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在朱氏庄园的副楼举行。
副楼坐落在庄园西侧,虽名为“副”,但其宏伟壮观程度毫不逊色于主楼大宅。
屋顶嵌入整块喜马拉雅水晶矿,通过月光的折射,会在地面拼出朱氏一族的九头蛇家纹。
高挑的穹顶之下,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将大宴会厅照耀得宛若白昼。
透过法式窗棂,可以看到庄园内葱郁的园林景致,还特别安排了乐队现场演奏轻柔的古典乐。
朱薇带着李靖和郑盈潇洒登场。
她在两人相伴下款款而至。
方才还争相在看直播的亚洲贵宾们,很快就留意到她的存在。
那一刻,时间仿佛为之凝固,所有的喧嚣与交谈都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只余下他们的脚步声。
千金贵妇们都不约而同地留意到了朱大小姐身边的绝世美男子。
李靖身着一套修身剪裁的宝蓝色西服,完美地贴合着他挺拔伟岸的身躯。
定制西服的收腰设计足以将古代贵族男子的宽肩细腰勾勒得惊心动魄,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在视觉上越发显得出类拔萃。
他发式仍保留着那份属于古代世子的独特韵味,乌黑浓密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束起,高高的髻焕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东方古典美。
“这是哪家的少爷?”迪拜的阿莫汉娜好奇打探,“怎么先前从没见过?”
“太特别了,这个男人!”京都的樱井雪子难掩兴奋,“他居然还留着古代的发型,看起来简直就像个穿着西装的中国王爷!”
被李靖吸引之后,千金贵妇们的目光自然紧接着会立刻转向他身边的朱薇。
让她们讶异的是——
这个过往并不怎么受宠的朱家大小姐,今晚看起来居然和身边的男伴般配到堪称珠联璧合!
朱薇踏着埃及大理石地板一路向前。
她的晚礼服是凝固的矢车菊蓝,裙裾暗纹出自云南手工匠人手工织的银线云纹,在水晶吊灯的光线下投出粼粼波光。
简约而不失高雅的设计,恰到好处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裙摆轻曳,每一次转动都流动着迷人的曲线。
她妆容素雅,却将精致的五官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无需过多修饰便已足够动人。
贵宾们的目光全被她和李靖吸引了过去。
纵是汉城的赵赫会长也不得不承认:“今晚朱家的大小姐,看起来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是啊,我也觉得。”曼谷的坤颂吉董事长赞同附和,“眼神更坚定、更自信了,完全没看出半点以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正同他们觥筹交错的朱老爷子都听进了耳里,却没怎么回应或表态,只是安静地聆听着。
他还在观望局势发展。
大孙女出席家宴,小孙女势必不会坐视不管,他其实心里门清:今晚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朱家全员自然也迅速留意到了他们的存在。
“这男的是谁?”林万贞的眼神和语气都异常冰冷,“她怎么能随便带个外男出席家宴?”
朱时赫认出了朱薇身边的男人,正是先前给他来了个过肩摔的可恶家伙,登时咬牙切齿。
“妈,他就是帮朱薇打我的那个混蛋。”他脸色沉了下来,“她居然还敢带着他回来耀武扬威?”
他忍不住就要立刻下令让苏管家调动护院,将那个男人拖出去修理一顿,打断手脚最好!
朱镇勋留意到了长子眼里闪过的狠戾,立即沉声喝斥:“朱时赫,仔细场所!若在家宴上再惹出事端来,我就亲手扒了你的皮!”
“我……”被父亲这么一喝,朱时赫不敢顶嘴,又觉得委屈,“该仔细的是野丫头才对!她带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回来,您没发现大家都在侧目和非议吗?”
一直乖巧听着家人交谈的朱千寻,直到这时候才悠悠开了口。
“那就让我先去了解一下吧,看看姐姐身边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她声音清甜,犹如泉水淌过山涧,总引家人爱怜。
当着父母的面,她纯真地摇晃着朱时赫的右手,一如小时候缠着他带她去和小伙伴玩那般。
“大哥,姐姐她就是这种性子。你就别生气了,小心爷爷看到又要怪你收不住脾气。”
她这句提醒极为切合时机:既表达出她对大哥的关心,也体现出她对大房利益的维护。
短短几句话,朱镇勋和林万贞看着她的眼神又平添了几分疼爱。
就连朱时赫的表情都变得温柔不少。
“小心那野丫头。”他细心叮嘱,“她向来对你积怨深重,小心她又暗中使坏。”
“不会的,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朱千寻笑着摇了摇头,“那我过去找她了,你们别瞎担心。”
她像一只单纯的小白兔,欢喜地冲朱薇迅步而去。
然而实际上,朱千寻心里想的却是: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个最适合嫁祸给这个蠢货的机会了!
这一次,她要让朱薇成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过街老鼠。
朱薇看着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妹妹冲着自己欣喜而来,表情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只有李靖留意到她眼底逐渐弥漫的冷冽:“现在走过来的那位,该不会就是你妹妹吧?”
“是她。”朱薇淡淡道,“她应该又设了陷阱,正等着我自动往里头跳呢。”
“姐姐,你可回来了!”朱千寻笑靥如花,刚停下就亲密地拉起朱薇的手,“我好想你呀!”
“是吗?”朱薇神色淡得看不出丝毫心迹,“我也很想你,千寻。”
“知道姐姐今晚回来,我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朱千寻开心地笑着,“就放在二楼。”
还不待朱薇回应,朱千寻又晃着她的手,亲昵地压低声音:“元真哥在二楼的千月厢候着呢。”
朱薇心里发出一声嗤笑。
朱千寻在她面前特意提到柳元真,无非自认为拿捏到了她的命门,足以让她欣喜若狂。
可眼见她半天都没反应,朱千寻不禁催促:姐,我们快上去吧,元真哥该等得不耐烦了。”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朱薇心下了然。
她看向李靖:“你先和郑盈随便逛逛,我和妹妹上楼见个老朋友,很快就下来找你们。”
“去吧。”李靖答得爽快。
朱千寻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确实是个英俊脱俗且极为特别的男人。
现代西服与古代发髻被他融合得非但毫无违和感,反倒平添了几分超脱时代的古典韵味,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些流传千古的风流人物。
朱薇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认识了这么一号人物?
朱千寻心中越是惊诧,对朱薇的敌意与仇恨就越发汹涌,更迫不及待要收拾这个蠢姐姐了。
“我们走吧,姐姐。”她拉着朱薇的手,一脸幸福地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朱薇很配合。
她太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太了解将有怎样凶险的圈套设在跟前,等着自己一头栽进去。
前世,朱千寻将她骗到二楼,浅笑盈盈地用最恶毒、最诛心的话语激怒她。
两人拉扯间,朱千寻故意诱导她来到楼梯附近,然后抓住她的手大声惊叫:“姐姐,不要!”
她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朱千寻的身体就往下一倒,直接从楼梯滚了下去。
她被吓得目瞪口呆,嘴巴好半天都没能合上。
而现场的所有贵宾,都“看到”她把朱千寻从二楼推了下来,她成了亚洲豪门新一代之耻。
那晚,朱时赫暴怒地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拽到跟前,反反正正掴了她几十个耳光,将她打到鼻青脸肿之后,又一脚用力踹上她的小腹。
朱薇当场就被踹得喷出血来。
她一直爱慕的柳元真,劈头盖脸向她泼了一整杯葡萄酒:“朱薇,你太让我失望了!”
父亲朱镇勋连半点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她,立刻厉声下令:“快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拖下去!”
她被苏管家带人关进了庄园最偏僻、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仓库。
母亲林万贞亲临现场,命令仆人将仓库的木门钉死。
朱薇还记得母亲当时如何发号施令:“钉牢一点!只有让这狼心狗肺的恶毒东西知道害怕,她才不敢再妄图伤害寻儿!”
母亲的声音裹挟着愤怒与憎恶,一下子就让被关在漆黑空间里的朱薇如坠冰窟。
她放弃了呼救、放弃了恳求、放弃了澄清,只管默默抱着双膝,任凭眼泪不断淌下脸颊。
但那已经成为极其遥远的过去,眼下最重要的是避免重蹈覆辙。
朱薇默默提醒自己,思绪重新回到当下。
走上楼梯时,为了切断她的所有退路,朱千寻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朱千寻一眼,也牢牢地攥住了对方的手。
这次,她同样不会给这个好妹妹任何从中脱身的机会。
姐妹俩才刚上到二楼,柳元真就从千月厢里走了出来,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瞥向朱薇。
他出现得恰如其分,显然早就掐好了时间。
月白色高定西装裹着他结实修长的身材,发型被打理得一丝不苟,乌黑发亮的发丝被轻轻梳向后方,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
额头几缕不经意垂落的碎发,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帅气贵公子的魅力。
在这轻慢的眼神中,隐藏的是他对朱薇的胸有成竹。
柳元真非常自信——朱薇这野丫头见了他,必定会欣喜地小跑过来,红着脸向他轻声问好。
而他,只需要按和朱千寻商量好的计策来走就行,一切都会相当顺利。
她解决掉一个经常欺负伤害她的姐姐,他摆脱掉一个对他缠着不放的痴心包袱。
简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