我还能保持平静。
我迎上他目光,嘴角勾起极淡弧度。
王爷,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神经紧绷,等待我的回答,或者说,我的崩溃。
压抑如实质枷锁,层层缠绕。
外有太后步步紧逼,内有萧夜冷漠审视,屏风后是无数等着看笑话的眼睛,还有林婉儿暗处的毒牙。
我仿佛置身巨大囚笼,四面楚歌。
但我苏云萝,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镇国公府嫡女,不是温室娇花,而是能在沙场边缘闻到血腥味、懂得如何在逆境中生存的荆棘!
5
意外之证,引马香囊
太后娘娘问得好。我的声音打破沉寂,清晰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一直冷眼旁观的萧夜,他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屏风后的贵妇们大概也没想到,我会如此干脆利落接下话头,而且听起来……似乎胸有成竹
我没给她们太多揣测时间,直接转身,面向那道模糊映照无数影子的琉璃屏风,朗声道:那日围猎,我的坐骑之所以会突然受惊发狂,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人为二字如平地惊雷,炸得屏风后一片哗然!
什么人为
谁这么大胆子
这……怎么可能
质疑、惊呼、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混杂,将气氛推向新高潮。
太后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靖王妃,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证据
我冷笑一声,缓缓抬起右手。
所有目光,包括萧夜的,都聚焦在我手上。
我摊开掌心,一枚小巧玲珑、却显得有些陈旧的杏黄色香囊静静躺着。
绣工精致,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婉桃花,边角处似乎有些磨损,还沾着几不可见的泥土和……马毛
这是……屏风后有人迟疑开口。
这枚香囊,我举起它,确保屏风后能大致看清轮廓。
相信各位夫人并不陌生。这是林表妹最常用的香囊款式,上面的婉桃花,是她闺名象征,整个京城独一份。就连这香囊里所用的香料,也是她惯用的‘凝露香’,气味独特,极易辨认。
话音刚落,屏风后便传来林婉儿带着惊慌和委屈的低呼:姐姐!你……你怎可凭空污蔑我我的香囊……我的香囊早就遗失了!怎会……
遗失了
我打断她恰到好处的辩解,声音陡然转冷,表妹是说,你的香囊‘恰好’遗失在了皇家围猎场,又‘恰好’掉在了我备用的那匹马的马鞍缝隙里
我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另一件东西——一小块用干净丝帕包裹的、颜色暗沉的布料碎屑。
这,是我事后从那匹疯马的马鞍缝隙深处,找到的布料残片。颜色、材质,与表妹这枚香囊完全一致!
我顿了顿,加重语气:更重要的是,这布料残片上,残留着一种特殊的药粉气味!这种药粉,无色无味,人闻之无碍,但对马匹,尤其是烈马,却有着极强的刺激性,能令其瞬间狂躁不安!宫里的老马医已经验过,确认无误!这种药粉,名为‘惊风散’,寻常地方根本弄不到!
而这种‘惊风散’,我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屏风后林婉儿所在方位,恰恰与表妹你惯用的‘凝露香’混合在一起时,气味会被完美掩盖!若非仔细搜查马鞍缝隙,找到这残留着药粉的香囊布料,谁也不会想到,问题出在这里!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接二连三抛出的证据和指控惊呆了!
香囊、布料、惊风散、气味掩盖……一连串线索如无形网,瞬间将矛头指向那位温柔无辜的林婉儿!
屏风后,林婉儿声音彻底失了镇定,带着哭腔尖声道:不!不是我!我没有!姐姐,你为何要这般害我王爷!太后娘娘!婉儿是冤枉的啊!
哭喊凄厉绝望。
可惜,我还有后手。
冤枉
我冷哼,表妹莫急,我还没说完。
我将香囊和布料碎屑交给翠微,示意她呈给太后过目。
然后再次面向屏风,声音更冰冷:当日负责为我备马、并在事后清理马厩的那个小马夫,我已经找到了。他可以作证,在我骑马前,曾看到一个...穿着与林表妹当日衣裳颜色、身形都极为相似的侍女,鬼鬼祟祟地靠近过我的备用马匹!
人证在此!随着我话音,殿门外传来通报声,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神色惶恐的小马夫被带了进来,跪倒在地。
物证,人证,俱在!
如同在滚烫油锅里倒入一瓢冷水,彻底炸开!
6
黑莲花的反扑与太后的震怒
小马夫被带进来的那一刻,屏风后的混乱达到顶点。
天啊!竟然是真的
林姑娘她……她怎么会
太可怕了!
早就觉得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压抑的惊呼、议论、窃窃私语交织。
那些原本同情林婉儿、鄙夷我的目光,此刻定然充满了震惊、怀疑,甚至恐惧。
林婉儿的哭声更凄厉无助:冤枉!我是冤枉的!那个马夫定是被她收买了!太后娘娘!王爷!你们要相信婉儿啊!
语无伦次,充满绝望。
够了!太后厉声喝止,声音充满毫不掩饰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肃静!成何体统!
殿内安静不少,但那股紧绷诡异的气氛更浓郁。
翠微已将香囊和布料呈到屏风后。
我能想象太后和贵妇们看到物证时的表情。
靖王妃,太后声音冰冷如淬毒,仅凭一个来路不明的香囊、一块布料碎屑,和一个身份低微的马夫一面之词,就想指控婉儿谋害于你,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她果然不会轻易认输。
太后娘娘明鉴。我不卑不亢回答。
香囊是不是林表妹的,一验便知。布料材质是否与香囊一致,宫中自有能工巧匠可以分辨。至于那‘惊风散’,太医院也可查验其药性。而这位小马夫所言是否属实,只需将当日负责看管马匹的相关人等传来一一对质,自然水落石出。
我顿了顿,补充道:更何况,据我所知,林表妹身边那位最得力的侍女,在围猎之后不久,便‘不慎’落水身亡了。不知……这算不算另一种‘巧合’
我的话如重锤,狠狠敲在众人心上。
关键证人离奇死亡
这无疑让林婉儿嫌疑更重!
屏风后传来林婉儿更凄厉的哭喊辩解,夹杂剧烈咳嗽,仿佛随时要晕厥。
够了!太后厉声喝止,声音充满毫不掩饰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靖王妃!你口口声声指证婉儿,可有想过,她为何要如此做她是你夫君的表妹,与你素无冤仇,为何要冒此奇险,行此歹毒之事
为何
我笑了,笑声带着无尽嘲讽和悲凉,太后娘娘难道不知为何吗
我缓缓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夜,目光灼灼看着他:王爷,您说,林表妹为何要这么做呢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萧夜身上。
他从我拿出证据开始就一直沉默,脸色晦暗不明。
此刻被我点名,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深邃目光扫过我,又转向那道琉璃屏风,最终落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马夫身上。
眼神依旧冰冷,却多了丝审视和……决断。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
太后等他表态,林婉儿等他维护,贵妇们等他裁决。
而我……也在等。
等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是继续维护他那楚楚可怜的白月光,将罪责推给我
还是……会选择相信我一次
时间仿佛无限拉长。
每一息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手心微汗,心脏狂跳。
尽管已做好最坏打算,内心深处,却依然残存着一丝微弱的、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期待他看清真相。
期待他给我一丝公正。
就在林婉儿哭声渐微,太后准备再次施压之际——
萧夜,动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7
冰山融化,护妻狂魔的诞生
萧夜猛地跨出一步,动作迅捷如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他没有走向屏风,也没看那马夫,而是……径直走到了我的身前,用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将我完全护在了身后!
这个动作,出乎所有人意料!
包括我!
我愣愣看着他宽阔坚实的后背,玄色锦袍上的麒麟暗纹在宫灯下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的安全感,瞬间将我包裹。
屏风后,嘈杂议论戛然而止,陷入死寂。
连林婉儿的哭声都像被掐住脖子般停了。
太后的呼吸声隔着屏风似乎都变得粗重。
萧夜甚至没回头看我,也没看那些证据。
他只用那双冰寒彻骨、足以让沙场宿将胆寒的眸子,冷冷扫向屏风方向。
他的声音,比殿外寒冬风雪更冷冽,每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狠狠砸在众人心头:此事,本王早已查明。
短短七字,却如惊雷贯耳!
早已查明!
他早就知道真相了
那他之前为何……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脑中一片空白。
只听他继续用那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围猎场之事,乃林氏婉儿,心生嫉妒,暗中勾结侍女,以‘惊风散’涂抹于王妃备用马鞍之上,意图惊吓王妃,扰乱围猎。事后,为绝后患,更将其贴身侍女灭口。
话语清晰简洁,却将林婉儿罪行一字不漏揭露!
比我刚才的指控更直接,更肯定!
屏风后,传来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随即是重物倒地声,以及宫女们慌乱呼喊:林姑娘!林姑娘晕过去了!
然而,萧夜对此置若罔闻。
目光依旧冰冷锁定屏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林氏居心叵测,品行败坏,即日起,迁出靖王府,送往城外皇家别院,禁足佛堂!无本王命令,终身不得踏出别院半步!
迁出王府!
禁足佛堂!
终身不得外出!
这惩罚,不可谓不重!
彻底断绝了林婉儿未来所有可能!
满座死寂,针落可闻。
谁也没想到,一直对林婉儿青睐有加的靖王,竟会亲自下达如此严厉处罚!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太后脸色想必已黑如锅底。
她精心策划的局,不仅没让我身败名裂,反而让她最疼爱的外甥孙女被打入地狱!
萧夜!太后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充满难以置信的愤怒和颤抖,你……你好大的胆子!婉儿她……
太后。萧夜打断她,语气虽依旧冰冷,却带着不容挑战的威严,她是臣的表妹,但苏云萝,是臣明媒正娶的王妃。此事,证据确凿,臣只是秉公处理。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微微侧过身,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依旧深邃如古井,却似乎……少了之前的冰冷厌恶,多了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然后,他再次转头,面向那道象征隔绝与窥探的琉璃屏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声音传遍整个侧殿,也震慑了所有人:往后,本王的王妃,谁、敢、动!
本王的王妃……
谁敢动!
这几个字,如同千钧之力,狠狠砸在我心上!
我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心脏仿佛被猛攥,又酸又胀。
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视线瞬间模糊。
这就是……被维护的感觉吗
这就是……他口中的,本王的王妃吗
即使知道他此举或许有更多政治考量,为了维护王府和皇家颜面,为了了结此事……但在这一刻,我愿意相信,他不仅仅是在维护一个身份,一个头衔。
他是在……护着我,苏云萝。
8
桂花糕的余温,冰封的裂痕
宫宴,自然是不欢而散。
屏风后的贵妇们带着满腹震惊和未消化的八卦匆匆离去。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至于晕厥的林婉儿,自有宫人抬走,等待她的将是青灯古佛的寂寥余生。
而我,则在萧夜近乎沉默的护送下,离开那令人窒息的侧殿。
坐上回王府的马车,车厢内弥漫着尴尬而微妙的气氛。
我靠着软垫,侧头看窗外飞逝街景,心情复杂。
今日之事如一场大战,虽险胜,却也耗尽心力。
萧夜坐我对面,依旧冰山模样,但周身拒人千里的寒气似乎消散些许。
他没看我,目光落在车厢角落,不知在想什么。
马车平稳行驶,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轱辘声。
就在我以为沉默会持续到王府时,萧夜突然动了。
他从座位旁暗格里,拿出一个……食盒
小巧精致的紫檀木食盒,雕着雅致兰草纹。
在我注视下,他打开食盒,里面露出几块码放整齐、散发淡淡甜香的……桂花糕。
我愣住了。
桂花糕
我最爱吃的点心。
当年那个穷困潦倒的书生,最喜欢抢我点心匣子里的桂花糕吃。
他……还记得
我抬眼看向萧夜。
他似乎察觉到我目光,脸上闪过一丝极其不自然的表情,飞快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平淡,甚至有些……别扭
厨子……今日做了些,顺便……拿的。
顺便
我挑眉,心中那点恶作剧心思又冒了出来。
我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凑到他面前,嘴角噙着玩味笑意:王爷‘顺便’拿的,不如……‘顺便’尝尝
萧夜身体瞬间僵住。
他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桂花糕,又看看我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这副模样,倒是和当年那个被我塞了一嘴点心、噎得说不出话的苏兄,有几分神似。
我嘴角笑意更深,故意将桂花糕又往前递了递。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闪烁几下,似乎在激烈思想斗争。
僵持了大概三息
就在我以为他会冷脸拒绝或拂袖而去时,他竟然……微微张开了嘴。
我有些意外,下意识将桂花糕送入他口中。
他咀嚼动作有些僵硬,白皙的耳根,又一次,悄悄红了。
车厢外是京城傍晚喧嚣,车厢内却是一片奇异静谧。
只有他略显笨拙的咀嚼声,和我强忍笑意的心跳声。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头因宫宴争斗积攒的疲惫和戾气,仿佛也悄然消散许多。
我知道,从今天起,京城关于靖王妃苏云萝的流言,大概要换个版本了。
或许说我心机深沉,或许说我手段了得,但至少,粗鄙善妒这顶帽子,算是暂时摘掉了。
这一次,流言的执笔者,是我苏云萝自己。
我和萧夜之间那层坚冰,似乎也因这块小小的桂花糕,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虽然微小,却足以让一丝微光透进来。
未来的路,依旧漫长艰险。
太后的忌惮,朝堂的暗流,我和萧夜之间隔着的误会与算计。
但至少,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夺回了尊严,也在这场看似无解的婚姻棋局中,为自己争取到一丝喘息和主动的可能。
马车缓缓驶入靖王府。
我知道,属于我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9
王府夜话,涟漪微澜
马车停稳,萧夜率先下车,破天荒地没立刻甩袖走人,而是站在车辕边,似乎……在等我
我心中微讶,面上不动声色,由翠微扶着从容下车。
王爷不先进去我故作随意问。
他目光沉沉看我一眼,没回答,转身迈开长腿向府内走去。
步伐依旧沉稳,背影依旧挺拔,却少了往日的疏离冷硬。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在前面,替我挡开门房和下人们探究的视线。
回到我们名义上的婚房——清晖苑,萧夜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书房,而是在外间罗汉床上坐了下来。
翠微机灵奉上茶水,悄无声息退下,还体贴关上房门。
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人,气氛再次微妙。
今日之事……萧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犹豫,你……早就知道了
我走到他对面坐下,端起茶杯轻吹热气:王爷指的是林表妹在围猎场动的手脚
他点头,目光紧锁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
知道一些,但不确定。我坦然承认,直到今日太后提起,我才敢肯定,她们是想借此机会,彻底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冒险行此一步棋。
那你为何……他似乎想问我为何不早告诉他,话到嘴边又咽回,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好笑:告诉王爷王爷会信吗在今日之前,王爷心中,我苏云萝恐怕就是那嚣张跋扈、善妒成性的代名词吧我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
萧夜被我问得一噎,俊脸上有片刻尴尬闪过。
确实,以我们之前的关系,就算我说了,他大概也只会当我诬陷他那冰清玉洁的白月光表妹。
今日在宫中,多谢王爷出手。我放下茶杯,真心实意道谢。
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今日他确实护了我,不仅让我洗刷冤屈,更在众人面前维护了我的颜面,这份情,我记下了。
萧夜似乎没想到我会道谢,愣了一下,才有些不自然别开脸:……你是本王的王妃,护着你,是应该的。
又是这句话,本王的王妃。
我的心湖,再次泛起一丝涟漪。
林婉儿那边……我沉吟片刻问,王爷打算如何处置送去别院佛堂,太后那边恐怕……
此事我自有决断。萧夜打断我,语气恢复几分往日冷硬,你无需操心。
我点头,不再多问。
他既然这么说,想必已有应对之策。
太后虽势大,但萧夜手握兵权,又是皇上倚重战神,只要他占理,太后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那个马夫……我又想起一事。
已经妥善安置,赏了银子,送出京城了。萧夜回答很快,显然早有安排。
我心中了然。
看来,他对林婉儿的所作所为,确实早已查明,并非今日才知。
只是不知为何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今日才……是因为我的步步紧逼,还是别的什么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灯光下,他紧抿的薄唇和微蹙的眉头,似乎都透着一股难言的疲惫和……挣扎
或许,在他冰冷外表下,也并非全无波澜。
很晚了,早些歇息吧。他站起身,丢下这句话,便径直走向内室书房方向,那里有他惯常歇息的软榻。
看着他离去背影,我端起微凉茶水轻啜一口。
茶香清冽,带着回甘。
今夜,靖王府月光似乎也比往日柔和几分。
我将茶杯放下,走到窗边推开窗。
晚风带着桂花甜香吹入,拂动发梢。
我知道,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
太后的怒火,朝堂的倾轧,我和萧夜之间尚未解开的心结,都将是未来挑战。
但今夜之后,我不再是孤军奋战。
至少,在这座深不见底的王府里,在那冰冷的王爷心中,我似乎……撬开了一丝缝隙。
10
执笔者,苏云萝
接下来几日,靖王府乃至整个京城,笼罩在诡异的平静之下。
宫宴之事如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久久未平。
流言蜚语换了版本。
有人说靖王妃苏云萝心机深沉,扮猪吃虎,一举扳倒得宠表妹。
有人说靖王殿下并非无情,而是对王妃早有旧情,借机发作。
更有人猜测镇国公府与靖王府联姻背后,牵扯着更深利益与权力博弈。
林婉儿被秘密送往城外别院的消息印证了宫宴结果。
太后对此震怒,却出人意料未立刻发难,只称病不出,似乎在积蓄风暴。
而我,则乐得清静。
每日除给府里老太妃请安(萧夜祖母,一个常年礼佛、不太管事的和蔼老人),其余时间便待在清晖苑,看看书,练练字,或……研究一下萧夜的书房。
是的,自那日回来后,萧夜虽依旧宿在书房软榻,但对我偶尔误入书房的行为,似乎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这让我得以发现些有趣的东西。
他书架严肃兵法战策旁,竟夹着几本磨损了封皮的前朝话本子
他书案笔筒里,除了常用狼毫,还插着一支小巧、明显女子用的簪花小楷
还有,他那个被我嘲笑的猛虎下山玉佩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他书桌镇纸旁一块尚未雕刻完成的羊脂白玉,旁边散落着几把崭新刻刀。
这些细微发现像一块块拼图,逐渐勾勒出一个与冰山战神形象截然不同的萧夜。
一个……或许有着柔软内里,却不善表达的男人。
我们相处模式也发生微妙变化。
他依旧话少,习惯性板着脸,但不再刻意回避与我同处。
偶尔,他从书房出来喝水,看到我看书,会停顿片刻,问句看什么。
语气平淡,却不再是拒人千里的冷漠。
饭桌上,他会……偶尔……给我夹一筷子我不爱吃的青菜,然后在我皱眉瞪他时,嘴角似乎会勾起一个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弧度。
我知道,这离情深意笃还差得远,甚至连和睦都算不上。
但比起最初剑拔弩张、形同陌路,已是天壤之别。
翠微不止一次悄声说:主子,奴婢觉得,王爷待您,好像……不一样了。
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改变确实在发生。
但这改变源于愧疚、责任,还是别的什么,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我苏云萝,从不做赔本买卖。
没看清全局前,不会轻易投入信任,更不会……投入我的心。
但不可否认,心境确实比刚嫁入时轻松许多。
至少,不用再时时刻刻紧绷神经,防备暗处冷箭。
至少,在这个名义上的家,我似乎有了个……可以暂时喘息的角落。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
我坐窗边软榻翻看前朝游记。
翠微端来新沏雨前龙井和一碟……桂花糕。
又是桂花糕。
自上次宫宴回来,王府厨房点心单上,桂花糕就成了常驻嘉宾。
我拿起一块咬了口,甜而不腻,桂香清雅。
目光无意瞥向窗外,正看到萧夜一身常服从演武场方向走回。
夕阳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他挺拔身影拉长,周身棱角似乎也柔和几分。
他似乎察觉我目光,抬起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隔着庭院,隔着光影,我看到他微微顿住脚步,然后,几不可察地,颔首示意。
我扬起嘴角,也朝他举了举手中桂花糕。
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加快脚步走进了主屋。
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低头看着手中桂花糕,忍不住轻笑出声。
未来的路还很长,太后的反击,朝堂的风云,都还是未知数。
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苏云萝了。
我是靖王妃,是这座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更是我自己人生的执笔者。
从今往后,我的故事,由我来写。
至于我和萧夜……
谁知道呢
先婚后爱,或许,也可以很有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