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时候过去,终于熬到云歇雨住。
云乔伏在榻上,背脊单薄孱怜。
萧璟挨着她,气息浓重,
轻咬着她脖颈的肉,哑声道:
“云乔,给我生个孩子罢。”
欲望,情迷,怀中软玉温香,
让他在喘息声中,忘了理智,下意识轻喃耳语,说出了他心里想了好久的念头。
可身下的女娘却浑身颤栗。
“你做梦!”她双手紧攥,浑身颤抖。
眼尾淌出泪珠。
萧璟目光从欲念中恢复几分清醒,身上重又有了冷意。
他抚了抚云乔眉眼,指腹触到湿意。
最终,咬着她耳垂,把她软肉咬出血痕来,才哑声道:“由不得你。”
天边明月洒在殿内炉火旁,被火苗吞噬,萧璟那副生就温雅的面容,在炉火月光映衬下,半明半暗。
……
云歇雨住缓了一会儿后,他抱着人去净房沐浴,收拾妥当完毕,把人放在床榻内,理了理自己衣衫,抬步出了云乔寝殿。
殿外,伺候云乔的宫人嬷嬷,乃至于那本该休假的陈晋,都跪在石阶下。
“她意识混沌之事,嬷嬷此前未曾察觉吗?”
嬷嬷愣了下,略思量了番,才道:“姑娘只是偶尔梦呓般同奴婢说江南的事,奴婢以为,姑娘是想念故土,不愿留在东宫,旁的,倒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在云乔没有看到萧璟前,她的意识不过昏沉而已,并未有什么混乱。
可是在今日看到萧璟的那刻,她脑海里潜意识下的本能。
让她无意识中,把记忆混乱的前置。
暂且让她短暂的,忘了后来折磨的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爱恨两难。
只记得扬州城里的美好。
萧璟听着嬷嬷答话,沉眸思虑几瞬,抿唇道:“明一早让刘先生过来请脉,查查她用的安神香可有什么问题。”
他话落,看向殿门处。
揉了下眉心又道:“嬷嬷,盯着她,不许她行避子之事。打今起儿,日后孤来此时,煎一副助孕的汤药让她喝。”
嬷嬷点头应下,心里既喜又忧。
喜的是,萧璟铁了心要云乔诞下皇嗣,届时若生下东宫长子,来日萧璟登基,自己伺候的事是皇长子的生母,前程自是极好。
忧的是,那云姑娘性子倔强,女儿死在东宫之人手上,若要她肯给殿下生育子嗣,只怕还有的是棘手难办。
萧璟离开此地往正殿去,嬷嬷让宫人煎了服助孕养身的汤药,端进了殿内。
“姑娘,喝药了。”
说着,绕开地上砸碎的玉枕和步摇碎片,撩开帷帐,把汤药送到云乔枕边。
玉枕碎了一地,此时云乔枕的,是萧璟走前在殿内寻的软枕。
她面色泛白,头发散在枕上。
洗净的身子裹在被衾里,却让她觉得无比脏脏。
汤药碗送到跟前,或许是苦药味的刺激,又或许是内心深处的排斥。
云乔猛地起身,伏在榻边,一阵干呕。
“哎呦,这是怎么了,姑娘可别吓嬷嬷。”
那嬷嬷脸色一慌,忙拍着云乔背脊给她顺气,又让人端了茶盏来,喂云乔喝了几口清茶。
总算是安抚住后,才又把汤药送到跟前。
“殿下交代过了,姑娘且忍一忍,撑着把这碗药喝了吧。”
云乔面色泛白,看向那药碗。
“什么药?”她白着脸问。
嬷嬷头皮发麻,到底还是如实说了。
“养身子的药。”虽未蒙骗云乔,却也没把话说全。
云乔垂眸,喉间微滚,启唇道:“嬷嬷,你给我送一碗避子汤好不好?”
看萧璟如今的态度,云乔也不难猜出,当初还在扬州时,他给她的所谓长久避子的绝子汤,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她不想给他生孩子,也不能给他生。
所以她要一碗避子汤。
可今时今日,不是在扬州城了。
扬州时,她要得到,是萧璟肯让嬷嬷给。
可如今,萧璟铁了心要她生个孩子,嬷嬷哪敢私自给她汤药。
听了云乔的话,吓得扑通跪地,连声叩首。
“姑娘饶了老奴,老奴哪敢给您送那避子汤药,被殿下知道,老奴小命不保。求姑娘把药喝了吧,您不喝药,主子那边怪罪下来,老奴哪里担得住,求姑娘看着老奴尽心侍奉你的份上,帮一帮老奴罢。”
嬷嬷年纪本就大,满头白发跪在下头,一个劲儿地磕头,一个劲儿求云乔。
那额上,都砸出了血色。
云乔紧紧攥着被衾,掌心攥的发紫,
终于,还是拿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砰,药碗摔在案几上,摇晃不止。
云乔闭眸侧身,捂着嘴巴,眉心紧蹙。
哑声道:“给你主子复命去罢。”
嬷嬷捧着托盘,连声谢恩。
“多谢姑娘体恤多谢姑娘体恤。”
云乔目光空洞看着头顶的帷帐,没有动静,也没有声响。
嬷嬷见状心里也觉可怜,温声劝她:
“姑娘想开些,女子生在世上,嫁人生子,哪桩不是必然要做的。
殿下纵有千般不是,总是真心喜欢姑娘,也愿意疼爱姑娘的。
若非真心喜欢疼爱,怎么会想让姑娘生下个子嗣?
您瞧这东宫里,如今只您一个受宠的,日后诞下的子嗣,也是殿下的长子,万千富贵荣华享用不尽,如此,不好吗?
你想开些,日子总要过的,人总要往前看的。
殿下盼着您生育子嗣,何尝不是在为姑娘您考虑。”
嬷嬷说的话不假,萧璟纵然想要借一个孩子留住她,让她不再沉溺过去,却也更有想让云乔母凭子贵的意思。
若是生下长子,且还是他登基前的独子,待得日后,便是云乔身份再低微,总也有理由给她个不低的位份。
此番作为,在嬷嬷眼里,萧璟当然是处处在为云乔考虑。
可在云乔心里,他所有的为她考虑,却都没有在乎过她情愿与否。
她猛地闭上眼帘,想起那个,曾经同她说,她是有血有肉之人而非泥人木偶的郎君。
此时此刻,
她不知道,哪个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