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棠甩开了他递上前的手,低头散着发。
沈听澜站在她面前,态度谦卑:“今天发生的事,我替宋凝向你道歉,不管怎么样,动手打人总归是她无理在先。”
孟京棠轻轻笑。
她跟沈听澜其实真的不熟,两人之间所有的交集都是因为宋凝。
宋凝是宋家的私生女,宋苒是宋家正牌的大小姐,沈听澜是宋凝的哥哥,而她则是宋苒最好的朋友。
他们两个从始至终都站在不同的阵线,守护着自己在意的人。
印象里,他永远都是这副模样,替宋凝道歉,替宋凝出头,替宋凝收拾烂摊子。
沈听澜无疑是宋凝最大的底气。
即使宋凝有一天真的杀人放火了,沈听澜恐怕都会不惜余地地替她摆平。
可那样不公平,对宋苒不公平,真正该得到道歉的人是宋苒。
“沈听澜,你是不是觉得,凭你现在惺惺作态说几句假仁假义的话,就可以抵消你们对苒苒造成的伤害。”
“我告诉你,永远都不可能。”
孟京棠红了眼眶,将连日里积攒下来的怨气尽数撒在了沈听澜身上,将拽在手中染了血的领带连带着西装外套,一并朝他脸上扔了过去。
她歇斯底里的动静声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有路过的护士提醒道:“小情侣别在走廊上吵架,医院里麻烦保持安静。”
沈听澜叹了口气,没同她计较,也没同她争执。
“很晚了,你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孟京棠憎恶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不劳沈公子操心。”
她转身进了电梯。
沈听澜捡起地上的领带和西装外套,衬衫手腕的袖口处,还沾着凝固了的斑驳血迹。
他从医院里出来,坐在驾驶座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感到精疲力尽。
“孟家的小公主怎么样了?”
高鸣打电话过来关心情况。
今天发生的意外,说来说去还是赖他,嘴欠邀人家喝什么酒呢。
本来也不是多要好的关系,现在经他的手一搅和,更糟糕了。
沈听澜拧了拧眉心:“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高鸣放下心来:“我记得她大提琴拉得最好,还得过奖,要是真为了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矛盾,伤了手可不划算。”
沈听澜不经回想起,他初次见到孟京棠的时候。
当天,他原本是去参加宋凝的高中毕业晚会。
在晚会上,他看到一袭蓝色星空晚礼服的孟京棠,坐在中央舞台,拉着大提琴,高贵、典雅。
宋凝挽着他的手介绍道:“哥哥,她就是孟京棠。”
如果不是因为一场意外,他们之间至少不会演变成水火不容的地步。
“要我说,她也是骄纵过了头,象牙塔里的小公主,没了靠山,就算再任性也该懂得分场合、看资本,还跟之前一样,到处得罪人能有什么好处。”
“也就你脾气好,要是换了宴西在场,就她羞辱人的架势,指不定怎么着呢。”
沈听澜的思绪被高鸣的喋喋不休给拉了回来。
他轻言道:“少说几句,你的嘴也够能得罪人的。”
高鸣撇嘴道:“那我家又还没落魄喽。”
沈听澜给助理吴恙去了个电话。
“帮我查下,孟京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另外,安排几个保镖,私下里跟着她。”
吴恙疑惑地确认了一遍:“沈总,是孟氏集团的二小姐吗?”
“嗯。”
建筑,进出的人更是杂乱无章,很容易出现意外事故。
孟京棠笑得顾盼生姿,“沈公子,我们很熟吗?”
“我是担心你。”沈听澜的眉头皱着越发深了。
她从小娇生惯养,连喝口水都要挑剔矿物质含比量,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孟京棠笑得更玩味了。
她漫步靠近,指了指他靠近心脏的位置:“沈公子,你的那颗同情心,还是省下来留给你妹妹吧。”
当初,不就是因为他的不忍心,才将没人要的宋凝捡回了家,也是因为他的不忍心,宋家迫于压力不得不认下了宋凝。
以至于给了宋凝后来顺利接近傅宴西的机会,又让傅宴西成功喜欢上了她。
又在他的不忍心之下,伙同傅宴西,帮着宋凝,逼迫宋苒退婚,最后一步步把宋苒逼到了绝境。
“慢走不送。”
孟京棠挥挥手,上了楼。
细长的高跟鞋踩在水泥浇灌成的老式台阶上,蹬蹬作响。
她回到房间,站在玻璃窗前,从上往下看。
夜色中,沈听澜的身影显得单薄、寂寥。
酒吧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
这几天,关于陆尧出轨未婚妻远房表妹,且待人当面挑衅的言论,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于是,陆家的人主动约了孟京棠见面。
他们约在了一家茶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