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陆母立刻嚎啕大哭,陆父和陆斯年拉着朋友问东问西。
突然,陆母想起了什么,在人群里找谢晓雨。
看到公公婆婆出现的瞬间,谢晓雨就下意识地躲到了陆斯年身后。
婆婆冲上前去,一把揪住谢晓雨的头发：
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害死了我的孙子！
谢晓雨疼得尖叫,陆斯年赶紧护住她,怒视着婆婆：
妈！您这是干什么她现在还怀着孕呢！
公公再也忍不住,拄着拐杖一下下打在陆斯年身上：孽子！逆子！你这个畜生！
自己的亲生骨肉啊！才六岁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陆斯年不敢还手,只能护着谢晓雨连连后退：
爸！您别打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晓雨还怀着孕呢......
公公气得浑身发抖：都是因为这个狐狸精！要不是因为她,我的乖孙也不会......
婆婆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公公,泪如雨下。
你这个不孝子！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儿子吗
从今以后,你也不必再回陆家了。我们没有你这种丧尽天良的儿子！
陆斯年的身体微微发颤,却还是不死心地拉住婆婆的衣袖：
妈,什么叫阳阳死了这不可能,这肯定云瑶骗我们的。
我只不过把阳阳关在房间不让吃饭,怎么会一天就饿死。
朋友冷冷道：
不是饿死,是孩子饿的急了,自己爬到窗户上,掉了出去。
婆婆死死抓住陆斯年的手,声音哽咽：
你倒是说说,你这个当爸爸的,怎么能这么狠心！
阳阳那么爱吃,你竟然狠心饿他一天。
陆斯年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几步：不可能,这不可能......
谢晓雨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阿年,别听他们胡说。肯定是苏云瑶在骗人......
陆斯年猛地推开她,疯了似的往外冲：我要回去找儿子！
谢晓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疯了吗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阿年,我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宝宝了。那个拖油瓶已经没了不是正好我们可以结婚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谢晓雨的话。
陆斯年眼睛通红：那是我的儿子！你算什么东西！
谢晓雨捂着脸颊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斯年远去的背影。
那个为了她可以抛弃一切的男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陆斯年一路疯跑回家。
推开家门的瞬间,他愣在了原地。
空荡荡的房子里,连一丝生气都没有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
苏云瑶,真的带着儿子离开了。
6
陆斯年跌跌撞撞地在空荡的房子里游走。
每推开一扇门,心就沉一分。
主卧、书房、衣帽间......
直到最后,他站在了儿童房门口。
房间里阳阳最爱的玩具熊还端端正正地坐在小床上,仿佛在等待主人回来。
陆斯年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一切都明白了。
昨晚苏云瑶抱着的那个白色盒子......
那是、那是阳阳的骨灰。
而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这么脏的东西也要带在身上,真是晦气。
陆斯年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记忆不受控制地回到阳阳四岁生日那天。
在婆婆的坚持下,他难得陪着母子俩去了游乐园。
阳阳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爸爸,你今天不用去找晓雨阿姨了吗
谢谢爸爸陪我过生日,妈妈说得对,爸爸其实是很爱我们的。
陆斯年蜷缩在地板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那天,他是怎么对阳阳说的
不知好歹的东西！看来是你妈把你教坏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看到角落里散落着几页日记本的碎片。
颤抖着手将碎片拼凑在一起,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今天爸爸又没回家,妈妈说爸爸在加班。我相信爸爸一定是在努力工作,这样就能多陪陪我和妈妈了......
陆斯年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除了这几页破碎的日记,苏云瑶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他恨她,恨她连一点念想都不愿给他。
掏出手机,一遍遍拨打苏云瑶的号码,却始终只有冰冷的提示音。
陆斯年这才恍然大悟。
这些年来,不管他多晚回家,苏云瑶和阳阳总是在原地等他。
不管他多过分,只要他回头,就能看到那对母子温柔的笑脸。
可现在,他永远失去了他们。
结婚五年,都是苏云瑶在默默付出。
而他,却一次次伤害她们母子,最后甚至......
害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陆斯年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直奔陆家老宅。
客厅里,公公和婆婆正捧着阳阳的照片无声落泪。
滚出去！我们陆家没有你这种不孝的东西！
婆婆看到他,厉声呵斥。
陆斯年却像没听见一般,直接跪在了公公面前：
爸,求您告诉我,云瑶和阳阳去哪了......
7
公公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擦拭着手中阳阳的照片,眼中满是慈爱。
婆婆再也忍不住,一巴掌重重扇在陆斯年脸上。
你还有脸来问这些年我们劝你多少次了你要是有一点点良心,就该跪着求云瑶原谅你！
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婆婆心如刀绞。
这五年来,她不知道劝过多少次,让陆斯年回头是岸。
可他不仅不听,反而变本加厉,甚至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苏云瑶身上。
说她小心眼,说她总是告状,说她利用长辈给他压力。
婆婆也曾找过谢晓雨,警告她离开自己的儿子。
可那个女人转头就告诉了陆斯年。
婆婆永远记得,那天陆斯年气急败坏地冲到家里。
你们要是再找晓雨的麻烦,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这个家门一步！你们不是最疼苏云瑶吗那就让她一个人带着拖油瓶过日子去吧！
想到这里,婆婆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那个可怜的孩子,明明那么懂事,每次来看她都会奶声奶气地喊
奶奶,还总惦记着给她带点心。
陆斯年低着头,声音颤抖：妈,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想教训教训阳阳......
啪！
婆婆抄起茶几上的花瓶砸了过去。
陆斯年的额角瞬间血流如注,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
你还敢说不是故意的！
婆婆声嘶力竭,阳阳哪里不乖了这些年都是云瑶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他带大,你有什么资格说教训他！
你分明就是在惩罚云瑶！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陆斯年浑身发抖,血水混着泪水往下淌：
我......
我只是不想被你们摆布。从小到大,我做什么都要经过你们同意。
连结婚对象都是你们安排的,因为苏叔叔当年救过爸,所以我就要娶他的女儿......
公公猛地站起身,眼神冰冷：你说什么是我们安排的
在我看来,苏云瑶根本配不上你。要不是你跟那个谢晓雨纠缠,我们才勉强人家同意的！
现在你倒是怪起我们来了陆斯年,你还有没有一点担当
陆斯年如遭雷击,瘫软在地。
是啊,明明是他也喜欢上了苏云瑶,曾经想过好好过日子。
还不是谢晓雨一回来,他就又被勾引走了。
他恨被人摆布,可他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反抗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拿婚姻开刀
陆斯年匍匐在地,不停地磕头：爸,妈,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告诉我云瑶在哪......
公公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楼上走：云瑶说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陆斯年的身体猛地一僵。
良久,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喃喃自语：
不,我一定要找到她......
8
陆家的一切纷扰,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带着阳阳的骨灰,我选择了海城安身。
这座终年被海风环绕的城市,是阳阳最向往的地方。
他生前总说,长大后要带妈妈去看海。
离开陆家一个月,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这天,我正在整理阳阳的日记本,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门一开,陆斯年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云瑶,跟我回家吧,带着阳阳一起......
我二话不说要关门,他却死死抵住门框。
求你了,让我说几句话......
我的手停在半空。
陆斯年,你走吧。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听到我开口,他立刻抬起头：
不,我不走。离婚协议我还没签,你还是我的妻子。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低头看着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
回去做什么继续看你和谢晓雨卿卿我我看你们在我们的家里恩爱缠绵还是让我照顾她坐月子毕竟她现在怀着你的孩子。
陆斯年浑身一震：不是的,我已经和她分手了,她的孩子......
我让她打掉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们......
我冷笑一声。
所以呢你让她打掉了孩子,就能抹去你的背叛吗你剥夺了一个未出世婴儿的生命,就能换回我的阳阳吗
如果你心里还有一丝愧疚,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陆斯年脸色惨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陆斯年,是你亲手害死了阳阳,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
滚烫的泪水滴在他手背上,他像被灼伤般缩回手。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阳阳是我的亲生儿子啊,我怎么会想害他那只是个意外,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打断他的话：闭嘴！阳阳不是你的儿子！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作呕！你以为说这些就能把阳阳还给我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求原谅
陆斯年眼眶通红,沉默许久才轻声说：对不起......
我忍不住笑出声。
对不起有什么用能让我的儿子起死回生吗
9
陆斯年跪在地上不停的扇自己耳光。
云瑶,我知道错了。我以前太自私,总觉得自己被家族束缚,所以才做出那些混账事。我发誓以后一定会改,会好好对你......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还这么年轻,还可以重新开始,还可以再要个孩子......
我再也听不下去,厉声打断他：
到现在你还在伤害我！你不满意家里的规矩,可你有那么多反抗的方式,为什么偏偏要拿我和阳阳开刀是不是觉得我们母子好欺负
陆斯年泪如雨下,说不出一句话。
我强忍住心痛,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如果你真的懂得悔悟,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放过我,也放过阳阳的在天之灵。
话音未落,我重重关上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再打开门时,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只剩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静静躺在门口。
一个月后,等待期结束,我回去办理了手续。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婆婆陪我坐在咖啡厅。
我们都沉默不语。
从海城回来后,陆斯年彻底消沉了。
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借酒消愁。
直到被发现昏迷在家中。
婆婆强行把他送进医院,医生说他得了严重的抑郁症,需要长期治疗。
谢晓雨后来也来闹过,但公公一向雷厉风行。
这些年她借着和陆斯年的关系在公司谋取了不少利益,公公直接把证据交给警方,让她锒铛入狱。
婆婆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云瑶,斯年现在的状况很不好,要不要......
我摇摇头,打断她的话：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和他之间,早已没有回旋的余地。
婆婆长叹一声：其实公公不让我来找你,说现在的你需要时间疗伤。是我坚持要见你一面。
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
只是希望......
你别恨斯年。
我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思绪却不由飘回二十一岁那年。
那天的陆斯年站在我面前,眼神坚定。
云瑶,让我照顾你好吗
我保证,这一生都会对你好。
到底是谁的真心,谁的假意
我已经不想追究了。
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我提起包默默离开。
婆婆的请求,我无法答应。
我永远不会再让陆家人伤害阳阳。
从儿子躺在医院的那一刻,我就计划好了一切。
只有装疯,才能让他们真正的相信阳阳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