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史上最无聊的任务
青云宗外门任务榜前,人头攒动,又很快散开。只有寥寥几人驻足,对着新贴出来的一张任务单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脸上带着相似的嫌弃。
任务:为怪柳真人运送灵植培养基。
地点:青木谷。
要求:两人以上,炼气三层及以上至少一人。需自带运载工具。
贡献点:二十。
备注:路途遥远,请备足干粮。怪柳真人脾气古怪,非请勿扰其清修。
二十点去青木谷来回起码十天,还得伺候那个怪老头,谁爱去谁去。
就是,上次有师兄送东西去,被他院子里的食人花追了半里地。
培养基……说白了不就是高级肥料吗送一趟肥料才二十点,真晦气。
议论声渐低,围观者摇着头散去。
鲁琛琛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那张任务单,又看了看自己干瘪的荷包。贡献点,真是个好东西。
他正盘算着二十点能换多少空白符纸,旁边突然响起一个清脆又急促的声音。
鲁师兄鲁师兄!你看你看!我们抽中了!!
小莉像只快活的小鸟,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冲到他面前,大眼睛闪闪发光,语速快得像爆豆子:刚才任务堂抽签分配人手不足的任务!我和你,还有白师兄,还有小污……吴师姐!我们四个一起!去青木谷送肥料!是不是很巧!
鲁琛琛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名字,再看看任务榜上那无人问津的送肥料任务,沉默了。
巧这大概是孽缘。
不远处,白羊脸色不太好看,但依旧挺直了脊背,衣袂飘飘,纤尘不染。他手里也捏着一张同样的纸条,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如何才能让这次不幸的任务显得不那么拉低格调。
另一个角落,一个身着利落短打、眼神有些飘忽的师姐正用力跺脚,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骂着什么。她腰间挂着个小巧的葫芦,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正是外门弟子中以某些奇怪知识和傲娇脾气闻名的吴(污)师姐。
白师兄,吴师姐,小莉,鲁琛琛有气无力地招呼一声,看来,我们得组队了。
白羊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来,努力维持着沉稳:既是宗门安排,我等自当遵从。此行路途遥远,须早做准备,明日卯时,山门集合。务必准时,不得延误。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这是一项关乎宗门兴衰的伟大使命。
吴师姐冷哼一声,撇过头:知道了,啰嗦。
小莉立刻接话:好呀好呀!要带什么东西吗白师兄培养基是什么味道的怪柳真人是不是真的会把人种在花盆里他的食人花咬人疼不疼我们要不要带点驱虫药或者解毒丹还有……
白羊的额角跳了跳,强行打断:……只需备好行路所需即可。小莉师妹,静心。
吴师姐也受不了地掏了掏耳朵:吵死了。
鲁琛琛叹了口气。他已经能预见这趟旅程会有多么精彩了。
第二日,卯时。
晨曦微露,山门处薄雾缭绕。
白羊负手而立,身姿如松,白衣胜雪,宝剑在侧,眼神眺望远方,仿佛在思考什么高深莫测的哲学问题。
小莉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袱,绕着几大袋用厚油布包裹的培养基转来转去,小嘴叭叭不停:这东西好重啊,闻起来……咦有点像我家后院沤肥的味道鲁师兄,你说怪柳真人用这个种出来的花会不会也臭臭的
鲁琛琛面无表情地检查着租来的板车轮子。这几大袋培养基分量不轻,靠人力搬运不现实。
吴师姐姗姗来迟,打着哈欠,脸上带着没睡醒的起床气。她瞥了一眼打扮得一丝不苟的白羊,嘴角抽了抽,又看了一眼那几袋肥料,嫌弃地皱起鼻子。
人都到齐了,白羊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用一种平淡却刻意放缓的语调说,此行前往青木谷,路途约五日。途中或有瘴气,或遇蛇虫,须时刻保持警惕。我等乃青云弟子,当恪守门规,谨言慎行,展现我宗风范……
知道了知道了,吴师姐不耐烦地挥挥手,能不能快点走晒死了。她从腰间葫芦里倒出一颗浅绿色药丸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早知道就不该去翻那本破书……
鲁琛琛和小莉合力将几袋培养基搬上板车。
出发。白羊看了一眼初升的太阳,手按剑柄,率先迈步。他步伐稳健,腰背挺直,每一步都仿佛经过精确计算,力求完美。
小莉蹦蹦跳跳地跟在旁边,好奇地问:白师兄,你的剑穗为什么比别人的长走路不会踩到吗你衣服这么白,弄脏了怎么办呀是不是要用很多清洁符画清洁符麻烦吗我总是画不好……
白羊的步伐似乎乱了一瞬,深吸一口气:……小莉师妹,注意脚下。
吴师姐落在后面,一边慢吞吞地走,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小声抱怨:山路真难走……这什么破任务……灰尘好大……
鲁琛琛默默地推着沉重的板车,听着前面两人的精彩对话和后面的碎碎念,只觉得前路漫漫,一片灰暗。
他只想快点送完这该死的肥料,然后回去研究他的滑稽表情符。
第二章:怪柳居与会说话的花
板车轱辘压过碎石,发出单调的吱呀声。
五日路程,枯燥而漫长。
白羊始终保持着挺拔的身姿,即使额角渗出细汗,衣摆沾上尘土,他也会迅速用清洁术恢复原状,仿佛维持形象本身就是一种修行。
小莉的精力似乎无穷无尽,叽叽喳喳问了一路,从天上的云彩形状到路边蚂蚁搬家,中间穿插着对怪柳真人和青木谷的各种不靠谱猜想。
吴师姐的抱怨也持续了一路,从天气太热到干粮难吃,偶尔会精准地吐槽白羊几句,或者在小莉说到某个词时莫名其妙地红了脸,然后更加用力地踢飞脚边的石子。
鲁琛琛默默推着车,把大部分精力用来屏蔽周围的噪音。
临近青木谷,空气变得潮湿起来,草木愈发繁盛,颜色也过于鲜艳。
转过一道山口,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被群山环抱的谷地展现出来,雾气氤氲,安静得有些过分。谷中遍布奇花异草,许多植物的枝叶呈现出近乎完美的圆形或螺旋形,色彩斑斓得有些刺眼。
到了。白羊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衣冠,此处便是青木谷,怪柳真人的居所。
小莉好奇地四处张望:哇!这里的花好奇怪啊!鲁师兄你看那个,长得像个方块!
鲁琛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丛植物的叶子都是标准的正方形,边缘锐利得像是刀切出来的。
吴师姐皱着眉头,似乎对这里的气息感到不适:阴森森的,赶紧送完东西走人。
谷地深处,隐约可见几间简陋的木屋,掩映在更加奇特的植物丛中。
他们推着板车,小心翼翼地踏入谷中。脚下的青草柔软得不正常,踩上去悄无声息。周围的植物似乎都在微微晃动,即使没有风。
喂,新来的,别踩我的叶子!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莉吓了一跳,四处张望:谁谁在说话
是我!你脚边这朵!声音来自一株开着艳丽紫花的植物,花瓣正对着小莉的方向抖动着。
小莉蹲下身,瞪大眼睛:花……花会说话
大惊小怪,旁边一株长着锯齿状叶子的草哼了一声,没见过世面。
紫花不乐意了:你说谁没见过世面你昨天还被那只肥蚯蚓吓哭了呢!
锯齿草反驳:胡说!我那是被露水呛到了!
两株植物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白羊脸上维持的镇定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清了清嗓子:肃静!我等乃青云宗弟子,奉命前来拜访怪柳真人。
花草的争吵声顿了一下,随即又窃窃私语起来。
青云宗的又来送臭肥料
上次那个差点被老红(指食人花)吞了……
嘘,真人出来了。
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材佝偻、头发乱糟糟、穿着沾满泥土的灰袍老头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古怪的剪刀,正对着一盆长成扭麻花状的藤蔓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对站在院外的四人视若无睹。
拜见怪柳真人。白羊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声音洪亮,力求标准。
老头眼皮都没抬,继续修剪着他的藤蔓:放那儿吧。
白羊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有些尴尬。
鲁琛琛和小莉合力将板车上的几袋培养基卸下,堆放在院子角落。
怪柳真人这才放下剪刀,慢吞吞地走过来,解开一个袋子,抓起一把深褐色的培养基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捻。
唔……这次的料好像……有点猛啊……他嘀咕着,眉头皱起,新配方希望别玩脱了……
白羊斟酌着开口:真人,培养基已送到。我等……
行了行了,知道了。怪柳真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东西送到就赶紧走,别打扰我伺候这些宝贝疙瘩。
他目光扫过鲁琛琛他们,眼神浑浊,似乎没什么焦点,最后又落回那些奇形怪状的植物上,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四人不敢多言,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院门口时,怪柳真人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对了,记住……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混杂在植物的低语中。
这里……不喜欢太‘正常’的东西。
第三章:返程路上的异常信号
离开青木谷,四人都松了口气,脚步也轻快了些。山谷里的气氛太过压抑,那些窃窃私语的花草和古怪的真人,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鲁琛琛推着空板车,感觉轻松了不少。
小莉从她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里摸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麦芽糖饼,递给鲁琛琛:鲁师兄,吃糖饼!我娘做的,可好吃了!
鲁琛琛接过来,道了声谢,正要掰开。
咦小莉自己也拿出一块,咬了一口,然后皱起小脸,噗地吐了出来,呸呸!怎么是石头!
她把手里的饼掰开,里面果然是灰白色的石质,硬邦邦的。
鲁琛琛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糖饼,也变成了同样材质的石头。
谁干的!小莉气鼓鼓地看向四周。
吴师姐哼了一声:谁有空跟你换石头自己放错了吧。
小莉委屈地翻着自己的包袱:不可能!我明明放的是糖饼……咦又变回来了!
她再次拿起那块被咬了一口的石头,不知何时又变回了黄澄澄、软糯糯的糖饼,只是缺了一角。鲁琛琛手里的石头也同样恢复了原状。
奇怪……小莉咬了一小口,确认是甜的,然后大口吃起来,含糊不清地说,肯定是刚才那朵紫色的花捣鬼!小气鬼!
白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常色:许是山间精怪的恶作剧,不必理会。保持警惕,继续赶路。
吴师姐狐疑地看了看小莉的糖饼,又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葫芦。
鲁琛琛捏着那块恢复正常的糖饼,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不是妖气,也不是幻术的波动,更像是什么东西……错位了,然后又被强行修正了回来。
他们继续往前走。日头渐渐升高。
一阵山风吹过。
哎呀!小莉叫了一声。
众人看去,只见白羊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被风吹散了大半,几缕黑发垂了下来,略显狼狈。更显眼的是,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鸡翎毛,不知何时插在了他的发髻顶上,随着风微微晃动。
白羊的脸瞬间黑了。他迅速拔掉那根翎毛,手指掐诀,一道微光闪过,散乱的头发立刻自动束起,重新恢复成完美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他冷冷地扫视四周:何方鼠辈,暗箭伤人!
山林寂静,只有风声。
小莉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地偷笑。吴师姐也勾了勾嘴角。
鲁琛琛看着白羊那瞬间恢复如初的发髻,心里的异样感更重了。刚才那风,还有那根突兀的翎毛……太刻意了,就像是为了发生点什么而强行安排的一样。
闷热午后,吴师姐觉得口干舌燥,解下腰间的水壶,仰头就喝。
噗——咳咳咳!她猛地喷了出来,抹了一把嘴,满手乌黑,墨汁!我的水呢!
水壶里清澈的泉水,不知何时变成了温热粘稠的墨汁。
是不是你!吴师姐怒视着鲁琛琛,她记得鲁琛琛会画些奇怪的符。
鲁琛琛摊手:吴师姐,我离你三步远,板车也没长手。
吴师姐又瞪向白羊。
白羊面无表情:吴师妹,谨言慎行。
小莉凑过来看热闹:哇!水变墨汁了!吴师姐你会变戏法吗怎么变的呀下次能不能把墨汁变成糖水
吴师姐气得脸颊通红,用力将水壶里的墨汁倒掉,又用清洁术反复清洗了好几遍,才闷闷地重新灌满泉水。
鲁琛琛看着这一切,眉头越皱越紧。周围的灵气或者说场,确实变得有些不稳定,甚至可以说是……混乱。这种感觉和他进入发疯状态修炼时很像,但更加无序,更加外在。
他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黄纸,又捡了根树枝,蘸了点备用朱砂,尝试画一张最简单的清洁符。
笔画勾勒,灵力引导……成了!符纸上微光一闪。
他对着吴师姐刚才倒墨汁的地方,将符箓丢出。
符纸飘落,沾到地上残留的墨迹……然后,什么也没发生。墨迹依旧是墨迹。
鲁琛琛又试着画了一张微光符,用来照明的最低级符箓。
符纸成型,却没有发光,反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花香。
果然……鲁琛琛收起符纸,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规则,似乎真的在悄悄改变。
第四章:物理学不存在了
又走了一日,周围的景致依旧,但那股若有若无的怪异感,如同潮湿天气里的霉斑,悄然蔓延。
前方的山路看起来平坦而宽阔,延伸向一片稀疏的林地。
加速前进,白羊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争取在天黑前穿过这片林子。
他率先迈步,姿态依旧潇洒。
突然,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前方的平路毫无征兆地向上拱起,仿佛地面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掀了起来,转瞬间变成了一面近乎七十度的陡峭土坡!
哎呀!小莉惊呼一声,抓住了旁边鲁琛琛的胳膊。
吴师姐也收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突然拔地而起的陡坡,脸色铁青:搞什么鬼!
白羊稳住身形,眉头紧锁,仔细观察着那陡坡。土石结构自然,没有丝毫法术痕迹。他沉声道:或是地脉异动,或是天然形成的障眼法。大家小心,攀爬上去。
他抽出长剑,运起灵力,在陡坡上凿出几个浅坑作为落脚点,然后身形灵巧地向上攀去,动作依旧力求标准,只是速度慢了不少。
小莉觉得有些新奇:哇!爬山!鲁师兄,我们比赛看谁先爬上去好不好她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显得颇为兴奋。
吴师姐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什么破路……累死了……
鲁琛琛抬头看着那面突兀的陡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依旧平坦的地面。连接处平滑得不可思议,仿佛这坡本就该在这里。他摇了摇头,用力推着空板车(现在更像是在顶着),艰难地向上挪动。
好不容易翻过陡坡,前方依旧是平缓的山路。众人皆是气喘吁吁,白羊的鬓角甚至有了一丝凌乱。
吴师姐一肚子火,捡起脚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朝着远处一块巨岩用力扔去:这鬼地方!!
石头呼啸着飞出,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它在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猛地向左拐了个九十度的弯,绕过了那块巨岩,然后又向右拐了个急弯,最后啪地一声,精准地砸在不远处一棵歪脖子树的树干上,弹落在地。
……吴师姐扔石头的姿势还保持着,目瞪口呆。
小莉拍手:哇!吴师姐你好厉害!石头还会转弯!教教我教教我!
白羊看着那块落地的石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沉声道:……许是此地风向奇特,扰乱了石子轨迹。休整片刻,继续赶路。他的语气比之前更显僵硬。
鲁琛琛默默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空地扔去。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更加离谱的S型曲线,然后掉在地上。
他看向白羊,白羊避开了他的目光。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并非乌云密布,而是光线本身变得黯淡,带着一种不自然的灰蒙蒙。
紧接着,下雨了。
不是水滴,而是……一颗颗指甲盖大小、五颜六色的半透明胶状物,从空中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
这是什么小莉伸手接住几颗,软软弹弹的,像糖果,是彩虹糖吗
那些彩色的雨滴落在地上,并不融化,反而像活物一样轻轻弹跳着,发出啵啵的轻响。很快,地面上就铺了一层五彩斑斓、不断跳动的果冻。
白羊脸色铁青,迅速撑起一道灵力护罩,将彩色的果冻雨挡在外面。他的白色长衫边缘,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点粉色的胶状物,黏糊糊的,异常显眼。
幻觉!一定是幻觉!吴师姐尖叫一声,从腰间那个刻着奇怪花纹的葫芦里掏出一枚黄铜铃铛,铃铛上刻满了扭曲的符号。她摇动铃铛,发出一阵刺耳的、不成调的声响。破幻灵音!给我散开!
铃声响起,周围的彩色果冻雨……下得更大了。几颗蓝色的果冻甚至黏在了她的铃铛上,把铃声都变得沉闷起来。
小莉试图去舔手心里的彩色果冻,被鲁琛琛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鲁琛琛看着漫天弹跳的彩色果冻,看着白羊那几乎维持不住的冷脸,看着吴师姐徒劳地摇着被果冻黏住的铃铛,再感受着周围那越来越强烈的、如同喝醉酒般混乱无序的场。
他深吸一口气。
物理学,好像真的不存在了。
而他们,似乎正一头扎进一个逻辑混乱的深渊。
第五章:这不是幻觉,是逻辑生病了!
彩色的果冻雨终于渐渐停歇。地面上铺满了弹跳的胶状物,将林间小道变成了一个色彩斑斓、啵啵作响的怪异世界。
白羊撤去灵力护罩,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衣摆上那几点顽固的粉色污渍,尝试用清洁术,却毫无效果。
此地不宜久留。他声音低沉,定是有高阶妖物在此作祟,设下幻阵。我等需尽快寻路离开,回宗门禀报。
小莉好奇地戳着地上的一个绿色果冻:可是白师兄,幻阵里的东西不都是假的吗这个摸起来是真的呀,还弹弹的。
吴师姐烦躁地踢开脚边一个跳过来的黄色果冻,从怀里掏出一本封面发黑、边角卷曲的线装书,快速翻阅着,嘴里嘀嘀咕咕:不对……不是普通幻阵……这种现象……《异物志补遗》里好像提过……
她停在某一页,眼神惊疑不定,结结巴巴地念道:……虚、虚空之隙偶有奇物逸出,形似水蛭,名曰‘噬念蛭’,食……食生灵之念,所在之处,常理颠……颠覆……
白羊冷哼一声:《异物志补遗》此等旁门杂说,荒诞不经,岂能轻信!
小莉立刻凑过去,语速飞快:哇!噬念蛭吃念头的虫子那它吃什么念头呀是高兴的念头还是不高兴的吃了会怎么样人会变傻吗那它长什么样子是像水蛭一样软软的吗还是有壳它会不会咬人……
吴师姐被她问得头晕脑胀,脸颊微红:我、我怎么知道!书上就这么写的!她啪地合上书,瞪了白羊一眼,总比你什么都用妖物幻阵来解释强!
强词夺理!白羊拂袖,妖邪作祟,手段万千,岂是几句杂书妄言可以概括!
鲁琛琛没有参与争论。他蹲下身,捡起一小块之前吴师姐扔出的、会拐弯的石头,又拿起一颗弹跳的蓝色果冻。石头是真实的触感,果冻也是真实的触感,带着一丝凉意。
他看着白羊试图用法诀清理衣摆污渍却失败,看着吴师姐那本记载着噬念蛭的古怪书籍,看着小莉还在不知疲倦地研究那些果冻,又想起怪柳真人那句没头没尾的警告。
旁边,一只灰色的甲虫从草丛里爬出,慢吞吞地爬向一块沾了果冻雨的石头。它用触角碰了碰石头,然后……开始对着石头发出吱吱的叫声,像是在和石头争论着什么。石头纹丝不动。
鲁琛琛猛地站起身。
都不是。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争执的白羊和吴师姐都安静了下来。
什么都不是白羊皱眉。
不是妖物,不是幻阵,也不是什么吃念头的虫子。鲁琛琛缓缓说道,目光扫过周围的一切——拐弯的石头,不融化的果冻雨,失效的法术,还有那只正在和石头理论的甲虫。
他指了指那只甲虫:你们看,这正常吗
又指了指地上的果冻:下这种雨,正常吗
再指了指白羊衣摆上的污渍:清洁术失效,正常吗
白羊语塞。吴师姐也皱起了眉。
我们遇到的所有事情,糖饼变石头,发髻插鸡毛,水变墨汁,平地起高坡,石头会拐弯……鲁琛琛语速不快,但异常清晰,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不合逻辑,不讲道理。
怪柳真人说过,‘这里不喜欢太正常的东西’。鲁琛琛看向青木谷的方向,如果……如果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制造幻觉,而是‘正常’本身在这里出了问题呢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荒诞的猜测:我们周围的‘规则’,物理的也好,法术的也好,甚至可能……连‘逻辑’本身,都像是生病了一样,被什么东西感染了。
他顿了顿,看着队友们惊愕或怀疑的表情,最终给出了自己的命名:
我管它叫——逻辑菌株。
第六章:正常是毒药,发疯是解药
林间短暂地陷入了死寂,只有远处果冻雨残留的啵啵声。
逻辑……菌株白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鲁师弟,你莫不是被方才的幻境所惑,神智不清了
我清醒得很。鲁琛琛指着周围,白师兄,你解释一下为何清洁术会失效吴师姐,你解释一下为何破幻铃音反而让果冻雨下得更大
白羊张口欲言,却发现无从辩驳。他引以为傲的修仙常识在此地完全失效。
吴师姐也蹙着眉,低声道:《异物志补遗》上说……有些东西确实不遵循常理……
这‘逻辑菌株’,鲁琛琛继续说,试图整理思路,我猜,它就像……一种霉菌,专门在稳定、正常、有秩序的地方生长。它吸收‘秩序’和‘逻辑’作为养分,然后排出‘混乱’和‘荒诞’,就像……呃,排泄物一样,污染了周围的环境。
他越说越觉得这个比喻有点恶心,但似乎最贴切。
所以,他看向众人,我们越是想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它,越是想用常规的法术去对抗它,就越是等于在……喂养它。我们的‘正常’,对它来说就是补药。
疯言疯语!白羊厉声打断,一派胡言!世间万物,自有其法则!岂容你如此……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莉打断了白羊的说教,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鲁琛琛,语速飞快,鲁师兄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比那个菌……菌苗更不讲道理才行吗是不是越乱七八糟越好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随便跑来跑去大喊大叫或者学青蛙跳还是把鞋子顶在头上走路
……大概,也许,是这个意思。鲁琛琛被小莉的思路带得有点跑偏,但还是点了点头。
荒谬!白羊怒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是不是疯话,试一试不就知道了鲁琛琛提议,很简单。我们现在,什么也别做,就站在这里,凝神静气,尝试……嗯,冥想五息。这是最‘正常’、最‘有序’的行为了吧
白羊虽然觉得荒唐,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面对鲁琛琛平静的目光,他冷哼一声,默认了。
吴师姐将信将疑,也闭上了眼睛。小莉有样学样。
四人站在原地,屏息凝神。
几乎是瞬间。
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泥泞、松软,仿佛冰雪消融,一些地方甚至开始冒出浑浊的气泡,像是煮沸的泥浆。周围弹跳的彩色果冻变得更加活跃,撞击在一起发出更大的啵啵声,有些甚至开始拉长变形,扭曲成奇怪的形状。空气中那股混乱无序的感觉骤然加剧,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停!鲁琛琛立刻叫道。
众人睁开眼,看着脚下如同沼泽般的地面,脸色都变了。
现在,鲁琛琛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豁出去的表情,我们反过来试试。
他突然抬起一条腿,笨拙地原地转了个圈,同时嘴里开始胡乱哼唱起一段完全不成调、混合着现代流行歌和宗门入门心法的古怪小调:左脚画个龙,右脚踩彩虹,灵气快快来,通通变成风……
他一边唱,一边开始做起了广播体操的伸展运动,动作夸张而扭曲。
白羊:……
吴师姐:……
小莉:哇!鲁师兄跳舞好好玩!我也来!
小莉立刻加入了进来,她学着鲁琛琛的样子手舞足蹈,但节奏完全不同,嘴里还高速配音: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我不开,师兄变成了大木呆!嘿!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鲁琛琛和小莉这通毫无章法、堪称群魔乱舞的折腾,脚下那正在液化的地面,竟然……停止了继续恶化,甚至有缓慢凝固的迹象。周围那些狂乱跳动的彩色果冻也安分了一些,啵啵声减弱了。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混乱感似乎也消散了少许。
鲁琛琛停下动作,看向白羊和吴师姐,摊了摊手。
白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紧抿,说不出话来。眼前的现实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吴师姐看着鲁琛琛,眼神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看来,鲁琛琛喘了口气,我的猜测没错。想要对付这‘逻辑菌株’,我们不能用正常的办法。
他环视着同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必须放弃‘正常’,全力拥抱‘混乱’和‘沙雕’。我们要变得比它更没有逻辑,更不可预测,更……疯。只有这样,才能干扰它,饿死它,或者……至少让我们能活着走出这个鬼地方。
第七章:白羊师兄的形象管理危机
好了,鲁琛琛拍了拍手上的灰,既然理论成立,那我们就开始实践。第一步,为了扰乱这鬼地方的固定思维,我们……倒着走。
小莉眼睛一亮:倒着走好呀好呀!像螃蟹一样吗还是直接后退
随便你怎么退,鲁琛琛说,关键是要不合常理。来,大家试试。
他率先转过身,开始笨拙地向后挪动脚步,同时左右张望,以防撞到树。
小莉立刻跟着转圈,嘻嘻哈哈地倒退着走,还试图一边退一边单脚跳,差点摔跤,嘴里念叨着:一二一,向后看齐!小莉小莉,最神奇!
吴师姐翻了个白眼,但看到脚下略微凝固的地面,犹豫了一下,也极其不情愿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向后迈步,姿势僵硬,眉头紧锁,嘴里小声嘀咕:蠢死了……
白羊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倒着走路成何体统!他可是青云宗外门弟子中的表率,未来的内门精英!怎能做出如此……如此有损威仪之事
白师兄鲁琛琛停下倒退的脚步,回头看他。
小莉也停下来,好奇地问:白师兄你怎么不走呀是不会倒着走吗要不要我教你
白羊深吸一口气,俊朗的面容紧绷着。他看着鲁琛琛和小莉那期待(或者说看热闹)的眼神,又看了看吴师姐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照做的背影,最后目光落回自己衣摆上那块顽固的粉色污渍。
为了……生存。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然后,他试图保持上身的挺拔和步法的潇洒,向后迈出一步。
动作过于刻意,重心不稳,他一个踉跄,差点向后摔倒。幸好他反应快,急忙挥袖稳住身形,但那精心维持的高手风范瞬间破功,显得有些狼狈。
噗嗤。吴师姐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板起脸。
白羊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但还是咬着牙,继续尝试。他努力让自己的后退步伐看起来像是某种高深的步法,每一步都迈得异常缓慢、谨慎,如同在冰面上行走。他挺直脊背,目视前方(虽然是倒着走),下颌微抬,试图找回一丝威严。
很好,有效果!鲁琛琛指了指周围,你们看,那些果冻跳得没那么欢了。
确实,地面上那些五彩斑斓的胶状物弹跳的高度和频率都明显降低了,空气中那股怪异的压迫感也减轻了许多。
继续!鲁琛琛受到鼓舞,加大剂量!现在,我们试试……用敬语互相说废话!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小莉一本正经地拱手:请问这位仙子,今日天气甚好,不知您脚上的袜子是何种颜色
小莉咯咯笑着回礼:尊敬的鲁师兄道长,您真是慧眼如炬!我今日穿的是新做的小兔子棉袜,可软和了!敢问您午饭打算吃几碗米饭配咸菜
吴师姐嘴角抽搐,看着这两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人,最终还是扭过头,对着旁边一棵歪脖子树,用一种极为生硬的客气语气说道:尊敬的树先生,请恕在下冒昧,您的枝桠……长得真别致。
树没有回应。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白羊身上。
白羊的脸色已经不是青白交加,而是呈现出一种复杂的、如同调色盘被打翻的色彩。让他说废话还要用敬语这比让他倒着走还要难受一万倍!这简直是在公开处刑!
他紧闭着嘴,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白师兄鲁琛琛催促道,该你了。随便说点什么,越没营养越好,态度越恭敬越佳。
白羊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他努力调动着面部肌肉,试图挤出一个符合礼仪的微笑,但嘴角却在不停抽搐。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
最终,在鲁琛琛和小莉期待的目光以及吴师姐看好戏的眼神中,白羊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鲁琛琛,用一种近乎梦呓般、艰涩无比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
鲁……师……弟……你……今日……的发髻……甚是……飘逸……敢问……用了……几钱……头油
话音刚落,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脸色煞白,额头冒汗,连维持挺拔的站姿都有些困难。
鲁琛琛愣了一下,然后强忍着笑意,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白师兄过誉了。区区在下今日未曾洗头,何来飘逸之说。
周围的空气似乎又清新了一些。那只先前和石头争论的甲虫,此时正呆呆地停在原地,不再吱吱叫了。
鲁琛琛看着几乎要虚脱的白羊,决定暂时放过他:好了,看来效果不错。我们继续前进,保持这种……嗯……‘疯’度。
一行人以各种奇怪的方式继续前进。鲁琛琛和小莉互相说着颠三倒四的敬语废话,时不时还用脚拍打着地面模仿鼓掌。吴师姐时而倒着走,时而侧着走,还对着花草树木自言自语。
只有白羊,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动作僵硬,表情痛苦,每一次被要求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都像是在经历一场酷刑。他那引以为傲的形象,正在这荒诞的现实面前,一点点地崩塌、碎裂。
第八章:小污姐的羞耻知识库
他们继续以扭曲的方式前进。鲁琛琛和小莉互相用最尊敬的词汇讨论着鞋底的泥巴厚度。吴师姐面无表情地尝试用左脚走路,右脚跳跃。白羊则僵硬地模仿着风中杨柳的姿态,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内心挣扎。
但周围的环境似乎又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地上的彩色果冻虽然不再疯狂弹跳,却开始慢慢蠕动、融合,汇聚成一滩滩颜色混杂的粘稠液体。空气中那股减轻的压迫感,也隐隐有重新凝聚的趋势。
停一下。鲁琛琛皱起眉,止住了脚步。
小莉立刻停下和鲁琛琛的高雅对话,问道:怎么了鲁师兄是不是我们不够疯
好像……有点。鲁琛琛观察着四周,我们这些简单的胡闹,好像快没用了。这鬼东西……好像在适应。
吴师姐停止了她那别扭的步伐,哼了一声:我就说没用吧。
不,有用,只是剂量不够。鲁琛琛看向吴师姐,我们需要更……更高级,更出乎意料的混乱。大家得发挥特长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吴师姐,带着一种我知道你还有货的笃定。吴师姐,上次那本《异物志补遗》都那么有料,您肯定还知道些别的吧比如……某种特别的仪式或者……嗯,动作
吴师姐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半步,脸颊瞬间涨红,眼神惊慌地躲闪:你、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仪式动作,我怎么可能知道那种东西!
吴师姐,鲁琛琛语气诚恳,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你看白师兄都快‘柳断’了,我们需要强效药。
白羊闻言,艰难地扭过头,他维持着那个扭曲的杨柳迎风姿势,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吴……师妹……若、若有他法……还请……施为……白、白某……实难支撑……
吴师姐看着白羊那副惨状,又看了看一脸期待(八卦)的小莉和目光真诚(催促)的鲁琛琛,最后目光落到脚边那滩颜色越来越深、甚至开始散发出淡淡怪味的粘液上。
她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和无尽的羞愤:
我……我知道一种……一种舞……
舞小莉眼睛瞪得溜圆,什么舞是仙女跳的那种,转圈圈撒花瓣的吗
不是!吴师姐猛地抬头,又羞又气,是……是一种……据说是某种低阶妖兽……求偶时跳的……用来……扰、扰乱气场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
鲁琛琛努力维持严肃的表情:妖兽求偶舞扰乱气场听起来……很有道理!非常符合我们现在的需求!是哪种妖兽怎么跳
吴师姐的脸颊滚烫,眼神飘忽,似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用气声说道:是……是扭、扭屁股虫……我、我是在一本……一本带插画的《妖兽风月录》上……不小心看到的……
噗——旁边传来一声强行憋住的笑声,是小莉。
白羊的表情也变得极为古怪,震惊、茫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幻灭。
咳,鲁琛琛清了清嗓子,名字不重要,效果才重要。吴师姐,为了大家,请开始你的表演……啊不,请施展此法!
吴师姐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充满了视死如归的悲壮和浓浓的羞耻。
她僵硬地扭动了一下腰,然后极其笨拙地、带着同手同脚的倾向,做出了几个动作——提臀,扭腰,手指做出奇怪的抓挠姿势,还伴随着一个幅度很小但极为明显的……撅屁股动作。
整个舞蹈充满了不协调、尴尬和一种难以描述的猥琐感,与她平日里清秀(或带点英气)的外表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
然而,就在她做出那几个标志性动作的瞬间——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湖面,猛地荡漾开来!那些正在融合的彩色粘液如同受惊般剧烈翻滚、四溅,然后迅速凝固、颜色变淡。远处树木的抽搐停止了,恢复成无规律的摇摆。那只绕圈的甲虫啪地一下撞在石头上,晕了过去。空气中那股压抑的混乱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效果拔群!
吴师姐只跳了不到三息,就再也坚持不住,猛地停下来,双手捂脸,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太、太厉害了吴师姐!小莉第一个反应过来,真心实意地赞叹,这个扭屁股……咳,这个舞的效果好好啊!比我们刚才乱动强多了!
鲁琛琛也肃然起敬:吴师姐深藏不露,佩服佩服!看来此舞蕴含大道至理,直指混乱核心!为了我们的安全,看来要辛苦师姐……定时表演一下了。
吴师姐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含着泪光,狠狠地瞪着鲁琛琛,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站起身,默默地走到队伍最后面,用背影对着所有人,散发出浓烈的生人勿近和再提此事就杀了你的气息。
白羊面无人色地看着吴师姐的背影,眼神空洞,似乎三观正在经历一场漫长的重建过程。
鲁琛琛摸了摸鼻子,对小莉使了个眼色,示意别再刺激她。
好了,效果显著,我们继续前进。鲁琛琛招呼道,大家保持之前的状态,呃……吴师姐,辛苦你了,看情况……那个……活动一下。
队伍再次以怪异的方式前进,只是这一次,多了一项无声的、极其有效的混乱源——每当周围环境的异常有加剧的趋势时,走在最后的吴师姐就会极其僵硬且飞快地、背对着众人做几个扭捏又羞耻的动作,然后立刻恢复正常,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第九章:逻辑反噬与表情包大战
有了吴师姐那羞耻却高效的扭屁股虫之舞作为强力混乱源,队伍前进的步伐似乎顺畅了许多。地面不再轻易液化,空气中的压迫感也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
鲁琛琛和小莉依旧进行着他们那套尬聊和怪异动作。吴师姐红着脸走在最后,时不时背对着大家飞快地扭动几下。白羊虽然表情依旧痛苦,但至少不用再强行维持杨柳迎风,可以稍微正常(虽然还是倒着或侧着)地走路了。
他们穿过一片矮树丛。几根碍事的枝条挡住了白羊的路。
他下意识地并指如剑,一道微弱的青色灵力缠绕指尖,这是青云宗基础剑诀斩风式的起手,用来斩断草木再简单不过。他对着那几根枝条轻轻一划。
没有利落的斩断声。
取而代之的,是几朵粉色的小花,凭空出现在枝条被划过的地方,娇艳地绽放着,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香。
白羊:……
他僵在原地,保持着手指划出的姿势,看着那几朵迎风摇曳的小花,眼神茫然。
哇!白师兄你还会变花呀!小莉凑过来看,好漂亮!下次能不能变个蝴蝶出来
白羊猛地收回手,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绕开了那几根开花的枝条。
鲁琛琛看着白羊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几朵不合时宜的小花,眉头微微皱起。情况似乎……又变了。
他们继续前进。小莉一边倒着走,一边好奇地问鲁琛琛:鲁师兄,你说这‘逻辑菌株’要是饿坏了,会不会什么都吃呀天上掉馅饼它吃不吃掉石头呢还是掉……
她话还没说完,头顶噗地一声轻响。
一块巴掌大的、边缘发黑、散发着馊味的硬面饼掉了下来,擦着小莉的额角,精准地砸在了背后的白羊的肩膀上,然后碎成了几块。
白羊:……
小莉:……馅饼她摸了摸额角,又看看白羊肩膀上的碎饼渣,真的掉了!不过好像坏掉了……
白羊默默地、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表情,拂去了肩膀上的饼渣。
吴师姐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想嘲讽一句,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白师兄,你……你没事吧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随即脸颊又腾地一下红了,猛地扭过头,恶狠狠地补充道:哼,活该!谁让你走那么慢!
鲁琛琛停下脚步,看着白羊,又看看小莉,最后看向背对着众人、耳朵红得快要滴血的吴师姐。
不对劲。鲁琛琛沉声道,这鬼东西……它不只是在影响环境了。它开始直接冲着我们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一棵原本安静的歪脖子树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无数藤蔓如同长鞭般抽出,带着破空声向距离最近的小莉卷去!
小莉吓得尖叫一声。
白羊脸色一变,立刻拔剑,但看到剑身上隐隐浮现的花瓣虚影,动作又是一顿。
吴师姐也急忙想掏法器,却发现手指有些不听使唤。
说时迟那时快,鲁琛琛已经动了。他没有去管那些藤蔓,而是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纸,手指蘸了点口水(紧急情况下也顾不上朱砂了),迅速在上面画了一个跪倒在地、五体投地的小人图案——orz。
他将符纸向前一抛,低喝一声:跪下!
黄符无火自燃,化作一道微光没入那棵发狂的歪脖子树中。
下一刻,那棵树所有的枝条和藤蔓都如同失去了力气般垂了下来,粗壮的树干甚至微微向下弯曲,仿佛真的……跪倒在地。
这……白羊看着那棵下跪的树,再次语塞。
干得漂亮鲁师兄!小莉拍手叫好。
看来,鲁琛琛看着自己画的orz符,若有所思,对付不讲逻辑的东西,就得用更不讲逻辑的东西。
他从怀里又掏出几张黄符纸,飞快地画了起来。这次他画的是笑脸:),流汗黄豆,还有一个大脑爆炸的图案。
大家小心,鲁琛琛将画好的符箓分发给众人(白羊和吴师姐都是一脸抗拒但还是接了过去),这‘逻辑菌株’开始反扑了,它在扭曲我们自身的行为和能力。常规手段恐怕会失效,甚至起反作用。遇到不对劲的情况,试试这个。
他晃了晃手里最后一张画着笑脸:)的符箓:也许会有惊喜。
队伍再次上路,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和怪诞。每个人都手持着画着奇怪符号的符纸,警惕着随时可能来自环境或自身的背刺。吴师姐依旧背对着大家,但她扭动……啊不,施法的频率明显加快了。一场围绕着现实规则和逻辑底线的荒诞战争,正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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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锁定源头——肥料有问题!
又走了一段路,期间白羊试图用清洁术清理剑上的花瓣残留,结果变出了一串小彩灯挂在剑穗上。小莉无意中抱怨鞋子磨脚,下一刻她的鞋子就自动变成了合脚的毛绒兔子拖鞋。吴师姐则在一次被迫施法后,发现自己头发上长出了一朵小蘑菇。
每一次异常,都被鲁琛琛用一张画着:)的符箓勉强抚平。那笑脸符似乎能强行施加一种一切安好的概念,暂时让混乱的逻辑短路。
停。鲁琛琛再次叫停了队伍。他站在原地,看着来时的方向——青木谷所在的方向,眉头紧锁。
又怎么了鲁师兄小莉好奇地问,她正试图让自己的兔子拖鞋跳起来。
我想……我大概知道源头在哪了。鲁琛琛缓缓说道。
白羊扶着额头,声音疲惫:鲁师弟……又有何高见他已经放弃去理解这发生的一切了。
吴师姐也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着鲁琛琛,似乎在防备他又提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
你们想,鲁琛琛开始梳理,这些怪事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严重的
小莉抢答:离开那个怪老头家之后!
没错,鲁琛琛点头,离开青木谷之后。而且,怪柳真人说过什么
吴师姐回忆道:他说……这里不喜欢太‘正常’的东西。
他还说过,鲁琛琛补充,我们送去的东西……‘剂量好像有点猛’,‘希望别玩脱了’。
他看向众人:我们送去的是什么
肥料呀!小莉说,臭臭的培养基!
一种特制的‘灵植培养基’。鲁琛琛强调,一种需要我们专门送过去,连怪柳真人都觉得‘剂量猛’的东西。我们离开后,怪事开始发生,逻辑开始混乱。而我们的‘发疯’行为,这种不合逻辑的混乱,却能稍微抑制它。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如果这‘逻辑菌株’是以‘正常’和‘秩序’为食,排出‘混乱’。那么,一个充满了异常、混乱和不合逻辑的东西,对它来说意味着什么
白羊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更加苍白:……是毒药还是……源头
我倾向于是源头。鲁琛琛语气肯定,那批肥料,很可能本身就是‘逻辑菌株’的母体,或者是它的高浓度培养基!我们把它送到了青木谷,它在那里开始‘发作’,并且泄露了出来,污染了我们经过的这片区域!
吴师姐瞪大了眼睛:那、那怪柳真人他……
他可能知道,甚至可能就是他搞出来的。鲁琛琛猜测,但他似乎也被困住了,或者……乐在其中
小莉有些害怕:那我们怎么办还要回去吗那里肯定更危险了!
必须回去。鲁琛琛斩钉截铁,源头不解决,这片区域的逻辑混乱只会越来越严重,范围越来越大,我们迟早还是会被波及。而且,我们有对付它的方法了,不是吗
他晃了晃手里的表情包符箓。
白羊看着那些画着奇怪符号的黄纸,又看了看身后那条来路不明、充满未知的道路,最终长叹一声,默认了。他那套正统修仙理论,在这疯狂的现实面前,早已支离破碎。
吴师姐咬着下唇,眼神复杂地看了鲁琛琛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回去可能要面对更强的混乱,甚至可能要当众表演扭屁股虫之舞,但总比一直困在这逻辑错乱的地方要好。
好!那就回去!小莉举起手,我们要去打败那个大‘菌株’!
出发!鲁琛琛转身,指向青木谷的方向,目标,怪柳居!全体注意,保持‘疯’度,表情包符箓准备,吴师姐……辛苦你了!
吴师姐的脸又红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还是默默走到了队伍最后面。
四人小队,怀揣着几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符箓,带着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羞耻大招,朝着那个逻辑混乱的源头,再次踏上了征程。这一次,他们的步伐更加怪诞,目标却异常清晰。
第十一章:欢迎来到疯狂植物园
再次踏入青木谷的山口,空气仿佛凝固了。并非沉闷,而是一种粘稠的、充满细微杂音的质感,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耳边振翅。
眼前的景象让四人都停住了脚步。
谷中的植物彻底疯了。
原本只是形状怪异、颜色鲜艳的花草,此刻像是活了过来,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行为艺术。一棵方块叶子的灌木在原地快速旋转,带起一阵彩色的风;旁边的螺旋藤蔓正在努力把自己解开,又笨拙地重新缠绕;远处的几朵巨大喇叭花一张一合,发出的却不是声音,而是一圈圈扩散的、扭曲的光晕。
哇……小莉忍不住低呼,它们在跳舞吗
不像。鲁琛琛皱着眉,更像……报异常了。
他取出一张画着:)的符箓,夹在指间。
白羊脸色凝重,剑柄上的小彩灯无意识地闪烁着。他尝试倒退着走了两步,但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像沼泽一样柔软,将他的脚踝陷了进去。
小心!鲁琛琛提醒。
白羊费力地拔出脚,靴子上沾满了五颜六色的泥浆,散发出甜腻的香气。他想用清洁术,手指动了动,又忍住了。
吴师姐默默地走到队伍最后,背对着大家,极其快速且僵硬地扭动了几下。
周围躁动的植物似乎稍微安静了一瞬。空气中那粘稠的感觉也减轻了少许。
继续走。鲁琛琛说,保持队形,不要停。
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鲁琛琛走在最前,时不时对着特别活跃的植物晃动手中的笑脸符。小莉跟在后面,穿着她的兔子拖鞋,一边跳格子一边念叨:红色不能踩,绿色要跳过,蓝色是天空,踩了会飞走……
白羊努力维持着一种扭曲的平衡,时而侧身前进,时而用一种极其缓慢的、仿佛在表演皮影戏的姿态移动。
突然,一阵尖锐的声响传来。但声音并非传入耳中,而是直接在他们眼前炸开,化作一片片彩色的玻璃碎片,纷纷扬扬落下,触碰到地面又消失不见。
小莉吓得捂住眼睛:什么东西!
声音变成了碎片吴师姐看着那些消失的玻璃,喃喃道。
鲁琛琛立刻扔出一张画着的符箓,符箓在空中化作一团柔和的黄光,将那些声音碎片挡开。
跟紧我!鲁琛琛加快了脚步,但前方的路却仿佛在拉长,怪柳真人的木屋明明看起来不远,却怎么也走不到。
路在变长!白羊喘着气,空间有问题!
那就让它更乱!鲁琛琛大喊,小莉,随便唱首歌!白师兄,试试用剑鞘敲地!吴师姐!
小莉立刻唱了起来,不成调的歌词混合着对植物的描述:方块叶子转成圆,喇叭花儿开光圈,师兄用剑鞘敲地面……
白羊犹豫了一下,抽出长剑,将带着彩灯的剑鞘对着地面毫无章法地敲打起来,发出梆梆梆的杂乱声响。
吴师姐再次红着脸,背过身去,幅度更大地施法。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随着他们的胡闹,前方那段不断拉长的道路开始剧烈扭曲、摇晃,像是一条活过来的蛇。然后,它猛地向旁边一甩,将原本远处的怪柳真人的木屋甩到了他们近前!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木屋前的空地上,一团模糊的光影凭空出现,凝聚成型。
那东西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一团流动的、由无数冲突色彩和破碎画面组成的马赛克。它时而像人,时而像兽,时而又只是一堆混乱的几何线条。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强烈的存在感却压迫着他们的神经。
逻辑……卫士鲁琛琛握紧了手中的符箓。
那团马赛克动了。它没有腿,却在地面上滑行着,速度极快,瞬间冲到白羊面前。
白羊下意识地挥剑格挡,但长剑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团光影,如同穿过空气。紧接着,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作用在自己身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同时想要向前和向后移动,巨大的撕裂感让他闷哼一声,脸色煞白。
白师兄!小莉惊呼。
鲁琛琛眼疾手快,一张画着的符箓甩出,正中那团马赛克。
滋啦——
如同电流短路的声音响起,那团马赛克剧烈地闪烁了几下,颜色变得暗淡,形态也更加不稳定,似乎陷入了某种死机状态。它对白羊的控制也随之消失。
白羊踉跄后退,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那团死机的马赛克静止了片刻,然后,开始缓缓消散,化作点点光斑,融入周围混乱的空气中。
四人看着空地,心有余悸。
这……就是守卫吴师姐声音有些发颤。
看来是。鲁琛琛看着手中的符箓,符对它有效,但似乎只能暂时让它‘宕机’。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木屋。木屋的门窗紧闭,周围的植物比其他地方更加疯狂,几乎形成了一道活着的、不断扭动的墙。隐约可见,在木屋后面,堆放着几只熟悉的、印着宗门标记的厚油布袋子——正是他们送来的肥料。只是那些袋子此刻正微微鼓动着,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而在木屋的屋顶上,一个头发乱糟糟、穿着灰袍的身影盘腿坐着,手里拿着一把古怪的剪刀,正乐呵呵地对着一朵不断变色的巨大花朵比划着,似乎对外面的动静毫不在意。
是怪柳真人。他看起来……很开心。
第十二章:最终乐章:大型发疯现场直播
木屋近在眼前,被一圈疯狂扭动、色彩变幻的植物紧紧包裹。屋后,那几只厚油布袋子如同心脏般一起一伏,散发出浓郁的、混合着腐朽与甜腻的怪异气息。屋顶上,怪柳真人还在乐呵呵地修剪着那朵变色大花,对底下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真人!白羊忍不住扬声喊道,声音因之前的经历而有些沙哑,此地妖邪作祟,还请真人出手相助!
怪柳真人头也不抬,剪刀咔嚓一声剪下一片不断变换颜色的花瓣,随口道:哦你们还在啊挺热闹的嘛,继续继续,别管我老头子。
白羊:……
鲁琛琛深吸一口气: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目标是那几个袋子,那里就是核心!
话音未落,木屋周围那些扭动的植物猛地加速,藤蔓与枝条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活网,挡住了去路。同时,地面再次蠕动,又一团马赛克状的光影浮现出来,比刚才那个更大,色彩闪烁得更快。
又来!小莉叫道。
吴师姐!鲁琛琛立刻喊道。
吴师姐认命般地闭上眼,再次背过身去,以一种豁出去的姿态,极其快速地做出了那套完整的、羞耻的扭屁股虫之舞。
那新出现的逻辑卫士刚要冲过来,就被这股强烈的、无形的混乱冲击波打得一阵剧烈闪烁,形态几乎溃散,动作也迟滞了下来。
就是现在!鲁琛琛大喊,准备最终仪式!白师兄,还记得圆周率吗倒着背!用你的剑削个苹果出来!要快!要圆!
白羊脸色煞白,但还是拔出长剑。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青苹果,抛向空中。剑光闪烁,带着残留的小彩灯光芒,开始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削苹果。同时,他嘴唇翕动,艰难地吐出几个数字:……415926……呃……
小莉!最大音量!随便说什么都行,越快越好,不要停!鲁琛琛转向小莉。
小莉立刻像开了闸的洪水,语速飙到极致:苹果圆圆像太阳,师兄背书头晕晕,师姐跳舞脸红红,符箓发光亮晶晶,打倒菌株我们赢,回家要吃大烧饼……她的声音快得几乎连成一片,却奇异地压制住了周围植物的疯狂生长。
吴师姐!加上你那个……呃……最没用的法术!一起用!鲁琛琛对着吴师姐的背影喊。
吴师姐身体一僵,舞蹈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她一边继续那羞耻的扭动,一边掐了个极其复杂的手诀,指尖冒出一缕微弱的……粉红色烟雾,烟雾飘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小爱心形状,然后噗地一声碎掉了。她的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鲁琛琛看着眼前这混乱的景象,满意地点点头。他自己也没闲着,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画满各种表情包的符箓——:),
orz,
,
,
,
还有新画的滑稽和狗头。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符箓往空中一抛!
符箓如同有了生命般悬浮在空中,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鲁琛琛开始跳起了动作僵硬、毫无美感的现代舞——或者更像是老年广场舞的起手式。他一边跳,一边用一种抑扬顿挫、饱含情感()的语调,大声念诵着: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遇事不决,量子力学!奥利给!干了兄弟们!芜湖起飞!……
他每念一句,空中的一种表情包符箓就猛地亮一下。笑脸符强制周围陷入短暂的微笑状态,orz符让几株扭得最厉害的植物猛地垂下枝条,符让那个逻辑卫士再次陷入选择困难,符的光芒直冲那几个鼓动的肥料袋,符让白羊削苹果的动作变得更加滑稽可笑,滑稽符和狗头符则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让整个场面更加荒诞的气息。
大型发疯现场直播,正式进入高潮。白羊背圆周率的声音磕磕绊绊,小莉的超高速随机念白越来越快,吴师姐的羞耻舞蹈配合着无用的小法术还在继续,鲁琛琛的广场舞和网络热梗喊麦也进入了忘我状态。
海量的、高强度的、毫无逻辑的混乱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那几个不断鼓动的肥料袋——逻辑菌株的核心,汹涌而去。
第十三章:逻辑过载与现实重启
那股由四人合力制造出的、包含了背圆周率、高速随机念白、羞耻舞蹈、无效法术、广场舞和网络热梗的庞大混乱信息流,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木屋后方那几只不断鼓动的肥料袋。
噗通!噗通!噗通!
肥料袋的鼓动骤然加速,变得极不规律,仿佛里面的心脏即将炸裂。袋子的表面颜色开始疯狂变换,深褐色、墨绿色、亮紫色、甚至纯粹的黑与白交织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画面。
紧接着,整个青木谷的现实开始剧烈闪烁。
天空不再是天空,短暂地变成了一片流动的、像素化的彩色格子。地面上的植物时而恢复正常,时而又扭曲成怪诞的几何体。白羊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瞬间变成了一只吱吱叫的灰色老鼠,又变了回去。小莉嘴里的话语断断续续,部分词语变成了真实的蝴蝶,绕着她飞舞了几圈又消散。吴师姐背后的空气中,破碎的粉色爱心和扭屁股虫的虚影交替出现。鲁琛琛头顶悬浮的表情包符箓也开始不稳定地明灭,滑稽的表情扭曲成哭脸,狗头则短暂地变成了猫头。
如同老旧电视雪花点的滋滋声充斥着空间,光线忽明忽暗,色彩饱和度时高时低。世界仿佛一个即将崩溃的程序,在过载的边缘疯狂挣扎。
屋顶上,怪柳真人终于停下了修剪花枝的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如同故障画卷般的景象,啧啧称奇。
这剧烈的闪烁和扭曲持续了十几息。
突然,啵的一声轻响,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泡。
那几只疯狂鼓动、变色的肥料袋猛地瘪了下去,颜色迅速褪去,最终化为一堆灰黑色的、看起来像是燃烧过度的普通草木灰,散发出淡淡的焦糊味。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的异常都停止了。
白羊手中的苹果掉在地上,他停止了背诵圆周率,一脸茫然。小莉也停下了高速念白,大口喘着气,看着周围,眼神困惑。吴师姐僵硬的舞蹈动作停了下来,粉红烟雾和羞耻的虚影消失无踪,她双手捂着滚烫的脸颊,不敢回头。鲁琛琛的广场舞戛然而止,半空中的表情包符箓失去了光芒,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旋转的灌木停了,解不开的藤蔓松了,发出光晕的喇叭花暗了。粘稠的空气变得清新,扭曲的空间恢复平直,破碎的声音不再出现。那些活过来的植物仿佛被抽走了能量,蔫了下来,恢复了普通植物该有的样子,只是长得依旧有些奇形怪状。
山谷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四人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恢复正常(或者说,相对正常)的环境,以及地上那堆不起眼的灰烬。
结束了小莉小声问,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鲁琛琛捡起一张掉落在脚边的:)符箓,看着上面黯淡的线条,点了点头:大概……结束了。
白羊收起长剑,看着自己沾满彩色泥浆的靴子和挂着小彩灯的剑穗,眼神空洞,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混乱中回过神来。
吴师姐慢慢转过身,脸上红潮未退,眼神躲闪,不敢看任何人。
就在这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怪柳真人不知何时已从屋顶上下来,背着手,走到那堆灰烬旁踢了一脚,灰烬飞扬。他头发依旧乱糟糟,衣服依旧沾满泥土,脸上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乐呵呵的表情,看着鲁琛琛他们。
哦你们还在啊他语气随意地问道,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颠覆三观的大战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他指了指地上那堆灰烬,又补充了一句:
肥料效果不错吧
第十四章:如何汇报一个无法解释的任务
怪柳真人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不再说话,转身走回了他的木屋,留下四人站在原地,对着一地狼藉和那堆不起眼的灰烬。
微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谷中一片寂静。
走吧。鲁琛琛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几张表情包符箓,小心地收回怀里。
没人说话。白羊默默地收回了剑,他看了一眼剑穗上依然挂着的小彩灯,没有尝试去弄掉它,只是将剑插回鞘中。他原本挺直的脊背有些佝偻,眼神空茫,沾满泥浆的靴子踩在恢复正常的草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小莉的兔子拖鞋不知何时变回了普通的布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又抬头看看周围安静下来的植物,大眼睛里没了往日的兴奋,多了几分疲惫和茫然。
吴师姐低着头,快步走到队伍前面,似乎想离身后的某些回忆越远越好。她走路的姿势恢复了正常,但脚步有些虚浮。
返程的路安静得诡异。没有拐弯的石头,没有彩色的果冻雨,甚至连鸟叫声都显得格外清晰、正常。
板车被留在了青木谷,四人默默地走着,几乎没有交流。
白羊偶尔会因为路边一棵形状稍显奇特的树而猛地停下脚步,紧张地戒备片刻,才继续前进。
小莉不再叽叽喳喳,只是偶尔会抬头看看天空,仿佛在寻找会不会掉下什么东西。
吴师姐始终走在最前面,从不回头。鲁琛琛跟在她身后不远处,能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耳根。
鲁琛琛自己也在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丹田里的灵气似乎活跃了不少,但精神却异常疲惫,脑子里还回荡着各种混乱的画面和声音。
五天后,他们终于回到了青云宗。看着熟悉的山门和来来往往、神态正常的同门,四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白羊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巴、沾满污渍的衣袍,和脚下那双泥泞不堪的靴子,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径直走向外门任务处。
任务处内,龙管事正端坐在桌后,批阅着一叠文件,神情严肃。
看到鲁琛琛四人进来,他抬起眼皮,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这四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对劲。白羊失魂落魄,小莉蔫头耷脑,吴师姐眼神躲闪,鲁琛琛则是一脸倦容。
任务完成了龙管事放下笔,声音平淡。
是……是,管事。白羊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却有些僵硬,甚至下意识地想用脚尖做个动作,被他强行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往日的沉稳,我等……已将灵植培养基……送达青木谷怪柳真人处。
过程如何龙管事看着他。
白羊张了张嘴,似乎在搜索合适的词语:路途……尚算顺利。只是……青木谷中,似有……嗯……异状。
异状龙管事追问。
是,白羊硬着头皮说,谷中植物……似有变异,产生……致幻花粉。我等……受其影响,神智略有……恍惚。
旁边的小莉小声补充:还有会说话的花,和彩色的雨……
白羊瞪了她一眼,小莉立刻闭嘴。
吴师姐猛地抬头,急忙解释:是花粉!很厉害的花粉!让人头晕眼花,还会看到奇怪的东西!我们……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她脸颊又红了,声音越来越小。
鲁琛琛上前一步,接过话头:管事,怪柳真人似乎并未受影响。我等与那变异植物……进行了一番搏斗,最终……侥幸将其源头清除。谷中异常已平息。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
龙管事沉默地看着他们四个。一个精神恍惚,一个胡言乱语,一个面红耳赤,一个强作镇定。他拿起桌上关于这次任务的记录,又看了看那只有二十点的贡献点奖励。
他揉了揉眉心,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龙管事拿起一枚印章,在任务记录上重重盖下,致幻花粉……搏斗……解决了就好。
他将记录扔到一边,抬头看着他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任务完成,贡献点二十,自行去库房领取。下次……接任务前看清楚。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重新拿起了桌上的文件,不再看他们。
四人如蒙大赦,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复杂,默默地退出了任务处。劫后余生的庆幸,共同保守秘密的尴尬,以及那段疯狂经历留下的烙印,无声地交织在一起。
第十五章:我们再也不送肥料了!
几天后的清晨,外门弟子居住的小院里。
鲁琛琛盘腿坐在自己房间的蒲团上,面前摊着一堆黄符纸。他手指蘸着朱砂,正在尝试画一个新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一个斜眼的滑稽笑脸。下笔流畅,一种奇妙的混乱意念自然而然地注入其中,符箓很快成型,散发出微弱却稳定的灵光。
他满意地点点头,感觉这次逻辑菌株之行,虽然惊险离奇,但对他的疯癫流修为确实大有裨益。
他收起符纸,起身推门出去,想去食堂弄点吃的。
刚走出小院,就看到不远处的走廊下,白羊正同一位看起来颇为严肃的内门师兄说话。那位内门师兄似乎在交代什么事情,白羊恭敬地垂手肃立,努力保持着一丝不苟的仪态。
只是,在他垂下的手旁边,他的右脚脚尖,正不受控制地、以一种极快的频率,轻轻点着地面,像是在打着某种欢快的、却完全不合时宜的节拍。
内门师兄似乎并未察觉,说完话便转身离去。
白羊松了口气,刚要转身,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鲁琛琛。他脚尖的动作猛地停住,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惊慌和恼怒,随即又强行板起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步伐略显仓促。
鲁琛琛摸了摸鼻子,继续往食堂走。
半路上,遇到了蹦蹦跳跳的小莉。
鲁师兄!鲁师兄早上好!小莉看到他,眼睛一亮,像往常一样飞快地跑过来,语速依旧惊人,我跟你说我跟你说,昨天我练习引气术的时候,感觉好像快要突破了!是不是很厉害要是能快点筑基就好了,到时候我就可以……
在她说话的时候,一缕极淡、几乎看不见的七彩光晕,在她头顶的发髻旁一闪而过,如同阳光穿过露珠产生的瞬间虹彩。
……就可以跟鲁师兄一起去做更有趣的任务了!小莉说完,期待地看着鲁琛琛。
鲁琛琛看着她头顶消失的虹彩,又看了看她充满活力的样子,点了点头:嗯,加油。
快到食堂时,他们看到吴师姐正从药园的方向走来。她似乎刚去过药园,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药篮。
恰好此时,两个负责打理药园的杂役弟子抬着一筐黑乎乎的东西从旁边经过,像是用剩的药渣或者灵土。
吴师姐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那筐东西。
下一刻,她的脸颊腾地一下变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她猛地停住脚步,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又令人羞愤的东西,狠狠地瞪了那筐肥料一眼,又条件反射般地扭头瞪向鲁琛琛(即使鲁琛琛什么也没做),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了一句:混蛋!
然后,她几乎是逃也似的,低着头快步从另一条路绕开,迅速消失在拐角。
鲁琛琛和小莉面面相觑。
食堂里,四人竟不约而同地打到了同一桌。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白羊默默地吃着馒头,眼神依旧有些飘忽,偶尔会下意识地检查一下自己的剑穗。小莉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其他三人。吴师姐把头埋得很低,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菜。
鲁琛琛喝了口粥,打破了沉默:那个……二十点贡献点,我们什么时候去领
白羊动作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又白了几分。
吴师姐猛地抬头,又飞快低下,声音闷闷的:要去你们去,我不要了。
小莉小声说:二十点……好像有点少……
总比没有强。鲁琛琛说。
最终,四人还是一起走向了宗门库房。
领到了那微薄的二十点贡献点,四人站在库房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宗门广场,一时无言。阳光明媚,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微风吹过,扬起白羊略显凌乱的发丝。
他看着远处,沉默了很久,最终用一种近乎虚脱的语气开口:
以后……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再有这种……送肥料的任务,打死我,我也不去了。
小莉立刻用力点头:嗯嗯!不去不去了!太吓人了!
吴师姐没有说话,但她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肩膀,表明了她的立场。
鲁琛琛看着这三个经历了一场逻辑浩劫的队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那些蓄势待发的表情包符箓,嘴角勾起一丝复杂的笑容。
他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却异常坚定:
附议。我们,再也不送肥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