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当助理提醒罗伟该去参加晚宴时,他才猛然想起和甜甜的约定。
看了眼腕表,已经接近傍晚六点。
罗哥,晚宴马上就开始了,你要去哪
王玲不悦地问。
我有急事。
小芳立即扯住他的西装。
罗叔叔,你答应陪我玩游戏的。
罗伟毫不犹豫地推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
王玲虽然满脸不快,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等他赶到游乐场时,大门已经关闭。
掏出手机想给我打电话,这才发现手机早已关机。
陪着小芳逛了一下午,他完全忘记看手机。
他火急火燎地回到出租屋,推开门就喊我和甜甜的名字,却只听见空荡荡的回声。
连忙给手机充电开机,屏幕上显示着我打来的几十个未接来电。
懊悔地立刻回拨过去,却发现已经被拉黑。
发微信也石沉大海。
起初他还安慰自己,我和甜甜只是一时生气,很快就会回来。
直到看见餐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拿起协议书,看着我的签名,他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开玩笑。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那么依赖我,怎么会突然要离婚
他彻夜未眠,立即派人调查。
很快查到我和甜甜在游乐场苦等了三小时,还去过商场找他。
调出商场监控,看到我抱着甜甜冲进专卖店。
当时他正陪着小芳在里面,不知道王玲说了什么,保安就把我们母女俩粗暴地推搡出去。
看到我为了保护甜甜被推倒在地,罗伟心痛如绞,立即把保安队长叫来。
他一拳砸在保安队长脸上,声音冰冷：
那是我的妻子和女儿,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手
活腻了是吧！
几个保安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求饶。
罗总对不起,我们不知道那是您的太太和大小姐。
饶命啊罗总！
罗伟眼神阴鸷：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保安队长颤抖着回答：是…
是王小姐吩咐的…
罗伟愣了一下。
王玲正好牵着小芳走过来,看到跪了一地的保安,脸色大变。
罗伟冷冷地质问：昨天林婉来找过我
王玲强装镇定：是啊,她带着孩子来闹,我打发她们走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怎么了吗
罗伟眯起眼睛：婉宁,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对她们说了什么
王玲还想狡辩：没什么啊,你们吵架了
罗伟一把掐住她的肩膀。
婉儿留下离婚协议书带着甜甜走了。
小芳吓得大哭：你放开我妈妈！
罗伟示意店员带小芳出去。
王玲死不承认,直到罗伟放出监控视频,她才崩溃大笑：
她们走了不是更好反正你也不爱她们。
谁说我不爱她们
罗伟咬牙切齿。
王玲被掐得喘不过气,歇斯底里地喊：
爱她们你要是真爱她们,怎么会在这陪我和小芳逛商场
你知道吗,你的好老婆就在拍卖会现场,她亲眼看到你为我买下那对手镯！
6
王玲的话像一把利刃刺进罗伟的心脏。
他回顾这段时间的种种迹象,我对他的疏离,不愿亲近,原来都是因为在拍卖会上看到了真相。
懊恼和自责在这一刻彻底淹没了他。
罗伟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出租屋。
刚到楼道口,就听见邻居和房东的对话,他下意识停住脚步。
林婉长得可真漂亮,跟明星似的,我要是能追到她就好了。
就是,上次我故意碰了她的手,她马上躲开了,真是个清高的女人。
她那个老公整天装什么有钱人,还不是住这种地方,配不上她。
两人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
罗伟眼神阴鸷,一脚踹开防火门,冲进去揪住房东的衣领。
你们刚才说什么
房东被他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但想到他只是个穷光蛋,又硬气起来。
怎么我就是看上你老婆了,你能把我怎样
罗伟眼中迸发出杀意：你敢打她主意,我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遭受了多少骚扰。
而我从未向他提起过这些事。
为什么我不告诉他
因为我觉得他根本不在乎我,说了也是徒增伤心。
转眼间,房东已经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邻居吓得瑟瑟发抖,连连求饶：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罗伟双眼赤红,像头发狂的野兽般继续施暴。
两个人都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
许久之后,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一进门就瘫坐在地板上,整个人失魂落魄。
突然,他注意到茶几下面露出一角粉色的纸张,伸手抽了出来。
当看清那是甜甜的住院记录时,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原来我没有说谎,甜甜真的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他立即赶到医院找到主治医生,得知甜甜的病情十分危急,必须尽快进行手术。
罗伟无力地靠在墙上,自己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畜生。
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如今支离破碎。
更让他愤怒的是,他调查发现王玲回国的真正原因不是什么家暴。
而是她在国外包养小白脸被抓个正着,丈夫和她大打出手后离婚。
而且小芳根本不需要那对手镯,王玲拿到手镯后立即转手卖掉,赚取了巨额差价。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会被骗得这么惨！
此时的我已经带着甜甜搬到了另一座城市。
为了给女儿治病,我在商场兼职导购,虽然工资不高,但至少能维持基本生活。
没想到罗伟还是找到了这里。
他站在柜台前,眼神中充满愧疚与思念。
婉儿…
我早就料到以他的能力迟早会找来,并不惊讶。
离婚手续办好了吗
罗伟摇头：我不同意离婚,婉儿,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我冷笑一声。
罗伟,我怎么可能还爱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别再自欺欺人了！
从看到你在拍卖会为王玲的女儿买下那条价值连城的手镯那一刻起,我就对你彻底死心了。
你不配做我的丈夫,更不配做甜甜的父亲！
7
罗伟急切地解释：
婉儿,我承认当初确实在创业,但后来公司上市成功,我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至于王玲,我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只是觉得她母女可怜,没想到反被她利用。我已经让她们永远离开这座城市,以后不会再出现。
听着这些话,我只觉得讽刺。
你说她们可怜那甜甜呢这些年我们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女儿病得那么重,你却不愿意为她拿出二十万。
罗伟眼眶泛红,似乎真的懊悔万分。
我以为你是在骗我,才会…
甜甜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我怎么舍得让她受苦。
婉儿,我有钱,我们现在就带着甜甜去医院做手术。
王玲指使保安打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了,我已经让她付出代价。
我对他和王玲的恩怨毫无兴趣。
罗伟,解释已经没有意义,事实就是你装穷欺骗了我们。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骂我打我都行…
我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要骂你打你,我是恨你。
我恨你明明富可敌国却让女儿受苦,把钱全都花在王玲母女身上。我恨你装穷,害得我们饱受屈辱！
谁稀罕你的钱,女儿的手术费用我已经快攒够了！
说完我转身回到柜台工作。
回到家时,甜甜正坐在地毯上画画,看见我立刻开心地跑过来。
我从包里拿出给她买的果冻。
谢谢妈妈。
甜甜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暂时停课在家。
但她很懂事,从不让我担心。
我对这样简单的生活很知足。
只是女儿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我心里充满恐惧。
但甜甜总是很乐观：
妈妈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有时候看着她这么懂事,我反而更心疼。这哪里像个五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我强忍泪水点头：对,甜甜一定会好起来的。
门铃突然响起,我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罗伟。
他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芭比娃娃套装,温柔地看着甜甜：
宝贝,这是爸爸特意给你挑的,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我以为甜甜会很开心,因为她总是站在玩具店橱窗前看这个娃娃。
但她只是冷冷地说：不用了,你还是送给小芳姐姐吧。
罗伟的笑容凝固了。
甜甜从小就特别依恋他,渴望得到他的关注。
如今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冷漠疏离。
罗伟强压下难过,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
婉儿,这条项链我找了很久,是你上次说喜欢的那款。
我瞥了一眼,几个月前我在商场路过时随口感叹过这条项链很漂亮。
那时他说这种奢侈品是我们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
我冷笑：罗伟,你从来没有真心爱过我们,现在又何必假装深情
罗伟慌张地解释：不是的,我爱你们,婉儿,我是真的很爱你和甜甜！
如果是在知道真相之前,这番话或许会让我感动。
现在只让我作呕。
要不是王玲抛弃了你,你也不会把我当备胎。罗伟,你欺骗了我们这么久,有什么资格说爱
罗伟张口结舌,想要辩解却无言以对。
当初他确实是想利用我来报复王玲。
我冷冷地说：以前我是真心爱你,但那都过去了,现在我只想尽快结束这段婚姻。
说完我用力关上门。
犹豫片刻,我还是问甜甜：要不要跟爸爸回去住
顿了顿又补充：爸爸很有钱,可以给你买很多玩具,带你去游乐园,你会过得很开心。
甜甜紧紧抱住我：我只要妈妈。
爸爸那么喜欢照顾小芳姐姐,就让他去吧,我们不需要他！
罗伟每天都会来,带着各种昂贵的礼物。
我们从不收下,任由那些礼物堆在楼道,最后被清洁工扔掉。
8
令我没想到的是,罗伟竟然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段长文,公开了我们的婚姻状况。
还附上了结婚证照片,声称会用余生来弥补我们。
他自以为这是在表达诚意。
但这种做法只让我的生活雪上加霜。
来商场购物的顾客纷纷认出我,有人甚至偷偷拍照录像。
我再三否认也无济于事。
堂堂罗氏科技董事长的太太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当导购是不是在玩什么富人体验生活的把戏
罗伟把自己塑造成了痛改前非的深情丈夫,对王玲的事只字不提,网上一片叫好声。
娶到这么优秀的老公还不知足,非要闹离婚,真是不识好歹。
要是我能嫁给罗氏科技的董事长,做梦都会笑醒。
就连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觉得我是在故意扮可怜博同情。
我不得不向主管请辞。
但是没有工作,甜甜的手术费从哪里来
我愤怒地给罗伟打了电话,把他痛骂一顿。
没过多久,他就出现在我家门口,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婉儿,你别去工作了,我已经给你转了五百万,需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我冰冷地看着他。
罗伟,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当初甜甜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视而不见。现在我们不稀罕你的施舍,就算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心软半分。
罗伟愣了几秒。
突然,他双膝重重跪地,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哽咽。
婉儿,我知道我的错误有多严重。
求你不要抛弃我,我发誓没有背叛过你,也没有爱过别人。
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记忆中的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但我的心已经死了。
罗伟,背叛不只是和别人发生关系,你从未把我们当成家人,一次次欺骗伤害我们才是最大的背叛。
如果你执意不肯离婚,我就请律师起诉。以你罗氏科技董事长的身份,应该不想闹上法庭吧。
罗伟崩溃大哭。
他不明白为什么我如此决绝,转而看向甜甜,希望能唤起女儿的同情。
甜甜,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我低头看着女儿,她平静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父亲。
爸爸,我恨你。你让小芳姐姐住豪宅,却让我和妈妈蜗居在这里。我们去找你,保安还打我们。
罗伟泪如雨下。
爸爸不知道保安打了你们,我已经把他们全都开除了。
宝贝原谅爸爸好吗
甜甜坚定地摇了摇头。
罗伟如遭雷击,瘫坐在地。
我牵着甜甜的手回屋,关门的瞬间,听见外面传来他压抑的啜泣声,像是心碎了一般。
罗伟转来的钱我没退回,甜甜的病情不能耽搁,我不能因为赌气让女儿受罪。
那天之后,罗伟再也没有出现。
我和甜甜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一周后,甜甜的主治医生联系我。
说有一个与甜甜完全匹配的心脏,可以立刻进行手术。
我惊喜若狂,仿佛看到了希望,立即带着甜甜去医院。
检查确实完全符合要求。
医生说是一位匿名捐赠者,因为家族遗传病即将离世,主动提出捐赠出自己的心脏。
我喜极而泣。
我本想当面感谢捐赠者,但医生说对方不愿见面。
我也不强求,只是再三表达谢意。
手术那天,我怕甜甜紧张,一直在安慰她。
甜甜却笑着说：妈妈,我一点都不怕,你放心。
在手术室外等待时,我焦虑地来回踱步,忽然瞥见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
罗伟站在阴影处,不敢靠近。
我瞬间明白了,这颗心脏一定是他想办法找到的。
但他知道甜甜不会接受,所以选择匿名捐赠。
我没有戳破,现在最重要的是甜甜能平安康复。
手术非常成功,甜甜很快就恢复了健康,我终于能够安心。
甜甜出院后,罗伟来找我,这次是为了办理离婚手续。
拿到离婚证时,他叫住了我。
我转身看他。
罗伟深深地望着我：
虽然我们已经结束了,但我会一直等你。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回头,随时可以联系我。
永远都不可能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相信新的人生正等着我们。
至于王玲母女,在罗伟的雷霆手段下,她们很快破产,流落街头。
后来听说她们去地下钱庄借高利贷,最终被逼得跳楼身亡。
两年后,我通过考试考进了事业单位,生活蒸蒸日上。
甜甜十二岁那年,有位同事为我介绍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是医院的主任医师,为人温和。
我们相谈甚欢,很是投缘。
但想到甜甜,我还是婉拒了。
没想到甜甜却说：妈妈,我看得出来你喜欢那个叔叔。如果他真心对你好,你就接受吧,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那一刻,我感觉女儿真的长大了。
经过半年的相处,我和那位医生走到了一起。
他特别疼爱甜甜,总说要生孩子也要先征得甜甜同意。
从此,我们的生活平静美满。
据说罗伟至今未婚,他的办公桌上一直摆着一张照片。
有员工无意中看到过,照片里是一个女人抱着小女孩,笑靥如花。
我知道那是我和甜甜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