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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宠爱昭玉,因她是最小的公主,也最会讨人欢心,给予她御林军的令牌,给予她自己最得意的师门弟子,为所有小过错收尾,为不经意的失误隐瞒,一次次纵容,却引来一发不可收拾的祸端。
科举人才,是江山社稷的栋梁,是大朝的未来,是朝廷代代安稳的根基。
孰轻孰重,一国之主分得清。
城外安抚百姓,城内天子震怒,科举的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人心却毫无头绪地杂乱着,喧嚣了七八日,终于拨乱反正。
只是自科举之后,再无人见过昭玉公主,她好似销声匿迹般,有人说她被软禁冷宫,有人说打入地牢,也有人说病了疯了死了。
听闻这些事时,我带起面纱,走出了客栈。
我也想死在这场动乱之中,远离京城,远离一切天潢贵胄的纷乱。
可当我蒙着面纱走去城门,却见许久不见的何昀,他长身玉立,与士兵头领说着什么。
那士兵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何昀走时,我听清了头领的一句,何大人慢走!
我有股直觉,这京城出不去了。
果然不久后,那头领展示出一幅画像,高声道:这是何大人的爱妻,在前几日的动乱中走散了,请大家帮忙找一找。
何昀做官了。
怎会
裴景澜不是在把关吗
我沉默许久,终是回到了裴府。
影竹一见到我,仿佛看见了什么救星,欣喜若狂道:温娘子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差事保住了!快,随我去见主子,晚一步他就把我打发去岭南了!
影竹废话不多说,直接招来马车将我送往皇宫。
路上,他道:昭玉公主一事,主子连带受罪,你说这圣上也真是的,怪主子没管束好公主,这家伙,主子管得了吗!
那他怎还在皇宫,陛下扣人了
影竹叹息一声,也不是,主子被打了二十大板,陛下又怜惜,让他好好在宫里修养。
哦。
诶温娘子,这几日/你去哪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考院动乱,京城封锁调查数日,我一直躲在客栈,直到今天城门才解封。
我捧着茶杯,呛了一下,面对疑声,随口糊弄过去了。
到了皇宫,影竹止在了宫门口,我就不进去了,裴府的下人还等着我肃清呢。
好。
一个太监为我引路,七拐八弯就在我以为到了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小跑着与人说了几句话。
隔着拱门薄墙,另一人的声音莫名地熟悉。未作多想,我站在原地安静等着。皇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太监又小跑着回来,又往回走,边说着:姑娘随我来。
我诧异:怎么折回了
太监面色如常:方才那道修缮不通,奴才也是才知道。
好吧。
又走了许久,走到一处房间,太监道:姑娘稍等,贵人马上就来。
看着四处布满了书架,我心中起了疑虑,裴景澜不是养伤么,怎还能吹风走动,而且此处越看越像书阁啊。
搞什么名堂。
随意翻了几本书,忽闻身后脚步声。
一转身,差点撞上一个胸膛。
猝然抬头,我一下惊出了冷汗。
何昀站在我面前,垂头看我,我这么吓人么
他眼底淡淡青痕,下巴也生出了胡茬,多日不见消瘦了许多。
我转头就走,何昀伸手撑在书架上,将我禁锢在方寸之地。
他微微俯身,淡声道:温瑜,这么多天了,一点也不想我吗
我从未想过能再次见他,还是在这等地方,一时不知说什么,便皮笑肉不笑道:恭喜何大人,得偿所愿。
何昀眸色幽深,没有得偿,没有所愿,我很想你。
若是从前,我定要搂住他的脖子,甜甜地回一声,我也想你。
可我脑子里冷不丁冒出,昭玉公主得意的一声何昀床上功夫了得,胃里就一阵犯恶心。
伸手推开他,他却离我更近了。
何昀眸子暗淡,双手环住我的腰,将头放在我颈间,低声呢喃:阿瑜,我可以给你以前的生活了,你回来好不好
声音可怜极了,可我再也不会动容,平静回答:不好,我不爱你了。
面前人一僵,声音低沉,阿瑜。
他微微起身,眉心蹙起,因为裴景澜对不对,他胁迫你了还是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我和裴景澜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不要以己之心度人之腹。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拧眉道:你嫌弃我
对,我嫌你脏。
何昀瞳孔猛地一沉,好啊,我们一起脏。
说完扣着我的下巴吻了上来,凶猛狂野,攻城掠池一般。
我死命地推他,打落了几本书,抵挡不住他的攻势,身后架子猛地一晃,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何昀压着我倒了下来。
巨大的声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那人声音有些急:大人,小声些,别引来了人。
趁着何昀一顿的间隙,我猛地推开他,起身跑了出去。
那太监一惊,连忙低下了头。
我沉声质问:裴景澜在哪
在…方才折回的地方。
何昀起身,大步追来,我转头迅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