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安顿姜海棠同志?”
胡厂长怎么能看不出来李胜利的算计。
要是同意李胜利的提议,他估计要成为迫害妇女的罪人了。
胡厂长深深地看了李胜利一眼,冷哼一声。
一句封建糟粕,就想改变他是个不负责任渣男的事实?
“厂长,姜海棠没有爹娘兄弟,离婚了没地方去,我虽然不想和她共同生活,也不能不考虑她的将来。”
李胜利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的看着胡厂长的脸色。
好在,胡厂长没生气。
李胜利知道自己这么说算是说对了。
“离婚不离家,她以后继续住在我家,我不收她房租。”
李胜利像是做了多大善事一样,骄傲得意。
胡厂长气极反笑。
算盘珠子,都蹦到他脸上来了。
说什么离婚不离家,怎么绝口不提家里老人要让姜海棠照顾?
“这事还需要征求姜海棠同志的意见。”胡厂长说完打算回家。
“厂长,她一个乡下女人,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不用征求她的意见。”李胜利语气轻蔑。
胡厂长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李胜利。
李胜利对于他这位前妻的认识不够清晰啊。
人都找来了,他还想着拿捏人呢?
“你今天去西平县采购棉花,赵德宇和李良荣已经在厂门口等你了。”胡厂长话锋一转,安排工作。
李胜利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厂长安排不能不听。
但他没有直接去厂门口,而是去了食堂。
得让姜海棠知道,城里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识相的,乖乖回去最好。
张尚文看不上李胜利,没让他见到姜海棠,李胜利只能带着满腹怨气离开。
他安慰自己,西平县不远,明天就能回来,再解决也来得及。
李胜利前脚刚走,梁素雅后脚就来了食堂。
姜海棠正在吃早饭,梁素雅美目赤红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
“姜海棠,你要不要脸,在我们厂吃闲饭?”
虽然只是一个晚上,但李胜利结婚原配找上门这事儿闹得很大,厂里很多人都知道了。
当事人找上门,这热闹不能错过啊!
“梁素雅同志,说话何必如此刻薄?姜海棠这是靠自己劳动换取餐食。”
厂办的一名女同志听不下去了。
“韩知秋,她恬不知耻抢我男人,我还能对她笑脸相待?”
姜海棠看着年轻的梁素雅,清秀佳人,可骨子里是高傲看不起乡下人的。
上辈子她说的那些话再次在脑中回响。
“姜海棠,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知道我为什么不介意你存在吗?”
“你就是个下人,一个不要钱还会尽心尽力伺候老太婆的下人。”
“她现在死了,你也没用了,识相的快点滚!”
因为这些话,她和李胜利争执起来,差点惨死荒郊。
李家人恶毒,梁素雅也未必就是好的。
“我只是来找五年前就成婚的丈夫,你说我抢,合理吗?”
姜海棠冷静地陈述事实,可话里话外就是说梁素雅是小老婆。
梁素雅破防了,红了眼睛,恨不得撕碎姜海棠。
不管承认不承认,她都是李胜利后娶的,厂里的长舌妇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
姜海棠一日不走,她一日没法抬头做人。
“哎呀,小姜,人要有自知之明,李主任不要你了,你还赖在我们厂里算咋回事?”赵秀芳环抱手臂说风凉话。
“听婶子一句劝,早早回去,素雅人美心善,说不定还能在她家给你留个容身的地方。”
她并不是想帮梁素雅,而是为了报复姜海棠不给自己面子。
“赵婶子觉得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值得提倡?要是这样,我可要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姜海棠似笑非笑地说。
“就是,赵大姐,人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一个中年女人开口指责赵秀芳。
赵秀芳当然不认,她立即回嘴。
“我也是好心,听说姜海棠娘家没人,一个女人无依无靠的,可活不下去。”
“为她好,让原配在小妾手底下讨生活?”有人不屑的冷嗤。
梁素雅听到原配和小妾的字眼,忍了许久的泪水也再止不住的落下来。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怎么大家都不同情她,还给姜海棠这个贱人说话?
“梁素雅,你破坏了姜海棠同志的婚姻,应该向她道歉。”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忽然就有好几个人要求梁素雅道歉。
梁素雅没想有人向着姜海棠。
她盯着众人看了好一会儿,哭诉:“你们,你们竟然都帮着一个外人,帮着一个乡下人,我们才是工友!”
“梁素雅,伟人都说了,工农是一家,你口口声声乡下人,是歧视农民姐妹?”
梁素雅恶狠狠的瞪着姜海棠,如果眼神能杀人,姜海棠能死一百回。
“姜海棠,你该死,你怎么不死在乡下,跑城里来害我。”
“我没害你,害你的是李二狗。”
相对于梁素雅的歇斯底里,姜海棠淡然很多。
“你一个乡下女人懂什么?我和李胜利自由恋爱有结婚证,你是封建包办婚姻,啥都不是。”
纺织厂很多职工都是包办婚姻,听梁素雅说包办婚姻啥都不是,这些人有危机意识了。
自由恋爱了不起?
自由恋爱就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了?
这些女人开始担心自家男人也以包办婚姻为由,找个小的,她们上哪儿说理去?
歪风邪气坚决不能助长,必须坚决打击。
这些没有结婚证的女人开始指责梁素雅。
梁素雅伸手就想抽姜海棠耳光,没想到,姜海棠先下手一个耳光甩出去。
“梁素雅,你也是受害者,何必针对我?这一个巴掌是教你做人!”姜海棠摸着粗糙的手,冷冷地说。
梁素雅捂着挨打的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姜海棠。
李胜利说,姜海棠是用十斤豆子换的下人,该一辈子伺候李家人,她怎么敢动手?
“你一个买回来的下人,不尊重主子,还敢打我?”
心里这么想,梁素雅没管住嘴,竟然这么说出来了。
等她发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主子?下人?那我该叫你一声大少奶奶了?”姜海棠冷嗤一声:“梁素雅,全国解放的时候,把你们家遗漏了?”
梁素雅彻底慌了:“我没有,我没说……”
这时候,一个清冷如山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