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心头猛地一跳——盛衍！
他正站在医院大厅的走廊尽头。
身影挺拔，穿着一件黑色大衣，俊脸上冷漠中带着几分戾气，像是抓奸般。
他推着一把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羸弱的老奶奶，蜡黄的皮肤松垮地覆在骨头上，嘴角却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她完全没料到会在这儿撞见盛衍，更别提他身旁的老奶奶。
老奶奶看到她，却眼睛一亮，像是见到了亲人，颤巍巍地说：“小檀！好久没见你了！你最近怎么没来看我？”
宁檀愣住，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本来就对和盛衍的婚事缘由没有一点印象，更忘了这位老奶奶是谁，只能硬着头皮尴尬应和：“最近、最近有点忙……”
她低头不敢看盛衍，生怕他发现她一点也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盛衍站在老奶奶身后，俊脸冷得像冰，薄唇紧抿，眼神却像是刀子，狠狠扫过宁檀。
他没说话，只是推着轮椅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在她身后的江砚年扫过。
关系还没断干净就找新欢……明明当初……
老奶奶还在絮絮叨叨：“你这孩子，结婚了也不常来看我，盛衍也说你忙，我还想着等我好了，去看看你们的小家……”
宁檀干笑两声，支吾道：“嗯，会去的，奶奶您别急……”
她偷瞄了盛衍一眼，见他冷着脸没开口。
她也突然感受身后一凉，在“结婚”两字出现时。
“小檀你们婚礼是不是办的很漂亮啊，可惜了我当时不舒服，不然肯定能亲眼见证你们的婚礼啊……”奶奶感叹道。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心虚，她总不能和她说自己结婚到一半就悔婚了吧。
“没事的奶奶……”她结结巴巴。
她花了全部精力应对这个陌生的老奶奶，全然没感受到两个男人的视线交锋。
盛衍的眼神冷冽而锐利，像是在审视江砚年，带着点隐隐的敌意。
江砚年则微眯双眸，似乎不满于他们突然的打扰。
两人对视几秒，谁也没说话，可那无声的对峙却让周围的气氛紧绷得像是拉满的弓。
宁檀被夹在中间，头皮发麻，忙打圆场：“那个……奶奶，我脚扭了，刚拍完片，得先去拿药！”
随即转头冲江砚年挤出一个笑：“我们先走吧？”
江砚年低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走吧。”
“小檀，等等！好久没见你，陪我多说几句话嘛！”
老奶奶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眼神温和却带着点迷雾般的恍惚，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拍了拍宁檀的手背，笑得慈祥：“你这孩子，结婚了也不常来看我，忙什么呢？”
她怎么又重新问一遍刚刚的问题……就好像精神错乱一样。
宁檀僵住，干笑两声，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嗯，最近……有点忙，奶奶您身体好点了吗？”
老奶奶没察觉她的尴尬，自顾自地说：“我好多了，就是老毛病，犯起来难受。”
她顿了顿，眼睛亮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更温柔了：“对了，你现在孕期难不难受啊？肚子大了没？盛衍这孩子老实，你得让他好好照顾你，别累着！”
宁檀猛地一惊，像是被雷劈中，整个人愣在轮椅上。
孕期？
明明她都没怀孕过！
她抬头震惊地看向盛衍，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答案。
可盛衍只是冷眼睨着她，眸色沉得骇人。他嘴角绷成一道锋利的线，将她的仓皇尽收眼底，仿佛连开口都嫌多余。
于是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原主胁迫盛衍和她结婚，具体原因她早就忘了，可现在看着老奶奶奇怪的精神状态和盛衍冷漠的表情——
难道原主为了逼盛衍就范，竟然在老奶奶面前装出一副恩爱甚至怀孕的假象？
她不会是利用了老奶奶的精神问题，编了个弥天大谎，硬生生逼盛衍娶她吧？
这也太……太“恶毒女配”了！
宁檀耳根烧得发烫，原主挖的这颗雷——不，不是雷，是核弹！
盛奶奶浑然不觉气氛的诡异：“怀孕可得小心，我当年怀盛衍他爸的时候，吐得昏天黑地，你可别硬撑！阿衍，听到没？得给檀檀多炖点汤！”
她转头看向盛衍，语气里满是慈爱。
盛衍低头“嗯”了一声，声音冷得像冰，眼神却始终没离开宁檀。
他的目光像是能刺穿她，带着点嘲讽和厌倦。
宁檀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慌忙挤出个笑，敷衍道：“没、没事，奶奶，我挺好的！盛衍他……他对我很好！”
老奶奶点点头，笑得更开心：“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年轻人恩爱，我这老太婆就放心了！”
她拍了拍宁檀的手，眼神迷蒙，像是真的相信他们是幸福的一对。
可宁檀实在没有脑细胞应付了，匆忙结束话题就要逃跑。
盛衍推着老奶奶，终于开口，只是低头安抚着她：“奶奶，我们回去吧。”
他的声音冷淡，像是压下了所有情绪。
老奶奶还在喃喃：“檀檀这孩子，瞧着瘦了点，得好好补补……”
声音渐远，宁檀却松了一口气。
江砚年推着她，刚离开盛衍和老奶奶的视线，医院走廊的灯光洒在他俊脸上，显得他神情有些复杂。
他低头看着宁檀，眼色晦暗难掩。
刚才那老人提到“孕期”和“婚礼”，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轻轻一颤，骨节微微发白，俊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
宁檀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眼神暗了暗，突然鬼使神差地起了逗他的心思，压低声音，故意说：“其实……奶奶说得也没全错，我和那个男的订过婚，婚礼都差点办了。”
她偷瞄他的反应，脸上却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推着轮椅的动作果然一僵，俊脸上的落寞更明显了。
江砚年“嗯”了一声，声音低沉，推着轮椅的步伐慢了些。
他垂眸看她，喉结轻轻滚动，声音刻意放得轻淡：“怀孕了就别去滑雪了，太危险。”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随口一提，可尾音却洇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
宁檀看着他这副模样，偏偏逗他的心思更盛，故意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委屈的语气：“不过，那家伙，根本不管我，婚都订了，他还是冷冰冰的，整天忙自己的事。”
她顿了顿，偷瞄他一眼，“你说，我都这样了，是不是可以在外面找个情夫什么的？比如……会滑雪又会射击的那种？”
江砚年的脚步猛地一顿，轮椅停在走廊中央。他低头看向她，眼眸里闪过一丝震惊，像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他的俊脸更红了，脖子上的红晕蔓延到耳根，薄唇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咬了咬牙，声音沙哑：“情夫？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见他认真了，她忙摆手解释：“其实我根本没怀孕啦。”
“刚才那个奶奶……她可能有点糊涂，我和那个男人没、没那种关系！我连婚都没结！”
江砚年闻言，推着轮椅的手一顿，侧头看向她。
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像是燃起了一簇光，原本暗淡的神情瞬间明亮起来。
他只花了一秒钟接受这句话。
“没怀孕？没结婚？”
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轻快，尾音微微上扬。
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漆黑的瞳仁里盈满期待，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宁檀点点头，脸烫得像是烧起来，忙说：“真的！我就是……之前认识他，奶奶可能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