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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紫心兰之殇
青梧山的晨雾还未散尽,药王谷的药田里已传来此起彼伏的劳作声。苏念安蹲在田垄间,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一株紫心兰的嫩叶。这株兰草是她半个月前在悬崖峭壁上采来的,此刻叶片上还凝着细密的晨露,在熹微的晨光中泛着晶莹的光。
哟,这不是我们的‘废物小师妹’吗尖锐的嘲讽声从身后传来。苏念安的手指猛地收紧,几片嫩绿的叶子应声而落。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大师兄裴明远和二师姐柳清霜来了。
裴明远身着月白长袍,银线绣着的云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念安,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连最低等的灵植都养不活,也配姓苏留在药王谷,不过是浪费灵气罢了。话音未落,他的长靴已经重重地踩在紫心兰上,脆弱的茎秆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苏念安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裴明远!你……
我怎么了柳清霜从裴明远身后转出,藕荷色的裙摆扫过药田。她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方浸透毒液的绸帕,在一株株药苗上方轻轻一抖,黑色的毒液如细雨般洒落。瞬间,三十株药苗的叶片开始发黑卷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就你这资质,还想修仙别做梦了,能把这些活儿干好就不错了。她娇笑着,眼中满是恶意。
周围劳作的弟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围过来看热闹。哄笑声中,苏念安只觉得眼眶发烫。她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大、大师兄,二师姐,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众人回头,只见陆沉舟背着竹篓站在药田边缘,清秀的脸上带着忐忑。他的目光与苏念安短暂交汇,又慌忙移开,耳朵尖泛起一抹红晕。
裴明远冷哼一声:陆师弟这是在为谁说话莫不是被这废物迷了心窍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人群渐渐散去,陆沉舟却留了下来。他假装整理竹篓里的药材,趁人不注意,偷偷将一个小瓷瓶塞进苏念安袖中,低声道:是愈伤膏,你……你自己小心。
苏念安望着陆沉舟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握紧袖中的瓷瓶,指甲在瓶身上刻着细小药草纹路的地方轻轻摩挲。自从三年前被带到药王谷,这样的温暖时刻少之又少。大多数时候,她都活在裴明远和柳清霜的欺压下,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儿,还要忍受众人的嘲讽。
夜幕降临,药王谷陷入一片寂静。苏念安躺在柴房的干草堆上,望着头顶漏下的月光,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裴明远的羞辱、柳清霜的恶毒,还有陆沉舟欲言又止的眼神。她轻轻摸出袖中的愈伤膏,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扑鼻而来。
突然,她的手指触到瓶底一个凸起的硬物。苏念安心中一动,将药膏倒出,只见瓶底藏着一张小小的纸条。她借着月光展开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柴房暗格,有秘密。
苏念安的心猛地一跳。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柴房角落的木板下,果然有一个暗格。她屏住呼吸,轻轻推开暗格,里面躺着一本鎏金封面的手记,还有一朵干枯的紫心兰标本。
当她翻开手记的第一页,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泛黄的纸页上,详细记载着药王谷用活人药引炼制驻颜丹的秘辛。更可怕的是,其中一页赫然写着父母的名字——二十年前,他们竟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被当成叛徒处决。而自己能被带回药王谷,不是因为天赋,而是因为血脉纯净,是最适合的药引候选者。
苏念安的手不住地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紧紧握着那朵干枯的紫心兰,花瓣上还留着牙印,那是母亲被咬掉半只耳朵时,拼死藏进她襁褓里的。原来,自己从踏入药王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待宰的羔羊。
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苏念安猛地抬头,只见门缝里透出晃动的烛光。她慌忙将手记和标本塞进怀里,抓起墙角的扫帚,装作整理柴草的样子。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裴明远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这么晚了还不睡,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没、没什么,我……我就是睡不着,起来收拾一下。苏念安强装镇定,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
裴明远眯起眼睛,一步步向她逼近: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有人在打听二十年前的事他的手突然抓住苏念安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说,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苏念安心中大骇,拼命挣扎。混乱中,她怀中的手记掉落在地,摊开的页面正好露出父母的名字。裴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苏念安的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我父母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这群刽子手!
闭嘴!裴明远抽出腰间的佩剑,抵在苏念安后颈,跟我去见掌门,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
苏念安望着寒光闪闪的剑锋,心中涌起一股决绝。她猛地转身,用扫帚扫向裴明远的面门。趁着他慌乱闪避的瞬间,夺门而出。夜色中,药王谷的禁制泛着幽蓝的光,她知道,一旦被抓住,等待自己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身后传来裴明远的怒吼和追兵的脚步声,苏念安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月光下,她的身影与青梧山的轮廓渐渐融为一体,唯有怀中那朵干枯的紫心兰,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章
蚀骨医典
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苏念安坠入冰窟的瞬间,耳畔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她死死攥着怀中的青铜残片,那上面灵枢二字在幽蓝的冰光中若隐若现。黑暗裹挟着她不断下沉,直到撞碎千年寒潭的冰面,彻骨的冰冷瞬间夺走了她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苏念安在一阵剧痛中醒来。她的四肢被锁链吊在洞顶,身下是沸腾的药浴,赤红的液体中翻涌着七步蛇毒与千年灵芝。白发老者拄着刻满符文的拐杖踱步而来,浑浊的眼珠盯着她后颈的青色蛊纹:小丫头,想报仇先尝遍百毒。
话音未落,老者甩出淬毒银针。苏念安感觉经脉被一股灼热的力量强行打通,皮肤上浮现出细密的蛇形暗纹。当第一滴药浴浇在肩头时,她几乎痛得昏死过去——毒液如活物般钻进伤口,在血肉中横冲直撞,而灵芝的药力却又将破碎的经脉重新黏合。
记住,老者将百年毒蟾塞进她口中,真正的医者,要能与毒共鸣。苏念安被迫生吞毒蟾,看着自己的皮肤在毒素侵蚀下变成诡异的青紫色。每当她想要反抗,后颈的蛊纹便会发烫,提醒着她药王谷那些尚未偿还的血债。
三个月后的深夜,苏念安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项试炼。她赤足踩在布满尸毒的腐土里,指尖轻抚过一株株发黑的药草。神奇的是,那些沾着尸毒的药材在她触碰的瞬间,竟开始褪去黑斑,重新焕发生机。老者站在洞口冷笑:你的蚀骨手已成,去证明给那些伪君子看吧,毒,亦是药。
当苏念安重返人间时,流民窟正被一场怪病笼罩。病患们浑身溃烂,伤口中爬出黑色的蛆虫,所过之处草木皆枯。她拨开人群,径直走向最危重的患者。围观的百姓惊恐地后退,却见她掌心泛起幽蓝的光,轻轻覆在患者溃烂的伤口上。
奇迹发生了。那些令人作呕的黑蛆在接触到她手掌的瞬间,竟化作晶莹的露珠。患者身上的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取而代之的是一朵血色曼陀罗在伤口处绽放。最终,曼陀罗凋谢,结出一枚泛着柔光的药珠。
毒医现世!消息像野火般传遍江湖。药王谷内,裴明远将密报摔在案几上,震得案头的紫心兰标本微微晃动。柳清霜把玩着淬毒的银针,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能化毒为药,这丫头留不得了。
半个月后,药王谷的追杀令传遍九州。苏念安却毫不在意,她带着流民窟的百姓在山中搭建医棚,用毒蛇的毒液配制解药,用蝎子的尾针刺激穴位。每当夜幕降临,她便独自研究青铜残片上的医典,指尖不自觉地在石壁上临摹古老的符篆。
这日,医棚外来了位衣着华贵的妇人,身后跟着一群家丁。妇人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如纸:听闻神医能治百病,求您救救我家夫人!苏念安一眼便看出妇人中了慢性毒药,这种毒会在人体内蛰伏十年,发作时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灼烧。
这毒,唯有鹤顶红可解。苏念安平静地说。家丁们顿时炸了锅:你这是庸医!鹤顶红乃是剧毒,岂能入药苏念安不做解释,转身取出药鼎,将鹤顶红与几味草药一同投入。随着药香弥漫,黑色的毒烟竟渐渐化作青烟飘散。
当妇人服下解药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片刻后,妇人吐出一口黑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她跪地痛哭: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小妇人愿做牛做马报答!
此事很快传到了药王谷。裴明远握紧佩剑,剑身发出嗡嗡的鸣响:亲自带队,我倒要看看,她究竟使的什么妖术!柳清霜望着窗外的雨幕,想起苏念安离开时看自己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而此时的苏念安,正站在医棚前,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后颈的蛊纹,那里的青色已经淡了许多。夜风中,她仿佛又听见了父母的声音,还有陆沉舟临走时塞给她的愈伤膏的清香。
等着吧,药王谷。她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们欠的债,该还了。远处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她掌心的蛇形暗纹,也照亮了医棚外挂着的那朵干枯的紫心兰标本——那是她离开药王谷时,唯一带走的东西。
第三章
血色药引
药王谷的丹房内,沉香袅袅。掌门夫人斜倚在金丝软榻上,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苏念安手持药碗,看着碗中琥珀色的药液轻轻晃动,药香中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这是她用三天三夜,以蚀骨手调和九种剧毒与珍稀灵药炼制的解药。
这药......当真能治好我的病掌门夫人的声音虚弱而颤抖,目光死死盯着药碗。
苏念安平静地点头:夫人只需服下,三日后便可痊愈。她将药碗递上前,袖中的青铜残片突然发烫,仿佛在警示着什么。
就在掌门夫人接过药碗的瞬间,丹房的门砰地被撞开。裴明远带着数位长老闯了进来,月白长袍上沾满尘土,手中的佩剑还在滴着血。慢着!他大喝一声,剑光一闪,药碗应声而碎,琥珀色的药液洒在青砖地上,竟腾起阵阵白烟。
苏念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色:裴明远,你这是何意
裴明远冷笑一声,剑尖直指她的咽喉:何意苏念安,你可知这药里掺了什么他挥了挥手,两名弟子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身上布满诡异的紫色纹路,正是被剧毒侵蚀的痕迹。这是你在流民窟救治的患者,昨日暴毙!你所谓的解药,根本就是毒药!
丹房内顿时一片哗然。掌门夫人惊恐地后退几步,靠在软榻上喘着粗气。苏念安却出奇地镇定,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尸体的伤口,指尖抚过紫色纹路的瞬间,蛇形暗纹在皮肤上微微发亮。此人并非死于我的解药,而是中了‘七日断魂散’。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此毒无色无味,唯有药王谷的核心弟子才有权使用。
裴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很快又恢复镇定:一派胡言!你这毒医分明是想嫁祸于人!他转头看向掌门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夫人,切莫听信她的鬼话!
苏念安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嘲讽。她缓缓解开束发绳,三千青丝如瀑布般散落,发间藏着的一枚玉坠露了出来。玉坠内侧刻着细小的字:试药人苏青河、林晚照——正是她父母的名字。裴明远,你以为能瞒得住多久她的声音冰冷如刀,药王谷用活人炼制驻颜丹的秘密,我早已知晓。我父母,就是二十年前的牺牲品!
丹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掌门夫人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苏念安的瞳孔骤缩——她的解药中含有以毒攻毒的成分,本应压制住夫人体内的毒素,除非......有人在解药中下了更强的毒。
不!不可能!裴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你胡说!你......
够了!柳清霜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手中把玩着淬毒的银针,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反正都到这地步了,说出来又何妨没错,掌门夫人是我们下毒的!那些所谓的‘天命之子’,不过是血脉纯净的药引罢了!她的笑声尖锐刺耳,苏念安,你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你从进药王谷的那天起,就注定是下一个药引!
苏念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想起柴房暗格里的手记,想起父母惨死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但她强行压制住情绪,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沉舟。只见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本血经,封面上凝结的血痂已经发黑。
这是......历代试药者的名单。陆沉舟的声音沙哑,裴师兄,你母亲的名字,也在其中。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裴明远踉跄后退。他抢过血经,疯狂地翻找着,终于在泛黄的纸页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手中的血经飘落在地,原来我一直都在为仇人卖命......
就在这时,掌门夫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七窍流出七彩毒血,瘫倒在软榻上没了气息。丹房内乱作一团,长老们纷纷祭出法器,指向苏念安和柳清霜。
都别动!苏念安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她抬手召出蚀骨手,幽蓝的光芒照亮整个丹房,今天,就让你们看看药王谷真正的面目!她猛地撕开掌门夫人的衣袖,露出布满针孔的手臂——那是长期试药留下的痕迹。
这些年,你们用‘悬壶济世’的美名掩盖罪行,用无辜者的生命炼制驻颜丹!苏念安的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但从今天起,一切都该结束了!
裴明远突然跪倒在地,手中的佩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望着苏念安,眼中满是悔恨:对不起......对不起......柳清霜则癫狂地大笑起来,将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原来我们才是最可笑的药渣......
丹房外,雷声滚滚,暴雨倾盆而下。雨水冲刷着药王谷的青石板,也冲刷着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苏念安站在雨幕中,任由雨水打湿衣衫。她知道,这场血色的揭露,不过是复仇的开始。而药王谷,终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四章
毒医双生
药王谷的禁制在轰鸣声中轰然崩塌,血色藤蔓如巨蟒般缠绕着倒塌的牌坊。苏念安站在废墟中央,蚀骨手泛起的幽蓝光芒与天空中的闪电交相辉映。被囚禁多年的试药者们从地牢中蜂拥而出,他们形容枯槁,身上布满试药留下的狰狞疤痕,却在重见天日后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拦住他们!裴明远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他挥剑砍向一株血色藤蔓,却见藤蔓伤口处涌出的不是汁液,而是腥臭的黑血。曾经不可一世的首席弟子,此刻发丝凌乱,月白长袍上沾满污泥。
苏念安并未出手阻拦逃散的人群,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药王谷深处的禁地。那里,初代掌门的手记中记载的活死人阵正在缓缓启动,无数被制成药人的尸体破土而出,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小心!陆沉舟突然扑过来,将苏念安推开。一支淬毒的银针擦着她的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石柱,瞬间腐蚀出一个深坑。柳清霜从废墟中走出,藕荷色的裙摆上绣满了形态各异的毒花,手中的银针在闪电下泛着冷光。
苏念安,你以为揭露真相就能改变什么柳清霜的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药王谷倒了,还会有新的‘悬壶济世’出现。唯有以毒攻毒,才能真正颠覆这吃人的规则!她抬手一挥,数十只毒蜘蛛从袖中窜出,吐着蛛丝扑向人群。
苏念安并未惊慌,蚀骨手轻轻抚过地面,那些被毒蜘蛛触碰的石块瞬间绽放出冰晶般的药花。毒蜘蛛发出刺耳的嘶鸣,化作一滩绿水。柳清霜,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的声音平静却坚定,毒可以是药,也可以是凶器,关键在于人心。
就在这时,一声痛苦的闷哼传来。苏念安转头,只见裴明远被几只药尸缠住,他的剑已经脱手,身上被抓出数道血痕。那些血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药尸的爪子上涂满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几乎是下意识地,苏念安冲了过去。蚀骨手划过药尸的脖颈,它们的身体如破碎的瓷器般轰然倒地。她扶起中毒的裴明远,指尖按在他的伤口上,蛇形暗纹发出微光,将毒液一点点逼出体外。
为什么......裴明远咳出一口黑血,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我曾那样对你......
因为你也是受害者。苏念安的声音柔和下来,你母亲是试药人,你又何尝不是被药王谷的谎言所困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丹药喂进裴明远口中,起来吧,我们一起结束这一切。
与此同时,柳清霜已经带着叛逃的弟子们占领了药王谷的丹房。她将剧毒的药材一股脑倒入丹炉,火焰熊熊燃烧,毒烟弥漫整个山谷。从今以后,百毒阁将以毒为道!她的声音响彻云霄,那些伪善的医者,都将在我们的毒药下颤抖!
苏念安望着丹房方向升起的毒烟,眼神愈发坚定。她带着陆沉舟和裴明远来到药王谷的藏书阁,在堆积如山的典籍中翻找着。终于,她找到了初代掌门的完整手记——原来所谓的悬壶医仙传说,竟是用一万个试药人的生命换来的诅咒。
我们必须阻止柳清霜。苏念安将手记递给裴明远,她正在炼制的‘七情蚀心散’,会让服用者永远困在最痛苦的记忆中,生不如死。
三人冒雨赶到丹房时,柳清霜正准备将最后一味毒草投入丹炉。来得正好。她头也不回地说,一起尝尝这蚀心之毒的滋味。
裴明远突然上前一步:清霜,回头吧!我们都被药王谷骗了!他将初代掌门的手记扔到柳清霜脚下,看看吧,这才是真相。
柳清霜捡起手记,快速翻阅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握着手记的手开始颤抖。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我以为......我以为以毒制毒是对的......
苏念安走到她身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毒与药本无界限,错的是人心。她望着丹炉中即将成型的毒烟,我们可以用这些毒药,去治愈那些被毒药伤害的人。
柳清霜突然放声大哭,手中的银针叮叮当当掉落在地。我错了......我大错特错......她哽咽着说。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洒在药王谷的废墟上。苏念安站在丹房门口,看着柳清霜将七情蚀心散的药方改成救人的解药。裴明远挥剑斩断象征掌门权威的玉如意,玉髓溅在医庐匾额悬壶济世四字上,仿佛在洗刷着过去的罪孽。
而陆沉舟则在一旁默默整理着药材,他抬头望向苏念安,眼中满是温柔与敬佩。这一刻,曾经的欺凌与仇恨都在药香中渐渐消散,新的篇章正在徐徐展开。
第五章
药香新生
青梧山巅的晨雾还未散尽,新筑的医庐前已飘来阵阵药香。苏念安手持竹帚清扫石阶,晨光穿透她素白的衣袂,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医庐石壁上,蚀骨医经的符文泛着微光,不同门派的弟子围坐在一起,正将毒蛇的毒液与灵芝研磨成粉。
苏姑娘,这味断肠草该如何配比一名灰衣弟子捧着药篓跑来。苏念安放下竹帚,指尖轻点草叶,蛇形暗纹若隐若现:取其七分毒,配三分菩提露,可解百蛊之毒。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裴明远拄着刻满药理的木杖走来,杖头的药铃发出清脆声响。曾经高傲的首席弟子如今布衣芒鞋,鬓角染着霜白。他将一筐新鲜紫心兰放在石阶上,目光扫过医庐匾额——那是陆沉舟新题的无垢堂,墨迹未干。
这些兰草,是用当年老药田的土培育的。裴明远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整理叶片,你看,每株都有七片叶,和你父母墓前的一样。
苏念安的手微微颤抖。三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她在父母墓前种下第一株紫心兰。如今,漫山遍野的兰草在风中摇曳,花瓣上凝结的露珠,竟真如传说中那样,能治愈聋哑孩童。
医庐后方,柳清霜正指挥弟子改造药鼎。曾经淬毒的银针此刻用来挑拣药材,藕荷色裙摆上的毒花图案,不知何时换成了淡雅的百合。苏念安,过来看看!她举起新制的药炉,炉中毒蛇与灵芝和谐共生,蒸腾的雾气凝成七色虹光,我把七情蚀心散的方子倒过来,竟成了修补心脉的神药!
笑声中,陆沉舟背着竹篓从山径归来,衣角沾满药草汁液。他怀中抱着一本新著的《星药谱》,兴奋地展示给众人:你们看!当北斗星偏移三寸时,采集的紫背天葵药效会增强十倍!他说话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苏念安身上,耳尖泛起红晕。
突然,山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浑身是血的江湖客跌跌撞撞冲进医庐:求......求各位神医救救我们村子!所有人都中了怪毒,皮肤像被火烧一样......
苏念安立刻起身,蚀骨手抚过伤者手腕。蛇形暗纹剧烈跳动,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是药王谷残留的蛊虫变异了。这种毒......她顿了顿,看向众人,唯有以毒攻毒。
裴明远握紧木杖:我随你去。当年药王谷的秘道,我最清楚。柳清霜已经开始调配解药,银针在药碗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陆沉舟则快速翻阅《星药谱》,寻找相克的星象时辰。
三日后,众人在瘟疫源头发现了一座尘封的密室。裴明远推开布满蛛网的石门,一股腐臭扑面而来。密室中央,一个巨大的蛊池正在沸腾,成千上万的变异蛊虫在毒雾中翻涌。
原来如此。苏念安盯着蛊池,后颈的蛊纹突然发烫。她想起初代掌门手记中的记载——每隔百年,蛊池需要用活人献祭,才能压制毒性。而她的血液,作为当年试药者的血脉,正是最完美的药引。
让我来。苏念安解开衣领,蚀骨手泛起蓝光。裴明远想要阻拦,却被她抬手制止:只有我的血,才能彻底化解这些毒。
鲜血滴入蛊池的瞬间,整个密室剧烈震动。变异蛊虫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蓝金色的光点。苏念安感到一阵剧痛,眼前闪过父母的笑脸、云烬消散时的解脱,还有陆沉舟为她包扎伤口的温柔。
当她再次醒来时,医庐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陆沉舟守在床边,眼睛布满血丝:你昏睡了七天七夜......他声音哽咽,将一本新写的医书放在她枕边,这是我们共同完成的《毒医双生录》。
医庐外,痊愈的百姓们正在栽种紫心兰。裴明远教孩子们辨认草药,柳清霜则向老药师们讲解毒理。苏念安走到门前,望着漫山遍野的兰草,想起云烬最后的话:真正的道,应如破土的新芽。
夜幕降临,陆沉舟在天象台观测星象。苏念安走上前,将一件披风披在他肩上。两人并肩而立,看着北斗星的光辉洒在青梧山上。远处,百毒阁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毒蛇缠绕着药葫芦的图案,不再令人恐惧,反而充满生机。
你听。陆沉舟突然说。微风中,传来裴明远教孩子们唱的童谣,还有柳清霜调配解药时哼唱的小调。苏念安笑了,她知道,这场始于仇恨的旅程,终于在药香中迎来了新生。而那些曾经的伤痛,都化作了治愈世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