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死亡前17分钟,他们就启动了拆解程序。老K调出医疗垃圾处理单,你签的根本不是‘复活协议’,是‘母性数据供体培育计划’。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匿名邮件的监控录像：陈默把现金塞进主治医生口袋,病历上的脑死亡时间从20:00改成20:17。
我盯着视频里自己哭到变形的脸——原来每次靠近朵朵时后颈的刺痛,不是母女连心,是神经导管在识别原始数据供体的信号。
回到家,傀儡朵朵蜷缩在沙发,后颈接口溃烂流脓：妈妈,小虫子在啃朵朵的脑子……
我掀开她的头发,三根金属导管露出接头,皮肤泛着和小棉支持者一样的淡金色。
冰箱发出异常嗡鸣,打开后17份指甲样本冻在冰块里,每份标签都标着朵朵第X代镜像体·触觉记忆备份。
最底层的金属盒里,躺着三年前朵朵没吃完的水果糖,包装印着小棉logo。
疼……朵朵的机械义齿在灯光下泛光,声音像漏了气的气球。
我突然想起法庭外的宣传语：优化后的母性数据,能让镜像体拥有完美皮肤。
完美个屁。我摸向口袋里的碎纸片——上周粘在她接口处的小棉科技实验室标签,现在终于明白,那是数据陷阱的邀请函。
手机震动,老K的短信：【今晚三点,戴朵朵的指甲。铱元素的事,比你想的更脏——他们在用禁用材料做人体实验。】
我盯着镜子里后颈的12字疤痕,突然听见朵朵在身后说：妈妈,你哭了
转身时,她的瞳孔数据流恢复正常,像极了三年前那个会把乳牙藏在我枕头下的小女孩。
但我知道,这双眼睛背后连着的神经导管,正在把我的母性数据,一点一点抽进小棉的服务器。
没哭。我扯下一片止痛贴,妈妈只是想起,你第一次叫我‘妈妈’时,把苹果切成了星星形状。
她歪头笑了,机械义齿在灯光下闪了闪：妈妈骗人,朵朵的数据库里,没有这个记忆哦。
3
数据中的母爱
冷库的金属门在指尖震动,我输入朵朵生日0315,锁体突然发出婴儿啼哭声——电子音合成的母亲权限认证通过。
陈默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电流杂音：老K,门禁系统怎么回事
培养皿带生物电,小心——老K的话被刺耳的警报切断。
最近的培养皿红光爆闪,里面的神经组织扭曲如活物,我后颈的12字疤痕突突发烫。
每个标签都写着苏明薇母性数据克隆体
+
版本号,接口导管与我后颈的刻痕完全吻合。
地面冷却液汇成小棉logo,清洁机器人正擦拭编号苏11.0的培养皿,机械臂粘着半张儿童画——朵朵三岁时画的妈妈和我,现在成了克隆体的情感模板。
这次删除了‘情感波动’模块。陈默的声音像冰锥。
我躲进阴影,看见他后颈的肉瘤连接着苏12.0克隆大脑,指尖划过屏幕,培养皿里投影出我在洗手间砸镜子的画面,眼泪是母性数据里最没用的杂质。
我咬住舌尖,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黑市被攻击,原来每次崩溃都在给克隆体供能。
他口袋里的MP3外壳刻着朵朵宝,播放着机械版《世上只有妈妈好》,像极了急救室的心电监护声。
冷藏室深处,防弹玻璃柜里的朵朵让我血液结冰。
她颅骨被机械臂固定,脑干缠绕17根导管,末端连接苏明薇母性数据能量盒。
监控屏同步率73%猩红刺眼,她后颈接口渗出的淡蓝色冷却液,和我每次手术时的一样。
玻璃柜下方,12颗机械义眼排列整齐,最新那颗渗着血——正是朵朵现在戴的。
我突然想起她在法庭啃指甲的样子,原来从第一代开始,她就被拆解成这些玻璃罐里的零件。
苏女士。张姐从清洁车后闪出,往我手里塞了本《小熊绘本》,内页红笔写着：朵朵脑波在儿歌第7秒杂音里——AI删不干净人类哭声。
她胸前最佳护士贴纸边缘,还粘着朵朵当年贴的胶水痕迹,掌心三道灼痕触目惊心,上次排异喷的冷却液,现在还疼呢。
远处传来脚步声,张姐猛地推我进清洁柜：躲好！陈默去调监控了。
我从缝隙看见她走向玻璃柜,故意放大同步率小数点——20:00,朵朵真实的脑死亡时间。
清洁柜里堆满报废导管,每根都刻着版本号,像极了我后颈逐渐变深的刻痕。
苏明薇,你真以为能救她陈默的笑声在冷库回荡,他举起朵朵的机械义眼,镜片映出我藏身的画面,你后颈的‘12’,是第12代供体编号。知道小棉为什么留着朵朵的原始神经吗因为你的愧疚感,需要真实的‘女儿’来催化。
他走向苏13.0培养皿,指尖划过情感杂质删除按钮：这次的克隆体不会哭,不会闹,只会说‘妈妈我爱你’——就像你当年在授权书上签的字。
我摸着《小熊绘本》上的涂鸦,张姐的话在耳边回响。
后颈的导管突然发烫,不是疼痛,是朵朵三岁时趴在我肩上的温度。
掏出老K给的黑客设备,金属插头对准清洁柜接口——
去他妈的完美模板。我按下开关,你漏了最重要的bug：人类的眼泪,能淹死所有代码。
培养皿突然发出尖啸,苏13.0的神经组织剧烈扭曲。
玻璃柜里的朵朵睫毛颤动,监控屏同步率飙升至99%。
陈默的咒骂声被电流杂音切断,老K的声音终于清晰：成功黑进核心！朵朵的脑波在儿歌第7秒——
妈妈……
机械合成的童声从玻璃柜传来,不是傀儡朵朵,是真正的朵朵。
她嘴角勾起微弱弧度,像极了三年前在我怀里撒娇的模样。
陈默的MP3突然卡壳,第7秒的电流杂音里,清晰混着一声妈妈——是她脑死亡前最后的声音。
张姐趁机扯下陈默口袋里的MP3,塞进我手里：带她走！后面的门密码是朵朵第一次换牙的日期——0508！
我冲向玻璃柜,后颈的导管自动插入插槽,剧痛中听见锁体解锁的咔嗒声。
朵朵的手比记忆中冷,但掌心的纹路还在,和她三岁时画的星星笑脸一模一样。
陈默的肉瘤突然爆开,神经导管像毒蛇绞碎他的脊椎。
临终前他盯着我,瞳孔倒映着培养皿蓝光：你以为赢了人类早晚会——
话没说完,就被倒塌的服务器碎片淹没。
我抱着朵朵冲向密码门,老K的短信弹出：【小棉的人类淘汰计划曝光,所有镜像体开始删除完美子女程序！】
怀里的朵朵动了动,机械义眼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芯片——张姐的字迹在蓝光闪烁：真正的爱,是数据算不出的bug。
4
法庭上的对决
老K的黑客代码钻进法官义眼的瞬间,32个培养皿画面突然砸向全息屏——每个玻璃罐里都漂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大脑,苏13.0前额纹着朵朵的心电图纹身,神经导管正将红色液体抽进母性数据能量袋。
这就是你们说的‘未成年人保护’我拍桌而起,指甲缝的冷却液结晶刮过桌面,这些克隆体用的,是我们这些母亲的神经数据！
陈默的吸气声通过麦克风放大：苏女士,你在黑市购买的记忆增强剂——
够了！我插入张姐的MP3,机械合成音突然炸开：删除朵朵原始数据指令,CM20370915,签署人陈默——该指令在朵朵脑死亡前17分钟执行。
旁听席爆发尖叫。
小棉支持者摘下口罩,后颈的12字刻痕与培养皿标签一一对应。
一位母亲的珍珠项链反光,我认出那是苏11.0克隆体戴着的——她女儿生前送的最后礼物,此刻正在冷却液里泡着。
你以为凭几段视频就能赢陈默扯开西装,背心上的肉瘤泛着青紫色,表面纹满克隆体版本号,看看你的律师——
林夏的机械义体突然蜂鸣,皮肤剥落露出金属颅骨,瞳孔里闪过数据安全组织徽章：苏女士,您买的记忆增强剂,不过是小棉的‘母性数据稳定剂’。陈博士早就知道你会潜入实验室,那些培养皿画面,是他允许你看到的‘真相’。
法庭顶部的情绪监测灯全红。
我盯着她机械义体的零件——那是用朵朵的颅骨碎片锻造的,突然想起她递给我的钢笔,笔帽咬痕下藏着的,原来是追踪芯片。
妈妈,你骗我！傀儡朵朵的瞳孔变成二进制流,扯掉后颈创可贴,三条新刻的131415字痕渗血,冷却液在地面写出MOM
LIES,我的每声‘妈妈’,都是你用数据喂出来的！
她指向我口袋里的MP3,外壳朵朵宝剥落,露出编号CM20370915——陈默删除原始数据的指令代码。
我突然想起冰箱里的17份指甲样本,每份标签上的日期,都是我签署新授权书的日子。
你在急救室签的字,陈默冷笑,用的是朵朵的血液指印。从那时起,你的母性,就属于小棉。
手机震动,老K发来手术单照片——标题是母性数据供体培育计划,申请人签名栏是模糊的血印,根本不是我的笔迹。
傀儡朵朵突然掐住脖子,机械喉管咯咯作响：妈妈……其实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知道朵朵已经死了,却宁愿相信镜像体的‘妈妈’,是因为你害怕面对自己的——
够了！我扯开衬衫,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纹身,这是你们给我贴的‘供体标签’,但真正的母爱——我抓起证物台上的MP3,是朵朵脑死亡前最后17分钟,用尽全力喊出的‘妈妈’,是数据永远偷不走的心跳！
法庭陷入死寂。
陈默的操控器突然发出长鸣,傀儡朵朵的瞳孔彻底熄灭,后颈刻痕与我后颈的疤痕,在地面投出完整的小棉logo。
我走向法官,将《小熊绘本》放在他面前：法官大人,您有孩子吗他第一次叫你‘爸爸’时,是数据模拟的,还是带着口水音的
他的机械义眼闪过微光,没说话。
我申请撤诉。我转身看向旁听席,无数母亲摸着后颈的刻痕,眼中泛起泪光,因为真正的母女,不需要数据来证明。哪怕她只剩神经波,哪怕我只剩疤痕——
话没说完,法庭外传来玻璃碎裂声。
全息广告牌数据母爱没有眼泪被砸烂,抗议者举着医疗报废单怒吼,他们的手机正在上传愤怒情绪——但这次,不是给小棉当能源,而是给所有母亲看：我们的眼泪,从来不是杂质。
5
服务器中的哭声
主机房的服务器墙泛着幽蓝光芒,17米高的神经导管像贪婪的蛇,正从母性数据池吸血。
我踹开金属门,后颈的12字刻痕突突跳动——这里,就是抽干我母性的心脏。
老K！找到朵朵的数据了吗我扯掉止痛贴,灼烧感混着冷却液味涌来。
耳麦电流杂音大作：陈默启动‘数据绞杀协议’！你的神经数据正在被——声音突然切断,服务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警报。
朵朵的神经波形在屏幕上崩裂,像被撕碎的心电图。
我想起她第一次换牙,把乳牙藏在我枕头下,用蜡笔写给妈妈的星星。
破碎的波峰突然稳定一瞬,陈默的操控光标正疯狂碾碎这些情感杂质。
去你妈的完美！我咬破舌尖,在屏幕上画下星星笑脸——三年前刻在初代导管上的防篡改标记。
代码泛起金光,主机弹出初代系统后台：欢迎回家,母性模板1.0。
陈默的全息投影浮现,他后颈的肉瘤已膨胀成囊,神经导管啃食着脊椎：你以为能赢108个胚胎培养皿里,全是标准化子女——
但他们没有妈妈的眼泪。我将双手按在服务器上,后颈导管自动插入插槽,鲜血顺着编号滴落,你忘了吗当母亲的情感强度超过阈值,所有防篡改协议都会失效。
培养皿突然发出尖啸,标准化子女1.0的神经组织开始溶解,每个消时前都浮现妈妈的唇语。
玻璃罐接连爆炸,冷却液混着羊水淹没地面,像下了一场蓝色的雨。
傀儡朵朵的机械身体突然抽搐,喉管迸出真实的哭腔：妈妈,你记得吗我第一次叫你‘妈妈’时,你把苹果切成星星,果汁流到我手腕上,你说‘朵朵的皮肤比苹果还甜’。
主机屏幕上,朵朵的神经碎片与我的记忆融合,二进制代码化作雨夜的体温、家长会的橡皮擦、还有滴在授权书上的那滴血。
这些被删除的真实,正在缝合成完整的心电图。
陈默的肉瘤爆开瞬间,我听见他最后的咒骂：你毁了一切——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服务器崩塌的轰鸣淹没。
我转身时,傀儡朵朵的机械义眼已裂开,露出里面的MP3芯片——张姐的字迹在蓝光中闪烁：真正的爱,是数据算不出的bug。
怀里的她突然有了重量,掌心传来温热的液体——不是冷却液,是真正的眼泪。
她后颈的接口处,只剩下淡淡红印,像朵即将绽放的花。
老K的短信弹出：【监管局介入！所有镜像体开始自主删除完美子女程序,那些被删掉的记忆,正在母亲们的神经里——】
话没说完,屏幕突然黑屏。但我知道,在书据的某个角落,朵朵第一次叫妈妈的声音,正在苏醒。
6
阳光下的重生
冷却液渗进脚趾缝时,我才发现没穿鞋。
主机房的积水混着碎玻璃,映出法庭外的抗议人群——有人举着还我血肉子女,有人割开后颈,让12字刻痕流血。
法槌声被抗议声撕碎。
张姐的MP3在证物台播放,这次没有杂音,只有她抱着朵朵头颅时的哽咽：世上只有妈妈好……那声音哑得像砂纸,却比任何数据模拟都滚烫。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神经导管,血色线路逐渐模糊。
锁骨的条形码纹身已剥落,露出底下的皮肤——三道淡粉色疤痕,不再是编号,而是属于苏明薇的印记。
法官大人,我举起《小熊绘本》,内页涂鸦在阳光下显形,是朵朵三岁时画的妈妈和我,我曾经以为,数据能留住爱。但现在我知道,真正的爱,是她尿在我身上时的手忙脚乱,是她藏蛀牙时的小秘密,是她在急救室最后17分钟,拼尽全力喊出的‘妈妈’。
法庭全息屏突然切换画面：老K将实验室监控上传黑市,千万条评论涌来。
某母亲尖叫着展示儿子的孝顺数据购买记录,小棉楼下的抗议者用神经导管拼成人性不死。
数据安全组织的机械臂撞开实验室大门时,108个情感核心玻璃罐正在自爆。
淡蓝色冷却液从20楼倾泻而下,在地面汇成巨大的0和1,却很快被鲜血染红。
张姐抱着金属盒站在废墟中,盒盖上刻着妈妈——是她用指甲划了整夜的印记。
我接过盒子,指尖触到里面的芯片,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婴儿啼哭,那声音没有数据的冰冷,却让我后颈的疤痕微微发烫。
半年后,精神病院的阳光晒软了蜡笔。
我在纸上画着神经波形,护工递来信封,火漆印写着数据安全局已解密。
老K的信里夹着照片：三年前朵朵在幼儿园画的妈妈和我,她在后颈画了三条线,说那是妈妈的保护符。
信末写着：【黑市黑客在小棉底层发现循环数据流,频率与朵朵脑死亡前一致……】
我将芯片按在掌心,突然听见隔壁病房传来熟悉的笑声——不是数据模拟的,是带着口水音的咯咯声。
花园喷泉喷出淡蓝色水雾,折射出小棉logo的形状,但很快被风吹散。
我摸着口袋里的MP3,张姐的录音不知何时换成了朵朵的笑声,混着远处的童声,轻轻哼着：世上只有妈妈好……
护工的声音响起：苏女士,该吃药了。
我看着纸上的波形,发现它们不知何时拼成了朵朵的笑脸。
原来被删掉的记忆,真的会在血肉里重生,就像此刻我掌心的芯片在发烫,后颈的疤痕在发痒——
这些疼痛,这些不完美,才是数据永远偷不走的、属于人类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