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遮掩偷情之事,有心让沈家人查到云乔同他私通的证据……
萧璟他,只怕是想要,彻底断了云乔在沈家的路。
阁楼上风声阵阵,下人恭敬垂首应下。
萧璟搁下茶盏,视线远远望向前方的沈家宅院,和那已经,抱着女儿,进了卧房的云乔。
他没再言语,起身下落阁楼。
打马径直离开,重往金陵。
沈家宅院里,云乔抱着女儿踏进卧房。
小丫头睡梦中醒来,眼睛水亮亮的冲云乔笑。
她瞧得新软软,手指轻轻点着奶娃娃脸颊。
袖中那枚玉佩坠落,砸在女儿襁褓旁边。
云乔神情微愣,思及那人离去时的样子。
他好似没有动气,只是温温柔柔的接受了她的话,留下这玉佩。
玉制温凉,像是那个人给她带来的感受一样。
云乔唇边微苦,将那玉佩,妥帖收进了怀中。
转而,重又红着小娃娃安眠,好似方才的那枚玉佩,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日子漫随流水,萧璟此次再往金陵,一月有余。
夏日到了末尾,盛夏时节池塘里的莲花,都凋谢残败。
这些时日,云乔大多数时候照顾女儿,在沈砚过来时,也好生妥帖地应付。
沈砚这人是纨绔,对着孩子,不算多好,却算不得多坏。
也没因着孩子是女儿身,似沈家旁人一般各种瞧不上。
只这点,就比沈家大多数人强,云乔也愿意为着女儿,和他维持着夫妻的体面。
夏末时节,窗外飘着微雨。
云乔立在窗台下,抬手推开窗棂。
雨水中一对燕儿并肩飞走,绕着微雨,很是恩爱。
云乔人站在窗台下,身后的沈砚,正坐在桌案前用膳,手边摆在一壶酒。
他离不开酒,顿顿都要喝。
可云乔,最厌酒水味道。
近日来,沈砚除却去花楼外,顿顿都在她这处用膳。
“好好的吃着饭,开什么窗,一些酒水味道而已,怎么就你事多,还不过来伺候爷用膳。”沈砚喝着酒,边打着酒嗝儿,边粗声粗气地斥责。
云乔习惯了他没来由的恶言恶语,也知道他这人行事做派,并不当回事。
索性闭嘴不言,只开窗通一通风,也让这屋子里,不至于那么窒息。
她离了窗台,缓步重又走回桌前。
依着沈砚吩咐,忍着对酒水味道的厌恶,伺候他用膳。
沈砚吃喝尽兴,打着酒嗝儿,抱起一旁的小娃娃逗弄。
他拿着个摆件,抱着孩子在膝上逗,小丫头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儿,小鼻子小脸缩着一团。
“哟,这是酒味儿熏着我闺女了,好好好,爹爹离你远些……”
云乔看着沈砚和孩子,突地想起自己的娘亲和父亲。
记忆里,他们并不恩爱,父亲,也并不善待母亲,她少年时,无数次瞧见,母亲躲起来掉眼泪,甚至,听到过娘亲,梦境中都在哭泣的呓语。
她的母亲,其实在妻子的身份上,过得很委屈,她没瞧见过她,有哪一刻真实的快意。
可是母亲生儿育女,照样在把日子挨过去。
云乔想,她应当也可以这般把日子过下去,即便并不快乐。
她低眸,拿起汤匙,舀着碗中,已经冷了的粥。
刚喝几口,门外响起好几道疾疾的步音。
微雨天气里,沈夫人带着人,急色冲冲的闯了进来,也没让人通传,径直进了正屋。
云乔听得动静,抬首看去时,沈夫人已经到了门口。
云乔眉心微蹙,搁下了汤匙,起身往前去。
“还下着雨,母亲怎么亲自来了,若是有事传唤儿媳,差下人跑一趟就是……”
云乔迎上去,即便知道沈夫人来定是找茬,面上也做足了礼节。
她是早见识过沈夫人磋磨人的手段的,如今沈砚又难得有几分站在她这边,云乔想着,沈夫人便是再过分,也当有些度,至少,她不会让她,拿孩子做筏子。
可云乔压根不知道,沈夫人这次来,是存了弄死她的心思的。
她人刚往前走,话音一出,沈夫人便瞧着她冷哼了声。
“我可没有你这等不知廉耻的儿媳,别叫我母亲!”沈夫人骂得难听。
云乔脸色也跟着难看。
她没说话,只是微垂下眼帘。
倒是一旁沈砚,听着这话,不满道:“娘,你这又是要干嘛,云乔好端端的在自个儿院里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不想她管家,可这不是爹的吩咐嘛,又不是她非得管的。”
沈砚说着,沈夫人怒极。
指着云乔道:“好啊,好个贱妇,竟笼络的我儿子这般向着你,从前倒是我轻看了你!”
云乔由着她骂,只委屈地立在一旁,并不说话。
倒是沈砚,没忍住道:“娘,再怎么也是儿子正经媳妇,您说话注意些分寸。”
这话一出,彻底点燃了沈夫人怒火。
她猛地近前,对着沈砚道:“我的傻儿子啊,她这淫妇,不知给你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你还护着她呢,来人啊,把李二家的带来!”
沈夫人话落,一个中年妇人,就弓着身子进了门。
沈夫人指着云乔,问那妇人:说!你都见到过这贱人的哪些龌龊事!”
云乔并不认得那人,瞧着也脸生,没言语。
那妇人抬眼望了眼云乔,又看了眼沈夫人。
张口道
“一两月前,老奴我夜里起夜,撞见了少奶奶,被个男子,半扶半抱姿态亲昵地从外头回来。瞧着,像是偷情而归……老奴不敢掺和主家事,却又心中为主家烦忧,故而,便开始留意,后来,竟发现,少奶奶,几次三番,同人私通偷情,家中花园假山里,甚至……是少爷的书房!老奴实在不忍心少爷和夫人被少奶奶蒙在骨子里,良心难安,故而,便向夫人说了实话,”
云乔听着那老妇人话语,脸色霎时惨白。
沈砚看向云乔,视线怀疑。
他本就疑心云乔私通,听得下人此言,心里自然打鼓。
云乔强撑着摇头,白着脸轻声道:“夫君……我……我没有……”
她说着,那老妇人,却碰触了一块儿布帛残片,和一截子被扯断的带子。
“这是那日,老奴发现少奶奶在少爷书房暗室的酒窖里偷情后,从酒窖里捡回的东西,应是少奶奶,和那奸夫,情迷之时,被扯烂的肚兜。”
那奴才说着,云乔看到那东西,浑身霎时僵硬。
沈砚脸色剧变,拿过那东西来瞧,见果真是云乔的,猛地摔在了她脸上。
“贱妇!这是什么!你不是说你没有吗?那这是什么!”
他怒声骂着,眼瞧着就要对云乔动手。
云乔脸色惨白,只觉浑身的血,都要凝住。
一旁的丫鬟,忙上前拦道:“姑爷息怒姑爷息怒,一件衣裳而已,保不住是谁故意偷了去,污蔑少奶奶的,您也是知道的,夫人一惯是看不惯少奶奶的,少奶奶性子软和,哪里敢干这等胆大包天之事,求您明察,莫要冤枉了少奶奶。”
云乔握着小丫鬟的手,强撑着镇定,噙泪看向沈砚。
“夫君……”她哀哀地唤,红着眼眶,分外可怜。
沈砚到底是正迷恋着她,见状冷哼了声,心里也有了几分动摇。
可沈夫人,却没给云乔翻身的机会。
“来人!堵了她们主仆的嘴,给我拖出去!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不成!”
沈夫人话落,她带着的嬷嬷仆妇,当即上前去,将云乔和那小丫鬟堵了嘴拖出了房门,扣押在外头院落里。
此时还下着雨,云乔被扔在外头砖石地上,额头磕出血痕。
内室里,沈夫人,已经让人开始让人在云乔房中翻箱倒柜。
沈砚往屋外看了眼,怀里眼下还抱着女儿。
小丫头被吓得哭喊,沈砚把孩子给了奶嬷嬷抱着。
脸色犹豫的不满道:“娘,云乔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敢偷情,你若是看不惯她,也不至于拿她私通之事来打儿子的脸吧,这事闹出去,您是出气了,不还是丢我的人。”
沈夫人瞪了沈砚一眼,恨铁不成钢道“那奴婢说了,一个月前,她亲眼见那野男人来寻这淫妇,隔着窗给她上药,还把自个帕子,扔进了云乔这处,你且等着吧,待这屋里,搜出男人的帕子,我倒要看看那贱妇如何狡辩!”
一屋子翻箱倒柜,云乔的衣裳用物,都被翻了个遍,连床榻都被拖了出来劈开。
一个奴婢在衣柜角落里,果真找到了萧璟留下的帕子。
“哎!这,在这!”
那奴婢手里拿着帕子招手,走过来呈到了沈夫人跟前。
沈砚自己未曾在此处留宿过,跟不曾留过什么帕子,这帕子,也不是他用的。
他一把从沈夫人手里夺过帕子,脸色阴沉。
他刚夺过帕子,却被砸开的床榻木板绊了一跤,一下摔趴在了地上。
偏生,那床榻深处的格子里,藏着云乔,扔进去的春宫图。
沈砚摔了个脸朝地,瞧见里头的画纸,捡了来打开。
画上的人儿,正是他的娘子,他哪里会看不出来。
可那媚态横生的模样,确实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他从不知道,他那木头似的妻子,床上,还有这样迷情的模样。
而偏生,这样子,给他不是他,而是不知哪个野男人!
沈砚脸色白了又绿,咬牙爬起,怒气冲冲脚步跌撞地往院落里去。
云乔人被扔在院落砖石地上,身上衣裳都被雨水浇得湿透,整个人狼狈又楚楚可怜。
她抱着自己身子,浑身发抖。
一旁的小丫鬟,心疼地在一旁抱着她。
云乔在雨水中,瞧见沈砚疾步而来。
在云乔还没来得及看清沈砚神色时,那沈砚,已经将手里的帕子,和那幅春宫图,砸在了云乔脸上。
一眼就能看出是男人所用的粗硬帕子砸在地上,一旁的画纸,也坠在雨里。
雨水浸湿画纸布帛,云乔脸色,彻底没了血色。
她无望地阖上眼帘,
沈砚伸手拽起她衣领,怒声质问道:
“这帕子是谁的,那画,又是谁给你画的!在我面前装的贞洁,碰都不让碰,说什么身子不适,背地里却和野男人不清不楚!说,奸夫是谁!是不是那个京城来的世子!”
云乔衣领被他拽起,无助地摇头。
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沈砚见状,狠力掐着她脖子,把她的身子往雨水中的地上一下地砸。
云乔脖颈被他掐着,柔软的身子,砸在坚硬的砖石地上。
脆弱无依,像是雨水中,被打得残败的落花。
她被掐得几近窒息,吐不出半个字来,也不肯言语。
可即便她再怎么可怜,气头上的沈砚都不可能放过她。
“贱人!你说不说!”
他说着,狠狠将云乔摔在了地上。
沈夫人走了出来,立在眼下,奶嬷嬷抱着的小娃娃,正冲着这边嚎啕大哭。
云乔听着女儿哭音,看向了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