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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李若愚急匆匆地赶到冷无樱的床榻前,拉住她的手,言语间满是担忧。
樱儿,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过于暧昧。
冷无樱娇羞抬头,冲他甜甜一笑。
若愚哥哥,你来的真快。
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憋闷。
她皱了皱鼻子,语气带着嗔怪。
爹爹和娘亲总是这样,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非要我联系你。
但你也别怪他们,是他们太爱我,辛苦你跑一趟啦。
听她这么一说,李若愚的眼神瞬间变得放松了不少。
樱儿还是一如既往,总是那么温柔。
哪像那个冷无霜,总是全身尖刺,将自己包裹起来,生人勿近的样子。
想到这儿,李若愚有些怔愣。
怎么好端端的,他会突然想起冷无霜呢
那个充满失望和悲痛的眼神,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烁。
李若愚忍不住皱眉。
莫名其妙。
若愚哥哥,怎么啦
冷无樱的声音让李若愚回过神。
低头看着冷无樱的脸,似乎下身又燃起了熊熊火焰。
想那个女人作甚,反正她马上就要嫁人了,大不了,到时候回去补偿一下她便是。
等她嫁过去后,自己就可以真正的和冷无樱在一起了。
李若愚咽了咽口水。
可不知为何,他又想起刚刚自己取血时,冷无霜苍白的脸色。
或许,是该取点天材地宝,给她补补身体。
想着想着,李若愚又忍不住怔愣。
怎么回事
明明自己心仪的女人就在眼前,可为什么,他脑海中总会想起那个女人的身影呢
想起她当初,像个女妖精一样勾引自己,想起她火热的身体,在他胸前磨蹭。
若愚哥哥,发什么愣呢
人家在跟你说话！
冷无樱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提高声音。
李若愚急忙回过神,从佛珠里取出一些滋养神魂的宝物递了过去。
可从心底,他却萌生一股不满。
如果早知道,冷无樱并没有什么大碍,他怎么会火急火燎失了分寸。
冷无霜才刚刚被自己取完心头血,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自己怎么......
罢了罢了,还是以冷无樱为主。
大不了,之后再补偿冷无霜就是了。
樱儿,快来喝药。
北极仙君捧着一碗鲜红的药液走了出来。
那分明是冷无霜的心头血熬制的药物。
冷无樱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接过来只喝了一口,就干呕着吐了出来。
好浓的一股腥臊味儿,太难喝了,我喝不下！
苏如慧见状赶忙过来接过那碗心头血,连声哄劝。
好好好,难喝就不喝,回头娘亲给你取药老那边取点别的药来。
北极仙君更是手一挥,将那碗心头血直接打翻在地。
废物,血也这么没用！
李若愚愣住了。
甚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险些要了冷无霜半条命的心头血,就这么,被弃之若履
恍惚间,他的眼前再次闪过那副画面。
冷无霜虚弱地瘫倒在地,看向他时,眼里满是冷漠,以及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摇了摇头,起身告退。
回到佛子殿后,他冲下人吩咐。
替我取一些温润灵魂的药材,再取去一些天材地宝。
下人恭敬点头。
好的佛子殿下,我这就去办。
还是按照老样子,东西取来后,直接送到无樱公主那里吗
李若愚眉头皱起,摇头纠正。
不,送到我这里来,我要亲自拿给她。
下人点头,转身离开。
李若愚的脚步停顿了些许,依旧觉得心神不宁,于是转身朝着冷无樱的大殿而去。
然而刚到大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靡靡之音。
那动静,他在幻境中听到了无数次,再熟悉不过。
李若愚脚步一顿,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冷。
嗯......再来。
嘿嘿,无樱仙子,你说,要是让那位佛子殿下知道,你私下底如此放荡......
5.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夹杂下流的笑声。
你说他会不会气死
他
冷无樱的声音依旧甜美,但语气却染上了几分讽刺。
跟个木头似的,亏冷无霜那个贱人追求了那么多年都无动于衷,和他在一起,还不如守寡。
李若愚呼吸一滞。
里面的狗男女还在继续,男人嘿嘿淫笑。
既然如此,为何仙子还要百般针对你姐姐,让她嫁给魔族那废物太子,不是更好么
还特意把那个李若愚抢过来,何必呢我满足不了你么
冷无樱喘着气,声音带着恶意和阴毒。
只要是冷无霜在意的东西,不管是爹爹的宠爱,亦或是她喜欢的东西,又或者是李若愚的爱意,我都要抢到手！
每次看到冷无霜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就痛快的要命！
李若愚愣在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击,动弹不得。
男人一边纵欲一边不忘奉承。
那个自以为高冷的贱人自然没办法跟你比,不过,万一那个贱人日后得势......
她想都别想！
冷无樱声音冰冷。
只要有我在,她永远别想翻身！
谁让她总是那么优秀,衬托地我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不过再优秀又能如何只要我装一下委屈,再添油加醋几句,我爹和李若愚都会无条件地相信我。
你没看到那个贱人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别提多解气了！
那种蠢货,不会讨人欢喜,活该沦落到现在的下场！
李若愚死死捏着拳头。
这番恶毒的话语,让他几乎咬碎了牙。
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爱了几百年的人,背地里居然有着如此恶毒的一面。
她居然一直装作小白花的样子,用来吸引他的关注。
而冷无霜,这数百年的时间里,过得是怎么样的日子,他心知肚明。
冷无樱在凡间游玩地时候,她在修炼。
冷无樱享受着北极仙君和他自己搜罗来的资源时,冷无霜依旧在修炼。
还有种种......
无数件事汇聚在一起,让李若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一刻,冷无霜的背影和他记忆中的那道身影,渐渐重合。
五百年前,那时的李若愚还不是如今的佛子。
那日,他在苦修地时候,被一只冤魂盯上。
冒然被打扰,他真气混乱,险些身亡。
奄奄一息的时候,是一个女孩救了他。
那个小姑娘挥舞长鞭,挡在了他身前。
那个瘦弱的背影,深深吸引了李若愚。
等他神功大成,被选为候补佛子的时候,他四处打听,才得知北极仙君的大女儿曾在凡间游历,武器是一把长鞭。
可他主动求亲后,却发现,冷无霜的武器分明是剑,而不是鞭。
但当时婚约已经定下,根本无法后悔。
他无奈,只能将错就错。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在花园中挥舞长鞭的冷无樱。
这才觉得,自己要找的人,是冷无樱才对。
但为何,当年那个善良的姑娘,会变得如此......
与此同时,殿内已经完事儿,男人抚摸着冷无樱的身体,嘿嘿一笑。
二公主的身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迷人,当年我第一眼看到你舞鞭的时候,就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咯。
冷无樱嗤笑一声。
那你要是遇到我那个贱人姐姐,岂不是更把持不住。
当年她比我鞭法好的多,不过,我就不痛不痒地掉了几滴眼泪,爹爹就把她丢入雷狱中,连她的右手都打碎了,哈哈哈哈,那个贱人再也用不了长鞭了,只能用左手剑挥舞,可笑。
只可惜,没能让她彻底变成残废。
李若愚差点没忍住汹涌的佛力。
原来,这才是真相......
他爱的人,从来都是冷无霜。
6.
季万里将我带到了一个荒原。
这里四下无人,只有一个小小的房子。
他每天都会找来很多天材地宝,替我恢复身体。
渐渐地,我因为被取血而造成的元气损伤也渐渐恢复。
自始至终,我只和这个男人说过一句话。
你若是觉得我很麻烦,你可以把我丢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
那一刻,我只觉得疲惫不堪。
甚至我在想,就那么死掉,对我来说,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可不知为何,眼前的男人眼里,满是温柔,和我看不懂的悲伤。
他一边帮我疗伤,一边平静开口：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停顿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声音沙哑,语气颤抖。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我一时间有些怔愣。
他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以至于我根本想不冻懂是什么意思。
既然想不通,我也干脆不去想,主动封闭了自己的五感,让自己彻底变成了一具活死人。
我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丢下我。
可事实却刚刚相反。
季万里不同他的面貌看上去那么阴郁,反而很是阳光,每天都会想办法哄我开心,即便我从来没有回应过。
他的眼里也满是爱意。
我冰冷的看着这一切,如同一具毫无感情的牵线木偶。
我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眼中的爱意到底从何而来。
可我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会爱我。
我的生父不会爱我,为了给自己的私生女出气,他不惜将我丢入雷狱,九死一生。
我爱了三百年的枕边人也不爱我。
他为了自己心仪的女人,亲自动手,取出我的心头血。
我以为,眼前的男人不过是另有所图,所以逢场作戏罢了。
可我猜错了。
季万里一直陪在我身边,一年又一年。
无聊,且漫长。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我不仅伤势恢复,甚至修为也涨了一大截。
我心底甚至隐隐开始觉得,好像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
可没想到,这样平静地生活,最终还是被不速之客打破。
最先找过来的人,是父亲。
他一袭白衣,冷若冰霜,眉头紧皱,整个人散发着冷肃的气息。
我见到他,本能地想要躲避。
虽然我封闭了五感,甚至关于过去的那些记忆,我也已经记不清,但灵魂深处的烙印,却让我本能地讨厌眼前的人。
见我这样,父王眉头皱的更深。
他冷声开口：你可知道,佛子为了找你,已经快把整个三界颠覆了。
当初让你嫁给魔族,是本王欠考虑,现在你也闹够了,跟本王回家。
我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摇了摇头。
家是什么
我没有假。
父王愣住了,沉默地站在原地,皱眉上下打量我。
自从娘亲死后,这数百年来,他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我。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语气缓和了不少。
女儿,你的修为提高了不少,人看上去也精神了很多。
我没有理会,只是死死地贴在季万里身上,声音因为惊恐而变得尖锐。
闭嘴！快闭嘴！
季万里,你让他滚,让他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脑海中传来撕裂般的痛苦,让我忍不住弯腰抱住脑袋,疯狂尖叫。
季万里急忙将我抱在怀里,低声安慰。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光芒从他掌心闪烁。
猝不及防下,父王直接被打出房间。
等我,霜儿。
季万里在我耳边轻声开口,随即一个闪身来到屋外。
仅仅三招,就将北极仙君制伏。
他愤怒地瞪着他,言语也冰冷无比。
你还好意思来
你可知道,他这些年,是如何被你那个好女儿欺凌侮辱的！
你简直枉为人父！
父王猛地抬头,满脸不敢置信。
胡说八道,樱儿自小温婉纯善,怎么可能会欺负无霜！
季万里冷笑,一道阴气注入父王的识海。
他的声音冰冷,如同来自九幽黄泉。
既然这样,那就让你这眼盲心瞎的东西,亲眼看看事情的真相。
身为魔族太子,季万里自然有着无数种方法。
他用一种咒术,让父王用我的眼睛,经历了一遍我的过去。
随着脑海中画面闪烁,他的身体开始颤抖。
数百年的蹉跎,栽赃陷害。
直到最后,他早已泣不成声。
他跪在我房间门口,声音沙哑,不停忏悔。
想不到......这些年,我竟然做了那么多糊涂事。
你说的对,我的确枉为人父。
他双眼猩红地离开了,季万里并没有挽留。
7.
过了几天,他去而复返。
短短几日不见,他就好像苍老了几千岁,脚步都变得蹒跚。
我依旧想不起来他是谁,只是一个劲儿催着季万里将他赶走。
他不停认错,可我并没有原谅。
因为我根本就不记得他们,谈何原谅呢
他在门口站了几个月,我却始终没去见他一面。
他拿来很多天材地宝,想要弥补。
可却通通被季万里一把魔焰烧的干净。
他眉眼冷峻,声音更是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你不觉得太晚了么
她从小靠着自己,顽强长大,即便身受重伤的时候,都没能换来你丝毫同情。
他越说越气,反手将房门关上。
现在,她有我,不需要你惺惺作态,你自便吧。
父王走了。
再次回来时,他全身伤痕累累,身体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他抽取自己的脊骨,为我做了一条骨鞭。
我很喜欢,可右手无论如何都无法挥动。
我失落地放下鞭子。
这个我不要,给妹妹吧。
说完,我一愣。
妹妹又是谁
我不知道,只是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
你就不能让着点你妹妹吗
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善妒的女儿！
我略带讨好地冲季万里开口。
是不是我把这些都让给妹妹,你就会喜欢我了。
季万里神色黯淡,轻轻将我抱在怀里。
霜儿,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最爱你。
父王沉默着,没了生息。
又过了很久,一个奇怪的男人出现。
他身穿肮脏的僧袍,双眼通红,也不说话,就死死盯着我看。
我很害怕,只觉得眼前的男人让我从骨子里生出一股恨意。
季万里抱住我,挑衅地看向李若愚。
你佛门清净之地出来的人,不在你的寺庙里吃宅念佛,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李若愚没有理会,上来就要拉我的手。
季万里冷着脸,一把将他的手打开,面色冰冷。
李若愚脸色一变,有些错愕。
眼前这人,不是法力全失吗
刚刚那一击的力道分明很重,而且他清晰感觉到,面前的男人体内蕴含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季万里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但却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只是冷冷开口。
我不想在霜儿面前杀人。
滚吧！
李若愚面色难看,但还是转身离开。
可没想到,没过几日,季万里外出的时候,他又来了。
还带着一些吃食。
似乎想要哄我开心。
但我已经不像前几日那般,反而温柔一笑,一如过去那般。
李若愚愣住了,他下意识伸手,想将我抱在怀里。
我闪身躲开,满脸讽刺。
李若愚,你还真好意思来找我
你难道不知道么我一看到你,就会忍不住恶心。
8.
听着冰冷的话,李若愚顿时红了眼睛,满脸受伤的表情。
他抬头看着我,结结巴巴。
你,你都想起来了
我眼里闪过浓浓的厌恶。
你猜的对,我的确都想起来了！
李若愚脸色变换。
半晌,他捂着心口,语气低落。
无霜,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跟我回去。
我已经帮你教训过冷无樱那个见人了,我把她剥皮拆骨,还将她的灵魂打入了畜生道,让她生生世世只能当一只母猪。
你消消气,原谅我,好吗
我笑着摇头。
不重要了。
你也不用劝我消气,因为我根本不生气。
不在乎,又怎么可能生气呢
李若愚脸色一白,嘴角溢出血迹。
霜儿,你为何如此绝情。
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我还没来及开口,季万里已经迅速赶回来。
看着他眼中的急躁,我微微一笑,看向李若愚。
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不要打扰我和万里的生活,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堂堂佛子,听完这句话,却哭的像个孩子。
许久,他再次开口,声音沧桑无比。
好,我答应你。
就在季万里出现在我身边的那一瞬间,他的身影消失了。
我笑着将头靠在季万里胸前。
可以陪我四处走走吗
季万里笑着点头。
当然。
我和他一起离开了荒原,一起去人间游历。
这期间,我总算从他嘴里,得知了他爱意的由来。
人人都说,我当年得罪了仙尊,被废了修为,还被毁了容。
可实际上,当年,是你生母被妖族围困她对我有恩,又和我母后是挚友,我拼死救了他。
但当年的我修为低微,根本不是那么多大妖的对手,身受重伤,险些身亡。
那时仙魔不两立,若是传出去,我为了救仙界北极仙君的女人而受伤,恐怕会影响我父王在魔族的地位。
于是干脆放出假消息。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将我搂在怀里,低头,轻轻吻上我的唇。
得知你在家里过得不开心的时候,我就想过救你,但我也知道,寻常方法,并不能让你脱离魔窟,所以才想出联姻的办法。
霜儿,你受苦了。
......
后来,再次听到父王的消息时,已经是十年后。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仙妃,又亲自毁了自己的神格,自贬下凡。
而李若愚,则亲手将自己镇压在佛塔下,永生不肯踏出一步。
对于这些事情,我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
我只想过好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