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格子间,刺眼的电脑屏幕,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
上司唾沫横飞的斥责,同事们麻木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个月业绩再不达标,你就给我滚蛋!”
“陈桦,这份报告怎么做的?重写!”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公司要你何用!”
“合同签了就是这样,不满意?去告啊!”
“我们分手吧,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看看别人家的孩子!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啊!”
亲人的叹息言语,比刀子更伤人。
拖着疲惫的身躯挤上摇晃的地铁,窗外是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为他而亮。
街角流浪狗对他龇牙咧嘴,仿佛也在嘲笑他的落魄。
出租屋里,泡面散发着廉价的香气。
他曾以为穿越是新生,是摆脱那令人窒息的命运。
修仙,长生,快意恩仇。
他埋头苦修二十载,不敢有丝毫懈怠。
资质平庸又如何?勤能补拙!
极品水灵根,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逆天改命的希望。
可到头来……
欺骗,背叛,栽赃陷害。
修为被废,灵根被夺。
原来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只是别人棋盘上,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是那路边,连狗都可以欺辱的可怜虫。
不甘心!
他下意识地想运转灵力压制伤势,抵御这刺骨的寒意。
然而丹田空空如也。
经脉阻塞,死气沉沉。
没有丝毫灵力响应他的召唤。
怎么回事?我的修为……
陈桦茫然了片刻,意识依旧有些模糊。
他挣扎着抬起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小腹。
指尖触及之处一片黏腻湿滑,血肉模糊。
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凝结成硬块。
那个原本孕育着他所有希望的灵根所在之处只剩下一个狰狞可怖的血洞。
执法堂上冰冷的石柱,长老们漠然的眼神。
沈灵幼那轻柔却字字诛心的话语。
“勾结魔道,盗取灵药……”
“废去修为!”
“剥离灵根……”
“陈师弟身负极品水灵根,若是……能将其剥离出来……”
剥离……
原来那不是噩梦。
二十年苦修一朝成空。
赖以生存的根基被人硬生生从体内挖走!
“呃……”
不行,不能死。
绝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他死了谁来报仇?
他死了岂不是正合了那些人的意。
沈灵幼……林云轩……还有那玄老!
这笔血债,我陈桦一定要讨回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涣散的意识。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悬崖底部。
上方是高不见顶的峭壁,笼罩在稀薄的雾气中。
周围是嶙峋的怪石,散落着不知名的枯骨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阴风贴着地面吹过带来阵阵寒意,以及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乱葬岗……
他们竟然将我扔到了这种地方!
好狠的心!
目光费力地扫过这片死寂之地。
绝望一点点淹没他的心。
修为尽废,灵根被夺,身受重伤……
在这等绝地,如何能活下去?
就在意识即将再次沉沦之际,他的视线捕捉到了一抹异常。
远处,那片更深的阴影里。
轮廓方正,像是一块石碑,陈桦猛的瞪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
那绝对是一块人为竖立的石碑,在这清溪宗后山的乱葬岗深处,连飞鸟都罕有落足的绝煞之地,怎么会有一块石碑?
是谁立的?为何立在此处?一个微弱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火星,在他心底升起。
机缘?重生?传承!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陈桦死死咬住嘴唇,任由腥甜的血液在口中蔓延。
他用唯一还能稍微活动的手肘,支撑起残破的上半身。
“呃……”
腹部的伤口仿佛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碎石。
但他没有停下。
一点……一点……
极其缓慢的拖动着自己的身体,向着那块石碑的方向挪动。
每移动一寸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
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以及心脏微弱而顽强的跳动声。
碎石硌着他的身体,留下道道血痕。
阴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冷和伤口撕裂的痛楚。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只是一炷香,又或许是几个时辰。
陈桦终于爬到了那块石碑的近前。
他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石碑脚下。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过了许久,他才稍微缓过一口气。
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石碑。
石碑约莫一人高,通体呈现一种深邃的黝黑色,不知是何种石材所制。
在周围阴暗的环境下,它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冰冷的质感。
碑身布满了风霜侵蚀的痕迹,边角处有些许剥落,显得古老而沧桑。
陈桦强忍着阵阵眩晕,眯起眼睛,竭力辨认着碑上的刻痕。
字迹苍劲古拙,入石极深,仿佛是用利剑一笔一划刻上去的,透着一股凌厉而孤傲的气息。
石碑上,只有寥寥五个字。
玄天宗——林凡。
玄天宗?
陈桦眉头紧紧皱起。
这个名字,无比陌生。
他自己穿越而来后,对这个修仙界的认知,以及在清溪宗二十年所听所闻。
从未听说过,附近有过一个名为“玄天宗”的门派。
这里是清溪宗的地界,是宗门用来抛弃废弃之物和处理一些“麻烦”的乱葬岗。
怎么会……出现其他宗门之人的墓碑?
而且,看这石碑风化的程度,绝非近期所立,少说也有数百上千年的历史了。
林凡……
角落还有几个小字陈桦努力辨认着,但还是扛不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