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素素洗完衣服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
她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口地咬了起来清甜的汁水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偷偷看了看正在灶房忙活的陈庄，他的侧影在灶火的映照下显得很专注。
下午陈庄没闲着。
他扛起锄头去了院子后面那片被烧过的坡地。
清理灰烬后他开始动手平整土地，打算把这块地开出来种点应季的蔬菜。
一来家里吃着方便二来也能让这片地利用起来。
宋素素默默地看着他干活，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但他仿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过了一会儿她也拿起墙角的另一把小锄头，走到坡地上开始帮着他清理碎石和草根。
陈庄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手下的动作更快了些。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锄头挖土的声音和偶尔的喘息声。
夕阳落下给坡地染上一层暖色。
就在陈庄准备收工的时候他的锄头忽然“铛”的一声，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物。
他以为是块大石头用力又刨了两下。
泥土翻开露出来的却不是石头而是一个黑乎乎、锈迹斑斑的铁疙瘩，看起来像是个小盒子埋得还不浅。
陈庄心里一动停下了锄头。
这坡地靠近山脚以前听村里老人说，好像闹过土匪也住过些逃难的人家。
这会不会是以前什么人埋下的东西？
他蹲下身小心地用手扒开周围的泥土。
那铁盒子不大也就一个巴掌大小，方方正正上面锈得很厉害，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入手沉甸甸的。
宋素素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看着陈庄手里的铁盒子：“这是啥？”
陈庄摇摇头：“不知道看着像个老物件。”
他掂量了一下感觉里面好像有东西在晃动。
他想找个东西撬开看看可盒子锈死了，接口处严丝合缝。
正当他准备拿回去再想办法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村口方向，有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朝着他家这边张望。
那人影有些熟悉好像是昨天在县城碰到的，谢悠那两个跟班里的一个！
陈庄的心猛地一沉立刻不动声色地把铁盒子揣进怀里，拉起还在好奇打量坡地的宋素素：“天黑了，回屋！”
他拉着宋素素快步走回院子并迅速关上了院门。
那个人影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这个刚挖出来的铁盒子来的？
陈庄把宋素素拉进屋里反手就把院门死死插上。
那根手臂粗的木头门栓落下时发出沉闷的响声好比敲在两人心头。
“刚才外面有人。”陈庄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走到窗边小心地从缝隙往外看。
村口方向那个鬼祟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只有暮色四合远山朦胧。
宋素素吓得脸都白了双手紧紧抓住陈庄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谁？是，是昨天那些人？”
“不是，”陈庄摇头怀里那个沉甸甸的铁盒子让他心绪不宁，“是谢悠的人。白天在县城打过照面。”
谢悠！这个名字让宋素素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知道陈庄和谢家的恩怨，也知道那个谢悠不是什么好人。
“他，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陈庄拉着她远离窗户，“先进屋别点灯。”
屋里光线迅速暗了下来。
陈庄摸出怀里的铁盒子放在那张缺了腿的破桌上。
盒子入手冰凉锈迹斑斑，沉得异常。
宋素素借着最后一点天光也盯着那个盒子，眼里全是疑惑和恐惧。
“这，这里面是啥？”
“挖出来的就在后面坡上。”陈庄盯着盒子心思急转。
谢悠的人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
难道他们知道这坡底下有东西？
还是说他们只是单纯来监视，或者想搞别的破坏？
不管是哪种这个盒子都不能留。
或者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挖到了这个盒子。
夜彻底深了。
陈庄让宋素素回屋睡觉，锁好门。
他自己则留在外间，守着那个铁盒子，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用了多年的砍柴刀。
三条狼青在院子里不安地低吼，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它们警惕起来。
陈庄几乎一夜没合眼。他想了很多。
谢悠的威胁，那笔刚存进邮局的钱，还有这个神秘的铁盒子。
他感觉自己仿似走在悬崖边上，一步踏错，就可能粉身碎骨。
但他不能退，身后是刚有了一点温度的家，是日渐依赖他的宋素素，还有她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下定决心。
这盒子必须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他找出家里的锤子和一把旧凿子借着蒙蒙亮的天光，开始小心地对付那个铁盒子。
锈蚀得太厉害了接口处仿似焊死了一般。
他不敢用太大力气怕弄坏了里面的东西，也怕闹出太大动静。
一点点地凿一点点地撬。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滴在冰冷的铁盒上。
终于，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盒盖松动了。
陈庄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用凿子慢慢撬开盒盖。
没有金光闪闪也没有什么纸张文书。
盒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是一摞摞泛着银灰色光泽的圆形金属块。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陈庄看清了。
那是袁大头是民国时期的银元，俗称“大洋”！
一摞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粗略数了一下，怕不是有上百块！
每一块都沉甸甸的，带着特有的银质光泽和历史的厚重感。
发财了！这是真正的硬通货！
即便现在是八十年代这些银元的价值也远超它们的面值，尤其是在懂行的人手里，或者拿到黑市去绝对是一笔巨款！
陈庄的心脏怦怦狂跳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巨大的风险。
这么多银元比那五百块现金更扎眼，也更危险！这要是被人知道怕是真的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迅速盖上盒盖用布把盒子仔细包好。
这时，里屋的门闩响了一声，宋素素披着衣服出来了。
她显然也一夜没睡好，眼圈发黑，看到陈庄和桌上那个被布包着的东西，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
陈庄犹豫了一下。这个秘密太大了，告诉她，会不会让她更害怕？
可转念一想，两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谢悠的人已经盯上来了，有些事，瞒不住，也必须让她知道其中的风险。
他朝宋素素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当着她的面，陈庄再次打开了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