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偷窥者的游戏
咔哒……咔哒……
那声音轻微但在死寂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一下下敲打在我极度紧绷的神经上。有人在门外！就在一门之隔！妄图用钥匙打开我的门！
谁！我脱口而出,声音却抖得不成调。连滚带爬地扑到门后,后背抵住冰冷的门板,全身的力气都压了上去。别进来！千万别进来！
真的是她那把该死的备用钥匙！她想进来干什么！
门外的咔哒声持续了几秒钟,停了。死一般的寂静,比刚才的声音更让人毛骨悚然！我将耳朵紧贴着门板,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动静。却只听到自己粗重得不像话的喘息,以及心脏在胸腔疯狂跳动的声音,咚咚咚,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突然,嘶啦——有什么东西正从门板底下的缝隙被强行塞了进来！！
我惊恐地向后踉跄一步,条件反射地用手机手电筒照过去。光束下,一个扁平的、牛皮纸颜色的东西,正艰难地通过门缝,最终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是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快递档案袋。很薄,像只装了几张纸。
门外的脚步声似乎（或者只是我的错觉）走远了。但我丝毫不敢放松警惕。那个档案袋……里面是什么
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好奇驱使着我行动。我盯着那个档案袋,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无法抗拒。捡起那个轻飘飘的袋子,退到房间相对安全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颤抖着手指,撕开了档案袋的封口。
几张照片,轻飘飘地滑落出来,散落在我的腿上和地板上。
手机光照亮照片,看清上面画面的瞬间,我只觉得血往上涌,喉咙发堵,一股酸水顶了上来。
照片！全是我的照片！在我这个所谓的家里！被赤裸裸地偷拍的！
一张是我坐在电脑前敲代码的侧影,镜头角度刁钻,像是从对面楼房、或者干脆就是窗外某个黑暗角落拍摄的。一张是我窝在沙发上看书的样子,镜头低矮,是从门缝或者某个我从未注意到的隐藏角落窥视而来。一张是我端着泡面碗,对着屏幕狼吞虎咽的狼狈模样。甚至……我操！甚至还有一张,是我他妈躺在床上熟睡的样子！
这些照片的角度各不相同,有的模糊不清,有的却异常清晰,但无一例外,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粘稠的窥视感。拍摄者,如同一个无孔不入的幽灵,潜伏在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记录下我最私密、最放松、最不设防的时刻！它们不是简单的记录,更像是一种标记,一种宣示：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操！我感觉自己像被活生生扒光了衣服,扔在拥挤的广场中央示众,羞耻、暴怒、还有深入骨髓的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心脏和喉咙,让我窒息！
照片底下,还压着一张皱巴巴的A4打印纸。上面只有一行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宋体字：
家仙看着你,不要忤逆。
家仙看着你……看着你……这句话像一道恶毒的魔咒,在我混乱的脑子里疯狂回响。结合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偷拍照,我终于明白了！那个所谓的家仙,那个孙婆婆……这些照片,这字条,还有门外那该死的钥匙声……难道,真的是她！我不敢深想,却无法抑制地将一切线索指向她！十有八九,就是她了！她对我的监视,根本不止于那个诡异的APP！她还在我的房间里安装了其他的监控设备！甚至可能,在我毫不知情的时候,无数次潜入过我的房间！孙婆婆！绝对是她！她不光用那个鬼APP监视我,她还在我家里装了摄像头！甚至……她用那把钥匙,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进来过！
我被彻底地、全方位地监视着！这个我赖以栖身的出租屋,根本不是我的家,全他妈成了她的监控室！早已变成了一个被变态偷窥狂精心布置的、插翅难飞的囚笼！我就是那个被困在笼子里,供人观赏取乐的猎物！
恐惧攀升到了顶点。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我必须求助！必须逃离！
我抓起手机,屏幕裂痕像蛛网,电量红得刺眼,显示只剩下不到10%！信号也只有微弱的一格,在无服务和一格信号之间反复横跳。快！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抓紧时间！
脑海里如同闪电般划过一个名字——阿哲。
阿哲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朋友,现实中从未谋面,但异常聊得来。他是个网络安全方面的技术大牛,自诩白帽子。虽然平时看起来有点跳脱不着调,但在技术方面,他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里最顶尖、最靠谱的。现在,他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手指抖得戳不准屏幕,我点开阿哲的头像,几乎是吼着把信息打了出去,语无伦次,想到什么打什么：
阿哲！救命！！
诡异APP删不掉！系统级的！
断电断网！门上被画了鬼符！隔壁老太太有问题！
刚收到偷拍照！塞门缝进来的！我的照片！睡觉的都有！
她有我钥匙！她要进来！
手机卡得要死,根本没法提取APP信息！我手忙脚乱地截了几张APP界面图,连同地上的偷拍照和威胁纸条,拍下来一股脑发过去！
我被困住了！她监视我！救我！！！
这是我用尽最后力气敲出的字。
手机电量只剩下5%,屏幕亮度已经自动降到最低。信号彻底消失又猛地跳出一格！信息……发出去了吗阿哲能看到吗他会信吗还是觉得我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黑暗中,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而难熬。我蜷缩在墙角,紧紧抱着双膝,将脸埋在膝盖里,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或者……一线微弱的生机。
屏幕暗了下去……完了……
就在彻底绝望的时候,屏幕突然又亮了一下！一行小字跳了出来——是阿哲！！！是阿哲的回复！他收到了！
06
阿哲的援手
卧槽！王梓！活着没！阿哲的消息炸了出来,带着一串惊叹号,这诡异APP的图标……妈的,有点眼熟！
他的回复像强心针,我眼泪差点飙出来,死死盯着快要熄灭的手机屏幕。
快！阿哲！手机要没电了！APP删不掉,断电断网,门口有人,刚收到偷拍照！是隔壁那个老太太干的！她有我钥匙！我手指狂抖,用最快的速度输出关键信息。
冷静！别慌！听我说！阿哲那边回复道,语气凝重得吓人,这APP的通信方式很怪,签名也很特殊……妈的,这种不走公网,直接搞局域网甚至短距离渗透的手段,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传闻,某些专搞物理入侵和社工的疯子才这么干！
而且！阿哲语速飞快,从你发的截图和描述看,这玩意儿很可能根本不依赖公网！它八成用的是局域网,甚至可能是改装过的蓝牙、WIFI直连这种短距离通信！如果是这样,那它更像个近距离遥控器,而不是常规APP！
意味着控制你手机的玩意儿,就在你身边！非常近！阿哲的声音像重锤砸下,根据这APP的特征和运作方式,再加上你说断网断电、隔壁老太有钥匙这些情况……控制端极有可能就在你物理距离非常近的地方！我分析了几个可能的信号模式……妈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你那栋楼！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你隔壁！
在哪！我声音嘶哑,手心全是冷汗。
信号强度显示……阿哲那边停顿了一下,仿佛难以置信,就在你那栋楼！……信号源……TM的就在你隔壁！
隔壁！
果然是她！孙婆婆！
一瞬间,所有碎片拼凑起来：诡异APP、消失的钥匙、半夜的怪声、电脑里的鬼影、偷拍照、断电断网、门上的鬼画符、还有阿哲追踪到的信号源……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隔壁那个看似无害的老太婆！
这个慈眉善目的老虔婆,竟然就是幕后黑手！她就是影子还是跟影子有关她用那狗屁电子家仙,把我的手机变成了她的眼睛和遥控器,把我的生活当猴戏耍！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去他妈的冷静！怒火像汽油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疯狂涌现：
她总是套我的话：小王,几点下班啊周末又在家写代码——她在摸我的底！
她家阳台那些破盒子烂天线,我以前还以为是收音机,现在想来,那不就是阿哲说的信号发射器！
还有！上次帮她拿快递,她掏出个旧智能机,手指划拉得贼溜,根本不像个老太太！全是伪装！
锁定了！阿哲甩来一张图,一个红点死死钉在我家隔壁！信号源百分百在你隔壁！那老妖婆不知道用了什么线路,把你的手机直接连到了她的‘控制台’！
你的手机,就是她的‘神坛’！阿哲最后这句话,像冰水一样从头顶浇下。
手机屏幕彻底暗了下去,最后一丝电量耗尽。
四周一片黑,但我没那么怕了,反倒是一股邪火直冲脑门——那老虔婆把我当猴耍！
不能再坐以待毙！不能再任人宰割！
报警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但随即被苦涩的现实浇灭。我拿什么报警一个没电关机的手机几句和网友的聊天记录关于什么电子家仙的胡言乱语警察来了,看到断电断网的屋子和门上的鬼画符,多半以为我是精神出了问题。就算他们愿意去敲隔壁的门,那个老妖婆只要矢口否认,警察又能怎么样搜查凭什么万一真的打草惊蛇,她会不会立刻销毁所有证据甚至……她手里还握着我的钥匙,天知道她会不会在我离开后,做出更可怕的事情！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去你妈的！
老子要反击！必须亲手砸了那狗屁神坛！找到证据,或者直接毁了它！
怕现在只有愤怒！
孙婆婆每天下午四点准时下楼遛弯,跟老伙伴们唠嗑,至少一个小时！现在三点半,还有半小时！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屏住呼吸,贴在门后,死死盯住猫眼。楼道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四点整！隔壁门嘎吱一声开了,孙婆婆那佝偻的影子晃了出来,锁门,慢吞吞走向楼梯。脚步声消失在楼下。
就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冲到卧室,翻箱倒柜地寻找能用的东西。对了！书桌最底层那个积灰的盒子里,好像有几年前因为看了一部黑客电影,心血来潮买来玩了两天就扔那儿的开锁练习套装！当时笨手笨脚连个练习锁都打不开,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我找出那几根细长的金属丝和一张硬塑料卡片,手都在抖——这玩意儿真能行吗余光瞥见了抽屉角落里那个屏幕发黄的老年机,平时只用来收快递验证码。主手机废了,报警估计也说不清,万一……我鬼使神差地把它也揣进了口袋,聊胜于无吧。
小心翼翼地走到隔壁门前,耳朵贴上冰冷的铁门,楼道里针落可闻。妈的,干了！我颤抖着,把铁丝对准了那黑洞洞的锁孔……
07
闯入神坛
汗珠滚落,砸在手背上。我死死咬着牙,手指捻着铁丝,感觉指尖快要被磨破了！这破锁怎么这么难搞！该死！金属刮擦声在这空楼道里传得特别清楚,每一次响动都让我的心往上提一下,就怕那老太婆突然出现！
冷静个屁！我浑身肌肉都绷紧了,耳朵竖着捕捉楼道里任何一丝动静。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狗屁教程,全忘了！只能凭着本能,用铁丝胡乱捅着,另一只手死死捏着卡片,试探着给锁芯施加压力！快开！给老子开啊！
汗水流进眼睛,又涩又痛,视野都模糊了,但我根本不敢动！四周安静得可怕,我大气不敢出,心跳得厉害,感觉只要弄出点响声,我就完蛋了。突然,楼上传来咚的一声关门响动,吓得我浑身一激灵,手一抖,铁丝差点掉在地上！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直到确认脚步声远去,才敢继续动作。冷汗已经浸透了我的后背。
操！就在老子快绝望的时候,指尖猛地传来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咔！成了！我心脏狂跳,顾不上多想,捏着卡片的手猛地一拧——
咔哒！
锁开了！卧槽！真的开了！我真的闯进来了！闯进了这个老变态的巢穴！
来不及多想,我拔出工具塞进口袋,闪电般推开门挤了进去,再飞快地把门带上,留了一条能塞进手指的缝！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
一股恶臭灌满了我的鼻腔！是灰尘、烧香的呛人味儿,还有一股电子元件烧糊的焦臭！混在一起,熏得我差点当场吐出来！
屋里格局跟我那狗窝差不多,但屋里这玩意儿让我后背直冒冷汗,整个人都僵住了！
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沙发没电视,只有正中央,堆着一个……一个他妈的由电子垃圾组成的怪物神龛！
这哪是神龛！这根本就是个电子垃圾场！破主板钉墙上,插满乱七八糟的卡,
各种颜色的电线拧巴在一起,跟乱麻一样纠缠着。连着地上一堆破烂玩意儿——路由器、放大器、拆开的手机、成堆的SIM卡、还有好几个摄像头,贼兮兮地对着门口和窗户！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造型古怪、散发着微弱电流声的盒子,八成是某种大功率信号干扰器或者伪基站！
草！这老太婆到底在搞什么鬼！一堆冰冷的电子垃圾,硬是被扭曲地堆砌起来,中间供着的,竟然是一台屏幕发黄的老掉牙显示器！
那破显示器竟然还亮着！屏幕上的画面……操！是我家客厅！是实时监控！清晰得连老子刚刚撞倒的椅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瞬间炸毛了！这就是控制中心！这就是那个狗屁电子家仙！这老变态就是用这堆垃圾玩意儿监控我！控制我的手机！甚至可能…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受害者！……妈的,她还干了什么！
再看那神龛前面,没有香烛贡品,供着的竟然是一堆充电电池、几个闪着灯的充电宝,还有一沓没拆封的手机卡！
这就是她的香火！用来维持这套变态系统运转的电和卡！草！
这一切太他妈荒诞了！比噩梦还瘆人！一个老太婆,在自己家里搞出这么个封建迷信+高科技监控的鬼玩意儿！她到底想干嘛就是个偷窥狂
不行！得拍下来！我哆嗦着掏出那部屏幕发黄的老年机——电量估计撑不了多久！必须快！——对着这堆电子垃圾疯狂拍照！咔嚓！咔嚓！顾不上效果了,多拍几张！这些都是证据！弄死这老变态的铁证！
电源！必须找到总电源！拔了它,这狗屁家仙就会彻底歇菜！
眼睛飞快地在那堆缠得跟蛛网一样的电线里搜索着总线！有了！在那堆垃圾后面墙角,一个老旧插线板！几根主线都插在上面！就是它！
拔了它！
我刚要伸手,外面好像有动静模模糊糊的,像是楼下老头老太在叫人是我听错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指尖快要碰到冰冷的插头外壳——咔哒！身后！门外！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08
家仙的愤怒
咔哒。钥匙精准插入锁孔的声音,像是死神敲响了丧钟。我浑身一僵,该死！她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转过身,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反应,仓皇四顾寻找藏身之处,视线极速扫过被那堆电子垃圾占满的客厅——完了！根本没地方躲！唯一的生路,就是身后那扇该死的门！
吱呀——门开了。孙婆婆提着袋青菜站在那,浑浊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随即越过我,钉在我身后那堆闪着诡异光芒的机器上。她脸上的和蔼消失了,像玻璃面具被打碎,只剩下扭曲的肌肉,眼神里爆发出一种被触犯禁忌的疯狂和怨毒。
你怎么进来的！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嘶哑,像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皮,再没了平日的温吞。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凶光毕露,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恐惧让我头皮发麻,肾上腺素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求生本能压倒一切,我强迫自己迎着她的目光。孙婆婆,你……声音干涩得厉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指责质问此时在她狰狞的面目下,一切言语都那么苍白无力。
都看到了孙婆婆的视线扫过我身后的神龛,那些闪烁的指示灯在她眼中就像圣光。嘴角咧开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也好,省事了。她一步步逼近,佝偻的背都直了些,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一股阴冷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比这屋里的怪味更令人作呕。
你坏了规矩！她嘶声低吼,满是怨毒,‘家仙’帮你,看顾你,你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闯进来！
保护看顾恐惧混着恶心涌上来,我怒吼回去：那他妈叫监视！叫偷窥！你这个彻头彻尾的老变态！
变态孙婆婆发出咯咯的干笑,像喉咙里卡了沙子,傻孩子,我是在帮你！你那么可怜,没人疼没人爱,‘家仙’陪着你,看顾你,不好吗乖乖听话,一切都会好的！为什么不听话嗯
那语气时而循循善诱,时而又阴冷威胁,配上偏执病态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什么狗屁影子！这老太婆就是个控制欲爆棚的疯子！她扭曲了关爱和保护,把监视当恩赐！她彻底疯了！
放我走！我厉声喊道,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冰冷的金属架硌得我后背生疼。
走孙婆婆狞笑一声,快速转身窜到门边,咔哒一声反锁了房门！进了‘家仙’的圣地,还想走亵渎神明,就得赎罪！唯一的出口被堵死！更让我头皮炸裂的是,她反手从门后的布袋里,抽出了一把水果刀！雪亮的刀尖直指我的胸口！
你……你干什么！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干什么孙婆婆一步步逼近,脸上是病态的狂热,当然是让你永远留下,好好陪着‘家仙’。不听话,就得死！
她要杀我灭口！彻底抹去我这个意外！
我脑子里只剩下活下去三个字！不能死！电源！墙角的插座！对,只要拔掉那个该死的电源！
我假装因为害怕而瑟缩着,身体贴着冰冷的机柜缓缓向插座方向挪动,余光却死死锁定墙角的插座。孙婆婆狞笑着,把我当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完全不在意到我的小动作,举刀朝我小腹捅来！
去死吧！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叛徒刀尖直冲我肚子而来！就在这时,我扭转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和最快速度,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插座扑去——赌命！
09
生死搏
噗嗤！
剧痛从左臂传来！孙婆婆的刀虽然没刺中我的要害,但锋利的刀尖还是划破了我的外套和皮肉,留下了一道骇人的伤口！鲜血一下涌出来,染红我的衣袖。
呃啊——！喉咙里挤出压抑的痛哼,剧痛让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猛冲几步,差点一头栽倒！但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嘶吼：拔掉电源！拔掉那个鬼东西的电源！
那老虔婆一击未能毙命,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盯住我冲向的方向,立刻明白了！那张老脸立刻拧巴起来,凶相毕露,她嘶哑地吼着,又一次举刀冲我过来：找死！你敢动我的家仙！
就差一步！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个老旧插线板上连接着的几根粗壮的电源线！就是它！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手臂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让我站立不稳,但我拼尽最后一丝理智和力气,伸出尚且完好的右手,狠狠地抓住了那个插线板的总插头！
给——我——断——！我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手臂上,肌肉贲张,青筋暴起,向外狠狠一扯！滋啦——一声刺眼的电火花爆开,带着焦糊味。
刹那间！那个一直亮着的旧显示器屏幕,连同周围所有路由器、信号放大器上闪烁的指示灯,全部熄灭！整个科技神龛从诡异的运转中,跌入彻底的死寂！成了！老子把它的命根子拔了！
不——！！！我的……我的……孙婆婆的尖叫几乎震破我的耳膜,那里面全是毁了心爱之物的绝望和要把我碎尸万段的怨毒。她疯了一样,挥舞着刀冲来,眼神里再没人样儿,只剩下野兽般的凶光。
左臂的血还在哗哗地流,痛得我直抽冷气,体力也濒临极限。但我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趁这老虔婆心神大乱、破绽百出的瞬间！恐惧被求生的欲望压下,我死盯着那胡乱刺来的刀锋,在刀尖贴上我肋骨的刹那,肾上腺素带来的爆发力让我向旁边狼狈地一闪！就是现在！她用力过猛,身形不稳！我重心下沉,右腿凝聚了我所有的愤怒和求生欲,用尽吃奶的力气,对着她干瘪的小腹,狠狠一脚踹出去！
砰！
这一脚,更多是绝境下的本能反应,而非力量的绝对碾压！那老虔婆毕竟年事已高,又处于心神崩溃的状态,被我这豁出去的一脚踹个正着,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连退了好几步,最终支撑不住,一屁股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手里的水果刀也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不远处。
我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敢去看她是否还有反抗能力,更没想过去捡那把刀——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立刻逃离这个地狱！我连滚带爬地冲到门边,沾着血和冷汗的手抖得不像话,拧动门把手内侧的锁舌开关。该死！太紧张了,手指又湿又滑,试了好几次才将锁舌扳开！
身后,孙婆婆在地上挣扎,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嗬嗬作响,夹杂着模糊的咒骂：毁了……家仙……咳……饶不了你……
咔哒！锁开了！我拉开房门,像逃离火灾现场一样冲了出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她的房门从外面用力带上！门砰的一声关紧,我只希望这扇旧门能稍微阻挡她一下,祈祷她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楼道墙壁上,我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和血混在一起往下淌。身体抖得停不下来,左臂的伤口像被撒了盐,火烧火燎地疼。鲜血还在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晕开一小滩刺目的暗红。暂时……安全了……吗
我手抖得厉害,掏出兜里屏幕裂了的老年机,谢天谢地,还能亮。手指又滑又黏,全是血和汗,屏幕上的字根本看不清,凭着感觉胡乱按着拨号键。试了好几下,听筒里终于传来了嘟——声！通了！喂！警察！救命！XX小区！X栋X单元…XXX！杀人！隔壁老太婆…孙…要杀我！她家有…好多摄像头…电线…救命！快来！！我吼得嗓子都破了,带着哭音,话都说不囫囵,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
语无伦次地报完警,我凭着本能,用最后仅存的电量,点开了和阿哲的聊天界面（幸好老年机耗电慢,还能撑一下）。屏幕碎裂得厉害,我胡乱地按着,希望能把定位发出去,手指颤抖着打出几个字：救我！孙家！报警！刚勉强打完几个字按下发送,还没看清发出去没有,屏幕就彻底黑了,最后一丝电量耗尽。完了…那些拍下的照片…还在不在手机里能不能被恢复现在只能指望警察了…
隔壁的门里,似乎安静了一些,但隐约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和模糊不清的咒骂声,像是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力气不济。
警察到底什么时候能到那老虔婆会不会突然撞开门扑出来失血让我头晕眼花,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软得像一摊泥。不行！我狠狠咬住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撑住！必须撑到警察来！
楼道里,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刮擦声是从门后传来的吗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10
阴影未散
呜——呜——刺耳的警笛声撕破了死寂,由远及近,像救命的绳索！沉重杂乱的脚步声噔噔噔冲上楼梯,砸在我的心坎上！警察！开门！里面什么情况！粗暴的敲门声和吼声震得墙壁都在抖。我靠着墙壁,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救命……我在这儿……隔壁……她要杀我！话音刚落,几个穿着警服的高大身影就出现在楼道口,手电筒的光柱晃得我睁不开眼。
他们看到我这副血人模样,再看看旁边紧闭的房门,脸色沉了下来。怎么回事！领头的警察一个箭步冲过来,目光锐利地扫过我的伤口,里面还有人是……孙婆婆……她疯了……我语无伦次。小张！守住门口！老李！叫救护车！其他人,准备破门！命令又快又短,几个警察立刻分头行动,训练有素得让人心安。冰冷的墙壁都不那么刺骨了,得救了……我紧绷的神经一松,差点瘫软下去。
砰！哐当！几下撞击后,隔壁那扇摇摇欲坠的旧门被暴力破开！一股浓烈的电子元件焦糊味混杂着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艹！这什么玩意儿！先进去的警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也被扶着挪到门口,只看了一眼,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屋里一片狼藉,那些被我扯断的电线、摔碎的显示器和各种零件散落满地,像个电子垃圾场。
而孙婆婆,那个刚才还像疯兽一样要杀我的老虔婆,正瘫坐在那堆神龛的残骸中间,头发散乱,眼神空洞,浑身脏污,嘴里像卡了痰一样,翻来覆去地念叨着：家仙……我的家仙……没了……都没了……她看到警察,毫无反应,彻底傻了。警察们也被这诡异的场景镇住了,交换了个眼神,开始小心地勘察现场。
队长,你看这！一个年轻警察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SIM卡和几部老旧手机。还有这个！另一个警察举起一本肮脏的笔记本,全是记录……我的天,这老太婆把这小伙子的生活习惯全记下来了！还有什么‘供奉’……‘家仙指示’……笔记本上的字歪歪扭扭,透着一股疯狂。初步判断,嫌疑人利用这些设备长期监控受害人。领头的警察沉声对记录员说道。警察里懂技术的人检查了那些玩意儿,咂舌说这绝对是高手做的,一般人弄不来,至于背后是谁,一时半会儿查不清。
救护车呼啸着把我拉走,消毒水的味道和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我勉强保持清醒。医生处理伤口时,我咬着牙没吭声,但当他告诉我缝了十几针,差一点就废了这条胳膊时,冷汗还是浸透了后背。身体的伤口在缝合,但心里的那个大洞,却好像一直在淌血,空落落的疼。
出院后,我在廉价旅馆暂时落脚,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惊恐让我缓了好几天。稍微恢复点力气后,我跟逃离瘟疫一样,一秒钟都不愿靠近那个小区。我发疯似的找了个离得远远的新住处,第一时间换了最高级的防盗锁,窗户也加了锁扣,恨不得把自己封在水泥里才安心。
孙婆婆被带走,那些设备也被作为证物封存后没几天,我手机里那个诡异的APP图标就变成了灰色,也无法打开。警察后来又找我,说技术那边确认了,APP和服务器都彻底瘫痪,让我安心,不过最好还是把手机恢复出厂设置,删干净点。世界又恢复了正常,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碎了,再也拼不回来了。
身体好像有了自己的记忆：手机摄像头必须挡,电脑不用就断网,路过监控探头时,皮肤都会绷紧。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某个我看不到的角落,冷冰冰地盯着我。夜深人静时,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像惊弓之鸟一样跳起来,心悸得厉害。那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像冰冷的毒蛇,缠住了我的灵魂,时不时就勒紧,让我喘不过气。
过了些日子,负责我案子的李警官打来电话,除了询问我的恢复情况,也透露了一些调查进展。李警官透露,孙婆婆疯疯癫癫的,好多事说不清,不过他们查抄的东西里有些线索指向一个叫影子的家伙,怀疑这套监控和以前网上的事都跟他有关。可惜线索到孙婆婆这里就断了,目前无法确定影子的真实身份和现状,他特意提醒我以后仍要多加小心。
孙婆婆这个家仙倒了,可谁能说,这世上还有没有第二个、第三个家仙它们可以伪装成任何一个APP,任何一个链接,就藏在你我的手机里,等着下一个祭品。我坐在新家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窗外明明灭灭的灯火,第一次感到,所谓的安全感,薄得像一层窗户纸。墙壁能挡住人,却挡不住那些无形的眼睛。
阴影,从未真正散去,它只是换了种方式,潜伏在更深的地方,等待着……而我,只能睁大眼睛,在这片越来越深的阴影里,挣扎着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