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妹妹？你怎么来了？”
想到妹妹的人设，他又作势补充了句：“外面风大，你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说完，他还顺势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姜照雪身上。
姜照雪回忆以往的人设，微微福身：“兄长勿怪，我听说此处有热闹，便跟着丫鬟过来看看。”
她说着，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只受惊的蝴蝶。
林少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位姜小姐在京中素来有‘病美人’之称，今日一见，果然弱不胜衣。
这时，又听见姜枫不满的道：“你这丫头，明知道身体不好还乱跑，若是着凉了，母亲怕又要怪我了。”
言语之中的维护，以及对姜照雪不动声色的照顾，让姜枫心里很受用。
嗯，现在就要把‘好哥哥’的人设立稳了，这样以后自己当妹妹，雪儿也会好好对他。
“兄长说的是，只是我方才在雅间歇息时，偶然听到诸位在谈论治水之事……”
她顿了顿，从袖子里取出一方绣帕掩唇，声音愈发轻柔。
“上个月我在整理书房时，无意中看到了祖父留下的手札，恰好看到几则关于治水的记载，想着或许……对兄长有所帮助……”
林少秋目光微闪，对姜照雪有几分好奇。
这位姜小姐看似弱不禁风，言辞间却滴水不漏。
他温声道：“姜小姐竟对水利有所涉猎？”
一旁的姜枫见到林少秋这眼神，下意识地挡在了姜照雪面前，不客气地道：
“我姜枫的妹妹，自然是哪儿哪儿都好，林状元不必费心来套近乎，我妹妹跟你不熟。”
妹妹饱读诗书，要不是这些年身子骨不好，说不定还能捞个女状元来当当，哼！
什么玩意儿，竟敢用那样的眼神来看雪儿，真当他姜枫是死的不成？
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姜枫一看林少秋那眼神，就知道雪儿方一出场，就引起了林少秋的注意。
一想到以后自己扮演雪儿，在众人面前露脸，林少秋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他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一旁的沈素素同样也察觉到不对劲。但却没有出声，而是想着上次在国公府见面时，姜照雪那中气十足的样子。
跟现在可是判若两人。
恍惚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
林秋枫感受到姜枫的敌意，也不恼，而是温和的一笑，礼数十分的周到：
“姜世子误会了，在下只是钦佩姜小姐的才学。”
“既然姜小姐提议应下赌约，不如这样，三日后，我们各自呈上治水方案，由工部诸位大人评判，若在下输了，不仅退出户部侍郎之争，还会向陛下举荐世子，若世子输了……”
他目光顿了顿，似不经意间扫过姜照雪：“届时只需将老国公所藏的《水经注》批注的注本借在下一观即可。”
姜枫闻言，眉头一皱：“就这？”
林少秋含笑点头，“听闻姜老国公生前对《水经注》颇有研究，在下心向往之。”
姜枫下意识的朝着姜照雪看过去。
这赌约是雪儿来履行，自然得征询她的意见。
见她微微点头，姜枫这才轻咳了一声，应道：“区区赌约而已，本世子应下就是，只不过……”
姜枫忽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是赌约，总该有些见证，不如就请沈姑娘做个见证人如何？”
沈素素闻言一怔：“我？”
姜枫重重的点头：“怎么？沈小姐不愿意？”
“呵，林状元这可都是为了帮助你，才提议的打赌，沈小姐这是信不过林状元？觉得他不能赢？”
沈素素脸蛋蓦地一红，眼神有些躲闪。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赵开等人听闻，纷纷在心里对姜枫竖起大拇指。
这招妙啊，让输家当证人裁判，这是要将沈素素架在火上烤啊。
赵开抹了把笑出的眼泪，朝沈素素挤眉弄眼，“沈小姐脸这么红，莫不是早就笃定林状元能赢，心里正偷着乐？”
另外一位孙公子则故意长叹一声：“可惜啊可惜！林状元文采斐然，怎么就跟沈姑娘掺和这档子事？该不会是……”
“……想借着打赌，和沈姑娘多些相处机会？”
话音未落，屋内纨绔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哄笑。
“诸位慎言！”林少秋突然正了脸色，“事关女子清白，尔等岂能在此妄加议论？”
几个纨绔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哟，林状元这是动怒了？不过玩笑而已……”
“玩笑？”林少秋眼神如刀，“若有人这般议论令妹，阁下可会觉得是玩笑？”
那出声的孙公子顿时语塞，脸色涨红。
“林状元真是好大的官威！”姜枫出声打断，转头看向沈素素。
“应与不应，还请沈小姐给句准话。如此磨磨蹭蹭，扭扭捏捏，难道沈小姐自小习得是如何演戏？”
所有的目光再次落在沈素素身上。
沈素素自知今日横扫逃不过，索性一咬牙，道：“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愿意做见证人。”
转头，她目光盈盈的看着林少秋，“我相信林公子，定能拔得头筹。”
也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故意说给林少秋听的。
至此，这场闹剧总算告一段落。
马车上，方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姜枫，此时安静的像个鹌鹑，缩着脑袋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姜照雪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姜枫兀自在心里忐忑不已。
以前怎么没发现，妹妹不讲话的时候，还怪吓人的。
“咳……那个……雪儿，哦不，妹妹啊，三日后的赌注，你有把握的吧？”
姜照雪没说话，用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看他。
姜枫被盯的发毛。
随后宛若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我……我错了！”
姜照雪收回那压迫性的视线，随意的理了理衣摆：“那兄长倒是说说看，自己错哪儿了？”
姜枫眼睛滴溜溜的转，随后故作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我……我不该偷偷跑出府。”
“可我也没想到会碰见沈素素那女人啊，我也没打算找她麻烦的，可谁让这女人这么嚣张，还有她身边那个于婉儿……”
“我这不是想着上次的赌约嘛，一来劲所以就……”
姜枫一边说，一边观察姜照雪的脸色。
而自始至终，姜照雪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变过。
除了一脸的平静，还是平静。
转眼间，到家了。姜照雪招呼都不打一声，径直下了马车。
姜枫紧随其后，却不料姜照雪突然止步，他差点撞了上去。
紧接着，听见姜照雪模棱两可的说了：“祖父的《水经注》，我一会儿让人送来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想必是可以看完的。”
姜枫怔住了！
不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