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高门贵女,父亲助我的心上人一路高升。
他在我全家落罪时与我定亲让我免于流放。
可他也在我最是落魄无助时,满是歉疚的看着我,你的身份不能为妻,阿月心地善良,日后不会因为你是妾室就刁难于你!
我心灰意冷,选择入宫,侍奉那传说中冷血无情的暴君。
可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第一次发了疯,一路杀到了御前。
1
这也是我儿的意思,赶紧签下,别误了我儿与镇远将军府的好事!老夫人看着我,眼里尽是嫌弃。
我看着眼前的纳妾书,心口疼的厉害,半响才忍住泪水出声,我今日与你沈家退婚,从此再无瓜葛!
我感念沈度危难时救我,所以这三年,我伺候下腿瘫痪的老夫人,每日晨昏定省,哪怕她百般挑我错处,罚我跪祠堂也从未有过怨言,没曾想,他们从未把我当做一家人。
老夫人看着我,冷嗤一声,别忘了你是戴罪之身,一旦退婚就得流放,你敢退吗
这几年,我夙兴夜寐的伺候你,竟没看出你是这样的腌臜货色。我捂着胸口,步步后退。
眼看着我和她就要闹得不可开交,沈度从后院走了出来。
他上前拉住了我的手,语气中透着为难,莲儿,我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你不过是伺候了她,不应该挟恩以报!
我挟恩以报,明明是你贪图镇远将军府嫡女的富贵。我忍着眼底的泪水,这是我这十几年来第一次看清他。
这话刚落,屋外就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女声,这府上难道连奴才都能骑到主子头上了吗。
是镇远将军的女儿,也是他的未婚妻,我不想与她纠缠,转身要走。
沈度却沉下脸,拦住了我,做妾有做妾的规矩,你再不满意,见到主母也该请安。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去,谢月那冰冷的眸光入也如同冰锥一般落在了我身上。
镇远将军只有一女,宠爱非凡,所以便养成了跋扈的性子,若非谢月喜欢他,执意下嫁,不然是断不会轮到他沈度的。
沈度抓住了我的手腕,眸光中透着警告,你惹得阿月不高兴,还不请罪!
他叫我请罪,一是为了立规矩,二便是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堵住悠悠众口,让人知道,他不会宠妾灭妻。
谢月见我没动,唇角微微勾起,是笑,只是这笑却不达眼底,这个奴才倒是颇有几分小性子。
沈度眸光猛沉,看了我一眼,眼底不舍消散,转身上前出声:是我这些年太纵着她了,你来了后只管调教,我绝无二话!
谢月听着这话,眉眼总算是柔和了几分,轻抿了口茶,我不是苛责下人的人,但也需让她明尊卑!
沈度转头便吩咐我,去祠堂跪到主母消气再起来!
我看着他,笑了,将退婚书丢到了他面前,一字一句往外吐,记住,是我不要你。
沈度眼底闪过了一抹慌张,随后又很快被抚平,悠悠出声,你能去哪天下之大,早无你容身之处。
我抬起头,眼圈微红,所以他料定了我无枝可依,不敢违逆他,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将我贬妻为妾。
谢月没看我这边,沈度眼底瞬间多了分不舍,垂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握紧,靠近我,压低了声线,等我,给我一些时间,我说过,在我心中,你是我唯一的妻!
我推开他,径直往外走了。
2
在这偌大的上京城内,我确实无枝可依,但,还有一人,或许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走在宫道之上,望着满墙红砖,内心却是忐忑,小太监看我的眼中尽是疑虑,陛下九五至尊,怎会给你令牌。
我没回答他的话,被带了进去,殿内庄严肃穆,处处都透着威严,令人打心底的害怕。
我走进殿内,规规矩矩的跪下,臣女叩请陛下圣安。
我跪在地上,那龙椅之上的人没叫我起来,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连余光都没在我身上停留。
我深吸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这氛围,臣女想求陛下帮一个忙。
话落,满堂皆寂。
放肆!身旁的赵公公察言观色,见陛下不语,立马厉呵一声,作势就要将我拖下去。
可就在我快要被带出去时,龙椅之上的人却抬起了头。
侍卫松开我,我抬头看去,那张俊逸的脸庞透着一丝清冷疏离之意,朕凭什么帮你!
我看向他,目光逐渐坚定,缓缓上移,念出他头上那块牌匾上,明镜高悬。
还不把这疯妇拖出去!赵公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生怕触怒了陛下,说着就要让将我拖走。
可不容侍卫将我拖出去,那龙椅之上的人先笑了,笑的很轻,却透着危险,放了她。
这话落,侍卫连忙松手。
我跪在地上,明镜高悬并不稀奇,可稀奇的是上面的字体,是正楷。
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正楷!!
在抄我家那日,他原本是要连同我一起流放的。
我和大贪官父亲跪在地上,怯懦的抬头,想看一眼那传说中让太后一夜病故,摄政王暴毙的暴君。
可抬头时最先看到他头顶上的牌匾,正楷
我说出后,我看见,龙椅之上那九五至尊波澜不兴的眼底逐渐涌出了复杂的神色。
我看见他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在我面前停下,修长的手抬起了我的下巴,嘴角噙着两分漫不经心的笑,朕给你一日,找到机会脱困。
他的眼神高高在上,带着睥睨众生的傲,毫无慈悲。
但这才有了沈度赶回上京与我定亲的机会。
我将订婚书交到了皇帝面前,他眼底说不清是什么神色,只是将一块令牌丢到了我跟前。
我那时不知他给我令牌是为什么,如今才明白他是想在我无路可退时,给我一条退路,这或许就是穿越者的惺惺相惜吧。
可我不明白,穿来这古代的十六年里,我曾无数次想寻找我的同类,都已失败告终,他找到了,为何能这么平静。
3
太监和侍卫离开了,房间内只剩下了我和陛下。
我跪在地上,暴君无情,哪怕知道他来自现代,我也不敢逾矩。
他上位时仅三岁,一直是太后的傀儡,被世人说昏聩,却在及冠之礼那天,率领禁军包围皇宫。
那夜,太后薨了,摄政王暴毙。
此后,他雷霆手段,肃清太后党羽,亲贤臣,远小人,正朝纲,手段狠辣,处死了一干贪官歼侫。
我越想越害怕,抬头看去,他那双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正好落在我身上,你如果一直抖,那就回去。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我稳住心声,强行镇定,陛下,臣女入宫只想求一个栖身之所。
其实,我求的是他庇佑,他若不答应,我再往下退,只求银两,再不答应,再退,同为一个时代的人,他应该,不至于什么都……
准!他清冷干脆的声线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高兴的抬头,其实,他也没那么暴君,挺像个人的。
4
我被安置在了长乐殿,就这一个宫殿,就比整个沈府都要气派,吃穿用度宫女都不曾苛待。
我准备待在宫里,把送来的糕点偷偷送出去卖掉,攒够钱,明年就去江南那一带开间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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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跟陛下产生纠葛,但他做菜实在是太好吃了。
在我第三次偷吃被他身边的大太监抓住时,他把我交给了陛下。
我跪在这诺大的殿内,
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陛下,清汤寡水的日子臣女真的不想过了。
江澈神色微沉,黝黑的目光盯着我看了几秒,妥协般的看向赵公公,嗓音沙哑,选几个品貌端庄,家世清白的,送她房里。
啊我愣了一下,陛下,不是这个清汤寡水!
赵公公也是一怔,半响才反应过来靠近江澈耳边。
江澈听完,揉了揉眉心,目光方又落回我身上,那眼神好像是在说我没出息。
但这次之后,每次用膳时,赵公公都会来请我去。
陛下,我明天想吃春笋。我扒了口饭,然后又喝了口汤。
嗯。江澈应了一声。
我抿了抿唇,直直的看着他,其实我有些看不透他,或者,我从来看透他。
吃傻了江澈动作优雅的放下手中的汤匙。
我摇了摇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陛下,在宫里沉浮这么多年,你从前就没想过找到同类吗
最开始我找不到和我一同穿越而来的人,每到深夜便痛哭不止。
他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语调不疾不徐,问,我吃不饱饭的时候,找到同类能让我免于饿死吗我被丢进河里险些淹死的时候,找到同类能救我吗
听起来还有点惨啊,我有些好奇他的过去,问的多了,方才得知他唯一感受到温暖的亲生母亲为救他被做成人彘,养的狗儿被宠妃烹食,奶娘为他挡箭,死在他眼前。
我听到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过得比我苦多了,你太惨了。
别擦我身上。他嫌弃的将手帕丢给了我。
我觉得光说没意思,让宫人拿了酒来,酒过三巡,我也给他说起了我的故事。
他们说我父亲是贪官时,我是不信,毕竟他一向都是最仁善,跟谁都不曾红过脸。
后来我才发现,他发家靠的是我母亲的嫁妆,我母亲也是他害死的,他助沈度只是为了让自己手中多一把利刃。
我看向江澈,迎着月光,衬的他这张脸越发清逸出尘,宛如谪仙。
我捧起他的脸,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直接吻了上去。
江澈浑身一僵,瞳孔微缩,垂眸看着我额头的汗珠和绯红的脸,你中药了
我没回答他,只是喘息声越渐粗重,手摸上了他的胸膛,温热的鼻息在他耳旁游走,想要。
江澈眸光定定的落在我身上,而后整个人悬空,他将我打横抱起,你别后悔。
我揽着她的脖子,看见宫女们识趣的推开门,江澈将我放到床上。
我刚想坐起来跳到他身上。可下一秒,一个灼热的唇就吻了上来。
红色的帘幕放下,迎接我的是更加炽热的吻。
5
一夜荒唐,我捂着腰坐了起来。
醒了江澈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整个人看着更显威严,让人不敢染指半分。
赵公公走了进来跪下,陛下,昨夜那酒中确有问题。
我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满眼不可思议,真有药,我以为我本性如此呢。
江澈悠悠转头,目光落在我身上,你什么本性。
我脱口而出,好色荒淫!
他瞥我一眼,没说话,那眼神好像又是在说我没出息。
下一秒,赵公公就将一个明黄色的册子放到了我面前。
我好奇的翻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这是什么
江澈戴上了玉扳指,余光瞥了我一眼,内务府拟定的封号,选个喜欢的。
比起给沈度做妾,还是做皇帝的妾更划算。
我一页一页的往下翻,你可以封我为来财吗,发财,钱来这些吗寓意好。
只要你不嫌丢人,那我都可以。江澈眯着眸,语调悠散。
我沉默,封号叫来财,确实是有点丢人,还是选文德吧,因为我喜欢德文。
6
这三个月我也没去问他要封我为什么,常在还是答应,又或者是嫔
我其实有点好奇,封什么要准备这么久,这宫里效率怪低的。
我每日就是晒晒太阳,做做糕点,时不时的去听点八卦。
太医每月来请一次平安脉,之前请时都说我强壮有力,身体很好,这个月来请时忽然直直的跪了下来。
我要死了吗我吃了口西瓜,打趣的看着江澈。
江澈瞪我一眼,我识相的闭嘴。
下一秒,太医便出声:启禀陛下,这位……姑娘是喜脉。
我瞬间松了口气,啃了口苹果,那你跪什么,你恭喜陛下啊!
太医听见这话,瞳孔震动,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的抬起头,你,陛下,您和陛下……
哦,差点忘了,这宫里大半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和陛下已经嗯嗯哼哼过了。
他刚害怕是以为我跟人私通呢。
我朝江澈竖起了大拇指,皇帝就是不一样,精子质量就是好,一次就中。
陛下,丞相已在殿外等候!赵公公走了进来语气毕恭毕敬。
江澈站了起来,神色之间不辨喜怒,依旧如往常一般波澜不兴,晚上再来看你。
嗯。我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我以为他不在乎,但江澈离开后,那流水般的补品就往我这送了进来。
之后,他每日下过早朝后都会来看我,夜里他就来我房里批奏折,批完就抱着我睡。
7
我给江澈说生下孩子后就准备去江南,他允了。
今日民间有庙会,我出宫去看热闹,正看的精彩,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声音。
找到姨娘了。
下一秒,一众人瞬间将我团团围住。
沈度着急的从人群中冲出来,紧握住我的手,眼底尽是后悔,莲儿,我那日不该那样对你,这些天我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去哪了。
他伸手,刚想要抱住我,却被我躲开了。
他看着我的动作,脸色再度沉下,你还要闹下去吗母亲习惯你的伺候,这几日多有不悦,你回去好好赔罪,她会原谅你的!
沈度说完这话,目光忽然移到了我的腹部,手微微颤抖,你的肚子,你有身孕了是谁的
我冷冷瞧着他,退后了两步,我不是你的妾室,你我之间没有瓜葛,是谁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度盯着我的肚子,整个人如遭雷击,险些站不稳,一双眼却越发猩红,说!!
谢月的声音缓缓响起,温柔却又透着致命的毒。夫君若不想要,便把她交给我吧,我手上有嬷嬷是干这个的,必不会叫她太痛苦。
沈度却没回她,一双眼睛越发猩红,如同困兽般朝我嘶吼,谁的野种!
这个野种,不能要!沈度看着我的眼越发的赤红,近乎疯狂。
这话刚落,谢月身后的嬷嬷就准备上前来擒住我,下一秒身后就响起了一道尖锐威严的声线。
诸位好大的胆子啊,陛下的龙嗣也敢说是野种!
谢月冷嗤一声,转过头,圣上的子嗣,现在什么人也敢攀咬圣上了……
她话音还没落下,看见赵公公时,谢月瞳孔猛地一缩,神色肉眼可见的慌张,幸亏有嬷嬷扶着,否则就跌到地上了。
沈度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看了看我,没在我这得到回应,转而又抬头看向赵公公,陛,陛下!
赵公公不紧不慢的朝着他们两人行礼,若是两位无事,咱家还要带姑娘回去复命,就不多留了!
谢月看着我,心有不甘,但也不敢有异,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让开了一条路。
沈度那一双错愕却又尽是不舍的眼神看着我,似想我留下,可我却连目光都没在他身上停留。
莲儿!
他叫了声我,我回头看去,他好似丢了魂魄,木木的看着我。
8
我跟着赵公公回了我宫里,陛下呢
赵公公朝我行了一礼,今夜有宫宴,特令奴才早些带您回来。
说完,一众宫女便走了进来,娘娘,今夜宫宴,陛下让奴婢替您梳洗。
我点点头,看着宫女给我梳洗打扮,将一根根发簪插了上去。
我看着头上的十二簪,每一簪都精美非凡,等他们围着我上完妆时天已经快黑了。
我走在去宫宴的路上,我感觉路过宫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在我身上停留,但对上我的目光后却又很快移开。
莲儿!
我正思考着为什么,身后却突然又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线。
他见我回头,眼尾微微透着抹红,靠近我时,手上的力道都不禁大了几分,莲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我摸了摸肚子,不解的看着他,这不是真的那什么是真的
沈度看向一旁的侍女,而后将我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线,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今夜我救你出去,你只需配合我即可!
我则是一脸好奇的盯着他,我出去干什么给你做妾吗
难道你以为跟在陛下身边,你就能做皇后吗他似乎再也克制不住,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既然是妾,我为什么要当你的妾,都是妾了,怎么的不也得攀个高枝儿吗
他咬着牙,眼神越发猩红,目光移到我的腹部,失足落水,胎儿必也难保,我们便能重新开始。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但也不敢担上谋害皇嗣的罪责,所以她要我假装失足落水。
他眼中有着期待,一字一句,我们还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我可没那个胆子去得罪陛下!我冷嗤一声,眼神嘲弄,况且为了你也不值得。
我近来也听到了一些言论,谢月跋扈,稍有不满便直接朝老夫人撒气,沈度的面子更是不给。
老夫人这才想起我的好来,让沈度带我回来,而沈度也想念我从前的温柔,万分悔恨。
莲儿,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沈度看着我,眼尾越发的红。
我懒得搭理,转身前往宴席。
我到时大家都已落座,只剩下了江澈身旁的位置还空着。
我一来,大家的目光全在我身上聚集,看我的眼神有困惑,有疑虑,最后都化作的敬畏。
我有些好奇,抓了个人问,我今日的妆可是有什么不对!
那人立马摇头,笑容都带上了些谄媚,您天姿国色,戴什么都是对的!
沈度的目光也看向我的头上的发簪,而后整个人便愣住了,眼底的慌张多过错愕。
陛下,臣有话说!沈度站了出来,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在整个宴会响起。
谢月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几乎是一瞬间就变了神色,手紧握成拳,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沈度抬头,看向江澈,一字一句,坚定无比,陛下,莲儿是我的妾室,如今久不归家,我和我母亲的思念的紧,还望陛下准许,让臣携她归家!
江澈握着手中的酒杯,没有说话,赵公公却立马会意,可有纳妾书!
这话一落,沈度神色微变,余光看向了我,当初他拿出纳妾书时,我并没有签的。
沈度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出声,虽无纳妾书,但莲儿心悦于臣,此生只愿与臣相伴!
这话落,满堂皆静,江澈抿了口茶,动作优雅的擦了擦手,目光看向我,是吗
不是。我连忙摇头,陛下,我与他早就没有情了,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
沈度眼底划过了一抹紧张,莲儿,现在不是你使小性子的时候。
朕倒觉得她的性子很不错。江澈轻抬眸,语调冷冷淡淡的,很轻,却带着无尽的威慑。
沈度面色一紧,抿唇不言,陛下说不错,他自没那个胆子反驳。
江澈眼底划过一抹无所谓的笑,淡淡抬眉,诸位觉得莲儿今日妆容如何
他莲儿这两个字特意加重,就好似故意说给我听似的。
此话一出,下面文武百官全都噤声。
下一秒,我就看见众人齐刷刷朝我跪下,臣等参加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时,我好像才明白,十二簪,是皇后的规格。
谢月垂下眼眸,眼底尽是不甘,却又不得不朝我跪下。
她见沈度站着没动,强行拉着他跪了下来。
原来,那群宫人今日不是看我,而是看我这头上的十二簪。
沈度却好似傻了,眼里全是慌乱,不断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的莲儿不会不要我的。
你的莲儿江澈呢喃着这两字,似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字眼一般。
谢月看陛下眼色,生怕不喜,连忙出声,陛下恕罪,今日是臣女夫君的错,臣女日后必定会盯着他,不让他再冒犯皇后娘娘。
他说完,拉了拉沈度。
沈度缓缓跪地,那眼底的不甘难以遮掩,臣知错。
宫宴散了,沈度之后几次想要见我,都被我拒绝了。
9
这宫里过得的几个月,比我在外面十几年还要自在。
我封后大典时,我看见沈度站在人群中,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我,似要将我刻进脑海一样。
我没多看他,回了我的宫里,不久便听说上京城内出现了一件大事。
镇远将军嫡女突然染病身亡,镇远将军指控沈度杀妻。
我看见镇远将军跪在殿下向求江澈做主,说他杀妻不止,还毁尸灭迹。
沈度在堂下,笑的诡谲,将军,你的女儿得的是天花,自然要烧的干干净净。
分明是你趁他活着的时便将她生生焚烧致死!镇远将军声嘶力竭的朝他嘶吼,显然是气到极致。
沈度却是一笑,眼底没有半分畏惧,将军,凡事得有证据。
沈度事做的干净,镇远将军拿的证据都不足矣置他于死地。
江澈让大理寺彻查此案,可到了我生产那日,我隐约察觉出了宫里有些不对。
宫门禁严,平日里这个时候宫门一派安静,今日却有些喧嚣。
我的肚子却疼的厉害,艰难出声:江澈呢
我在。帘后传来了那道沉稳的声音。
我感觉肚中的痛一阵强过一阵,啊!
我实在忍不住痛呼出声,可外面好像也有尖叫声,还有此起彼伏刀剑拼杀的声音。
外面……外面怎么了我艰难的想要坐起,却被稳婆按住。
江澈的声音依旧平静,无事,起风了,我替你关窗。
话落,我抬头看去,窗子本就是关上的,而江澈,不在了。
娘娘,您再加把劲!稳婆扶住了我。
我全身的力气都快用光了,在我快要没力气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寂静。
所有宫人齐齐跪下,面色欣喜,恭喜娘娘,喜获麟儿!
我心不安的厉害,带我出去!
接生嬷嬷大慌,连忙跪下,娘娘,您身子太弱,还不能见风!
带我出去!我挣扎着坐了起来。
众人无法,只得将我扶上轿撵。
我的宫院门口全是禁军,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我看见宫门之外,是尸山血海,那半跪在地上,身中数箭的人是沈度。
沈度在血海中抬起头,看向江澈,嘴角溢出鲜血,是我棋差一招,才输给你。
江澈语调冷沉,清冷的目光散落在他身上,不是一招,你差得远了!
沈度看到了我的身影,那暗淡的眸瞬间有了光亮,笑了,朝着江澈,可你还是输我一子,她来了。
江澈回头,在看见我时,神色骤然变得紧张,阔步走来,脱下身上的披肩就盖在了我身上,谁带皇后来的!
我拉住了他,跟他们无关,是我执意要来的!
我以为是你出事了!我伸手抱住了他:怎么不告诉我。
本想着不重要,之后再说。江澈伸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是安抚。
沈度看着眼前温存的场景,似是明白我不是为他而来,眼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痴痴的看着我,莲儿,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
你要我怎么原谅你我挑了挑眉,目光冷淡。
沈度泪水滑落,眼底尽是痛色,你从前很爱我的。
可你都说了,那是从前!我冷冷看向他。
沈度听着这话,沉默良久,而后忽的笑出了声,用尽全力抬头,那我要你亲手杀了我,我就信你不爱我。
我没有动,我是恨他,可杀人,我从未做过,也做不到。
沈度却笑了,不敢,还是不舍
轰!
我的眼睛被江澈遮住,我只感觉有一阵风掠过,下一秒整个人都被罩住。
身后好像传来了沈度的一声闷哼,我刚想去看,江澈却握住了我的肩膀,别看了,已经死了!
是江澈杀的。
我轻抿了抿唇,我不同情他,我只同情我自己,被他浪费了十六年的感情。
生下孩子后,江澈果真履行诺言,派人送我去了江南,他偶尔也会来,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如今这日子虽然平淡,但也不算差,若是回不去了,这样也是好的。