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话落,春娘心下惊疑,扫了眼房门的方向。
那姑娘瞧着柔柔弱弱,应当是个好性子的主儿,又遇上太子殿下这样出身的权贵,怎么还会不乖顺不情愿呢,真是奇了怪了。
春娘正不解,突地想起最近的传闻,说是殿下东宫的那宠姬,乃是在江南扬州地界强占的人妻,当即明白了过来。
那有夫君,有孩子的女人,自然是一心惦记着自个儿的夫君和孩子的。
殿下就是再好,她眼里,心里,怕也都是前头的人。
春娘久未回话,萧璟眉心微拧,视线低寒地扫向她,话音满带威压道:“孤的话,听明白了吗?”
话里隐有不悦。
春娘忙低首应下道:“奴家明白。”
屋内的云乔半伏在地上,额头都是冷汗。
她腿有旧伤,那日疾奔去闯议事厅,已是伤了一次,后来砖石地上受寒,更是让腿里骨头缝生疼。
方才萧璟一路拽着她,也扯得她双腿疼得厉害。
云乔一直没吭声,此时疼得紧咬下唇,将唇瓣都咬得泛白。
模样很是可怜孱弱。
春娘听了萧璟的吩咐后,推门入内,伸手拖起倒在地上的云乔。
云乔膝盖生疼,几乎无法站立,身子摇摇欲坠,眼瞧着就又要摔下去。
春娘见状,硬着将她拽着,把人拖出了门槛。
云乔腿脚疼得厉害,没忍住掉了滴眼泪,闷哼了声,强咬着下唇,才没喊出疼来。
萧璟听到了她强忍着的痛哼,侧眸看了眼她苍白的脸。
微有些心软犹豫。
“云乔……”
他伸手握着他手腕,低声唤了声。
云乔咬唇拂落他的手,连应他一句都不曾。
萧璟脸色实在难看,没再伸手拉她。
眼瞧着身子纤弱的女人被拽着出去。
云乔唇色的苍白,灯影把她颊边刚落的泪珠映得清晰。
萧璟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抿唇提醒管事道:
“手段可以用,但稍稍顾忌些,不能真伤了人,我要的是一具听话漂亮,可供赏玩的瓷瓶,瞧不得她身上有裂痕。”
春娘闻言顿了顿步,点头颔首应下。
云乔面色却更白。
听话漂亮,可供赏玩。
容不得有裂痕。
她的容貌,她的身子,于他而已有可赏玩的用处,所以他不让她死。
是这样吗。
云乔始终未曾同他说一句话,低垂眼帘,也不肯看他。
那管事的春娘拽着云乔身子往外走时,心里更觉萧璟今日的吩咐着实不好办。
这花楼里的手段,折磨那些子不情愿的花娘,左不过就是动手责打。
毕竟人是肉体凡胎,又不是石头铁器做的,哪里受得住皮肉之苦。
可方才萧璟的意思,却是不许旁人对这姑娘动手的。
这不动手可就难办了。
春娘拖着云乔离开,犹豫再三,先将云乔带去了自己房间。
云乔被她拖拽着进去,实在疼得难忍,咬牙挣开了她的手,按住了自己的膝盖,才没让自己有跌倒在地。
春娘冷不丁被她拂开,人没站稳撞在了门框上,磕下了后腰。
云乔力道本就不大,此刻膝盖生疼,更是使不上多少气力。
这一下倒不至于伤到春娘。
云乔这一推,正好被屋子里头坐着等她的花娘瞧见。
那花娘掩唇扑哧一笑道:“哟,我还当嬷嬷在咱们这地界说一不二呢,怎么却还有被人推到一旁的时候。”
春娘面子挂不住,剜了一眼那花娘,便冲着云乔冷哼了声。
“姑娘在我跟前闹什么性子,有本事,方才在贵人面前哭闹啊,都被送来这地界调教了,您还当您是什么金贵的主子不成。”
云乔膝盖疼得钻心,
房里坐的着那花娘,笑弯了眼,打量着她人道:“哟,生得倒是好看,扔在这里,怕是头一两夜,得一二十个客人点呢。”
云乔听了这话,吓得浑身发颤,手指尖都麻颤得厉害。
而那春娘听了花娘的话后哼了声,又想到萧璟的吩咐,只觉作难。
这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女人,那些下作极了的法子,损了这姑娘身子,或是让旁人瞧了这姑娘的皮肉,殿下那性子,怕是能将官妓坊的楼顶给掀了。
何况殿下说了,不许伤了她。
可不用这些肮脏的手段,要怎么让她听话呢?
嬷嬷如此想着,愁得叹气,扫了艰难站立的云乔一眼,走到前头软榻上坐着,烦躁的同屋里花娘压低了声音诉苦道:
“这姑娘不是送来咱们妓坊接客的,而是贵人那边让我想法子调教调教,好让这姑娘乖乖听话,心甘情愿地伺候贵人。既是贵人房里的人,责打羞辱这样的手段,是万万用不得的。”
这房里的花娘闻言愣了下,纳闷地问:“贵人?哪位贵人,手竟能伸到官妓坊里,吩咐嬷嬷你办事。”
春娘闻言指了指东方,小声在花娘耳边道:“东宫那位。”
东宫?竟是太子殿下?
那花娘闻言,不解地打量着云乔,心道,这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伺候太子殿下的机会,竟还不情不愿的,莫不是装模作样,存心勾着殿下?
花娘如此想着,也把疑问问了出来。
管事春娘听到摇了摇头,却道:“我瞧不是,似是真不愿意。她啊,原是那私盐案抄家的扬州知府沈家的少夫人,从前嫁过人,还生过孩子,说不准,惦记着前头的家呢。”
花娘听罢大惊,起身走到云乔跟前,细细端详云乔,
转头对着管事的春娘道:“原是心病啊,春娘,既然不能责打,可楼里旁的手段也不少啊,我这倒是有个法子,保管能让这姑娘乖乖听话。”
春娘闻言忙追问:“是何法子,你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