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清晨,沧澜市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里。苏夏站在明珠小区1802室门前,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昨夜母亲死亡的场景在脑海中循环播放,厉鬼模仿母亲声音时的诡异笑容,像根细针扎在视网膜上。
手机在裤兜震动,来电显示“林秋”,那个高中时总追着他问数学题的女生,此刻的号码后缀带着境外代码——论坛里说,这是厉鬼标记“活祭品”的信号。
“小夏……救救我……”电流声中夹杂着布料撕裂的轻响,“我梦见自已穿着红嫁衣,站在444号门前,门上贴着我的生辰八字……”
苏夏的指甲陷入掌心,盯着门上的“喜”字贴纸——这是三天前林秋收到的“最美新娘”抽奖赠品。他知道,“嫁衣鬼”的规则是十二年一周期,用免费婚纱收集十二名新娘的生辰八字,完成冥婚仪式后,新娘会成为黄泉路的“活l信差”。
“地址发我。”他挂断电话,从背包里摸出父亲遗留的青铜罗盘——这是他对外解释“秘术”的道具,实则能感应厉鬼的生辰八字。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18楼,与林秋的门牌号重合。
玄关处的红嫁衣在晨光中泛着微光,袖口绣着“林秋”的生辰八字,针线呈扭曲的“死”字。苏夏踏进门,血腥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客厅中央的衣柜正在渗出暗红液l,柜门上用指甲刻着“还差十一个”。
“小夏?”林秋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带着濒死的颤抖,“衣柜里有东西在动……”
苏夏握紧罗盘,青铜印记在腕间发烫。他曾在父亲的笔记本里见过类似场景:“嫁衣鬼的弱点在生辰八字,用红绳切断姻缘线可破”。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封神演义》里桃花神的神职——司掌姻缘,红线定魂。
“桃枝牵缘,红线定魂。”他在心底默念,这是昨夜从记忆深处挖出的祝词,“花开两生,照影现真。”
淡粉色的光雾从掌心溢出,如被风吹散的樱花,飘向衣柜。林秋的惊呼声戛然而止,衣柜门“砰”地打开,红嫁衣悬浮在空中,布料上的生辰八字正被无数红线缠绕。苏夏看见,嫁衣领口处绣着极小的黄泉路邮戳,和母亲死亡现场的黄纸一模一样。
“抓住红线!”他将罗盘扔向林秋,自已则冲向嫁衣。光雾凝聚成桃枝形态,狠狠抽向布料,绣字发出尖啸,开始淡化。林秋下意识抓住红线,手腕的红色印记突然亮起,与苏夏的青铜印记产生共鸣。
功德点+20(林秋的生存希望)
脑海中响起陌生的提示音,苏夏险些失手。这是母亲死后,他第一次获得功德点,原来人类在绝境中燃起的希望,真的能转化为力量。他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潦草字迹:“功德不是善报,是活人的执念。”
红嫁衣化作碎片飘落,每片都印着“黄泉路444号”。林秋瘫坐在地,盯着苏夏的掌心:“你刚才用的是……”
“别问。”苏夏打断她,捡起一片碎布,“明天搬去老城区城隍庙,那里阳气重。”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父亲的旧手表,“如果再梦见444号门,就盯着这个表盘,它能帮你保持清醒。”
手表的青铜边框与他的印记再次共鸣,林秋的眼神瞬间清明:“三年前叔叔去世时,我梦见他站在电梯里,身边有个穿灰西装的男人……”
苏夏的动作骤然停顿。父亲死亡当天,监控确实拍到过灰西装老人,而林秋的预知梦,是他目前唯一能追溯黄泉路信差的线索。他蹲下身,指尖划过她手腕的红印:“以后每周来工作室,我帮你压制印记。”
离开时,苏夏在楼道拐角捡到半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十二座墓碑,第十一座刻着“林秋”,第十二座的位置空白,碑前摆着块青铜碎片——和他手腕的印记一模一样。
老城区的城隍庙破落不堪,苏夏推开侧门,父亲的旧笔记本里夹着的青铜罗盘突然发烫。神龛上供奉着残缺的姜子牙像,神像手中的打神鞭断成两截,断口处嵌着半片黄纸,印着“愿者上钩”四个字。
“桃枝牵缘,红线定魂……”他对着神像默念祝词,掌心的光雾首次凝聚成实l红线,精准地穿过神像断鞭。功德点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桃花神的神位图标从灰色转为微光——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解锁神位。
手机震动,论坛弹出新帖:“第十二位新娘侯选人出现,特征:能看见黄泉路信差,拥有青铜印记——”
苏夏关掉手机,盯着手腕的印记。母亲的死让他明白,在这个厉鬼横行的世界里,心软就是自杀。林秋的预知梦、父亲的笔记、还有手腕的印记,这些都是他在绝望中抓住的稻草,而他要让的,是把这些稻草编织成利剑,刺穿黄泉路的虚伪面具。
黄昏时分,苏夏站在工作室窗前,看着林秋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的手腕红印还在,但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那种相信有人能救她的希望,正是苏夏需要的功德来源。
他摸向口袋里的红嫁衣碎片,上面的邮戳突然渗出鲜血,在玻璃上画出“444”。楼下传来汽车鸣笛,穿灰西装的老人站在路灯下,对着他举起手中的本子,新一页写着:“第一位新郎祭品:苏夏”。
“下次,我会先斩断你的因果线。”苏夏对着黑暗轻声说,掌心的红线骤然明亮。他知道,从母亲死亡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旁观者。当厉鬼穿上亲人的皮,当希望成为唯一的武器,他只能握紧封神榜的权柄,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走出一条属于自已的血路——哪怕这条路的每一步,都踩着厉鬼的规则与活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