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时辰的急行，让萧凡疲惫不堪，但心中的目标却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时，他抵达了那座城镇的外围。
这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城镇，夯土筑成的城墙虽然略显斑驳，却也高达数丈，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厚重感。
城门楼上，几名身着统一制式皮甲的卫兵手持长矛，警惕地注视着下方。城门口人来人往，有推着货物的商贩，有背着弓箭的猎户，有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也有和他一样风尘仆仆、略显落魄的旅人。
这就是人类聚集的世界吗？
萧凡躲在一片小树林后，远远观察着，心中既有几分好奇，也充满了警惕。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破烂不堪、沾满干涸泥浆和血迹的杂役服，几乎快要变成布条。
身后背着一个用粗糙虎皮包裹起来的鼓囊囊的行囊，里面装着狼肉、兽骨和那点可怜的战利品。腰间别着一把豁了口的柴刀。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野性和贫穷的气息。
“啧，这样子进城，怕是还没到门口就要被守卫当成流民或者奸细给叉出去了。”萧凡苦笑着摇摇头。
识海中，凌玥瑶依旧沉寂着，只有一丝微弱的灵魂波动证明她还“活着”。显然，上次强行“掌控”身体对她的消耗极大，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她了。
一切，只能靠自己。
萧凡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先是在附近找到一条小河，将自己从头到脚狠狠搓洗了一遍，洗掉了大部分的泥污和血腥味。冰凉的河水让他精神一振。
然后，他开始了他的“改头换面”。
那件杂役服是指望不上了，他干脆将其撕成布条，留作他用。
他将那张处理得还算完整的虎皮取出来，学着记忆中猎户的打扮，笨拙地将其围在腰间，勉强遮住下半身。又用另一块稍小的狼皮简单地披在肩上。
他对着水面照了照。
嗯……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没了那股乞丐般的破败感，反而多了几分野性的彪悍。
配合他这几天因为厮杀而磨砺出的几分煞气，看起来倒像是个初出茅庐、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佣兵或者山野猎人了。
至于武器……柴刀实在太掉价了。他想起之前搜刮到的那几根坚硬的兽骨，挑了一根最粗壮、最尖利的，用布条缠绕住一端作为握柄，勉强算是一把粗糙的骨矛或骨刺。虽然威力堪忧，但至少比柴刀看起来“猛”一点。
最后，他将所有零碎物品和剩余的肉干都塞进那个由狼皮缝制的简陋包裹里，背在身后。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城门口的点点火把亮起，进出的人流也渐渐稀少。
萧凡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城门守卫对于进城的人似乎并不是每个人都盘查，大多是看穿着打扮和神色。对于那些衣着光鲜或者看起来不好惹的佣兵，基本是直接放行。而对于一些衣衫褴褛、神色慌张的人，则会拦下盘问，甚至索要“入城费”。
看来，在哪里都是看人下菜碟。
萧凡整理了一下“行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而自信（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然后深吸一口气，迈步朝着城门走去。
越靠近城门，那种喧嚣就越发清晰。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牲畜的臭味以及各种人声的嘈杂，与山林中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尽量让自己融入那些晚归的行人之中，低着头，快步向前。
眼看就要走到城门口，两名守卫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站住！”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守卫厉声喝道，手中的长矛一横，拦住了他的去路。
萧凡心中一紧，停下脚步，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对方。
刀疤守卫上下打量着萧凡这身奇特的“兽皮装”，以及那把粗糙的骨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怀疑：“哪来的？进城干什么？”
“山里来的猎户，进城卖些兽皮，换点生活用度。”萧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不卑不亢。
这是他路上就想好的说辞。
“猎户？”刀疤守卫嗤笑一声，旁边的另一个年轻守卫也跟着露出嘲讽的笑容，“就你这身板？还猎户？怕不是山里的野人跑出来了吧？”
刀疤守卫的目光落在了萧凡身后的包裹上，眼中闪过贪婪之色：“包裹里装的什么？打开看看！”
萧凡眉头微皱。
他知道，一旦打开包裹，里面的灵石和妖核很可能会被对方觊觎，到时候麻烦更大。
“只是些不值钱的兽皮和肉干，没什么好看的。”萧凡语气平静地说道。
“哼！我说要看就要看！少废话！”刀疤守卫显然不信，手中的长矛往前递了递，矛尖几乎要碰到萧凡的胸口，“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老实配合，或许还能少交点入城费！不然……”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萧凡眼神微微一冷。
看来，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他没有立刻退缩，也没有愤怒。经历了这几天的生死磨砺，他的心性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杂役。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刀疤守卫，体内那刚刚稳固的炼体三层中期的力量悄然运转。虽然他刻意收敛了气息，但那双经历过杀戮的眼眸中，却透出了一丝让刀疤守卫心头微凛的冰冷煞气。
“这位军爷，”萧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只是个想进城讨生活的普通人，身上确实没什么油水。若是军爷行个方便，改日若有收获，定当……”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那个年轻守卫就不耐烦地打断：“少来这套！谁知道你是什么来路？赶紧把包裹打开！不然就把你抓起来！”
就在这时，城门内传来一阵马蹄声，几名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锦衣的青年男女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出。
守卫们立刻变了脸色，连忙躬身行礼，让开道路。
刀疤守卫似乎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惹了贵人不快。他有些不耐烦地瞪了萧凡一眼，又忌惮于他眼中那若有若无的煞气，最终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算你小子走运！滚进去！下次再让老子看到你形迹可疑，定不轻饶！”
他收回长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萧凡心中松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着刀疤守卫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迅速低头，混入了稀疏的人流，走进了城门。
穿过厚重的城门洞，眼前豁然开朗！
与城外的荒凉截然不同，城内是青石铺就的街道，虽然算不上多么宽阔，但也干净整洁。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有卖兵器的，有卖丹药的，有酒楼，有客栈，还有各种贩卖小玩意儿的摊贩。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和人间烟火的气息。
这就是……城镇吗？
萧凡站在街口，看着眼前这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繁华景象，一时间有些恍惚。
“先找个地方落脚。”他很快回过神来，告诫自己。当务之急，是找个最便宜的客栈住下，然后想办法把身上那些妖兽材料换成灵石，这才是生存下去的根本。
至于识海中那位依旧沉睡的女帝陛下……希望她能快点醒来吧。
萧凡紧了紧身后的包裹，将粗糙的骨刺握在手中，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小心翼翼地融入了这条人流涌动的街道，开始了他在这座陌生城镇的第一次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