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闻言哼了声，翻弄了婆婆绣筐里的东西，还又顺手拿了个香囊。
倒没再硬要去见云乔。
婆婆瞧着他走远，暗谇了声，将绣筐里的东西重新理好，往绣坊跟着走去。
边走还边骂，也不知这沈砚是撞了什么狗屎运，从前居然娶得上云乔这样美貌可人的小娘子。
婆婆去了绣坊，掌柜的照例接待了她，说话也和顺客气。
“听说您一家子要搬家，往后就不往咱们店里送绣品了呢，不知是要搬到哪里去？”
“姑苏城里，一来一回也不近，往后就不往这镇子上跑了。”
等着伙计结算银两的时候，掌柜闲话道：
“每日只见婆婆你来，倒是从未见你家那小娘子来过。”
婆婆随口道：“家里有年幼的孩子在呢，她可脱不开身，自是老婆子我出门得勤些。”
“孩子？这绣娘是您家儿媳啊，原还以为是您家的小娘子呢，娶了这样手巧的媳妇，婆婆真是有福气。”
“嗐，也不是儿媳妇，算是外甥媳妇吧。”
今日赶着搬家，婆婆拿着结了的银子，便赶忙回去了。
搬家的车马候在宅门外，云乔已抱着孩子坐在车驾上等着婆婆。
婆婆一到，拎着钱袋子挎着绣筐，跟着就上了马车。
“师傅，人到了，东西也点齐首饰妥帖了，咱们动身。”
云乔撩开车帘子，边搀扶婆婆上马车，边同请的马车师傅道。
“得嘞！”师傅应声后，扬起马鞭。
马车从水乡小镇，往稍北些的姑苏城赶去。
云乔此前居住的水乡小镇，在姑苏城南。
另一边，姑苏城外荒野医馆的方向，则在姑苏城以北。
一南一北间，隔了个姑苏城。
云乔往北是要带着女儿婆婆搬家去姑苏城。
萧璟一行南下，前往那处小镇，却也要经过姑苏城中。
女儿伏在云乔膝头眯眼打哈欠，马车摇晃吱呀。
“阿娘，新家……新家哪里……”
小丫头话讲得不甚利索，云乔听得轻笑。
刮了刮她鼻头，柔声道：“姑苏城里百花巷，阿娘去瞧过，保管我们囡囡喜欢。”
……
不久后，马车驶离水乡，抵达姑苏城中。
一进城，小丫头就好奇地撩开车帘子张望，左看看右瞅瞅，满眼好奇。
走了好一段热闹街巷后，马车停在繁华市井处，百花巷里一间宅门前。
“到咯！”车夫停稳马车，扬声喊。
云乔抱着女儿下了马车，同嬷嬷一道进了门。
这是租下的房子，主人家备了个文书，瞧了云乔的户籍文书，便同她签下了一年的租约。
办完后给了钥匙，便拿着文书同云乔告辞，往衙门里备案去了。
云乔盯着请的搬运工把行李一件件抬下来。
小丫头早被路上姑苏城的风物迷了眼，趴在门槛上，一个劲闹着要出去玩乐。
云乔被她喊得头疼，扶额无奈道：“罢了罢了，劳烦婆婆带她出去逛一逛，记得千万要戴好帷帽。”
话落，把小丫头的小帷帽妥帖戴好。
“记好了，若是摘了帷帽，回来娘亲就要揍你，往后也再不许你出去耍玩了。”
云乔故作凶恶，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并不惧怕，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赶巧是要出门，云乔便寻了个自己做的绣品拿给婆婆，让婆婆顺道看看姑苏城里收绣品的店铺，能给个什么价。
婆婆抱着小丫头出去玩，那小娃娃远远冲云乔挥手，咿咿呀呀乐得不成样子。
云乔无奈摇头，扶着微有些酸疼的额，继续清点着搬家带来的物件。
姑苏城的街市热闹繁华，小丫头缩在帷帽里，手里拿着个糖人，笑弯了眼，一下下地嘟着嘴亲糖人。
婆婆抱着她逛，远远瞧见一绣坊，想着出门前云乔的话，便抱着小丫头挤过拥挤的人潮，往远处的绣坊走去。
临到绣坊前，是个大道，没几个小摊贩，路也宽敞些。
婆婆长舒了口气，抱着小丫头进了店门。
小丫头养得白胖，婆婆抱久了也吃力，进了绣坊后索性将人放下地，让她在旁边玩着，自己则拿出帕子，去问绣坊伙计正事。
婆婆这边正交谈着，小丫头手里拿着个糖人，扭头瞧着外头的热闹叫卖声，见了个川剧变脸的把戏，小身子不知不觉就钻了出去，想出去瞧把戏。
这边婆婆发现人钻了出去，忙扭头喊人。
那头，小丫头却已经冲出了绣坊的大门。
小孩子一心只想着街对面的变脸戏法，直直就往前走，却没留意，一驾马车，正疾驰在街道上……
婆婆追了出来，瞧见那马车正驶来，吓得急声喊人：
“囡囡！快回来，快到婆婆这！”
边说，也边往小丫头那处跑。
可她年迈，这几步疾奔，却摔在了绣坊门前石阶上。
膝盖骨头剧痛，老婆婆这一摔，断了骨头，爬都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疾驰的马车逼近。
“吁！”驾车的人费尽急停。
拉着车驾的高头大马，紧挨着小娃娃停下，那马垂下的头，甚至就擦着孩子头顶。
小丫头吓得后退，一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
脑袋上戴着的帷帽歪了一半，手里捏着的糖人啪嗒碎裂在地。
她瞧了眼地上的碎糖渣，扁了下嘴，哇哇大哭。
“坏马车……呜呜呜……赔我糖人……坏马车……”
马车内身子正虚弱，阖眼歇息的萧璟，被这动静惊扰，睁开了眼帘。
孩童哭音入耳，他眉心微蹙。
抿唇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