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晋川很清楚，自己摆摊的套圈圈跟后来那种套玩偶有一定区别。
后来套玩偶，那是娱乐性质。
自己这就是妥妥的赌博性质，来套的人，肯定不会是冲着前面那一两条黄鳝，必定是最远的十块钱。
“五毛钱五个圈圈，运气好一个圈圈就能套中十块。”
“五毛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大家快来试试。”
“套中十块钱，当场就给啊！”
宁晋川不知道现在哈什么样的口号有用，那就能想到什么就喊什么，但“十块钱”必须要经常提，因为有吸引力。
这么一吆喝，确实有不少人围了过来，但没人上手，都是在看热闹。
宁晋川只能笑着招呼：“兄弟，要不要花五毛钱玩一玩？”
“站在那一条线丢圈圈，套中什么给什么。”
“这些竹筒上都写了奖品的。”
“黄鳝，就在这里，套中了当场给，随便选。”
“套中钱也当场给，绝不骗人。”
终于，有人经不住诱惑，问道：“五毛钱可以套几次？”
宁晋川拿起一小捆圈圈：“五毛钱一捆，一款五个。”
“圈圈丢出去就算一次，不能捡回来重新丢，脱手也算一次。”
宁晋川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些规则，但想到了就要说清楚，免得出什么意外。
问话的人掏出钱，数了两张两毛和一张一毛的递给宁晋川：“我来试试！”
宁晋川收了钱，立刻递上五个圈圈：“大哥，试试手气，看能不能套中十块钱。”
宁晋川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慌的一批，他是真怕对方运气爆棚。
套中一毛、两毛还无所谓，哪怕套中五毛也可以把钱还回去，要是套中五毛以上，他就没钱给了。
第一个试手气的，目标果然是十块钱。
一个！
没中！
两个……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死死盯着。
最后一个圈圈碰到十元竹筒的时候，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哎哟”声，好像错过了什么大奖。
“再给我拿五毛……一块钱的。”刚才地顾客没套中，心里不甘心，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诀窍，再次拿出一块钱，递给宁晋川。
宁晋川心中大喜，没想到这个钱这么好赚，立刻递给他十个圈圈，同时接过钱。
有了一个人带头，后面的生意就好做了。
现在的人都缺乏娱乐活动，忽然冒出这么个游戏，还能赢钱，很容易就上头。
“给我也来五毛钱！”
“给我来一块！”
宁晋川一边招呼，一边捡起圈圈。
“唉……套中了，两块钱，给钱！”有人兴奋的大喊。
宁晋川现在手里已经有四五块，给钱也很痛快，立刻拿出四张五毛递了上去：“大哥好运气，要不要再来一块钱？”
套中的人摇头：“不了！还有两个，套完回家吃饭了。”
宁晋川也不生气：“行，那大哥好运，再套两块钱。”
宁晋川这种满脸笑容，有人套中也不生气，当场给钱，又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一时间生意居然异常火爆
“我套中两个黄鳝。”
“给我五毛钱圈圈。”
“我也要五毛钱圈圈。”
宁晋川忙得晕头转向，他圈圈上大家做的记号只是用绑了不同的绳子做区分，不忙的时候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忙的时候分辨起来就有些不方便了。
最好还是找点油漆，把竹圈圈刷成不同的颜色才行。
忙忙碌碌一中午，黄鳝被套走了一半多，几毛一块的奖金也被套走一些。
最终手里还有十六块三毛钱。
会有三毛的，那是因为有人套中了两毛的奖金。
直到所有员工都进工厂上班，陈武和黄德柱才笑呵呵走出来：“这生意不错呀。”
“一个中午就赚了这么多。”
宁晋川先拿出两张一块的：“陈哥、黄哥，这是你们的保底一块钱。”
“我这还剩下十四块三。”
“没人一块四毛三，就算一块五。”
宁晋川又拿出两份一块五，分别递给两人。
黄德柱接过一块钱后，没接这一块五：“赚了十几块，就分我们一块五，是不是少了点？”
陈武劝道：“老黄，差不多就行了。”
“我们又没出力，能拿这些也不错。”
黄德柱撇撇嘴：“老陈，你跟他又不认识，帮着他说话做什么啊？”
“小伙子，剩下十四块，我们三个人平分，我们一人五块，剩下都是你的。”
“吃饭的时间就赚四块多钱，已经很多了。”
现在国营厂员工的工资大多在四十左右，一般是三十六到四十八之间，上了四十八要么是有点技术含量，要么是个基层管理了。
平均算下来，一天也就一块多钱的收入。
当然，他们还有其他福利，比如粮票、布票等等，个别优秀员工甚至还能拿到自行车票和电视票，这些票拿出去都能卖钱。
普通农民一年下来，有两百五到三百出头的收入，平均一个月二十左右的收入。
贫困的村子，农民一个月能有十几块钱。
按照这么算，一个中午能赚四块多，确实很高了。
宁晋川自然不会给钱，大不了收拾东西走人，也不会吃这个亏，但他也没有生气：“黄哥，我能在这里摆摊，那是多亏了你和陈哥照顾。”
“但我这也有风险，下午要是有人套中十块钱，我还得自己贴钱。”
“你们没有风险，等着分钱就行了。”
“你要是觉得我在这不合适，那我现在收拾东西走人。”
“下午我去其他厂门口摆摊。”
这话一出口，黄德柱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宁晋川要是走了，他后面一毛钱也捞不到。
陈武立刻打圆场：“宁兄弟，老黄他就是开个玩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个钱我帮他收了。”
说着，陈武把那三块钱都接了过去：“以后想摆摊，还可以来这，只要我们厂领导不说话，随时都可以来，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规矩。”
宁晋川把剩下的钱收好：“行，我还没吃饭，先去吃点东西，下午再来。”
陈武笑着点头：“行，快去吃饭吧！”
等宁晋川走远，黄德柱拉着脸说道：“不就是一个臭摆摊的，还威胁我，真把我弄火了，我举报他，送他进去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