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
眼看着婚期将近，王爷却还是照旧上朝议政、处理公务，然后听从贤妃的安排，和太后在京城的族人们来往联系、巩固势力。
和上次那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淡定得不正常。
意思就是娶也行，不娶也可以，只要别再来一个侧妃那样的就成。
而至于侧妃本人，经过罚跪禁闭这一系列惩罚之后，最近倒是安静不少。
不过她对苏青青的存在仍然耿耿于怀，接受不了此等妖娆贱货还活在世上，于是绞尽脑汁想出了个馊主意，用来分散王爷的注意力，那就是——
她从家族里又选了两个庶妹，捞进府里当侍妾。
可惜侧妃姜素雪本人已经遭受了王爷的厌弃，因此她的两个庶妹到现在还没见到王爷的面，正窝囊地躲在院子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反正别来祸害她就行，苏青青想。
今天玉娘和凤仙又厚着脸皮来她的院子里蹭饭吃了。
两个半大的丫头吃起饭来风卷残云一样，扫空了桌子上的菜还觉得不够，目光里满是依依不舍，恨不得连同桌子一起啃下去溜缝儿。
苏青青只能捧着自己的碗在一旁小口小口地喝粥，甚至不敢和她们对视，生怕这两只吃不饱的小狗把她也嚼吧嚼吧咽进肚子里去。
她放下碗，轻咳一声：“吃饱了吗？”
玉娘舔着嘴唇，点头道：“吃饱了。”
凤仙没说话，但也还是乖巧地放下了筷子。
苏青青假装没看见她俩可怜的眼神，站起身道：“吃饱了就干正事儿吧。”
三人来到后院儿，这里由下人打扫过，专门开辟出一处干净的地方供主子们使用。
苏青青换上一身轻巧的百鸟裙，裙摆用金丝勾勒出了繁复的蝴蝶纹样式，腰间点缀着珍珠和银链条。
没错，她要学舞。
其实苏青青对这些东西一直都很感兴趣，让玉娘和凤仙教她跳舞弹琴，不止是为了王爷，也是为了她自己。
她拉了拉腿，热了个身，就开始练习前两日学到的舞步。
玉娘在旁边数着拍子，凤仙则拿起笛子给她伴奏。
旋转、跳跃……
一曲舞毕，在旁边围观的小兰和小莲用尽全身力气鼓掌，让苏青青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兰崇拜道：“主子就是主子，无论做什么都很厉害！”
苏青青：“哪里哪里，小兰你太夸张了啦。”
凤仙也肯定地点了点头，道：“苏主子，您真的特别厉害，脑袋聪明，学东西快，还跳得这么好，王爷肯定会很喜欢这支舞的。”
苏青青笑了起来。
她虽然不太赞同凤仙话里“为了王爷而跳”的观点，但也被夸得高兴不少——这几个小丫头的嘴怎么这么甜！
苏青青接过小兰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再来一次，咱们就学新的。”
她回到原地站好，做出起势动作。
玉娘和凤仙依旧为她伴奏，然而刚跳到一半，两人的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安静地闭上了嘴。
苏青青转完整个圈，才停了下来，看向她们的方向：“怎么了……”
秦瑞轩正站在亭子下方，注视着她；而另外四个姑娘则像是被掐住了脖颈的鸭子，老实地立在一旁，不敢多话。
苏青青有些惊喜道：“王爷，您回来啦！”
她提着裙摆跑了过来，扑进男人的怀里。
秦瑞轩朝着身后的四个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然后伸手把人搂进怀里，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苏青青笑道：“在学舞呀，王爷。”
秦瑞轩皱了皱眉，不赞同道：“为什么要学这种东西？不成体统。你是本王的爱妾，又不是舞姬。”
苏青青捧住他的脸，娇声道：“您就说妾身跳得好不好看？”
“……挺好看的。”
“那不就行了。”苏青青不满道：“妾身只跳给王爷看，这也不行？难道王爷不想看妾身跳舞？”
“况且……”
苏青青轻笑一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嘴唇：“如果妾身是舞姬，王爷还会喜欢这样的妾身吗？”
秦瑞轩只觉得“轰”地一下，浑身的火气瞬间从脚底升到了天灵盖，打通任督二脉，最后汇聚到了下半身。
他上前去拉苏青青的衣袖，却不料被这小女人躲开了，娇笑着退到柱子后面，朝他勾了勾手：“王爷能抓住妾身吗？”
秦瑞轩哪里经得起这种诱惑！
他追着苏青青进了屋，好不容易扣住她纤细的腰肢，正准备把人打横抱起送到床上，就听见她小声道：“别在床上。”
秦瑞轩愣了一下：“什么？”
苏青青伸手把旁边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抬起白皙圆润的小下巴，俏皮道：“就在这儿。”
房间很大。
秦瑞轩想：还好给她换了院子。
两人在卧室一直闹腾到下午，最后苏青青的嗓子已经叫哑了，才被王爷抱到屏风后面，仔细清洗掉身上的痕迹。
苏青青已经累得眼皮子直打架，她享受着这难得的伺候，困得不停打着哈欠，只希望能赶紧洗完回去睡觉。
秦瑞轩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他用睡袍裹住苏青青的身体，把人小心地放到了床上，又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也躺到苏青青身边，和她聊天：“你觉得本王要不要再去南巡一次，做些功绩回来？”
苏青青最烦有人打扰她睡觉了，哪怕王爷器大活好，让她狠狠爽了一把，那也不能例外。
于是她闭着眼睛推开王爷的脸，喃喃道：“乖，自己玩去吧，啊。”
按道理说，如果有人敢对当朝王爷做出这样冒犯的动作，那可是五马分尸连带诛九族都不够的大罪。
但是秦瑞轩不一样。
他对心爱之人的忍耐度极高，不仅不生气，反而握住了苏青青的小手，靠在自己的脸上，继续道：“本王觉得你的意见很重要，你出出主意，要不要再南巡一次？”
苏青青把头埋进被子里：“您想去就去呗，老是问妾身干什么呀……”
秦瑞轩把人捞出来，抱进怀里：“如果本王能做出更多的功绩，到时候举办科举一事就能有更多的话语权。”
“而且本王也能从中选出一些有潜力的后生，用来培养自己的势力。”
苏青青虽然困，但是一听见“科举”二字，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睡意也醒了大半：“科举？什么时候的事？”
这可是关乎兄长苏禹前程的大事！
现在不是犯困的时候，她必须要从王爷这里获得一手消息，从而帮助苏禹，督促他好好学习，考取功名。
秦瑞轩笑了起来，声音带着磁性，听起来让人耳尖发红：“科举呀，五年一次，你不知道吗？”
苏青青这下彻底没了睡觉的心思，她抬起头来，讨好地亲了亲王爷的嘴角，问道：“那下一次科举是什么时候？”
“上一场科举在两年前，你自己算算，五年一次，那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苏青青只听到了最关键的消息：三年后就是科举，她的兄长苏禹必须赶上这场考试，尽早入朝为官。
三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如果错过了这场考试，她和苏禹就要再等上一个五年，谁知道这五年又会发生什么？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苏禹必须中举。
想清楚这一点后，苏青青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她靠在王爷温暖的怀抱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
转眼间就到了王爷大婚的日子。
从一大清早开始，外面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金色的“囍”字贴满了王府各处，绸带飘扬，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瑞王秦瑞轩亲自骑着马，去宫里迎娶他的正妃。
十里红妆，为朱漆雕花轿铺出了一条通往王府的路。
身后的嫁妆队伍蜿蜒而行，脚夫们每走一步，箱子上的铜锁就会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街巷百姓们纷纷出来探喜，热闹的人声传进轿子里，也传进了王妃卢意的耳朵里。
卢意轻轻掀开红盖头，打量着轿子内部。
瑞王秦瑞轩是个细心的人，他听说了自己从天不亮就起床梳妆打扮、滴水未进之后，悄然安排了一位嬷嬷，在轿子里放了些点心，给她充饥。
卢意从碟子里拿起一块糕点，小心地放进了嘴里。
“真甜。”
她开始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瑞王期待起来了。
迎亲队伍一路上吹拉弹唱，高调地进了府，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客人们便喜气洋洋地围了上去，等着王妃下轿。
只不过外面的客人都是些身份尊贵的皇亲贵族，就连侧妃都没资格到前厅去观礼，更别说妾室们了。
于是苏青青心安理得地在自己的院子里架起了火锅。
她还请来了玉娘和凤仙一起吃，避免这两个小丫头太过无聊，出去冲撞了贵人。
火锅嘛，就是要人多才有意思。
就连小兰小莲和桂嬷嬷也坐上了桌，大家一起涮火锅吃，边吃边聊天，想吃什么就下什么。
之前那个旧院子里的菜也被苏青青指挥下人挖了过来，重新种到了后院。
玉娘和凤仙兴冲冲地过去摘菜，洗干净了直接扔进锅里，现摘现吃。
吃完火锅，苏青青又教她们玩叶子牌和斗地主，别提有多欢乐了。
于是到了晚上，王爷和王妃入洞房的时候，苏青青的院子里还灯火通明，比过节还热闹。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按照惯例，府里的侧妃和妾室们都要去给新王妃敬茶。
苏青青打着哈欠起床，招呼小兰来给她梳妆打扮。
小兰麻利地给她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笑道：“可以啦，主子看看，还满意吗？”
苏青青对着面前的铜镜抿了抿口脂，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兰，你梳头发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
当然了，也离不开她本人天生丽质的原因。
苏青青欣赏完自己的容颜，好生臭美了一番，才起身道：“行了，走吧，第一次见王府的女主人，可不能迟到，得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王妃啊，那可是从今往后的顶头上司，比侧妃姜素雪不知道正经了多少倍，以后的月例、补贴什么的，都不能再从管事这里划账了，必须经由王妃亲自检查过，才能发放到她们这些妾室的手里。
玉娘和凤仙早早地等候在了苏青青的院子外，和她一起前往王妃的院子。
就连王妃身边的嬷嬷也比侧妃那个看起来和善不少，她带着三人来到前厅，笑道：“夫人和姨娘们请进，王妃暂时还在梳妆，您几位可以坐着等。”
苏青青环顾一圈，侧妃姜素雪和她的两个庶妹还没来，于是也不客气，招呼玉娘和凤仙一起坐下。
等了一会儿，王妃便出现了。
她确实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是个柔弱的病美人，但是整个人却又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嫡女。
苏青青起身行礼道：“妾身见过王妃。”
她身后的玉娘和凤仙也起身行礼。
卢意笑道：“都坐下吧。”
她坐到了主位上，扫了一眼下面的人，问道：“还有谁没来？”
苏青青恭敬道：“回王妃的话，侧妃还没来。”
嬷嬷连忙靠了过来，在自家王妃耳边低声解释道：“侧妃姜素雪，御史大夫之女。”
卢意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道：“既然时辰已到，那就不用等她了。苏夫人，还有玉姨娘和凤姨娘，来，本妃给你们见面礼。”
她招了招手，身边的婢女绿桃就端上了一个盘子，里面装着一对金镯子和两支金丝翡翠簪。
卢意温声道：“苏氏，来，这是本妃赐你的一对祥云金镯。”
苏青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金镯子！给她的！
她连忙走上前去，接过嬷嬷手里的茶水，跪在了卢意面前，将茶盏举过头顶，恭敬道：“妾身苏氏，见过王妃殿下，请王妃喝茶。”
女儿膝下有黄金，此刻正是兑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