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陆昊听从我的遗愿,跟着秦漠,都跟来了我的老家,那片辽阔的草原。
他站在远处,看着我的天葬仪式,疯了一样冲过来。
住手！把我的桑榆还给我！
秦漠狠狠给了陆昊一拳,疼得他发不出声来。
这是桑榆的意思,你没有阻止的权利！
是的,这是我的意思,用家乡的方式,净化我这一世的苦难,做最后的道别。
按照传统,我的身体被送往天葬台,由天葬师处理。
最终回归自然,由神圣的秃鹫带往天堂。
风吹过经幡,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悲泣。
秃鹫盘旋在空中,等待着它们的圣餐。
陆昊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秦漠站在他身旁,神情肃穆,眼眶通红,默默念诵经文。
就这样,我的身体,一片片回归天际,直到天葬师从我身体里取出一个胚胎。
陆昊看着已经成型的,他的孩子。
他不敢相信。
那......那是什么
他很清楚那是什么。
施主,逝者腹中尚有胎儿,按照规矩,需一并送往轮回。
腹中尚有胎儿......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昊心上。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喇嘛,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只是让他听见我怀孕的消息,不过只是一个噩耗。
但是现在让他看见,这冲击是毁灭性的。
那是他的孩子,一个他从未期待过,却真实存在过的生命。
陆昊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嘶吼,猛地跪倒在地,双手疯狂地捶打着地面。
桑榆！桑榆！我是畜生！我猪狗不如！
他从怀里掏出天珠,那是我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脏了,我也没想过要回来。
他居然将天珠塞进了自己的眼眶中。
陆昊！你干什么！秦漠大惊失色,冲上去想要阻止,却被陆昊狠狠推开。
桑榆......我的桑榆......我的孩子......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
陆昊涕泪横流,一只眼睛鲜血直流,一边用头拼命磕在坚硬的土地上,额头很快就磕得鲜血淋漓。
他想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赎罪,来减轻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
秦漠看着状若疯癫的陆昊,眼里没有半点怜悯。
桑榆这辈子就是被你害苦的,没有桑榆的原谅,你永远不可能赎罪！
秦漠看向天际,看向我最终的归宿,他含泪低语。
桑榆,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他低声呜咽着,眼泪从脸庞不断滑落。
我早就该告诉你的......我......我会带你走的。
原来,秦漠一直默默爱着我。
当初我为了筹钱,曾经厚着脸皮问他借过三万块钱,可后来还钱的时候,他居然不受。
我以为那是老乡之间的情谊,原来......
他站起身,擦干眼泪,不再理会地上自残的陆昊,只是对着天葬台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决定留下来,在草原上,为我守孝三年。
陆昊最终被人强行拉走,送去救治。
只是瞎了一只眼睛,没有性命之忧。
但他从此一蹶不振,原本只是先天不足的身体,迅速垮掉,各种恶疾缠身,日日夜夜被病痛和悔恨折磨。
而就在秦漠为我痛哭流涕的那一刻,远在海外的一间病房里,一个刚刚因为心脏病突发而停止呼吸的十八岁少女,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