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情深不寿缘浅情长 > 第一章

第1章:初遇
暮春的暖阳斜斜掠过飞檐,在青石板路上流淌成金箔般的光影。沈婉兮踩着细碎的光斑缓步前行,月白色杭绸旗袍上,苏绣玉兰在领口袖口盈盈绽放,随着她的步伐若隐若现。风掠过垂花门檐下的铜铃,叮咚声惊起她鬓边一缕青丝,垂落在如墨画就的眉梢,为她眉眼间本就萦绕的薄雾又添了几分朦胧。
婉兮,当心!同伴急切的呼喊撕裂空气的刹那,沈婉兮本能地旋身避让。街角突然转出的枣红马扬蹄嘶鸣,铁蹄在石板路上擦出刺目的火星。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砖墙,耳畔嗡嗡作响。
马上之人玄色长衫猎猎翻飞,腰间青铜剑穗随着急停的动作划出凌厉的弧线。他翻身下马的姿态利落如鹰隼落地,墨玉般的眸子扫过她苍白的脸颊,剑眉微蹙:姑娘可有伤到
沈婉兮扶着墙勉强站稳,抬眼望去,正对上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男子下颌线条硬朗如刀刻,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唯有眼底流转的关切缓和了周身冷冽的气场。多谢公子搭救。她声音轻颤,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惊悸的余韵。
顾霆深解下披风铺在路边石凳上,示意她坐下:此处离医馆不远,还是让大夫查看稳妥。他说话时腰间玉佩轻晃,温润的光泽与剑穗的冷冽形成奇妙的反差。
沈婉兮婉拒了好意,目光不经意扫过他袖口暗绣的云纹:顾公子住在这附近她注意到方才马匹奔来时,男子控缰的手势带着常年习武的利落,绝非寻常世家子弟。
顾霆深倚着马背轻笑,声线低沉如陈年美酒:顾家堡就在城西。他忽然凑近半分,雪松混着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倒是沈小姐,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鱼龙混杂的南市徘徊
这句话让沈婉兮瞳孔微缩。她垂眸掩去眼底波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旗袍盘扣:不过是想寻些旧物。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三五个泼皮无赖吹着口哨逼近。
顾霆深不动声色挡在她身前,青铜剑出鞘三寸,寒光映得无赖们停下脚步。为首那人认出他腰间玉佩,脸色骤变:顾...顾少堡主!众人连滚带爬逃窜时,沈婉兮听见他低声呢喃:我说过,有需要尽管开口。
茶馆二楼临窗的位置,碧螺春的茶香袅袅升腾。沈婉兮望着窗外熙攘的人流,将半块桂花糕放入口中:顾公子方才的身手,不像只是看家护院的。
顾霆深转动着手中青瓷盏,倒映的人影在茶汤里破碎又重组:江湖凶险,自保罢了。他忽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倒是沈小姐,绣着沈家徽记的玉镯,为何要典当
茶盏在桌面磕出轻响。沈婉兮攥紧裙摆,看着他袖中若隐若现的顾家令,终于明白为何从初遇开始,对方就似看透了自己的秘密。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细雨,打在青瓦上沙沙作响,恰似她此刻纷乱的心跳。
第2章:枷锁重重
暮色如墨浸透顾家堡飞檐时,顾霆深踩着铜钉门环投下的暗影,穿过九曲回廊。父亲书房的烛火在雕花窗棂上投出斑驳剪影,案头摊开的军用地图与账本交错,隐隐透出肃杀之气。
父亲。顾霆深推门而入,玄色长衫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冷风。
顾云山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目光从作战部署图上抬起,镜片后的眼睛像淬了冰:从南市回来的他将沾着朱砂的笔重重搁在笔架上,听说你替个典当铺子的丫头得罪了赵家的人
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顾霆深攥紧腰间佩剑,剑穗在掌心勒出红痕:她叫沈婉兮,是沈逸风的女儿。
啪!账本被狠狠摔在桌上,震得镇纸都跳了跳。顾云山猛地起身,红木座椅与青砖摩擦出刺耳声响:沈逸风不过是个落魄秀才!你要拿顾家百年基业,去换个连嫁妆都凑不齐的女人
她的才华学识不输任何名门闺秀!顾霆深上前半步,军靴踏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上个月商会论坛,她对经济时局的见解连林市长都赞叹不已。
够了!顾云山抄起桌上的翡翠镇纸狠狠砸在博古架上,青瓷瓶应声而碎,你以为婚姻是儿戏赵家送来的联姻文书就在案头,明日就去见赵小姐!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顾霆深望着父亲因愤怒涨红的脸,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练剑时说的家族荣耀高于一切。他喉头滚动,最终只说了句:请父亲给我三个月时间。
与此同时,沈宅西厢房的油灯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沈逸风戴着玳瑁眼镜,枯瘦的手指反复摩挲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烛泪顺着黄铜烛台蜿蜒成河。
父亲。沈婉兮抱着刚洗好的绸缎进来,瞥见父亲紧锁的眉峰,可是绸缎庄的事
沈逸风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婉兮,赵家愿意出五千大洋替咱们填窟窿。他从袖中掏出烫金婚书,只要你嫁过去...
不!绸缎应声落地,沈婉兮踉跄着扶住桌角,我与顾公子...
顾霆深沈逸风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顾家的聘礼单上写着要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咱们拿什么去配他抓起账本摔在桌上,看看这些数字!下个月再不还钱,绸缎庄就要改姓赵了!
雨打芭蕉的声音愈发急促。沈婉兮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突然想起顾霆深说有需要尽管开口时眼底的光。她跪坐在父亲膝前,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让我去找顾公子,他...
住口!沈逸风甩开她的手,顾家是什么门第你去求他,不过是让沈家更丢脸!老人颤抖着从抽屉里取出赵家送来的翡翠镯子,明日就戴上这个,去见赵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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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暴雨初歇。顾霆深骑着枣红马停在沈宅门前,马蹄溅起的水花在青石板上炸开。他攥着刚从南洋商人那里谈妥的合作契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顾少爷请回吧。沈逸风倚在朱漆门旁,身后丫鬟捧着的翡翠镯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婉兮已经收下赵家的聘礼。他望着年轻人骤然苍白的脸,声音放软了些,别让她难做。
顾霆深望着紧闭的朱门,忽然想起初见那日沈婉兮受惊时微微发颤的睫毛。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他将契约折好揣进怀里,转身时佩剑撞在门环上,发出清越的回响。
夜幕笼罩下的顾家堡,顾霆深站在练武场,任由暴雨冲刷着紧握的双拳。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屋檐下的雨燕。他握紧腰间玉佩,上面霆字被摩挲得温润发亮——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他的,此刻却烫得灼人。
第3章:霜雪征程
红绸花轿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像把钝刀在顾霆深心头来回剐蹭。他藏身巷口斑驳的阴影里,指节捏得发白,腰间佩剑在寒风中发出细微的嗡鸣。沈婉兮头上的凤冠垂落的珍珠流苏轻晃,嫁衣上金线绣的并蒂莲刺得他眼眶发烫——本该是他亲手为她披上霞帔。
顾少爷,时辰不早了。周铁柱扯了扯他的袖口,瞥见赵家大门前高悬的囍字,赵家家主正往这边看呢。
顾霆深猛地转身,军靴踏碎一滩积水。枣红马嘶鸣着扬起前蹄,他翻身上马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轿帘掀起的轻响。回首望去,只见沈婉兮隔着层层红纱,苍白的脸如雨中残荷。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她抬手想要触碰,却被赵明轩轻轻按住。
去兵营。顾霆深握紧缰绳,喉结滚动咽下苦涩。马队扬起的尘土中,他仿佛又看见沈家老宅前,沈婉兮攥着他的袖口说等你时,睫毛上凝结的晨露。
赵家后院的梅树第三次落雪时,沈婉兮对着铜镜卸下珠钗。镜中人消瘦得可怕,眼角的细纹里藏着无数个无眠的夜。她轻抚梳妆台上褪色的玉兰簪——那是顾霆深初遇时在街边买给她的。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将簪子塞进锦盒,却听见赵明轩疲惫的声音:婉兮,喝碗银耳羹吧。
赵明轩捧着青瓷碗站在门边,月光勾勒出他越发单薄的身形。自从成婚后,他将书房搬到了偏院,连晨起请安都刻意错开她梳妆的时间。城西新开了家绸缎庄,明日陪你去逛逛他试探着开口,见她摇头,便将碗轻轻放在案头,我让厨房炖了当归鸡汤,补补身子。
而千里之外的西北军营,顾霆深正盯着沙盘推演战事。煤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宛如一柄出鞘的剑。顾团长,最新战报!传令兵推门而入,敌军在嘉峪关增设了三处暗堡。
他接过电报,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密文。想起临行前周铁柱问他是否要给沈婉兮送信,他当时将写了一半的信纸投入火盆,看着字迹在火焰中蜷曲成灰。此刻营帐外传来北风呼啸,他突然摘下军帽,露出鬓角新生的白发——不过三年,却像过了一辈子。
元宵夜,赵家张灯结彩。沈婉兮站在九曲回廊,望着湖面上漂浮的荷花灯。赵明轩抱着裘皮大氅走来,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婉兮,他声音沙哑,顾团长...立了军功,下个月要回城里述职。
沈婉兮的指尖掐进掌心,花灯的烛光在瞳孔里碎成点点星光。她望着对岸高悬的天下太平灯笼,突然想起顾霆深说过等山河安定,就带你去看江南的春。风卷起她的裙摆,恍惚间,她仿佛又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年少时的炽热与温柔。
第4章:夜雨迷局
暴雨如注,沈婉兮的绣鞋早已被泥泞浸透,珠翠散落的发髻下,几道血痕蜿蜒在苍白的脖颈。赵家追喊声由远及近时,她撞进了一条散发着腐叶气息的小巷,绣帕裹着的银簪在掌心划出深深的血痕——那是赵明轩临终前塞给她的,说上面刻着足以扳倒赵家的秘密。
站住!身后传来皮靴踏碎积水的声响,沈婉兮踉跄着扶住斑驳的砖墙,喉间泛起铁锈味。三年前被迫披上嫁衣的画面突然涌上来,那时的赵明轩也曾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去眼泪,可就在昨夜,这个温文尔雅的丈夫却在昏迷前用血书写下快跑。
雨幕中骤然亮起一道闪电,照亮了巷口那个挺拔的身影。顾霆深的军靴碾过碎石,腰间配枪泛着冷光。他雨衣下露出的军装袖口还沾着前线的硝烟,却在看清沈婉兮的瞬间,瞳孔剧烈收缩。
婉兮他冲上前时带起的风掀开她湿透的裙摆,看见她小腿上狰狞的鞭痕,声音瞬间染上霜雪,是谁
沈婉兮浑身颤抖,手中银簪当啷落地。顾霆深的体温透过潮湿的布料传来,熟悉的雪松气息混着雨水冲进鼻腔,让她积攒三年的委屈轰然决堤:霆深...他们要把我送给...话音未落,巷口传来子弹擦过砖墙的锐响。
顾霆深迅速将她护在身后,掏枪的动作行云流水。枪声在雨夜里炸开时,他低头看见沈婉兮攥着自己衣襟的手指,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的血迹。闭上眼睛。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冰凉的耳垂。
茶馆蒸腾的热气中,沈婉兮捧着粗瓷碗的手仍在发抖。顾霆深脱下的雨衣裹住她单薄的身子,军装上的铜纽扣在她锁骨处硌出红痕。慢慢说。他用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雨水,指腹擦过她嘴角淤青时,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赵家要把我献给商会会长。沈婉兮盯着碗中浮起的茶叶,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赵明轩发现他父亲和日本人有勾结,想搜集证据,却被...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染红了茶碗边缘。
顾霆深猛地攥紧茶碗,青瓷应声而裂。茶水在桌上蜿蜒成暗红色溪流,倒映着他骤然冷冽的眼神。三年前他在战场上浴血厮杀时,从没想过自己守护的山河里,藏着这样的腌臜事。
军营的煤油灯将周铁柱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张牙舞爪的怪兽。赵家表面是绸缎生意,实则掌控着码头的军火走私。他将一叠泛黄的账本推到桌前,上个月运进的三船货物,报关单写的是生丝,实际...
顾霆深的指尖划过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日文批注,窗外惊雷炸响。他想起沈婉兮颤抖着递给他的银簪,簪头那朵白玉兰里,藏着半张货船提货单。联系特派员公署。他将文件收入牛皮袋,明天一早,我要亲自去查赵家的仓库。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军营的窗棂洒在作战地图上。顾霆深铺开泛黄的信纸,钢笔尖悬在半空许久,终于写下:婉兮,等这场雨真正停了,我带你回家。墨迹未干,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
第5章:破晓时分
雕花铜门在顾霆深身后缓缓闭合,赵家祠堂浓重的檀香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赵明轩倚着供桌,苍白的脸上还留着昨夜被父亲掌掴的红痕,看到顾霆深腰间的配枪,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顾团长这是要带兵抄家他强撑着笑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供桌上的《赵氏家训》,家父正在商会应酬,恐怕...
赵少爷应该比我更清楚,令尊此刻正在码头销毁账本。顾霆深将牛皮纸袋重重拍在香案上,散落的照片里,赵家货船正卸下印着樱花纹的木箱,特派员公署的人已经控制了码头,这些证据足够让赵家三代人都进大牢。
赵明轩的身子晃了晃,扶住祖宗牌位才勉强站稳。供烛突然剧烈摇曳,在墙上投下狰狞的黑影。原来那晚你在窗下。他苦笑着摇头,想起三天前暴雨夜,沈婉兮逃出赵家时,自己故意引开家丁的场景,我就知道,只有你能救她。
顾霆深注意到对方袖口渗出的血迹,皱眉道:令尊下手还真狠。他抽出腰间的绷带扔过去,赵少爷既然早就想揭露真相,为何不直接与我合作
赵家祠堂的家规,你不会懂。赵明轩扯开浸透血的衬衫,心口烙着的赵氏族徽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我爹说,只要我乖乖娶婉兮,就当没发现我藏的账本。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沫,可我怎么能...看着她被送给那个老畜生...
祠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霆深按住配枪。当看到跌跌撞撞冲进来的沈婉兮时,他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她发间还沾着晨露,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玉佩——正是赵明轩那日塞给她的。
别杀他...沈婉兮抓住顾霆深的手腕,目光转向赵明轩时泛起泪光,他帮我挡了三刀。
赵明轩望着玉佩上斑驳的血迹,突然笑出声来,笑声惊飞了梁上的燕子。原来这东西还在...他将染血的绷带系紧,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日记,这里面有所有交易记录,还有我爹和日本人的密信。他把日记递给顾霆深,又解下脖子上的赵家令牌,带婉兮走吧,就当...我还了当年抢婚的债。
三日后,晨光刺破云层。沈婉兮站在顾家堡的露台上,看着远处码头吊车卸下最后一箱违禁品。顾霆深将温热的豆浆塞进她手里,军大衣的温度还带着昨夜守夜的余温。赵家的人已经移交法办,他指着街道尽头新开的婉兮学堂,这是用罚没的财产建的,你不是一直想教书
沈婉兮转身时,看见赵明轩站在街角。他戴着宽檐礼帽,脸上的绷带还未拆,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朝她微微点头,将一束白菊放在沈家老宅的废墟前——那里曾是他们命运转折的起点。
在想什么顾霆深的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沈婉兮靠进他怀里,听见有力的心跳声透过军装传来。远处传来学堂孩子们的读书声,惊起一群白鸽掠过湛蓝的天空。
她握紧顾霆深的手,终于明白所谓救赎,不是逃离黑暗,而是有人愿意与你一起,在泥泞里种出花朵。
第6章:岁岁长相见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紫檀木梳妆台上流淌成金河。沈婉兮望着铜镜里为她绾发的人,顾霆深军装袖口的银线刺绣扫过她肩头,带起一阵酥痒。发间该添支玉簪。他忽然开口,指尖掠过她鬓边新添的茉莉,军靴踏过地板的声响惊醒了梁上栖息的燕雀。
她转身时撞进温热的怀抱,檀香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又要出征指尖触到他肩章上未干的血迹,话音不自觉发颤。顾霆深低头吻去她眉间的忧虑,窗外忽有马蹄声由远及近,传令兵高喊着西北急报打破晨雾。
当夕阳为城墙镀上血色时,沈婉兮正伏在工作室案头校稿。泛黄的宣纸间,她用簪子蘸墨写下: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墨香氤氲中,门轴转动声惊得她抬头,顾霆深倚在门框上,胸前勋章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手里却小心翼翼捧着青瓷食盒。
尝尝桂花糕他将食盒推到她面前,牛皮靴碾过满地稿纸,商会那帮人非要请你去讲学,我推了三天宴席。见她欲言又止,修长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温热气息拂过耳畔:婉兮,该兑现承诺了。
丝绒盒打开的瞬间,璀璨的钻石折射出满屋星光。沈婉兮望着戒指内侧刻的霆兮小字,恍惚回到初见那日——他也是这样突然凑近,带着雪松与铁锈的气息。当年在茶馆,你说等山河安定。顾霆深单膝跪地,军功章硌得青砖作响,如今我想带你看遍这万里河山。
玉兰盛放的春日,顾家堡张灯结彩。沈婉兮的白纱掠过青石板,惊起满地落英。当顾霆深牵着她走过红毯时,远处传来学堂孩童的读书声,与军营的号角声交织成奇妙的韵律。看!周铁柱突然指着天空大喊,几十只信鸽衔着红绸掠过,绸带在风中舒展,拼凑出白首不离四个大字。
蜜月的游轮甲板上,沈婉兮倚着顾霆深的肩,看海浪吞没最后一抹夕阳。他握着她戴着戒指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下个月要去敦煌考察。她转头看他,听说那里的壁画...话音未落便被温柔吻住,咸涩的海风里,听见他说:夫人想去的地方,便是我的下一个战场。
多年后,顾将军府的书房里,泛黄的相册静静躺在檀木匣中。照片里有并肩骑马的剪影,有共赏雪景的相拥,还有敦煌石窟前相视而笑的模样。每当夜深人静,沈婉兮抚过这些岁月的印记,便能听见隔壁书房传来的沙沙声——顾霆深总在处理完军务后,提笔为她的新书作序。
窗外月光如水,照亮书案上未干的墨迹:人间烟火,山河远阔,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风掀起纱帘,将这行小字送往星河璀璨处,恰似他们的故事,在时光长河里,永远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