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这话戳了云乔痛楚,云乔气怒上头,伸手就要挠他的脸。
还没抓到他,却让身上勉强还遮掩了几分的衣裙从书案上坠落。
云乔慌忙抬手遮掩在身前,藏得住春光,却又遮不住光裸背脊。
让那可怖残忍的鞭痕,暴露在了静寂空气中。
萧璟瞧她被自己惹得急怒后的反应,哑然失笑,想要将她抱下桌案,却不经意瞧见了她后背的藤鞭伤痕。
相比于额上那一道血痕,这后背的伤,才是真的可怕。
血伤鞭痕落在原本白净如玉的美人背脊,损了几分美艳,却添了更多可怜。
他极爱云乔脆弱纤细的背脊,佛寺厢房初次亲近时,握着她盈盈腰肢,也最喜欢抚她背脊。
本就喜爱她这具玲珑勾人的身子,于萧璟而言,便如自己正在兴头上把玩着的瓷器被人砸出了裂痕,让他难免心生不悦。
书房气氛凝滞,他瞧着云乔背上伤痕,眉眼冷沉的厉害:
“夫人这具身子,极得我钟意,若是落了疤,榻上恐要少了许多趣味,委实扫兴,让人送去的药,记得日日仔细涂着。”
云乔听着他话语,伏在桌案上的身子微僵,无声掉了滴泪。
他言语轻贱,把她当泄欲的玩意,她当然觉得受辱。
云乔来之前,曾刻意将结痂的伤口剥落。
她是想要让自己记着这样的疼,才能狠下心来舍去那点子脸皮自尊,夜半来叩这男人的门。
云乔偷偷掉的那滴眼泪,还是被萧璟察觉。
他瞧着书案上那滴泪珠,嗤笑了声道:“怎么这般没出息,不过几句话就又要掉泪,你在那沈府,也是这般哭哭啼啼的吗?”
云乔没有吭声,却也忍着没再掉泪。
萧璟手落在她背脊,寸寸抚过那血痕。
他俯首贴近她,抽出一旁暗格的伤药,拉下她衣裙,给她又上了一遍伤药。
边上边道:“这药日日用着必定不会留疤,记得往后每日上药,一日都断不得。”
萧璟的伤药,是宫里的玉肌膏,确实功效极好。
这药原是前朝宫廷秘药,前朝有位昏君,最喜作践女子,每每宠幸后宫妃嫔,都将人从外到里折腾得伤痕累累,又不喜欢妃嫔身子留了疤痕,便命太医院配了这副,药效极好身子内外都能用的伤药,日日涂抹消去疤痕将伤处和内里皮肉都温养得粉腻更甚。
萧璟之所以从太医院配了这药,还是因着不久前遭了回刺杀,脸上被箭矢划破了道血痕。
他那在意儿子面皮的母后,执意要他用。
用过后,面庞上的箭伤当真消弭不见,又恢复如玉君子模样。
此刻那药涂在背上,云乔感觉到背脊伤处冰凉的药膏,点了点头应下萧璟方才的话,模样却蔫得厉害。
萧璟一寸寸给她上着药,手指缓缓涂在她伤处。
不喜欢瞧她这副蔫蔫的样子,竟起了坏心。
刻意将力道稍加重了些,揉在云乔伤处。
云乔疼得嘤咛,眼里又泛泪花,连身子都有些颤。
偏又记着他方才嘲弄她哭啼的做派,不想在他面前失了面子,咬着唇不肯让泪珠从眼眶滑落。
只侧首看向身后上药的萧璟,有些委屈道:“你轻些,我疼……”
她到底不大熟谙情事,不知道女人衣衫凌乱摇着身子对着男人喊疼要他轻些,又多勾人。
云乔带着哭腔的颤音入耳那瞬,萧璟眼底又渐浓暗,手指涂药的动作,由她背脊迅速向下涂着。
云乔被萧璟莽撞的动作吓白了脸,慌忙推他。
萧璟被她推搡,非但不肯住手。
反倒伸手扣在她后颈,逼着她跪在桌案上。
云乔白着脸推拒,却根本推不开他。
在他动作正狠时,还是没忍住眼泪,叫着哭出了声音。
萧璟听着她哭,感受着手下人的颤抖,惦记她方才求自己轻些时那副样子,粗气道:“不过上个药而已,这都受不住?嗯?”
云乔听着他话语,一叠声地推拒。
可她声音破碎,连话都说不清楚。
待得云歇雨住,她伏在桌案上,背脊上蝴蝶骨,漂亮的惊人。
……
萧璟抱她去了净室,匆匆给她洗了遍后,寻了件寝衣裹在她身上。
云乔意识迷迷糊糊地被他抱在怀里,瞧见他抱着自己往榻边走,又被他放在了榻上,强撑着意识抵着床榻起身,冲他摇头。
“不要,我得回去。”
她哪里敢睡这张床榻,也不敢在外头彻夜不归。
自然是深夜回去的。
萧璟听了她的话,脸色微沉,捏着她下颚,瞧着她那被自己啃咬得红肿破皮的唇。
寒声道:“回去?方才一声声喊着受不住,眼下又要回去伺候你那夫君不成?”
萧璟捏着她下颚的手很是用力,云乔有些疼。
她眼睫微垂,略有些委屈,摇头道:“不是,是我女儿,她夜里若是饿醒了,我怕她哭闹着寻娘亲,小丫鬟再哄不住。”
萧璟不满,想说孩子饿醒自有奶娘和保姆嬷嬷照拂,转念想起曾瞧见过她给孩子喂奶的模样,大略猜出了她那婆家,应是连奶娘和保姆嬷嬷都没给她请,只她和那小丫鬟两人照顾孩子。
他蹙了蹙眉心,没再言语。
云乔见状勉强将寝衣穿好,又拿过帷帽,想借着帷帽来遮掩并不算妥帖的衣裳。
她没和萧璟说话,腿儿轻颤着,艰难地往外走去。
萧璟脸色阴沉得厉害,随手拎起一旁自己的长衫兜头砸在她身上,而后沉声唤了个女护卫进来。
“属下见过主子。”护卫穿着男装,脱口却是女音。
萧璟见人进来,开口让护卫将云乔送回沈府去。
“送她回去。”萧璟沉声说着。
护卫垂首恭敬应下。
云乔捏着萧璟扔来的男子长衫,知道来的是个女子,倒省了许多顾忌。
她勉强将衣裙穿在身上,扶着那侍卫的手踏出房门。
因着云乔这身子实在乏得紧,路上走得打晃,侍卫几乎是拖着她的腰往前走的。
这侍卫身量高挑,不说话时,倒真像个男子。
回到沈府时,远远瞧见云乔院落里点起了灯,隐约能听到些许孩童哭闹声。
她心下担忧,走得急了些,不小心踩空了院门前石阶。
虽在侍卫托扶下没摔下去,帷帽却掉在了一旁。
那侍卫扶着她站稳,忙捡起帷帽重又给她戴上。
护卫本就是女子,自然是按着婢女伺候女主子的做派行事。
可她毕竟穿的男装,身量又高挑,夜里远远瞧着,可看不出是男是女。
这副姿态,落在旁人眼里,委实惊人。
远处的一草丛里,刚刚同府上家丁偷欢结束的柳姨娘瞧见这一幕,心下惊诧不已。
云乔往日实在太过正经,上回深夜派人去佛寺里,也是什么都没查到。
她也稍稍散了几分疑心。
没曾想,今日半夜和情郎夜里私会偷欢,竟撞见了云乔夜半和一个男人一道回来。
柳姨娘瞧着云乔那站都站不稳的模样,一双欢场练就的眼皮子,只一眼就瞧出她定是让人好生疼爱过。
“好一个淫妇,瞧她那腿儿,抖得走都走不稳,要人掐着腰才能勉强走上几步,真是不要脸皮!”柳姨娘低声骂着。
若不是现下自己赤身裸体伏在草丛中,肚兜都挂在情郎腰带上,怕是当即就要冲着去抓奸云乔。
远处院门口,那侍卫搂抱着云乔,将她送了进去。
柳姨娘瞧着两人进了门,谇了口又骂道:“我还当那沈砚的正头娘子是什么贞洁玉女呢,竟也背着沈砚在外头和人搞到了一处。”
她骂过后,又推了推身旁的男人,问道:“哎,我瞧方才那男人身上的衣衫好似是护卫形制,你可有见过那人,是咱们府上侍卫不?”
那男人光顾着偷香窃玉,哪里细细瞧过那护卫,方才就是抽空瞧了那边,也是偷偷看那国色天香的少奶奶。
闻言敷衍道:“我是府上粗使家丁,成日除了干粗活就只惦记着伺候你了,哪认得什么侍卫。”
话落,扯着柳姨娘就又在草丛里胡来。
柳姨娘这男人,原是楼里的打手,和柳姨娘早有勾缠,就连她刚生下的儿子,也是这情郎的种。
二人商量好图沈家富贵,这才把孩子栽到了沈砚头上。
沈砚常在花楼里玩乐,平日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花楼里寻娼妓伺候,柳姨娘这纳进家门的妾,对沈砚而言,可没有花楼里的妓子新鲜,睡的多了,也就没了意思,若不是柳姨娘手段浪荡,舍得下身段做些极为下作的事勾着沈砚,怕是早和云乔一般,没了半点宠爱。
如今虽则还能勾着沈砚来自己房中,却毕竟不是日日都能得他宠爱,那柳姨娘是花楼里出来的,哪里受得住旷,便勾着旧情人来府里做了家丁,每回在沈砚那不得满足,就背地里和这家丁勾缠在一块儿。
家丁和柳姨娘是旧情人,眼下又靠着柳姨娘在沈家捞钱,自是好生卖力地伺候柳姨娘畅快。
……
那头侍卫将云乔送进去后,很快就出来。
临走时视线若有若无扫了眼柳姨娘两人藏身的草丛。
柳姨娘一心觉得自己知道了云乔的把柄,和情郎恩爱过后,就惦记着要让人好生盯着云乔,又安排人去查她那奸夫,想着若是到时抓奸在床,就能把云乔赶出府去。
*
次日一早,云乔刚起身抱着孩子出卧房门,便见小丫鬟领着个嬷嬷走了进来。
那嬷嬷见了个礼,说自己是云老夫人派来照料小姐和小小姐的。
云乔先是疑惑,没想到自己母亲竟会给自己送来个嬷嬷。
待得那嬷嬷走近时,意识到她昨夜在隔壁宅邸里,曾见过这嬷嬷。
原来是萧璟的人……
云乔抿了抿唇,没应话。
恰在此时,云乔婆母那处来了人,让云乔在院子正厅里那尊观音像前跪上一整日。
那尊观音像,原就是一年前,沈夫人让人摆上的送子观音。
婆母拿着求男嗣的由头,安排了人在云乔这处盯着。
由不得云乔不应。
云乔眼帘低垂,心想若是跪上一整日不许她起来,孩子饿了哭闹,可怎么是好。
只能忍着委屈,先去了内室,解开衣衫给孩子挤奶水。
她挤出几茶盏来,阖上盖子,好生搁在案几上,忍着疼交代小丫鬟,到了时辰就给女儿温上一碗。
那嬷嬷立在一旁,瞧见云乔疼得额上都是冷汗,心道这女人虽不贞不洁倒是个疼爱孩子的好娘亲。
这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曾是萧璟的保姆嬷嬷。
此次萧璟南下查案,原就带着伤,皇后特意派了嬷嬷来,沿途盯着萧璟养伤。
到如今萧璟伤好得差不多了,嬷嬷正准备打道回京,却被萧璟派来给云乔看孩子。
嬷嬷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出身,知晓云乔是有夫之妇却背地里和自己主子不清不楚,来时就对她抱着偏见,心道此女定是个攀附权贵的淫妇,才能蛊惑得自己主子行事这般荒唐。
可真瞧见云乔,却觉这女子,生得楚楚可怜,瞧着就似那暴雨后枝头的一株粉白玉兰,被疾风骤雨打得凋残,
让人委实生不出恶感。
云乔交代好孩子的事后,便到了观音像前跪着。
这一跪,就跪到日落西山,中间水米都是小丫鬟送到跟前跪着用的。
眼瞅着日头落尽,沈夫人派来盯着的人终于走了。
云乔拖着疼痛不已的腿,摇摇欲坠走向内室。
踏进房内时,却瞧见了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