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诛心?
这就是!
姜照雪在心底冷笑。
早知道沈西风没安好心,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这回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沈震身为户部尚书又怎样?今晚这番话,一旦传到朝堂上,御史们的唾沫,文官们的笔杆子,可不是吃素的。
她就是要将此事闹大,让那些胆敢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投鼠忌器,掂量掂量,惹怒自己的后果。
“你们,速将此人押下去,此事干系重大,本官这就进宫,禀明圣上。”领头的官差一声吩咐,很快让人押着沈西风出了醉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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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沈素素坐在紫檀木绣架子前,指尖捏着一根银针,细密的针脚在锦缎上勾勒出一朵盛放的牡丹。
“小姐,你绣的真好看,这牡丹花活灵活现的,就像要开出花儿来似的。”
“想来林状元若是见了,必定会十分欢喜。”身后的丫鬟秋菊一边奉茶,一边奉承道。
自家小姐心仪林状元的事,她是知道的。
这也是为什么小姐一听说那国公府快要完蛋了,立马就上门退婚的原因。
也是,放眼整个京城,像小姐这般优秀的女子,也只有林首辅家的状元郎儿子,方能配得上。
沈素素听闻,唇角微扬,双颊染上一抹似有似无的红晕:“就你嘴甜。”
“等兄长那边成事,过段日子,我再绣个荷包,托母亲送去林府。”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子里。
“小姐!不好了!”
“大少爷在醉仙楼被刑部的人抓走了!说是……说是涉嫌毒杀姜世子!”
“啪嗒!”
沈素素手中的绣绷落在地上,她‘噌’的起身,踉跄着扶住桌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姜世子今晚赴宴,大少爷准备的酒菜里被查出剧毒!”小厮跪在地上,声音发颤,“现在人已经被押进大牢,沈府门口全是看热闹的百姓……”
秋菊吓得捂住嘴,绣架旁的牡丹仿佛也失了颜色。
沈素素死死攥着锦缎,指尖被银针刺破也浑然不觉。
她咬牙切齿道:“姜枫!你竟敢动我哥哥!”
说着,沈素素抬脚就要朝门外走去。
“小姐,您要去哪儿?”秋菊惊慌的拉住她的衣裳。
沈素素猛地甩开秋菊,眼中燃着两蔟怒火:“自然是去刑部大牢!我倒要看看,姜枫那个伪君子要把兄长怎么样!”
紧接着,她快步走向梳妆台,从暗格中取出一块鎏金令牌。
那是父亲沈震给的紧急通行令,可自由出入刑部衙门。
沈素素握着冰冷的令牌,稍微冷静了些,但胸口仍旧犹如压着一块巨石。
“备轿!不,备马!”她眼神冷了冷,吩咐仆人。
“另外,再派人去通知父亲,就说……就说兄长出事了!”
秋菊从未见过小姐如此失态,吓得连连点头,转身就去安排。
结果刚到门口,就跟匆匆而来的管家撞了个满怀。
“小姐!不好了!”
管家跑的满头大汗,“老爷刚派人来传信,说姜国公已经连夜进宫面圣,参了老爷一本‘教子无方,纵子行凶’!皇上震怒,命老爷即刻入宫自辩,现在老爷的轿子已经往皇宫去了!”
沈素素如遭雷击,手中的令牌‘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早该想到的啊!
姜枫既然敢当众抓人,必定留有后手。
这一招连消带打,是要置整个沈家于死地啊!
“小姐,现在怎么办?”秋菊急得直跺脚。
“大公子在牢里,老爷在宫里,这……”
沈素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令牌,手指根根紧握,“去,把陈师爷叫来,再派人盯着国公府的动静,特别是姜枫的动向。”
管家迟疑道:“小姐,老爷临走前吩咐,让您务必待在府里……”
“现在我说了算!”沈素素厉声打断,“兄长危在旦夕,父亲身陷险境,难道我要坐以待毙吗?”
管家不再多言,匆匆退下。
不多时,沈府的幕僚陈师爷疾步而来,他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面容清瘦,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小姐!”陈师爷拱手,声音沉稳:“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当务之急,是要保住大公子的性命。”
沈素素示意他坐下:“师爷有何良策?”
陈师爷压低声音:“刑部尚书顾大人与老爷素有交情,可先派人去打点,确保大公子在狱中不受苦。至于案情……”
“关键要证明,那毒并非大公子所下。”
沈素素蹙眉:“可人证物证俱在,如何翻案?”
陈师爷捋了捋胡子,一脸的意味深长:“醉仙楼的掌柜、伙计,都可以想办法。另外……”
“大公子最近,可有与人结仇?若能找出真凶……”
沈素素眼睛闪了闪,肯定地道:“是姜枫!定是他设局陷害兄长!因着他醉酒揭下皇榜那日,兄长刚好也在,他怪兄长当时没有阻拦他,心生怨气!”
没错,就是这样!
沈素素很快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
定是姜枫知道自己满门大祸临头,所以责怪兄长当时没有极力阻拦。
正说话时,一个身上带着伤的侍卫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小姐!不好了!醉仙楼被官兵给查封了,咱们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都被抓了!姜世子放话说……说要大公子血债血偿!”
“噗!”沈素素只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眼前一阵发黑!
她扶住桌角,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好一个姜枫!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陈师爷连忙劝阻:“小姐息怒,此时冲动不得。依我看,不如……”
“不必说了!”
沈素素打断他,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秋菊,去把我那件斗篷拿来。”
“陈师爷,你立刻去找顾尚书,就说父亲愿意以城南的那处庄园相赠,只求他行个方便,让我见兄长一面。”
陈师爷大惊:“小姐要亲自去刑部天牢?这太危险了!”
“我自有分寸!”
说话间,沈素素已经披上斗篷,将令牌系在腰间,吩咐道:“另外,派人去查姜枫这几日的行踪,特别是他和醉仙楼的往来!我就不信,这局,他能做的天衣无缝!”
秋菊急的快要哭出来:“小姐,万一您也……”
沈素素冷笑,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把匕首,藏在腰间,声音如浸着寒冰:
“放心,姜枫若敢动我一根手指,我定让他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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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国公府西苑。
“什么?沈西风那厮,竟敢朝本世子的妹妹下药?想让妹妹当众出丑?”
听闻招财的话,姜枫猛地从贵妃榻上窜起身,一双黑眸里满是怒火。
“该死!沈西风是个什么东西,本世子的手下败将,竟也敢欺负雪儿!”
“不行,这仇本世子不能忍,决不能忍!”
姜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急得像那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他停住脚步,问招财:“雪儿现在人在哪里?”
招财缩了缩脖子:“回世子,小姐刚带人去查封了醉仙楼,这会儿估摸已经快要回府了。”
“备车!不,备马!”
姜枫听闻,眨眼间进了内室,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套月白色男装——这正是姜照雪平日里出门的装扮。
他三两下换上衣服,将长发高高束起,腰间挂着那枚祖传的羊脂玉佩。
招财瞪大眼睛:“世子!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