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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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上面的字时,傅司寒一愣。
傅奶奶怕傅司寒还不肯相信,举起手机,把女儿那张被狗咬的面目全非的脸放到傅司寒面前。
看清楚了吗傅司寒！当初就是因为你非要把年年关进狗笼里,她是被狗活生生咬死的,是你害死了你的亲生女儿,害死了我的宝贝孙女！
一想起在手术室里,年年那张被狗咬的稀烂的脸庞,心就被紧紧揪住,痛心到无法无法呼吸。
她气的老泪纵横,抬手又要打傅司寒。
傅司寒没有躲,任由奶奶的巴掌落在身上,他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一切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女儿,给她一个很小很小的惩罚。
那条狗是夏楚楚养了很多年的,也是他亲自看着长大的。
它的脾气秉性他了如指掌,怎么可能会咬死了女儿。
傅司寒浑身猛然僵住,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夏楚楚。
夏楚楚被他的目光吓的身子一抖,瑟缩着哭道。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司寒哥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夏楚楚边说,边伸手要拉住傅司寒。
以往傅司寒生气的时候,只要她撒个娇甜言蜜语的哄两句,傅司寒就能心悦诚服的又对她百般宠溺了。
可如今,傅司寒却冷着脸一把推开她,夏楚楚踉跄两步摔在地上,眉梢吃痛的一拧。
傅司寒看都没看她一眼,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傅父和傅母,颤抖着嗓音问,爸,妈,慕安呢,她现在在哪里
傅父别过头,重重叹了口气。
傅母眼眶泛红,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慕安走了,她对你失望透顶了！是我们让她走的,嫁给你这种人真是她八辈子造的孽！是我们傅家亏欠了她,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她了！
说罢,傅母失望的摇头,上前搀扶住傅奶奶,跟着傅父一起离开了。
傅司寒的心被重重一击,猛然回忆起昨天我惨白的唇色和反常的举动,脑子里轰雷一般炸开。
难怪,难怪我昨晚会那么愤怒,那么生气,那么失望。
原来是他,是他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傅司寒的脑子轰轰作响,下意识抬腿要往家走,夏楚楚一把拉住他,哭的梨花带雨。
司寒哥哥,反正你也不喜欢林慕安,她走了不是正好,如果你缺一个妻子,那我也可以,以后你就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我们可以一起幸福的生活......
听见夏楚楚这番话,傅司寒的心不可控制的抽痛。
随之而来的是翻涌起的愤怒,傅司寒抬手猛的甩开她,眸光阴冷一字一顿道。
我的妻子只有林慕安,还有,你肚子里孩子的爹已经死了,我只是念在旧情上对你宽待几分,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夏楚楚愣在原地,分明昨日眼前人还搂着她,贴在她的耳边说数不尽的甜言蜜语,说这么多年有多想她,有多爱她,说不介意她肚子里有和别人的孩子,说余生只想守护她一辈子。
可如今,他的眼里却再也没有昔日的柔情,剩下的只有不耐和厌恶。
等夏楚楚回过神时,眼前人早已匆忙的离开了。
她张着口,颤抖的喊了一声傅司寒。
然而无人回应她,傅司寒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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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寒一路往家赶,等他推开家门时,看见的只有空荡荡的房子。
家里所有和年年还有我有关的东西,全都被我通通带走了。
傅司寒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房子,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五年来我对他毫无底线的爱,早已让他有些忘乎所以。
他甚至从未想过这一天,想过我会真正的离开她。
阳台忽然传来啪嗒一声,傅司寒猛然抽回神,一把冲过去推开阳台的玻璃门。
慕安！
傅奶奶拾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冷漠的扫了他一眼。
年龄大了没拿稳花瓶,慕安已经走了,她东西太多,和年年养的这些花带不走了,我带回去,养着留个念想。
说罢,傅奶奶把地上的碎片丢进垃圾桶里,小心翼翼的手捧着花苗要往外走。
傅司寒挡在她面前,颤抖着嗓音道。
奶奶,求你告诉我,慕安去哪里了
傅奶奶斜睨着眼,慕安去哪里了和你有关系吗
傅司寒急了,我是她的丈夫,怎么和我没关系
丈夫
傅奶奶咧开嘴角讥讽他,当初说爱她的人也是你,后来对她冷淡的人也是你,你早的时候忙着陪情人,现在她走了你知道是她丈夫了傅司寒,你把她的真心当成什么了
傅司寒的心抽痛一下,双目猩红的开口道。
真心她对我的真心,又有几分是真的夏楚楚出国那晚我喝的酒被你换成了高度数的,不正是她让你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想趁机和我上床,逼着我娶她吗
当年她和学长暧昧,后来选择嫁给我,不也只是为了钱吗她的真心,和她这个人一样廉价！
夏楚楚出国的那一晚,其实傅司寒并不难受。
毕竟这五年来,他的身后多了一个叫林慕安的小尾巴,又机灵又傻,让他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
而他也在不知不觉间,早就放下了对夏楚楚的执着。
他只是想浅喝两杯酒,作为一个告别过去的仪式,但那天,向来酒量还能勉强称的上好的傅司寒居然醉的额外的快。
那晚,林慕安出现在家门口,探着脑袋望他。
他觉得很可爱。
借着酒意,他向林慕安表白了,意料之中的,她答应了。
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直到第二天,奶奶一脸高深莫测的笑着问他,昨晚慕安送给你的酒,你喜欢吗慕安这么乖巧的孩子,要是你不把握住,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而恰好那天,傅司寒撞见和学长一起回家的我,学长亲昵的搂住我的腰,模样很是亲昵暧昧。
傅司寒猛然心碎,恍然意识到原来一切都只是我的算计。
那壶送来的高度数的酒,只是为了让他醉的更快。
而我的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学长。
那么一瞬间,他对我所有的滤镜和爱意消磨殆尽。
可后来奶奶没给他反悔的机会,逼着他娶了我。
于是他恨我,恨我算计他,恨我没有真诚的爱他。
所以他要折磨我,要看见我痛苦的模样,要看见我为他流泪的面容,他才觉得那颗被欺骗的心能够得到一丝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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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奶奶听见他的话,气的胸腔剧烈起伏。
傅司寒！你给我闭嘴！她对你的感情,我这个当奶奶的看的真真切切,那日她送你的酒,是因为她知道你喜欢喝酒！于是她学着自己亲自酿造,失败了十几次,最后才把最好的那壶挑了给你！
慕安从未和任何人暧昧过,你口中的学长的确喜欢过慕安,还对她动手动脚,但是被她很严肃的拒绝了,从那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过交集了！
傅司寒,平心而论,你的真心才是最廉价的！当年哄骗她上了床,却不信任她,折磨了她整整五年,你到底有心吗
傅奶奶一口气说了很多,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养出了一个这么混账的孙子。
傅司寒浑身血液僵住,觉得喉咙哽咽。
时隔五年,他才知道真相,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我从未算计过他,是他一次次误会了我。
我和女儿一片真心对他,是他不领情,一次次辜负了我们。
他拉住奶奶的手,沙哑着的嗓音染上一丝哭腔,眼里是无尽的哀求。
奶奶,我求您了,您告诉我慕安在哪,我要亲自和她道歉,亲自求她回来。
奶奶颤抖着身子抽回手,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傅司寒,你要是想赎罪,就自己去找他吧。
说罢,傅奶奶捧着花,头也不回的离开。
傅司寒身子无力的倒下,浑身瘫软进沙发里,忽然瞥见桌子隐蔽的缝隙里,塞着一个小小的信封。
傅司寒拾起信封打开,里面是年年稚嫩的字体。
我的新年愿望是,要爸爸多陪陪我和妈妈！希望新的一年,爸爸可以多爱我们一点！
这封信猛然勾起了傅司寒的思绪,去年冬天,女儿缠着他,要他陪着写新年愿望。
傅司寒随笔敷衍了几下,女儿却写的格外认真。
傅司寒想看,女儿还不让,嘟着嘴说,新年的愿望要等明年再看,否则就不灵了。
傅司寒一笑,没放在心上。
大概是这封信藏的太过隐蔽,才让我不小心疏忽掉带走它,反倒成了留给傅司寒唯一的念想。
如今,傅司寒捏着这封信,眼泪止不住的下掉。
一年过去了,女儿短短的两个愿望,他却一个都没有实现。
女儿曾经甜甜的喊着爸爸的模样在脑海里浮现,随即画面陡然一转,变成了那副被狗咬的面目全非的脸。
傅司寒浑身颤抖,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哆嗦着手,给秘书打去电话。
夏楚楚的那条狗在哪里我不管是死是活,都去给我找来,我要那条狗的身体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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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年年离开后,独自去了很多个城市旅游,最后定居在北方的一个小城里。
漂亮,安谧,冬天还能看见雪,是年年心里最喜欢的房子。
我学历不低,只是嫁给傅司寒后再也没有上过班。
但大概是老天怜悯我,我很快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三年过去了,很快我的薪资一路水涨船高,从小房子搬进了大平层里。
虽然比不过傅司寒的大别墅,但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那天,我忙完工作出门,远远撞见同事张姐。
她牵着一个小女孩,那孩子瘦瘦的,模样清秀,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
我看的愣了神,张姐和我打了个招呼,又叫孩子和我打招呼。
小女孩腼腆的朝我一笑,林阿姨,你好。
我恍然回过神,笑着也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寒暄几句后,张姐说要带孩子上兴趣班,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见小女孩的背影,我的心又抽痛了一下。
这三年来,每次看见和年年相似的小女孩时,我都会止不住的幻想。
如果年年还活着,是不是就长这么大了,是不是我就可以陪她一起上兴趣班,为她准备一日三餐,为她搭配漂亮的小裙子。
这样的痛苦一直淹没着我,到后来我一度想要寻思,可每次站在天台上时,我又会舍不得跳。
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我更应该带着她的那份对世界的好奇,好好的活下去。
三年过去了,我丧女之痛的崩溃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偶然间看见和年年模样相似的小女孩时,心还是会止不住的抽痛一下。
小城里开始飘下稀疏的雪花,意味着冬天的到来。
我走进一家店铺,买了两个小蛋糕。
这是我每个月必备的仪式,我不喜欢甜食,可年年喜欢。
于是我每个月最后一天,我都会陪年年吃一次蛋糕,放一个蛋糕在年年的灵位前,一个蛋糕放在我面前。
我提着蛋糕往家走,拐进巷子里时,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道炽热的目光。
我的心猛然一颤,快速加快了脚步。
身后人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在他即将逼近我时,我抽出包里防身的刀,迅速甩到他颈部。
身后人身子一僵,沙哑着嗓音道。
是我,傅司寒。
我刀尖一顿,收回刀冷扫他一眼。
傅司寒当年的模样再不似当年的意气风发,如今,他眼下泛着乌青,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
我知道傅司寒的脾气,当年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了会有重逢的一天。
如果不是傅家人为我做了保密工作,恐怕傅司寒在我离开的第二周就找到我了。
我很庆幸,没有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和傅司寒重逢。
如今我事业有成,即使见了傅司寒,我也能中气十足的让他滚远点。
见我转身要走,傅司寒急忙拉住我,沙哑着嗓音小心翼翼道。
慕安,别走,和我聊聊吧。
我们随意进了一家咖啡厅,他坐在我对面,有些局促不安。
慕安,这几年,你过的还好吗
我抿唇不做声,淡然的点头。
见我疏然的模样,傅司寒的心止不住的痛。
三年前女儿死的真相,我去调查出来了,是夏楚楚给那条狗喂了刺激性药物,才让它咬了年年,我已经惩罚过她了,慕安,对不起......
三年前,秘书拿回来关于那条狗的解剖报告,果然如他所料,上面的刺激性药物类含量明显超标。
傅司寒暗中继续调查,果然发现夏楚楚有过药物的购买记录。
夏楚楚哭着拉住他的手臂哀求他,司寒哥,放过我吧,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我不想蹲监狱,我只是太爱你了才一时糊涂。
傅司寒再也没有心软,抬手一把甩开她,阴沉着眸光。
你害死了我的女儿,还要我放过你夏楚楚,你觉得可能吗
几个保安接收到指令,立刻上前左右拉住夏楚楚往外走。
夏楚楚挣扎不开,一边哭一边叫傅司寒的名字。
以往对她心软无数次的男人,如今就这样冷眼看着他。
她意识到傅司寒动了真格,这才开始恐惧。
听见夏楚楚的哭声,傅司寒只觉得厌烦,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她。
他只觉得愧疚,愧疚自己成了间接害死女儿的帮凶,愧疚自己太过愚蠢看不清夏楚楚的恶毒心肠。
看见傅司寒眼里的内疚自责,我忽然笑了。
傅司寒,女儿已经死了,就算夏楚楚得到惩罚,又能给我什么呢。
傅司寒眸光卑微,我知道,慕安,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你,误会你算计我,都怪我,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爱你。
他话音诚恳,字里行间都是小心翼翼。
曾经在每个做好饭,陪女儿等他回家的夜晚,我都暗自期盼傅司寒能因此更爱我们一点。
可惜五年过去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过我和女儿生上过。
当年我日夜期盼的爱,如今傅司寒主动提出要给我。
可我只觉得虚伪,一切事情都已经发生无法挽回了,迟来的爱意,我早就不需要了。
我冷漠的看着他,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傅司寒,你就这么贱吗不要来骚扰我了好吗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三年前他对我说出的话,如今成了子弹再次击中了他的眉心。
傅司寒的心狠狠一揪,开口还要说嗲什么,我却已经转身离开。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我,手却悬在半空,又悻悻收了回去。
他扯开嘴角,一滴泪顺着脸庞滑下,低声呢喃道。
慕安,是我对不起你。
大概是那天的话彻底伤透了他,傅司寒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过。
只是从那之后每个月底,就会有快递员给我送来一大堆礼物。
看见礼物堆里的两个精致的蛋糕时,我立刻意识到是傅司寒的作风。
于是我把礼物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但是傅司寒不死心,又在第二天给我送了更多礼物。
大概是他想用这种方法弥补我,我懒得和他推脱,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两个月后,我的职位再次晋升,工资又翻了一倍。
同事们笑着祝贺我,有好心的同事想给我介绍帅气多金的男人,也被我通通婉拒了。
毕竟爱这个东西,我只信自己给的。
过去的一切都已落幕,如今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启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