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忙不迭点头,萧璟抬步踏出了内室。
示意嬷嬷跟上。
外头已经入夜,
萧璟立在清辉明月里,纵使盛怒,仍是满身威严从容。
他走远了些,看了眼殿门的方向。
“膳食茶水,三餐定时,她不肯用,就硬灌。
找个力气大的宫女,待会儿将她抱到榻上。
冬日天寒,她衣衫单薄睡在砖石地上,饿不死也得冻死。”
他话落,没再多言,便抬步离开。
嬷嬷立在原地,暗暗思量萧璟的意思。
他不愿主动来此见云乔,听闻云乔绝食,却还是过来硬逼着人用了膳食。
起码,眼下是绝舍不得人死的。
有不舍就好,有不舍,便有重新宠爱的机会。
嬷嬷心下安慰自己,稍稍松了口气,更加想着好生伺候照料云乔,万万得劝云乔熬过这一遭。
她毕竟是宫里的嬷嬷,可不想跟着一个失宠后枯死后宫的女人。
若是可以,嬷嬷自是希望云乔振作起来,日后入宫封妃,连带着自己这个伺候她的嬷嬷,也能有个好前程。
她抹了把汗,忙入内去守着云乔,又喊了宫女来,抱云乔到榻上,硬拿了被衾裹着人。
这一日一夜的地砖凉意,果真让云乔受了寒。
当晚就发起了高热,一连数日高烧不退。
嬷嬷有心想让云乔和殿下和好如初,也拿着云乔高热病着的事,去求见过萧璟,想让萧璟来瞧瞧云乔。
可萧璟自那日离开后,即便听嬷嬷提及云乔病着,也只是吩咐了太医盯着伺候,自己却再未踏足云乔居住的寝殿。
这几日,嬷嬷和伺候的宫女,依着萧璟的意思,每日三餐茶水,硬逼着云乔用。
太医熬的汤药,也不落地硬灌。
几日下来,人虽没多少生气,到底不似那日一般只有死气。
又过了十余日,云乔烧彻底退了,风寒也大好了。
嬷嬷总算留住了云乔性命,终于松了口气。
可这几日,萧璟一次都没来过。
她想去向萧璟禀告云乔近况,也都被萧璟内侍挡了回来。
内侍道:“主子说了,人只要没死,不必来禀。”
话说的绝情,也不肯来瞧云乔一眼。
他不来,云乔倒是还算平静些。
嬷嬷却是急得不安。
明里暗里让人打听殿下近日是不是政务繁忙抽不开身,却听闻这几日政务松散了些,殿下今日召了那宫中皇帝昔日赐下的女人进了书房伺候。
嬷嬷如遭雷击,脸白了又白。
萧璟一惯不爱女色,在碰到云乔之前,连教导皇子房中事的宫女,都没碰过。
自遇到云乔后,也只有一个云乔而已。
嬷嬷还指着云乔日后复宠,入宫封妃呢,乍然得知萧璟召了别的女人去书房伺候,可不担心嘛。
可主子瞧上谁,要幸谁,哪是她一个嬷嬷能置喙的。
除了唉声叹气,怒云乔不争外,也是束手无策。
嬷嬷听内侍说起那女子被召入书房伺候笔墨,立在萧璟书房外头,又听得里头女娘娇笑音。
咬牙暗恨,心里唾骂了声,疾步走了。
想着云乔那姑娘是良家女,性子也刻板。哪里及得上那实打实在江南风月地养出来的女子会讨好男人。
嬷嬷人走远,内侍入内禀告。
“主子,人走了。”
萧璟手捏着一杯温酒,低眸瞧着杯盏中酒水。
淡声道:“让太医多熬些养身的汤药,病去如抽丝。”
只这一句,不再多提。
立在他身侧伺候的女子,柔身近前,娇声问:“谁病了啊,后殿的姐姐吗?”
萧璟眉峰微冷,扫了眼跟前娇笑着的女人。
“她没有妹妹。”
声音虽带笑,眼底却是冷的。
那女子嘟了嘟唇,识趣儿的没再提云乔。
萧璟昂首饮尽杯中酒,她忙又添了一盏。
一杯又一杯。
从午后时分,喝到月上中天。
萧璟酒量不差,倒没真醉。
只是眼底也有些酒意迷离。
伺候酒水的女子笑得妩媚,眉眼都是风情。
前几日听闻那位姑娘失宠,她使了银子打听了萧璟行踪,特意在他回宫路上撞了上去。
萧璟多看了她两眼,后来她便被管事安排到了书房伺候。
只是这位殿下,好似石头一般,整日埋首政务,除了每日要见给那姑娘看诊的太医一面,旁的时候都扑在了奏折上,任她如何费心,他只当她是书房的摆件。
久而久之,她都要觉得,那日路上他多看自己那两眼,是她的幻觉了。
直到昨日,太医又来了一趟后,萧璟才从政务中抽身。
今日竟命下人送了酒水来。
萧璟书房都是内侍,并无宫女,只她一个破例被管事安排了来,管事许是也有心提拔她想结个善缘,便安排她来伺候酒水。
殿下倒是没拒绝,接了她送的酒壶时,还要她笑了笑给他瞧。
她乖乖笑了,勾着的唇,满是潋滟风情,同从前在楼里妈妈教的一般无二,最勾男人。
谁知殿下却在瞧见她笑容后,眼底立刻就冷了下来。
他虽没说什么,这自小学着揣摩男人心思的女子,却立刻就知道,他没看上她的笑。
花楼多年,她这笑,可从未折戟,便是在宫里,也没哪个娘娘比她笑的更勾人。
殿下却不满意。
她没见过那被殿下养在后殿的宠姬,此时却难免有些好奇。
是生得多美的女娘,手段又是多厉害,竟真迷的殿下,跟瞧不见别人似得。
眼瞧着萧璟眼里有了些迷离酒意,她大着胆子贴着他身子,手臂也攀在了他肩头。
自个儿解了腰带,握着萧璟的手,伏在他脖颈,轻吻了下,檀口吐气如兰。
“殿下……”
萧璟手中仍拿着酒盏,玉冠正襟而坐,未曾推开她。
那女子见他未曾拒绝,心头大喜。
急切的贴着他脖颈又吻了下。
留下了两个叠在一起的口脂印。
萧璟虽未有动作,眼底却压着极浓的冷。
脖子上的女人唇齿触感,只让人觉得恶心。
他没动欲,一点都没有。
可那女子毫无所觉,以为他默许自己亲近。
娇声诱惑道:
“殿下,奴长在花楼里,学过不少伺候人的手段,殿下喜欢人妇,不就是喜欢知情识趣,懂风情的吗,奴也会儿……而且,奴虽养在花楼,却没被破过身,这身子,比那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妇人,自是要干净……奴的身子,心里,都只有殿下一个人,断然不似那嫁过人的妇人,由身到心,都让旁人碰过,才给了殿下……”
话音未尽,方才那不推不拒,由着她亲近的男人,突地掐住了她脖子。
“你也配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