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堆着一些布料但看起来都是些零碎的边角料,或者颜色款式都极其老土的布匹。
“我们厂子小效益不好哪有什么好布?”男人叹了口气指了指角落,“就这些你要是看得上便宜处理给你。”
陈庄走过去翻了翻确实没什么好东西。
他有些失望正准备离开,眼角却瞥见角落最里面,用防雨布盖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包。
“那里面是啥?”陈庄随口问道。
“那个?”男人脸色变了变立刻摆手,“那个不是卖的是人家订的货。”
他越是这样说陈庄心里越是好奇。他装作不经意地靠近伸手掀开了一点防雨布的边角。
里面露出来的是一卷卷崭新的布料!
颜色鲜亮,质地看起来也不错有棉布,也有当时很时髦的“的确良”。
“同志,这布料不错啊真是人家订的?”陈庄故作惊讶。
“那当然!”男人立刻把防雨布盖好语气有些生硬,“你别看了赶紧走吧我们这儿没你要的东西。”
他这反应太奇怪了。
陈庄脑子飞快转动。
这批布料来路恐怕有问题!很可能是从某些渠道低价弄来的“处理品”或者“计划外”的产品不敢正大光明地卖。
这正是他需要的!
“同志别着急赶人啊。”陈庄又递上一根烟压低声音,“我真心想做买卖需要量大,价格好说。
您看这布料放着也是积压,不如透个实底给我我全要了,现金结算怎么样?”
他特意加重了“现金结算”四个字。
男人叼着烟眼神闪烁,明显是心动了但又在犹豫。
“这布不是我们厂的,”他含糊地说道,“是一个朋友托我保管的,你要是真想要……”
他话没说完厂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还有人粗声粗气地喊:“老王!开门!我们老板找你!”
中年男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烟都掉到了地上。
“坏了!他们找上门了!”他一把抓住陈庄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你快走!从后门走!快!”
陈庄心里也是一惊情况不对!
但看着那几大包崭新的布料,他又实在不甘心就这么错过。
“这布……”
“别问了!快走!”中年男人仿似见了鬼一样用力把陈庄往厂房后面的一个小门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外面砸门的声音更响了还夹杂着叫骂声。
陈庄被推得一个踉跄回头看了一眼那几包布料,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中年男人心里飞快做出了决定。
他没有立刻从后门逃走反而转身,几步走到那堆布料前沉声问道:“告诉我,这布到底什么价?我现在就要!”
时间紧迫外面的砸门声仿似催命符,中年男人看着陈庄又看了看那几包布,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
他咬着牙报出了一个数字一个让陈庄都倒吸一口凉气的低价,但紧接着又加了一句:“前提是你能立刻把它们弄走,现在!”
外面的砸门声更响了简直就像擂鼓,还夹杂着男人粗野的叫骂:“老王开门!再不开门老子踹了!”
中年男人老王吓得脸都白了浑身哆嗦,看着陈庄又看了看那几包布料,眼神里全是绝望和最后一搏的疯狂。
“你要是真有胆子现在弄走,”他牙齿都在打颤,声音嘶哑,“我按废品价给你!一卷,五块!你全拿走,现在就拿走!”
五块一卷!
陈庄心里巨震。即便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卷,但看那体积,至少几十卷。全新的布料,市面上一尺都要几毛钱,一卷布几十尺,少说也值十几二十块,好点的的确良更贵。五块一卷,这简直就是白送!
但这便宜不好占!
“我身上钱不够!”陈庄立刻反应过来,他从邮局出来,身上只留了五十来块备用,加上早上宋素素给的十块,去掉修车和零碎开销,满打满算也就五六十块。买这几包布,即便按五块一卷的跳楼价,也远远不够!
“钱不够?”老王一听,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整个人都瘫软下去,“那,那你快走!别管了!快走啊!”
“砰!”一声巨响,厂房那扇本就不结实的铁门被狠狠踹了一下,门框都在晃动。
“老王!再不开门,后果自负!”外面的声音充满了威胁。
不能走!陈庄脑子飞速转动,这批布料是送上门的机会,错过了,下次去哪里找这么便宜的货源?
“我有钱,但我没带够!”陈庄一把抓住老王的胳膊,语速极快,“钱在我家里!你信我一次,让我先把布弄走,我立刻回去拿钱给你!或者,你跟我一起走,我当面给你钱!”
老王看着陈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恐惧。他怎么敢信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外面的人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来不及了!他们是冲着这布来的!你快走!”老王甩开陈庄的手,拼命把他往后门推。
“这布到底怎么回事?”陈庄一边被推着,一边追问。
“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托我代卖的!说是厂里处理的次品结果他娘的得罪了人,人家找上门了!快走!”老王几乎是哭喊着。
“砰!砰!”铁门被踹得更响了门锁似乎已经扛不住了。
陈庄不再犹豫他从怀里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大概五六十块一股脑塞进老王手里:“这是定金!我马上回来!你顶住!”
说完,他不再看老王的反应转身就朝后门冲去。
后门是个小木门插销早就锈了。
陈庄猛地一拉门应声而开。
外面是一条堆满垃圾和杂草的窄巷。
他刚冲出去两步就听到身后厂房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铁门被踹开了!接着是男人的怒吼和老王的尖叫。
陈庄头也不回沿着窄巷飞奔。
他甚至没敢才能取出来。
而且一来一回,时间太久了,变数太大。
万一那些人还在厂里守着,或者老王反悔了,或者那布料被抢走了呢?
他忽然想起怀里还有一样东西——那个铁盒子里的袁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