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噗嗤!
冰冷的剑锋穿透胸膛,剧痛像电流一样炸开!楚星河猛地睁眼,满嘴都是腥甜的铁锈味。
他看见了,那个穿着血色长袍,面带温和笑意的年轻人——林夜,他的师兄。
那笑容,他妈的就像屠夫看着即将宰杀的猪!
林…师兄…楚星河咳着血沫,声音嘶哑,指甲深深抠进泥土,为…什么…
林夜蹲下身,那张俊朗的脸凑近,语气温柔得令人发指:血食,就要有血食的觉悟。你的血很特别,对我的《血煞功》大有裨益,你应该感到荣幸。
他竟然伸出手指,插进楚星河胸口的伤口里,轻轻搅动!
啊——!
剧痛让楚星河浑身痉挛,视野开始模糊。
就在林夜的手掌即将按上他天灵盖,准备吸干他最后一丝生机的瞬间,楚星河脑海里猛地闪过三天前捡到的那块玉简。
那块暗青色的玉简,入手温润,上面刻着四个他根本不认识,却偏偏能看懂的古篆——轮回往生!
轰!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但就在他死亡的刹那,腰间储物袋里,那块玉简发出了微不可查的光芒。
……
新来的!傻站着干什么把这桶血髓送到炼功房去!
一声熟悉的呵斥在耳边炸响,像鞭子一样抽在楚星河的神经上。
他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监工赵老三那张令人作呕的、长满肉瘤的脸。
周围是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阴暗潮湿的杂役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和腐臭。
楚星河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储物袋还在!
他意念一动,那块暗青色的玉简静静躺在里面,温润依旧。
他…回来了
妈的!老子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赵老三见他没反应,扬起了手中的皮鞭。
啪!
火辣辣的疼痛从背后传来。
但楚星河却笑了。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了嗬嗬的笑声,笑得赵老三心里直发毛。
没…没什么,赵管事,我这就去!楚星河忍着笑意,扛起那散发着恶臭的木桶。
脑海里,林夜那句你的血很特别不断回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稚嫩的手掌,这具身体才二十岁,充满了活力。
他回来了!回到了他被抓来血煞宗的第七天!
也是他第一次被林夜当成血食杀死的七天前!
轮回玉简…是真的!
他摸索着玉简,一股信息涌入脑海:死亡后,可保留记忆回到某个时间节点重生,但修为清零。玉简内侧,原本有十道深刻的划痕,现在只剩下九道了。
每一次重生,都会消耗一道刻痕
林夜…楚星河扛着木桶,走在通往炼功房的石板路上,眼神冰冷,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轻易得逞了!
2.
第二次机会,楚星河决定换个策略。
既然林夜看中他的血,那就主动示好!或许能换来一条生路
他利用对未来的预知,提前找到了林夜丢失的一件小法器,恭敬地送了回去。
林夜果然对他另眼相看。
楚星河趁热打铁,小心翼翼地提出,愿意贡献自己的精血,帮助师兄修炼。
为了表示诚意,他当场逼出了三滴心头血。
林夜炼化后,果然发现楚星河的血效果惊人,能让他的《血煞功》运转速度提升三成!
好!好!好!林夜大喜过望,拍着楚星河的肩膀,楚师弟,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楚星河心中一喜,以为自己赌对了。
但他妈的,他错了!错得离谱!
第二天,林夜就把他带到了一个阴暗的地牢。
楚师弟,你的血对我太重要了,放在外面我不放心。林夜笑眯眯地说着,眼神却像看一头被圈养的牲口,你就安心待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接下来的三个月,是地狱!
林夜每天都会来抽取他的血液,从一开始的一小碗,到后来的一大盆。
楚星河的身体迅速垮掉,从一个健壮青年变得骨瘦如柴,形容枯槁。
他像个血袋一样被吊着,意识模糊,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临死前,他隐约听到地牢外林夜和另一个弟子的对话。
师兄,这小子快不行了,要不要直接炼了
不急,再养养,等他侥幸突破到筑基期,那时候的血效果才最好…可惜了,这体质太罕见,不能杀鸡取卵啊…
操!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个待宰的血牲!讨好只会死得更慢,更痛苦!
黑暗再次降临。玉简上的刻痕,还剩八道。
……
新来的!傻站着干什么把这桶血髓送到炼功房去!
赵老三的鞭子再次落下。
楚星河猛地惊醒,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疯狂!
第三世!
这一次,他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讨好是死路一条,那就反抗!
他要杀了林夜!
凭借前两世的记忆,楚星河知道林夜每周三都会去后山的僻静修炼室。他还知道林夜有个习惯,修炼前会喝一杯灵茶。
机会来了!
他用尽手段,甚至不惜去偷盗,换来了一包无色无味的剧毒——腐心散。
只要一滴,就能让炼气期修士心脏腐烂而死!
他提前潜入修炼室,将毒下在了林夜常用的茶杯里。
做完这一切,他躲在暗处,心脏狂跳,既紧张又期待。
林夜来了!
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跟着一个面色阴鸷的中年男人,身穿黑袍,气息恐怖,正是林夜的师尊,血煞宗外门长老——血鸦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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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请看,这就是弟子新得的修炼室,极为僻静…林夜谄媚地介绍着。
血鸦上人目光扫过,突然停在了桌上的茶杯上,鼻子微微一动。
嗯他眼中厉色一闪,手指对着茶杯凌空一点。
噗!茶杯瞬间化为齑粉,一缕黑气消散在空中。
有毒!血鸦上人脸色阴沉如水。
林夜大惊失色:师尊!这…这怎么可能
血鸦上人冷哼一声,神识瞬间笼罩了整个后山。
藏头露尾的鼠辈!给老夫滚出来!
一股磅礴的威压轰然降临!
躲在远处的楚星河如遭雷击,瞬间被锁定!
完了!
他想跑,但身体却像被冻住一样动弹不得!
血鸦上人身形一闪,鬼魅般出现在楚星河面前,枯瘦的手爪直接抓向他的脑袋!
搜魂!
啊啊啊啊啊——!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楚星河的灵魂!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刺入他的脑海,疯狂搅动!
他的记忆,他的思想,他的一切,都在被强行剥离、窥视!
在灵魂被撕碎,彻底湮灭前的最后一刻,他从血鸦上人那冰冷的意念中,捕捉到了施展这恐怖法术的名字——《抽魂手》!
玉简微光一闪,刻痕,还剩七道。
3.
第四次重生。
站在熟悉的杂役院,闻着熟悉的血腥味,楚星河的眼神空洞得吓人。
讨好是死,反抗也是死。
这个世界,弱小就是原罪。
愤怒不甘
这些情绪还有用吗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
这一次,他选择隐忍。
像一株野草,在角落里默默生长。
他不再去招惹任何人,每天按时完成杂役任务,表现得如同一个真正的、麻木的血煞宗底层弟子。
领到的少量修炼资源——几颗劣质的血灵丹,他没有立刻服用,而是偷偷藏在后山一棵不起眼的歪脖子树下。
每天寅时,天还没亮,他就偷偷跑到后山,修炼从杂役手册上学来的最基础的《基础炼气诀》。
虽然进展缓慢,但他在一点点积累力量。
他不求报仇,只求活下去。
活到…或许有机会逃离这个魔窟的那一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半年,一年…
他像一块石头,沉默地存在着。
宗门内依然充满了算计和杀戮,但他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
他甚至意外地发现,那个道貌岸然的大师兄,竟然和敌对宗门合欢宗的女弟子有染,还用留影石记录了下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把柄!
换做以前,他或许会欣喜若狂,想着如何利用这个把柄换取好处,甚至借此扳倒大师兄。
但现在,楚星河只是默默地将留影石藏得更深。
时机未到。
他的心,已经在一次次的死亡和绝望中,变得冰冷而坚硬。
直到,宗门大比开始的前一天。
呜——!!
凄厉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血煞宗山脉!
护山大阵的血色光罩猛然亮起,剧烈晃动!
敌袭!是玄天剑宗打上来了!
护山大阵快撑不住了!
恐慌的叫喊声四起。
楚星河心中一沉。
宗门大战!
他怎么忘了这个!根据模糊的记忆碎片,血煞宗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正道宗门爆发冲突!
他想躲起来,但根本无处可藏!
轰隆!!
护山大阵被攻破了!
无数道璀璨的剑光如同流星雨般从天而降,带着杀意,
斩向地面!
惨叫声,爆炸声,建筑倒塌声…整个血煞宗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楚星河拼命地往后山跑,想要躲进自己挖的那个简陋洞穴。
但一道凌厉的剑气余波扫过…
噗!
剧痛传来,楚星河低下头,看见自己的下半身…不见了。
视野快速模糊,鲜血染红了地面。
在他意识消散的最后瞬间,他恍惚看到,不远处,他曾经恨之入骨的林夜,被七八把飞剑死死地钉在了血煞宗那块巨大的、沾满血污的牌匾上,死状凄惨。
但楚星河的心中,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原来,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无论是仇人,还是自己,都不过是随时可能被碾死的蝼蚁。
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玉简微光闪烁,刻痕,还剩六道。
4.
第五世,楚星河站在歪脖子树下,挖出了前几世埋下的丹药。这一次,他没有再想着逃跑或隐忍。
他开始主动利用先知先觉。
他知道哪里的灵草即将成熟,知道哪个低阶弟子身上藏着不错的法器,知道哪条巡逻路线最容易避开…
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魔宗弟子一样,为了资源不择手段。
他设计坑杀了一个曾经欺负过他的外门弟子,夺了他的储物袋。
他挑拨两个有仇怨的弟子火并,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他第一次杀人时,还会感到恶心,手会发抖。
但第二次,第三次…
当他面无表情地擦掉溅在脸上的温热血液时,他知道,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死了。
第六世,他利用宗门任务的机会,故意将一个与他有竞争关系的弟子引入妖兽巢穴。
第七世,他用三世学会的粗浅炼器术,炼制了一件可以自爆的劣质法器,送给了平时对他颐指气使的小管事。
第八世…第十世…第二十世…
死亡依然如影随形。
有时是被更强的弟子发现秘密后灭口。
有时是卷入更高层的权力斗争,成了炮灰。
有时是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
最惨的是第四十九世,他好不容易混到了内门,有了一间自己的洞府,以为终于可以安稳修炼了。结果在冲击筑基期时,心魔入侵,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腐烂,化为脓血,神魂在无边痛苦中哀嚎。
每一次死亡,玉简上的刻痕就减少一道。
每一次重生,他的眼神就更冷一分,手段就更狠一分。
现代人楚星河的道德、良知、底线…早就被这地狱般的轮回碾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魔修!
……
这是…第九十九次了。
楚星河站在血煞宗山门之外,冷风吹动他略显破旧的血色长袍。
腰间的轮回玉简,只剩下最后一道浅浅的刻痕,仿佛随时会消失。
他的身后,隐隐传来破空之声。那是他故意泄露踪迹,引来的玄天剑宗先锋小队。
他算准了时间。
三息之后,护山大阵会提前启动!因为他昨晚无意中将三长老与合欢宗妖女私会的留影石,送到了疑心极重的掌门案头。掌门此刻必然惊弓之鸟,会提前开启大阵以防万一。
果然!
嗡——!
血色光罩骤然升腾而起,将整个血煞宗笼罩!比预定的时间,早了足足三刻钟!
山门内,一片骚动。
林夜站在大阵边缘,正焦急地向外张望,一眼就看到了楚星河。
楚师弟!快!快进来!林夜急切地招手,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他胸前,还别着楚星河精心炼制送给他的护心镜。
那镜面光滑,在血色光芒下反射着幽光,底下藏着三根淬满了蚀骨剧毒的细针,只要受到稍强一点的冲击就会激发。
楚星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抬脚,不紧不慢地走向山门。
身后的破空声越来越近,玄天剑宗的飞剑已经出现在天边!
快点啊!楚师弟!大阵要关闭了!林夜催促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他还需要楚星河这特殊的血食来助他突破瓶颈呢!
就在楚星河踏入大阵范围,血色光罩即将彻底闭合的最后一刹那——
他猛地捏碎了藏在袖中的一张符箓!
引雷符!
这是他第九十八世,从一个死在他脚下的玄天剑宗弟子尸体上摸来的!虽然只是低阶符箓,但在护山大阵这种相对密闭的空间内,足以引发恐怖的连锁雷暴!
滋啦——!!
刺目的电光骤然爆发!银蛇狂舞!
整个山门区域瞬间被狂暴的雷霆淹没!
不——!
林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和恐惧!他胸前的护心镜瞬间炸裂,三根毒针深深刺入他的心脏!
雷光吞噬了他扭曲的脸,也将周围十几个来不及反应的血煞宗弟子一同化为焦炭!
护山大阵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混乱中,楚星河的身影如同鬼魅,早已消失在原地。
他站在远处阴影中,冷漠地看着山门处的惨状,感受着雷暴肆虐的能量。
第一世,他临死前问林夜:为什么
经历了九十八次死亡,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没有为什么。
在这人吃人的世界,弱小就是原罪。要么被吃,要么……就成为吃人的那一个!
当血煞大殿在后续的雷暴和玄天剑宗的攻击下开始坍塌时,楚星河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宗门最深处的地牢。
这里,是血鸦上人秘密豢养高级血食的地方,也是他储存精纯血液的秘密血库。
更重要的,这里是整个护山大阵最薄弱的节点之一!
地牢里关押着三十六个被抽干了大部分精血,只剩一口气吊着的同门。他们眼神空洞,如同活死人。
楚星河拔出了一柄从死去的执法弟子身上顺来的血色短刀。
噗嗤!噗嗤!噗嗤!……
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温热的血液喷溅在他脸上,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三十六条曾经鲜活的生命,在他手中如同割草般终结。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楚星河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迷醉的表情。
他用这些同门的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快速勾勒出一个个诡异而复杂的符文。
这是他从无数次死亡轮回中,东拼西凑学来的禁忌阵法——血祭大阵!以生灵之血为引,献祭神魂,可以瞬间抽取庞大的力量!
当最后一个符文落下,整个地牢开始剧烈震动!
地面上的血色符文发出妖异的光芒,仿佛活了过来!
轰——!
一股磅礴的血煞之力冲天而起,甚至撼动了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
就在这时,楚星河腰间的轮回玉简突然自动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它疯狂地旋转着,将地牢内弥漫的血煞之力,以及那三十六个刚刚消散的、充满怨念的残魂,尽数吸入玉简之内!
玉简表面的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最后一道浅浅的刻痕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旁边…又缓缓浮现出了第十一道新的刻痕!
楚星河瞳孔骤缩!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玉简内部,一道模糊的虚影缓缓凝聚。
那虚影渐渐清晰,露出一张脸——一张和他现在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张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沧桑、邪异和疯狂!
原来…是这样…楚星河看着玉简,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样的器灵,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什么狗屁轮回往生!
什么狗屁保留记忆!
这轮回玉简,根本就是一件吞噬生命和人性的邪恶法器!他每一次死亡,每一次挣扎,每一次被磨灭的人性,都他妈是这玉简的养料!
而这玉简,这该死的轮回,很可能…就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轰隆!
地牢的顶壁被一股狂暴的力量轰开!碎石飞溅!
一个须发皆张,身穿玄天剑宗长老服饰的老者,手持闪耀着凛冽寒光的飞剑,出现在缺口处。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下方尸堆血海中的楚星河。
楚星河缓缓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随手从旁边的尸体上拿起一个啃了一半的血苹果,继续若无其事地啃着。
看到老者,他咧嘴一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随手将旁边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扔了过去。
那是…血鸦上人的头颅!
血煞宗,楚星河。年轻人舔了舔虎牙上的血渍,声音沙哑而疯狂,现在,我是这里的掌门了。
魔崽子!找死!
剑宗长老怒喝一声,不再废话,飞剑化作一道流光,带着斩灭一切的杀意,直刺楚星河眉心!
剑光及体的前一瞬!
楚星河脸上的笑容更加癫狂!
他猛地伸出手,狠狠捏碎了那枚悬浮在身前,散发着妖异红光的轮回玉简!
咔嚓!
空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第十一次轮回,即将开始!
在他意识再次沉入黑暗,准备迎接又一次重生的瞬间,一个冰冷而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是玉简中那个自己的声音:
这一次…不如试试,把整个玄天剑宗…都炼成血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