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泽。
朝戚没想到,我也没想到。
之所以能听到那场对话,便是他特意约在我会经过的地方。
又恰好,有一个能挡住我,并且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
不过我很庆幸。
幸好你不是他的人,不然怀孕这件事我都瞒下去。
噢！不仅瞒不下去,可能还会因此流产然后短命而亡哦。
所以,颜小姐,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对吧。
当然。
06
朝戚肯定想不到,毕竟一个是帮他下药的人。
一个是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韩泽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病重这几日,朝戚都在私底下和颜玉安见面呢。
我冷笑：怎么,我那个前未婚夫还能忍受别人给他上色
当然是不知道啊,不过,想让他知道也容易,但是现在还不够。
韩泽看向我,眼神晦暗盯着我的肚子。
到你出马的时候了。
听说你那个庶妹是想着等你死了,和你前未婚夫和离然后再嫁给你的现夫君呢。
我便起身换了衣服,易容。
跟着韩泽离开了府中。
进了一个包厢,隔壁的声音清晰入耳。
先是一个娇娆造作的女声,那是我的庶妹,颜玉安。
从小便以抢我的各种东西,不过父亲母亲好面子,在各种事上坚守以嫡为尊。
于是便开始接近各种和我相处好的人,离间感情。
大抵终究是庶女,竟不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只要存在利益,便能立刻和好。
抢了一圈发现只能从我的婚事下手,于是自从我的脸受伤之后便开始频繁碰瓷顾寺。
顾寺本就色胆熏天,来者不拒。
一来二去,这桩极其不好的婚事到了她的手中。
以为要成为有权有势的当家主母,嫁过去才发现了不对劲。
顾家的掌家权被顾老夫人死死握在手中。
别说权,连每个月的钱都抠搜的给她。
甚至三年来一直压迫她为什么生不出孩子,话里话外都是讽刺。
而顾寺也暴露成真实面孔,时不时对她施暴辱骂。
而朝戚天天对外展示着对我的好和体贴。
种种对比下,颜玉安早已忍受不住一点。
戚哥哥……呜呜呜呜
话还没说上两句,便已经投身入怀开始流泪。
温香软玉在怀,朝戚更是心疼不已。
安安,你再等等,她的病又重了,估计没个月就要去了,到时候你便与他和离嫁与我,我一定给你最好的生活和爱！
是我从未听过的,急切又温柔的声音。
后者没有给回应,还是捏着衣服哭泣。
韩泽听着笑：真不要脸,又想娶别人,又要让别人主动去要和离。
这不就昭告所有人,颜玉安嫁了人还和其他人苟且,甚至不惜自请和离,真是好打算。
都说军师多算计,我看这少年将军算计心眼也不少,该不会这将军名不符其不实吧。
隔壁的声音还在继续。
戚哥哥,我要是主动请和离,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颜玉安半遮半掩开始说自己的苦水。
左右不过是那个前未婚夫有新欢忘了她这个旧爱罢了。
不过是一个小小相府的庶女,既想要得到独一的宠爱,又想要安稳的正妻之位。
如今见失宠不复,还想干干净净另投他人。
也是愚蠢。
没想到朝戚还真的眼瞎。
07
只是听着她的哭泣声,便心疼不已。
安安,你再等等,我回去让医师加重药量,下个月只要你拿到和离书,我便娶你为我唯一的正妻。
戚哥哥……
我冷笑和韩泽离开了茶楼。
韩泽调侃：你有何打算这边可是要给你下猛药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肚子里那个再不处理等猛药之后可就没机会了。
我当然准备好了。
这不马上就要到,我那个庶妹的生辰了吗
既然她想让我早死,那我便先抢一手。
回到府中,果然收到了庶妹送来的拜帖。
当夜,我躺在朝戚怀中,轻声说：玉安送来生辰拜帖来,过两日夫君可要与我一起去
摸头的手停住了,他的表情晦暗：不了,那日我还有其他约,到时候我让韩神医跟着你去吧,这样你不舒服随时有人看着。
我害羞一笑。
三日后,韩泽借着送药的功夫给我传递消息。
他的脸上带着笑,却给人寒冷的感觉。
我一撇：怎么你也被算计在里面了
韩泽挑眉：你怎么知道
随机冷笑一声。
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我可是参与了下药的帮凶,他肯定不会想让人握着他的把柄。
韩泽嘲讽完便说着他得到的消息。
听完我只觉得颜玉安真是人蠢好骗。
几年前的刺客意外,让我在京城丢尽了脸。
如今便打算让我再一次以不同的方式出丑。
特意找了几个带病的乞丐当了小厮留在府中,等到时机准备让我名声尽毁。
再加上朝戚下药的帮助,我极有可能直接死在床上。
死无对证,哑口无言。
没人会去深究原因,而朝戚再装深情一下,便能收到无数的夸赞。
这时她再与顾寺和离,再嫁给朝戚。
且不论顾寺是否同意和离,就单凭朝戚想演深情这一点。
她再想以相府二小姐之名嫁给朝戚就已是不可能。
父亲维持一辈子的脸面,是绝对做不出把被休的人再嫁给另一个女婿。
韩泽一听,质疑我：朝戚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定不会让他受委屈吧
我摇头：他若是真的喜欢颜玉安,大可早早向家父求娶,他只不过是想拥有她罢了。
娶一个不会给他提高身份地位和口碑的女人,他怎么会甘心
韩泽大悟：难怪在茶楼人家都哭成那样了,他也没有说要帮助她和离。
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世间男子的心也好不到哪里去。
08
五日后。在朝戚虚假的担忧中,我虚弱的上马车,前往颜玉安的生辰。
顾家也算是比较有名望的府邸。
来的大都也是京城有名望的夫人小姐。
我的马车还没停稳,就传来了颜玉安的声音。
呀！姐姐可算来着,我在这可等你很久了。
我不紧不慢的下了马车,一身素白,脸色也苍白。
为了挡住脸上的伤,便带了面纱。
只显得整个人更加的憔悴病弱。
颜玉安捂着嘴笑,眼底却全是喜色：还是嫡姐宠我,病成这样也要来给我庆生。
周围几个小姐也跟着笑,眼神异样的看着我,夸她是个有福气的
。
一边跟着进去落座。
听了一路她的甜蜜爱情。
无非是什么特别受宠什么的。
可来这的,心里都有个底。
谁人不知,她的夫君,婚后可是常常约着同僚各个花楼跑。
身子都要玩坏了。
可惜颜玉安是个蠢的,一心只想着争斗。
完全没有留意过府外的生活。
我听着也只是笑。
也许是没什么好说的,便把话题扯到了我的身上。
不过说到底我还是羡慕嫡姐,虽然被退婚却还是嫁的好人家,妹妹可好生羡慕呢！
我扶着玥一的手,温和的笑着：对呀,多亏了当时被退婚,不然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夫君,毕竟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少珍贵。
听着周围的夫人小姐也夸赞起来,羡慕了一番。
颜玉安的笑都僵在脸上,看起来命挺苦的。
可惜朝夫人看起来身子怕是不行了吧,即使……
话被隔壁的人捂住了嘴。
我望过去,心底了然。
原来是颜玉安的闺中之友。
我也是见过几次。
我淡笑：这倒是不用顾小姐记挂了,不知齐小姐今年可有许下婚配今年也算二十有一了。
你！本小姐……自有本小姐的打算！你个药罐子管的着吗切。
我自然是管不到顾小姐的,只是想劝你一下,毕竟关府如今是我这庶妹当主母,若是顾小姐还喜欢齐君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我又看向颜玉安,庶妹和顾小姐一向情深姐妹,一定不会拒绝吧
颜玉安完全笑不出来,手指紧紧掐着旁边的侍女。
看来听到这个好消息,妹妹都激动的说不出话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去男阁那边询问一下意见
想来顾小姐姐天人之姿,肯定不会被拒绝的,只不过只能以侧夫人的身份进府了。
你！
我淡淡一笑,我身子不好,先进去坐着等你们回来,就不跟着一起赏花了。
我转身没再管两人扭曲的嘴脸,和着几个交好的夫人离开。
我和几个夫人没聊一会,便有人来说换了地方开宴席。
见我过来,颜玉安和齐君走了过来。
齐君对着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半分爱意。
反而是看到我愣住了。
你……看起来瘦了不少,朝戚对你不好
说巧那是真的巧。
说到朝戚人便来到我身边。
语气眷恋：阿玥,怎么不让韩神医跟着你,万一不小心犯病了怎么办
齐君的脸色一下子暗沉下去。
朝戚你怎么照顾人的
我垂眸,却看到颜玉安死死握住的手。
我有点好笑。
怎么,你引以为傲的两个人,都没有在关注你吗
那日她出嫁,特意穿上本来为我准备的嫁衣来到我的院子。
语气得意极了。
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也不是很想抢你的婚约的,只是齐府还是选择了我,你呀,脸又毁容了,好好的婚事也没了,这可该怎么办呀……
不如这样吧,我去劝一下夫君,让他纳你当贵妾,这样也好歹也有人要了。
想来姐姐肯定欣喜若狂了吧不过齐家这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看来嫡女也不过如此嘛。
……
往事在我脑海快速闪过。
我嗤笑一声。
看了一眼齐君,轻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侧目看了一眼朝戚,他的眼神深深看着我,似乎不管别人怎么说,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
我没再理会面前三个心思不定的人,只是提醒着朝戚该落座了。
落了座,朝戚便是不是从我的方向看着前方的颜玉安,两人时不时来个眉目传情。
可是我脸上有花,为何夫君今日一直看着我。
我的声音不算小,齐君一下子望了过来。
便对上了朝戚还没收回去的传情眼。
一下子脸色暗下,一把扭着她的脖子转了过去。
我眼神有些受伤,低声：原来夫君不是在看我……
朝戚吓了一跳。
眼里只有被抓包的惊慌。
我有些失望,是快到了他俩要出手的时候了
连装都不装了。
另一边颜玉安小声的道歉,才让齐君没有耍脸色离开。
我朝她那边看去,嘴角挂起一丝嘲讽。
看着她扭曲的表情,我的心情好了一些。
对呀,就应该这么生气,早点让我看看你们的后手。
09
菜上的差不多时,
我捏着帕子遮嘴靠近朝戚。
【夫君,我吃的差不多了,让韩神医给我热药吧。】
朝戚点点头,眼里终于闪过喜色。
药没多久便端了上来。
颜玉安的声音传过来,【姐姐这是到了午时喝药的时辰不如去我院子小憩一会。】
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表面还是得先拒绝一番。
等齐君一开口时,我思索了一下边点头同意了。
看着两边脸色各异的两人,心情好了不少。
颜玉安让人带我到了她的院子的客厢,我假装很困睡了过去。
派来跟着的婢女招呼着玥一去另外一个房间。
过了一会有进来确定我是否真的睡着才离开。
前脚刚走,后脚桥梁便跳下来一人。
【啧,她和你多大仇多大怨,不仅让人在药里下了迷药,房间还点上了不入流的东西。】
按照计划,我们该把她们两人引过来。
只是出现了意外。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推开了门。
我和韩啧泽躲在屏风之后,盯着来人。
齐君。
10
他进来便对着床上的假人诉说心肠。
阿玥,今日见你瘦了许多,一定是朝戚对你不好吧,几年没见,我却突然发觉我很爱很爱你。
但是我自认为没有机会在追求你,其实几年前那个刺客,是颜玉安劝我安排的,对不起……我当时,当时鬼迷心窍了。
她出现的时候,清纯美好,行为又大胆激情,我……我被她勾引住了才……
听到刺客的一瞬我的眼睛蓦然瞪大。
我的脸……
难怪齐家那边只是因为容颜便退了婚事,难怪出事的第二天接连不断出了我的各种谣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死死咬着嘴唇,眼神通红的盯着他。
如今见你如此憔悴,我十分后悔,可是回不去了……
他说着说着眼神激动起来：反正你的身体都那么差了,今生让我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我的痕迹,下一世再早点遇见我,我一定不会再放弃你！
说着他欲冲着床走过去,我惊慌的看着床上的假人,心被紧紧抓着。
怎么办
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当床帘要被掀开时,们门又被打开了。
顾荣跑进来抱住他的腰,
声音哽咽：你为什么爱了这么多人,偏偏不能回头看看我呢,我也算和你青梅竹马阿！
韩泽拉着我溜出来房间。
里面的迷情香重了,她们俩……意料之外。
我的手不自觉的颤抖。
深吸一口气：是他们俩就更好了,你去把我们安排的人撤下,我们等着,
看好戏。
11
没过多久,颜玉安一群人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旁边的小婢女声音焦急：我本来是想进去给朝夫人换药的,没想到,还没靠近门口就听到……听到了不入流的声音,事关重大,我只能赶紧告知夫人。
周围议论声纷纷。
朝戚也故作心疼痛万分的样子表示无论是不是我的错,他都回会原谅我。
我躲在一旁冷笑。
真是会涂抹黑白。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越靠近卧房,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越大。
我皱眉：你下了多少药
韩泽面不改色：加上他们下的应该两倍多吧。
一行人走到门口,脸色各异。
声音……太不入流了。
朝戚的脸色更差。
里面的女声是声音不仅大,而且格外娇欲。
而我平日和他总是草草了事。
我看着他握紧拳头推开门。
随着颜玉安一声：等等！
韩泽坏笑：看来他还是很熟悉她夫君的声音啊。
随着门打开。
两人重叠的身体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甚至猴急得都不在床上。
只是两人的脸……不是我。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啊啊啊啊啊,来人！把她们俩拉开啊！我的女儿！
一个贵妇人一把推开呆滞在门口的朝戚,整个身子挡在门口。
拼命喊人打醒两人。
眼神恶狠狠看着颜玉安。
咳咳,怎么卧房围着那么多人
我虚搭着韩泽的手从人群后面走出。
脸色疑惑。
朝戚跑到我面前,质问我：你不是在卧房睡觉吗,怎么如今在这
看到朝戚,我面露喜色。
睡了一会头疼,喊半天玥一都没来,我便自己去找药了,不过夫君,我有一个好消息——啊！
颜玉安整个人冲了过来直接把我撞到,声音激动：为什么卧房里面的人变成了我的夫君！
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故意把他们引过来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人群中的贵妇人看着颜玉安的表情却晦暗起来。
都是各个府中的当家主母,到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是正妻的身份,妾室的作风。
顾夫人直接过来给了颜玉安一巴掌。
畜牲！亏容儿把你当知心好友,你却如此利用我的女儿！
朝戚立刻挡在颜玉安面前挨了一巴掌并为她辩解。
人群突然发出尖叫：血啊,她流血了！
12
所有视线都看向我,几个贵妇人赶紧来到我身边扶起,大喊着找接生婆。
朝戚脸色苍白转过身看着我,对上我冷漠失望的眼神。
整个人跪在我面前。
失血过多我直接晕了过去。
等到我再醒来时,人回到了府中。
不是朝府,而是颜府。
我的母亲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一动她便醒来了。
她的眼泪流个不停,回家了,玥儿,回家了。
我的心终于平定下来。
母亲以为我是为了朝戚,为了孩子而哭。
其实不是,
而是不管发生了多少事。
我还有家可以回。
母亲回去休息后,玥一跑到我身边,手舞足蹈的给我表演我晕倒后的场面。
我晕过去没多久,卧房里面两个人也逐渐清醒。
齐君看着局面和众人怜悯的眼神,暴怒的一脚踹到颜玉安,连同朝戚。
左右开打了十多拳。
齐君打完当场便给了颜玉安休书一封,不管他她再如何苦苦哀求。
而韩泽再此时朝着顾夫人跪下,把两人的安排在我身上的计划全部改成针对顾荣的计划。
有前面发生的事情下,无论朝戚如何辩解,都显得惨白无力。
而且朝戚的将军功劳还是取代别人的！
玥一愤愤不平：其实在那场战争中,真正拿下对方敌将头颅的是韩神医的哥哥,而因为当时伤亡惨重,朝戚便杀了他个哥取而代之！
我惊讶了一瞬,但也很快释怀。
难怪韩泽会帮助我。
不过这件事情重大,顾夫人便把韩神医带回了丞相府。
最得气的还是,二小……呸,那个坏女人,被休之后找到朝府,直接是闭门不让,走在路上也被指指点点,说她最毒妇人心,嘿嘿,也算她自食其果了。
朝戚也没好到哪里去,听说还想来接你回去,气得老爷直接登门打了一顿拿了和离书回来！加上骗功名这件事,听说圣上要把他们一家人流放到边塞去哈哈。
玥一又拿过药：这是韩神医特意给你开的药,等小姐身体好了……
玥一突然停住了,表情纠结。
我伸手环抱住她：卖身契在我梳妆台那,等我身体好了,亲自送你们俩离开吧,你是我一起长大的姐妹,他是救我水深火热之中的贵人,我必须给你们践行的。
玥一脸红红的靠在我身上,一会便端着药跑出去说要热药。
衣服湿了一块,我知道她舍不得我。
13
给两人饯行那一日,刚好是是朝戚一家被流放那一日。
玥一不明白我什么也下了马车。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拉过多出来的一匹马,马车是留给你的,里面还有我为你准备的嫁妆和衣物,一路平安。
我翻身上马,鞭子一甩,一路向前奔去。
奔驰间,我和朝戚擦身而过。
我当然注意到了他看着我的眼神。
可是又如何。
我没有被流放,我有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