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包广正离开后,安砚秋便招呼柳如烟上了马车。
此时她的脸上一道擦痕,额头又渗出血迹,刚刚被人从林子里架出来的时候,衣裙也被刮破了好些地方,看起来十分狼狈。
“夫人--”柳如烟在安砚秋面前有些自惭形秽,她心中就算不甘心,也不能不面对现实。
明明陈怀谨与她说的,这安氏虽然是世家贵女,却生得极为懦弱听话,而且也特别无趣,长相虽好却不懂得打扮。只要他稍稍出手,让她往东她便不敢往西。
可面前的安砚秋不仅生着明眸皓齿,而且看她的穿着打扮,周身的贵气,根本无法让人忽视。
让一向以美貌扬扬得意的她都自觉有些败下阵来。
还有她那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对自己很是不屑的神色,刚刚替自己说话的时候那流露出来的高高在上的气息,甚至都有些让她喘不过气。
这样的人,岂是陈怀谨口里那个让他瞧不上半分的内宅女子?
此时柳如烟更多了几分想要进府的急切感,一想到陈怀谨在侯府日日在面对的是这样明艳动人的女子,她就感到莫名的焦虑。
还有自己的女儿,在安砚秋面前那乖巧听话的模样,她从生下来就被养在安砚秋身边,若是时间一长,便会忘了她这个亲生娘亲。
到时候她就白白替别人生了孩子,陈怀谨如今还想把两个哥儿也送到安砚秋身边当养子,她哪里忍受得了。
“怎么了你不愿意跟我们一同回法华寺?”安砚秋声音平静,但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压迫感。
特别是包广正身边那几个差役,此时更是直直盯着她,生怕一眼没看到被她跑了。
“不是,不是,民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民女身份低下,不敢与夫人同坐一辆马车。”她声音越说越低,总有一天,她也让安砚秋向她低头。
她要把她狠狠踩在脚下--
“夫人让你一起上马车你就上好了,今日本就是她错怪了你。”一旁的陈怀谨有些不悦,看到自己喜爱的女子在安砚秋面前这般低三下气,心中暗暗想着,有一日必要出人投地,再也不用看安砚秋的脸色行事,他便能给柳如烟一个名份,成为京城有头有脸的贵妇。
“就是啊,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快上马车吧,早些回去也好证明你是清白的。”陈昭雪刚刚也是憋着一股气,她本就性子急躁,见自己娘亲受此委屈,早就有些气不过了。
但她也没有办法,毕竟今日这事情闹得连她和爹爹都没有想到这发展成这样。
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早些回到寺里,也好让主持为她洗清冤屈。
安砚秋看着这一家三口这般齐心,心中一阵恶心。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说道:“夫君,今日这事情,可不是我冤枉她的啊,包大人最是秉公办理,连皇上都大为称赞他,难道夫君是觉得皇上的眼光有问题?”
她轻描淡写说的话听在陈怀谨耳里却似晴天霹雳。
他怎么可能会有些想法啊,就算给他一千个胆子,他都不敢。
几个差役更是一脸考究地盯着他,直看着陈怀谨周身不舒服。
他硬生生地咳了几声解释道:“夫人这话可是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怀疑包大人的办事能力呢,只是觉得这女人不大可能是劫匪,好了,我们还是快些去寺里吧,不然,等下回府可是赶不上时间。”
他本来是算好了时间的,那几个劫匪也只是出来吓吓安砚秋,到时候柳如烟和那几个假扮官差的人出现吓跑他们,便能顺势带上柳如烟回法华寺,花不了多少时间,可刚刚,包大人的出现,一时让他原来打算好的计划全都乱了。
他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法华寺主持身上。
“柳姑娘,快上来吧,你若是执意要走到法华寺,只怕今日我们便是回不去了。”安砚秋不再多看陈怀谨一眼继续对柳如烟说道。
柳如烟不再推辞,借着陈昭雪伸出来的手上了马车。
四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上,柳如烟与陈昭雪坐在一排,青黛与安砚秋坐在一排,安砚秋假意闭目养神,陈昭雪心中激动,偷偷地看了眼安砚秋和青黛,见两人都有些疲乏在那里闭着眼睛,便转头看向了柳如烟,两人相视一笑,并不说话。
很快便到了法华寺,安砚秋只管自己去上香祈福,而几个差役则跟着柳如烟去主持,待问过了寺里的主持无量大师,得知果然如柳如烟所说,她因为逃难暂时寄居在寺里,几个差役便不再追问。
只是包广正让他们护着安砚秋他们回府,便一直守在一旁,等着他们祈福完后一起回去。
陈怀谨本就不信这些,看起来便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四下张望着。
安砚秋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定是在找智上大师-她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却装作并不知情的样子,心中暗暗父母兄长祈福。
前世,她每次去寺里,都会真心诚意在佛祖面前乞求佛祖能保佑陈怀谨前程似锦,还有陈老夫人身体康健,如今想来,只觉得一番好意喂了狗。
直到心中所念尽诉,她才在青黛的搀扶上缓缓从蒲团上站起来。
“夫君,我们回去吧。“她笑意迎迎走向陈怀谨说道。
”夫人,我听说这法华寺后院那里的绣球花极为好看,如今又是花开的季节,既然来了,倒不如去看一看。“
陈怀谨一脸讨好的说道。
安砚秋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并没有戳穿他,顺着他的意说道:”夫君对法华寺可真是熟悉啊,既然如此,那便看了再回去吧。“
今日就算不让柳如烟同她一同进府,陈怀谨与陈老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前世一般,陈怀谨带着安砚秋去到了后院,那里木绣球花正是盛开的季节,不过陈怀堇并没有心情也没有这个兴趣。
青黛跟在安砚秋身后直呼道:”夫人,奴婢可从来没有见过好看的花啊。”
安砚秋笑笑不语--
几人往前走着,便看到柳如烟带着两个孩子在那里玩耍,看到安砚秋过来,柳如烟忙招呼两个孩子她和陈怀谨行礼。
“侯爷,夫人--”
“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安砚秋开口问道。
”夫人,不是的,民女还未嫁人,这两个是寺里主持收养的孤儿,这几日民女见他们实在可爱,没事的时候便照看一二。不知道侯爷与夫人在这里赏花,打扰了你们,民女这就带他们离开。“柳如烟一脸诚惶诚恐,好似安砚秋欺负了她一般。
主持平日里清修的禅房就在这后院东侧,听到外面的响动,也从里面推门而出。
是智上大师,安砚秋心中不禁冷嗤。
这种人,哪里配得上大师的称号,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
前世他助纣为虐,让自己轻易掉进了陈怀谨和柳如烟设计的圈套,从此万劫不复。
不过为了不让陈怀谨怀疑,她还是假意并不认识这位智上大师。
反倒是智上大师一脸慈悲地笑着朝她们走来,走近两个孩子的时候又十分和善地拍了拍他们的头。
”这几位施主便是从京城而来的吧。“
智上大师一副与陈怀谨不熟的样子说道。
几人称是。
又寒暄了几句,智上大师让小徒送上了他亲自开过光的平安符五枚,安砚秋让青黛好生收着。
看着时间不早了,几人准备打道回府,正要拜别智上大师的时候,却被他焦急地拦了下来。
”这位夫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