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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琛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目光顿在萧霖西装的胸花上。
脸色瞬间难以控制地苍白起来,心中恐慌感逐步蔓延。
他不死心地问道：
哥,你怎么回来了
萧霖笑了笑,意有所指：
这是我的订婚宴。
我再不来,怕你嫂子被坏人拐走了。
萧景琛彻底反应过来了,颤抖着嘴唇问我：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真的要跟我哥订婚
我点点头,有点奇怪萧景琛过激的反应：
是啊,我请柬不都给你发了
你怎么回事过完生日后就跟我在古怪地闹别扭,说的话更是牛头不对马嘴。今天可是我的订婚宴,你要再敢整个九块九的鬼点子捉弄我。萧景琛,我真跟你没完！
萧霖拽着萧景琛的手腕放下,敛着眸子打圆场：
他可能是太惊讶了。正好我和景琛也很久没见了,我跟他去休息室单独说会话。
可歆,辛苦你带景琛的朋友入场了。
两个人刚一走进休息室,萧景琛拽着萧霖的衣领就将他大力地惯到门板上,咬着后槽牙质问道：
萧霖,你……
没了外人,萧霖的脸上挂着的笑意也没了。
阴着脸回道：
你什么,你萧景琛从爷爷在寿宴上宣布要温可歆做萧家孙媳妇那天开始,不就对外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温可歆的吗
我娶她,她愿意,你也可以摆脱温可歆的约束。三全齐美的事情。
萧景琛,你在气什么
萧霖锐利的眸子看着他,像是最隐秘的秘密被戳破。
萧景琛松开他的衣领,下意识回避着萧霖的目光。
萧霖,她喜欢的是我。即使你要向爷爷低头,也不应该用温可歆的婚姻和感情作为代价。这三年来,你连一天假期都没留给自己。
萧霖,你心里只有工作,所以无爱的婚姻对你来说不咸不淡。但温可歆不一样,她渴求爱情也需要爱情。她嫁给你,不会幸福的。
放过她吧,就算是我这个当弟弟的求你。
萧霖轻笑一声,看着萧景琛攥他衣领发白的手：
景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承认吗
你喜欢温可歆。
即使她是爷爷安排的人,即使她在你眼里爱慕虚荣、死缠烂打,即使今天这场订婚宴在你看来就是逼你和她结婚,即使她在你心里十恶不赦。你还是喜欢她。
萧景琛沉默着松开了萧霖的衣领,像是被宣判死刑的囚犯。
垂着头半晌,终于承认：
是,我萧景琛喜欢温可歆。
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我希望你放过温可歆吧。
萧霖像是早就看透一样,半点惊讶都没有。
只是理了一下衣领,缓缓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我就站在休息室门口,和萧景琛四目相对。
我想,真正需要开诚布公谈谈的,是你们俩。
萧霖走了。
把空间留给我和萧景琛两个人。
萧景琛埋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红了眼眶。问道：
温可歆,你真的想嫁给我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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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想,很想。
萧霖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能嫁给他,我真的很开心。
萧景琛别开了眼,语气艰难：
那……我呢
温可歆,你喜欢萧景琛吗
我没说话。
但有时候,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萧景琛苦笑一声,挣扎着回忆：
也难怪,我对你一向不够好。我捉弄你、欺负你,对你的态度更谈不上尊重。还默许圈子里的人给你起一些奇怪的外号,童养媳、管家婆、监控器……
这些年,你忍我忍得很辛苦吧。
我摇摇头,也回忆着过去：
没有,你只是嘴巴坏。
十三岁那年,我第一次来生理期。我们俩都不懂事,你以为我流那么多血要死了。吓得要命,一边背着我往医务室跑,一边求着医生救我命。哭得眼睛都肿了。
还有十六岁,我出学校门被混混纠缠,吓得要死。你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帮我打架。可明明我们前一天还在吵架,你说过最讨厌的就是我。
还有高考完那个夏天,我决定出国读大学。你嘴上说着这辈子见不到我最快活,可送我的时候,你还是来了。登机的最后一眼,我看见你在哭。
萧景琛,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觉得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萧景琛抬起头看我,眼泪不值钱地往下掉：
抱歉。我讨厌被安排的人生,所以知道连就你的到来也是爷爷的精心安排后,我开始迁怒你。我好像承认喜欢你,就是对爷爷低头。
自尊拖着我,把喜欢变得曲折。
他从衣兜里掏出那个礼盒,朝我单膝跪地。
熟悉的戒指,萧景琛又哭又笑：
骗你的,这是枚真戒指。
温可歆,可我真的不甘心。我们认识十二年了,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明明说好了,等长大以后我就带着戒指娶你,怎么一转眼你就要嫁给别人了。
温可歆,我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我伸出手,做出了和当时一样的选择,缓缓地合上了盖子。
朝他亮了亮中间上的戒指：
萧景琛,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已经是很远很远的过去了。
我要嫁人了。
萧景琛的脸色,像是娇养着的坏小狗被人突然遗弃,可怜巴巴地朝主人笑着,期待能再次得到爱。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惊讶地发现萧霖居然在门口偷听。
他一向游刃有余,难得露出点不好意思地笑：
抱歉。面对情敌,很难不紧张。
我笑了笑,试探性地问道：
萧霖,你真的很自信。你就不怕我趁机跟你弟弟跑了要是未婚妻没了,你这个婚还怎么结得成。
其实话一说完,我为自己的贪心后悔了。
明明说好只要嫁给他就好,却还是忍不住去多问什么,讨要一点在乎。
萧霖愣了愣,轻笑道：
偷听的时候我在想,要是你跟萧景琛跑了。我堵在门口,说不准还能抓住你。一边唾弃一边庆幸自己的小肚鸡肠,还好给你买的是鱼尾裙,最难逃婚的礼服。
还是你以为,我萧霖会甘心娶一个不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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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是我最奇怪的一点。
萧景琛从小调皮捣蛋,因为这一点爷爷编排他的人生也尚能理解。
可萧霖不是,他读书跳级、大学提前毕业、商场上大杀四方、处事更是张弛有度。
是个完美的继承人形象。
按道理来说,即使爷爷发话,他也可以不娶我。
你有什么病吗
感觉你是会和事业结婚的人。我还以为当初我跟爷爷说的时候,你会跟萧景琛的反应一样,一口回绝掉。
我没头没脑的话让萧霖笑了起来,反问我：
我同意娶你。在你眼里是因为我有病,找不到人要
就不能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也笑了笑,觉得萧霖说的话滑稽：
我看不透你的心。我上大学的时候,你在学校里已经是博导了。你在迎新晚会上邀请我跳舞的时候,我心跳得比打鼓还响。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年长者是无法被打动的。
我以为我抛出去的暗示和情愫会变成拉扯,可你根本不接招。我的心思在你眼里像透明的雨伞。你看着我的示爱,轻轻一笑。宠溺,无奈,还是毫不在意
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的拳头像打在棉花上。
听完我的话,萧霖没应声只是俯下身子捧住我的脸。
低头,克制地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温可歆,我其实很嫉妒景琛。
我嫉妒他与你相仿的年纪,我嫉妒你们曾经拥有的青春。我其实忍不住在想,如果我没有比你大十岁。当年爷爷寿宴宣布婚事的时候,与你最相配的该是我萧霖。
温可歆,我比你大了整整十岁。你不该喜欢我的。
后续的订婚宴举行得很顺利。
萧霖像极了一个优秀的未婚夫,温柔体贴。
但我却因为他的那句不该喜欢心乱如麻。
订婚宴结束后,一个人坐在花园里静静地发呆。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望过去。
居然是萧景琛。
他坐在我身后三步之遥的石凳上,语气温和：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能嫁给萧霖,我还以为你开心得不得了。
自从我回国后,我们之间很少这样平静的说话。
我撑着头,应道：
萧霖说,我不该喜欢他。
萧景琛嗤笑一声,开始吐槽他哥：
你别信他那张嘴。
我呢,是从小混不吝惯了。他呢,是从小正经惯了。做什么事儿都要端着架子,瞻前顾后。他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因为他看你的眼神,和我一样。
我回头奇怪地看了萧景琛一眼,戏谑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是来说萧霖坏话的,劝我跟你跑了。
萧景琛轻笑一声,随手摘了片树叶开始摆弄。
我萧少是那么没品的人
我哥,不是不喜欢你,而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正当娇艳的青春,而他已经年过三十。
他害怕你有一天醒来,会讨厌他逐渐老去的脸、讨厌他的死板、讨厌他的沉闷。会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那他宁愿做你心头的白月光,也不要当你衣服上的饭粘子。
我瘪了瘪嘴,在说气话：
那他还同意娶我干嘛
你没长嘴,他长了嘴瞎说。我还情愿他跟你一样没长嘴,这样我早就死心了。现在我这场婚还不一定是跟你们萧家人结呢。
萧景琛弯了弯眼睛,说道：
就知道说气话。
你都喜欢他那么多年了,能舍得放下爷爷当年宣布婚讯的时候,我以为你在看我,现在想原来你在看我身旁大哥空着的位置。
行了,我教你一招,保准让萧霖老房子着火。
我偏头看向萧景琛,问道：
你不会害我吧
萧景琛笑道：
要不是你喜欢他,我才懒得管他那栋破房子烧不烧呢！
但温可歆,我只希望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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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退婚吧。
我话音刚落。
萧霖的钢笔尖顿住,停在原地洇染了好大一片墨。
既然你说我不该喜欢你。我想了想,感情的事情确实也不是我一厢情愿能决定的。既然这样,我还不如跟景琛在一起。
他要去W国了,我和他一起。
说完就走,我的背影干净利落得不行。
萧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朝我喊道：等等！
我停下脚步,心里不由地直夸萧景琛。
这招欲擒故纵,还是挺管用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我去送送你们。
送他个毛线啊送。
谁他妈见过未婚夫上赶着送未婚妻跟别的男人出国的！
我彻底黑了脸,对着萧霖说道：
就这两天,定了我会告诉你的。
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没睡着,难道萧霖真的要眼睁睁看我和萧景琛出国
就不应该听萧景琛的,以前好歹还能结个婚,现在这么一说都不好收场了。
我悔得捶床之际,突然传来敲门声。
萧霖,我上下扫了一眼,还是穿着我下午去找他时的西装,八成和我一样还是没睡着。
干嘛
萧霖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和景琛的事儿跟爷爷说了吗国外分公司那边也联系好了吗我总感觉你这个决定,太过莽撞了。还是先缓一缓吧,从长计议。
爷爷说公司的事儿无所谓,就当是我和景琛度蜜月了。行了,你还有事儿没有。没有的话,我要睡觉了。
见我即将合上房门的样子,萧霖这才露出点情急的样子：
等等！我……
我应声望去,透着点疑惑：嗯
没事,你好好休息,一路平安。
平安他个头啊平安。
关上门时候,我把屏幕戳的噼里啪啦响,大骂萧景琛出的什么馊主意根本不靠谱。
放心,你第二天一看。他的眼睛不是黑的就是肿的。要么一晚上没睡,要么哭唧唧一晚上。他是我哥,我很了解他。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吃早饭的功夫。
我看了一眼萧霖的眼睛,居然是又黑又肿。
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和萧景琛说小话：真牛,这都能猜到。下一步呢
萧景琛给了我个得意的眼神,抬高音量说道：
可歆,我想了想要不婚礼我们就在W国办吧那边风景好,你不是最喜欢海了吗搞个沙滩婚礼,你一抬眼就能看见海了。
他捣了一下我的胳膊,我立马反应过来：
都行。正好今天有空,要不我们先把证领了吧。
吧嗒！
萧霖撂下筷子起身,根本坐不住。就在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就这么站直,然后走远了。
就在我以为计划失败的时候,手机开始疯狂地震动。
相亲相爱萧家人群里,萧霖像是被盗号了一样开始转发一些科普公众号的视频。
冲动结婚的十种危害。
专家建议设置结婚冷静期,你怎么看
结婚前必看的十件事,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据分析,4月是最不适合结婚的月份。
看得我目瞪口呆,没想到萧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萧景琛朝我挑眉道：
好了,铺垫得差不多了,该放个大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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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管用,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我有些怀疑地看向萧景琛。
他拍着胸脯跟我打包票,说道：
放心吧,我都跟爷爷说好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而那头,萧霖一大清早看不见我的人,有些奇怪地问爷爷：
可歆呢怎么景琛也不见了
爷爷磨墨的手一顿,抬头道：走了。
萧霖的音调骤然拔高,难以置信地问道：
走了怎么不跟我说！
爷爷闷哼一声：
人家小两口的事儿跟你说个什么劲儿。你不是不让可歆喜欢你嘛。走了也好,大惊小怪什么。说不准他们这次回来,我都能抱孙子了。你说是……
话还没有说完,萧霖整个人就从房子里蹿出去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爷爷看着萧霖焦急的背影,叹息道：
一个赛一个的嘴硬,你也就赢在可歆喜欢你了。
我们这边刚到机场,正往休息室走的功夫。
就看到一身家居服的萧霖冲进了机场,朝我这边狂奔而来。
惊讶的功夫,人已经跑到我的面前了。
说实话,萧霖这个人向来矜贵,大庭广众下这么不体面地装束,我还是第一次见。
还没等我说话,萧霖抓住我的手就开始急促地说道：
我知道你和景琛合起伙骗我。什么结婚、领证、还有出国都是！我也知道在大学四年里,对我无数次的暧昧试探和暗戳戳的表白。
我心一沉。
完了,根本骗不到萧霖。
但我还是来了,我不敢去赌。赌千万分之一,你会走的概率。
我就这么清醒地看着,自己的心脏不属于自己,理智不再存在。看自己隐忍克制却又忍不住靠近。看着自己在你面前卑微失态,只为了求爱。
去它的年龄差,去它的十岁！
温可歆,我爱你。
等我还在震惊于萧霖还有爆粗口的那天时。
他的唇已经吻了上来,用力到嘴唇发疼,像是山崩地裂时抵死缠绵,越烧越旺,没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
分开时,我腿软得几乎都站不稳。感觉他落在我脸上的视线,都热得可怕。
啧啧啧,哥你这老房子真是不经点。
行了,你俩一会再亲吧。把行李给我,该登机了。
我下意识松开手中的行李箱问道：
啊,你真要走吗
萧景琛没好气地戳了一下我的额头：
理解一下吧。纵使我萧少敢爱敢恨,但毕竟是一个几天前跟你告白乃至求婚被拒绝的正常男人。总不能继续在萧家看你们亲嘴子,你也得给我一点疗伤的时间吧。
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随即,萧景琛拉着我走向一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温可歆,要跟我逃婚吗
我脑袋被他跳跃性的思维整宕机了两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摇了摇头,无声地拒绝。
萧景琛了然,又将熟悉的礼盒递给我。
我下意识就往回推：对不起,我不能收你的戒指。
你打开看看。
一枚树叶卷成的戒指放在礼盒中间。
这次我不送你真戒指了,假的你总该收下吧。
我不好拒绝,追问道：
你走得这么突然,那林婉婉呢好歹你们是男女朋友,这件事总该跟她说一下吧她什么反应
他笑了笑,将戒指盒塞进我的怀里：
笨蛋。骗你的,她根本不是我女朋友。好了,我该登机了。
再见,嫂子！
飞机启航,划过蔚蓝的天空。
时间将我们三个人错位的感情重新理顺。
无人知晓,礼盒的底下藏着那枚真戒指,就如同萧景琛藏了一辈子的真心。
后来,他一生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