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那日的官妓坊……
云乔噙泪不语,恨极了他。
那天的官妓坊,是她不愿意回想的噩梦。
稍稍想起那一夜,耳边女儿的哭声,便像一把利刃,把她心头肉,剜得鲜血淋漓。
让云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璟说着想念,唇角挂着讽笑。
剜着云乔心里的肉,也刺着自己的心坎。
想念吗?
那日多快活,得知那药的功效后,便多么嫉恨。
可他,还是给云乔喂了那药。
药物已经被送入喉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云乔怒目瞪着他,眼里恨意弥漫。
“你就是个疯子!就是个浑蛋!扬州刺杀那次那一箭怎么不干脆要了你的命!”
她话音恨意浓烈,曾长跪佛前整日为他求平安符的云乔,这一刻却说,她巴不得他早就死了。
可悲的是,萧璟甚至都不知道,当初的她,曾经那样担忧他的安危,曾经那么盼他平安。
他只瞧见她眼下对自己的恨意,他只知道,她巴不得自己去死。
云乔恨意浓重的话音入耳,萧璟坦然受着,面色古井无波,心底情绪却翻涌不止。
瞧,她这样恨他,甚至巴不得他去死。
他怎么能对她有一点点怜惜呢。
他就是要折磨她,就是要她痛,就是要她跟自己一样疼。
恨他是吗?
那就恨吧。
他不在乎。
萧璟心底如此想着,狠狠将云乔脸扭到一边。
他松开了捏着她下颚的手,也逼着自己不再看她脸上惹人心怜的模样和神情,好真的能狠下心来。
只落座在一旁马车座位上,垂手给自己倒了盏冷茶,昂首饮尽,平复心绪,等着云乔服下的那粒药见效。
云乔人贴在马车车壁上,算不清多久时间过去,那落在萧璟身上,恨意浓重的目光,
突然,化成了缠绵的绕指柔。
马车内响起女子的嘤咛声,萧璟骤然闭眼,捏着茶盏的那只手,用力到青筋暴起,乃至阵阵生疼。
甜腻诱惑的吟叫,一声又一声。
那本该是萧璟半点抵抗力也无就会动欲的声响,在这一次,成了浇进他心底,一点点腐蚀着他对云乔怜惜爱意的硫酸。
把他心底的那点本就不算多么温柔的爱意,腐蚀得愈加病态。
云乔身上药性是一点点发作,一瞬比一瞬浓烈的。
她难耐地吟叫出声的那刻,已经将下唇咬得流血。
终于,萧璟睁开了眼帘。
躺在马车角落的云乔,此时已经爬到他身侧,磨着他的衣裳,一声声嘤咛。
他想起她是服了药惦记着旁人,才成了这副模样,骤然冷了心肠。
手中茶盏被萧璟力道捏得裂开,碎瓷片扎进他手指,皮肉渗出血来,萧璟却好似不知痛一般,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他将手中碎瓷片拂落在地,起身行至云乔跟前。
屈膝折腰,拿那沾满了血污的手,掐着她脸蛋,将她身子从地上拽起,狠狠抵在马车车壁上。
云乔身上本就松垮的衣袍从肩头脱落,露出香肩。
萧璟捏着她两颊的软肉,力道大得让人生疼不已。
寒声逼问道:“好好的看着我!告诉我,你眼前的人是谁!”
云乔被萧璟掐着颊边软肉,疼得眉心紧拧,肩头也轻颤,呜咽嘤咛地伸手打他。
姑娘家娇嫩的手打在萧璟心口,似挠痒痒一般,半点也不痛。
云乔呜咽娇气中带着哭腔的娇嗔落在他耳畔。
“你怎么这样欺负我……疼……”
他弄疼了她,她却在撒娇,声音娇气极了,又好似极有底气。
萧璟听得手掌微颤,意识到,那个她服了药后想起来的人,是一个,也曾让她真切感受到过爱意的男人,甚至给了她肆无忌惮娇嗔任性的底气。
他嫉妒她因服药而想起的那个男人,却忘了当初,他也曾在扬州,见过她这般娇嗔可人的模样。
萧璟打量着云乔,想着,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男人,究竟是谁。
娇嗔任性,肆无忌惮的使小性子,沈砚应当做不到。
她和沈砚相处时,他是见过的,云乔即便在意沈砚这个结发夫君,和沈砚相处,想来也绝不会是这般模样。
沈砚待她并不好,她就算再如何在意沈砚,也不会这样和沈砚撒娇任性使小性子。
那个她服药后想起的人,不是沈砚。
可不是沈砚,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