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兮儿步伐急急冲到了云乔跟前，
待瞧清楚云乔的脸后，面色极为难看。
咬牙切齿地盯着她，顾忌着此处是深宫，才压着怒意。
低声斥：“你这等低贱之人也配入宫？”
云乔人正好端端的走着，冷不丁被人撞了上来骂了句，脸色自然也不好看。
她蹙眉看向来人，抿唇未语，面色却冷。
赵兮儿脸上尚有鞭痕，便是再好的伤药用着，如今也仍有痕迹，很是可怖。
云乔损了记忆，不认得她。
见这人气势凶恶，脸上还顶着鞭痕，下意识后退了步，低垂下脖颈。
她的脖颈白净细嫩，耳后却留了好些个牙印吻痕，这一垂首，大都露了出来。
赵兮儿见到，更觉又妒又恨。
凭什么，凭什么她不过是折磨了她就要遭受奇耻大辱，而她背叛殿下一心想着别的男人，殿下也能轻松揭过，继续宠着她。
就因为这张脸，像了远嫁的明宁几分，便能害得她如此吗？
明宁有高贵的出身，有给殿下做师长的亡父，有于殿下的救命之恩，有多年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可她云乔一个江南乡下的二嫁女，又凭什么压她一头！
她这样下贱浪荡不贞不洁的贱妇，就该被送去妓坊里让人羞辱。
便是明宁，当初二人争斗最盛时，殿下也不曾为她罚过自己。
她云乔算什么！
赵兮儿恨极，眼里目光凶恶。
切齿道：“你也就是靠着这一张好脸，才有今日的盛宠，别太得意，你的好日子，不会久了，待得那人回来，我且看你……”
漠北的老可汗病重，许是命不久矣，届时，那远嫁异族的郡主，必会归朝。
那人？谁？
云乔面露疑惑。
身边跟着的嬷嬷脸色一变，忙挡在云乔跟前：
“赵姑娘，慎言！
殿下不喜人在云姑娘跟前多嘴多舌。
云姑娘伤了脑袋，前尘往事都记不得了。”
都记不得了？
赵兮儿面色一变，怀疑地打量着云乔。
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及时解围，同赵兮儿道：
“皇后娘娘宣云姑娘过来，眼下还等着呢，赵小姐拦在此处，若被娘娘知晓，恐是不好。”
提及皇后，赵兮儿犹豫了下，这才让开了路。
那老嬷嬷便带着云乔和另一位嬷嬷往前走去。
赵兮儿看着远去的云乔，一旁的宫女见状，眼珠子打转，轻声道：
“这位云姑娘，从前不情愿在东宫，如今损了记忆，倒是学会了讨好殿下，很是得宠。奴婢听说，她从前不愿是心里另有惦记的人，如今损了记忆，倒是忘了从前心心念念的情郎，一门心思伺候起了咱们殿下。”
赵兮儿人在官妓坊呆的那段日子对这桩事再清楚不过，云乔心里另有情郎，便是她捅给的萧璟。
那宫婢打量着赵兮儿神色，跟着又道：
“殿下这般宠爱她，若是她当真一直没那旧日情郎的记忆，想不起从前的人，怕是这盛宠的日子，还长着呢。”
赵兮儿脸色阴沉极了。
“是吗？她害得我毁了脸，失了颜面，绝了我入东宫的可能，如今倒忘了她那前头夫婿女儿情郎过往，享了安生的盛宠日子。凭什么？我可不会让她好过。记忆而已，既是损了，那给她找回来便是。”
话落，带着自己丫鬟，径直出宫去。
宫女送她出去，眼瞧着她上了马车后，垂首噙着笑，躲着人进了段宫城的小巷，同一个内侍接头，低声道：
“给漠北的郡主送信，事办成了。”
*
赵家的马车上，赵兮儿一上车就把能摔的砸了个遍。
末了，脸上难看地坐在一片狼藉中。
问婢女道：“你说，怎么才能让失忆之人，想起来失去的记忆？”
丫鬟目光闪了下，试探道：
“小姐是说那位云姑娘吗？
奴婢听闻，失忆之人最受不得刺激，若是遭了刺激，或许便能恢复记忆，即便不能恢复，有的人还会失了神智，成了个疯子呢。”
这番话，正中赵兮儿下怀。
“刺激她？可如何能刺激她？太子看得她那般紧，方才她见了我，也是毫无反应，关于她从前的人和事，那些要紧的，只怕殿下更是早让人处理了。”
那丫鬟笑了下，附耳在她跟前，轻声道：
“沈家的男丁自是都杀了干净，可不是有女眷还活着吗？扬州知府沈延庆的夫人，没为女奴，还在扬州呢。奴婢听闻，那沈夫人，被殿下削去了舌头呢，朝夕相处的婆母被人削去了舌头，届时那云姑娘见了，自然就想起沈家满门是怎么死的了。”
旧时的人，是最能刺激人记忆的。
沈砚和云乔的女儿，无论是生是死，都是萧璟格外交代人看着的，赵兮儿自然没办法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云乔跟前。
但是沈家的那位老夫人，却一直被扔在扬州的官妓坊里。
想带出来并不算难。
赵兮儿眼底划过暗芒，招手吩咐丫鬟道：“待回了府，我会偷偷拿来兄长的令牌，你安排人，带着令牌，去扬州官妓坊，把那贱人的婆母，带回京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