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发脾气,周津嗣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如实告知。
“我去打比赛了。”
芮宁皱眉,“什么比赛?”
“拳击。”
周津嗣打拳厉害她是知道的,在认识她之前,他是有点叛逆,圈子里二代一些玩的项目他都会,而且一玩就玩出水准。
譬如赛车,譬如赛艇,每年都能拿第一。
认识之后,她没限制他的爱好,但拳击她是阻止的,因为怕他受伤。
而为了她他也真的没再碰过。
现在之所以去碰,芮宁也猜出了几分。
“为了钱?”
周津嗣“嗯”了一声,“奖金挺丰厚的。”
至于其他,他没有多说。
毕竟要拿到这笔钱并不容易。
因是圈内几个纨绔搞出来的私人赛事,加注者多,奖金炒高后参赛者都有些来头,为了钱连命都不要。
他和江遇见面的时候,其中一方已连败几场。
于是他上台试了一场结果胜了。
输红眼的一方当即高价聘请他,而他要求就是得冠后奖金翻倍,一共三天,一天一千万,对方同意了。
其中曲折,周津嗣自然不会告诉芮宁。
芮宁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你不是有三百万了吗?”
周津嗣摇头,“不够。”
芮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情也有些复杂。
23岁的周津嗣从没有为钱操心过。
那个时候,他最烦恼的是怎么脱离他母亲的掌控,怎么顺利地娶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受伤打比赛来换钱。
芮宁心口有些闷,“你真的认为自己回不去了吗?”
周津嗣垂眸看着她,“只要留在这里一天,我想做点不一样的事。”
如果注定留在这里,他要和周津嗣走一条不同的路。
不靠周家,没有家族争斗。
他想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更重要的是,要让曾艳惊四座,被称为天才大提琴手的她,重新走上神坛。
所以他需要大量的钱,还要比现在的周津嗣更有权有势才行。
芮宁莫名不想看到他为钱烦恼,想也没想说出口,“你如果需要钱,我可以先借给你。”
周津嗣听着明显愣了下,桃花眼里溢出一缕温柔的笑意,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谢谢,但不需要,我还不至于要用你的钱。”
其实话一出口,芮宁就已后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干嘛要同情他?
再说这事也和她无关,她自己的工作还没着落呢,没道理在他身上浪费心神。
她板着脸说,“随你,我回房了。”
走之前,她指了指他手机,“租房信息,你看看喜欢哪个,可以准备着了。”
说完,她回了自己房间。
周津嗣弯腰拿起手机,看着她发过来的图片。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芮宁又发来一条消息,“我网上下单了药油,跑腿等会送过来,你自己开门取。”
周津嗣看着消息,微微叹息,他自己都不在意的伤势,她却记在心里。
他无奈地按了下眉梢,“宁宁,你总是不够心狠,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
他拿起手机,打开网页,输入“周津嗣”三个字。
只有足够了解六年后的自己,他才能规避错误,才能惩罚。
-
墅园客厅,男人光着的上身青痕交错,医生在处理被打出破皮的几处伤口。
秦萧云气势汹汹进来,一把将手提包扔在沙发里,命令道,“我不准你离婚。”
周津嗣淡淡瞥她一眼,轻抬手,示意医生离开。
医生走后,他套上宽松的衣服,拿起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试图点燃,却被秦萧云抢走扔到地上。
她脸色很难看,“我说的话你听到没?”
周津嗣表情淡淡,“我已经决定了。”
秦萧云一口气憋在心口,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想要脱离她的掌控她可以理解,但是她不明白,芮宁不是他拼死拼活要娶的人吗?
“当初你为了娶她,答应进周氏,为什么到了今天一切已经步入正轨,你却要离婚?你难道没看出来,周寄山夫妇憋着狠就等着看你出错,你爸也站在他那边,今天爷爷还那么生气,万一他对你失望,你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秦萧云气不顺,“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婚?”
周津嗣勾着唇,“离婚还能有什么理由?不爱了而已。”
他语气很淡,还透着些嘲讽。
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别人。
秦萧云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你那么爱她,为了她还曾要和周家割席。”
周津嗣,“你也说了是以前。”
这副说话时薄情的样子落在秦萧云眼里就和他那老子没什么两样。
她拧着眉,声音里多了几分强势,“豪门里的婚姻本就不是光靠一个“爱”字,我不管你爱不爱,趁着离婚冷静期没过,你去取消申请。”
“然后像你和爸一样,没有爱还要绑在一起互相折磨?”
周津嗣是知道什么话能刺到秦萧云的,果然,只要一提周康绍,她脸色就变了。
他好整以暇等着她气急败坏走人,可等了一会儿,她竟然压下怒意在他面前坐下。
周津嗣觉得没意思,起身就要走,秦萧云拦住他,“你是不爱了,还是爱上别人了?那个和你一起回来的宋听禾?”
周津嗣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淡淡看着她,“芮宁的工作你不要干涉,另外,别为难宋听禾。”
“我背疼,不送了。”
冷淡说完,周津嗣上了楼。
秦萧云突然有种感觉,他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苗头的呢?她回过头想,也许是从他失踪半年回来后开始的。
但她不能任他胡闹,也不能看着周康绍和周寄山父子情深。
这种时刻,她不能再把周津嗣推出去。
权衡利弊后,秦萧云给音乐学校打了一通电话。
芮宁是第二天一早接到学校的通知,让她有空的话今天就可以去报道,但她推迟了一天。
因为今天是她第一次产检的日子。
她一早起来收拾,等要出门的时候,周津嗣正好端着砂锅粥从厨房出来。
四目相对,他扬起眉眼,“早,过来吃早餐。”
芮宁走过去,看着满桌的食物,“为什么准备这么多?”
周津嗣,“不知道这几年你口味有没有变化,就多准备了点。”
芮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记得,周津嗣原本是不会厨艺的。
是有一次他们在餐厅约会,她不小心吃了让她过敏的食物进了医院,他很自责,从那以后,他专门找了米其林大厨学做菜,练成了好厨艺。
恋爱三年,他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只是婚后他太忙了,她再也没吃过他做的菜。
后来为了照顾他,她学会了下厨。
瞒着他学的那段时间,她手上都是伤,做的菜不是糊了就是咸得下不去嘴,但还是坚持下来了。
等他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能做好几种拿手菜了。
他很喜欢,而她也喜欢他的喜欢。
可是后来他越来越忙,经常不能和她一起吃饭,尤其他失踪那半年回来后,晚上以加班为由直接不回来吃了。
她一次次等待落空后,做菜变成了对自己的犒赏。
回过神,芮宁的眼神从回忆变成冷淡,“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了。”
她拿着包就要走,周津嗣拉住她,哄着,“乖,你不吃早餐会低血糖。”
芮宁眉头拧了下,“我要体检不能吃。”
周津嗣立刻说,“你要去医院?我陪你。”
“周津嗣。”
芮宁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漠然地看着他,“我收留你,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但也仅此而已。另外我提醒你一句,你还剩五天,五天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所以请你不要对我好,更不要试图干涉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